摘要：近日，备受关注的中国象棋“录音门”事件处理结果出炉。2025年1月12日，体育总局棋牌运动管理中心通报了象棋“录音门”事件的调查情况，宣布了对41名违规人员的处罚决定，其中对赵鑫鑫等3人处以终身禁赛、撤销技术等级称号，对王廓等34人处以禁赛，对4名违规人员处以
近日，备受关注的中国象棋“录音门”事件处理结果出炉。2025年1月12日，体育总局棋牌运动管理中心通报了象棋“录音门”事件的调查情况，宣布了对41名违规人员的处罚决定，其中对赵鑫鑫等3人处以终身禁赛、撤销技术等级称号，对王廓等34人处以禁赛，对4名违规人员处以通报批评。而在2024年9月19日，中国象棋协会就对“买棋卖棋、操纵比赛”的王天一、王跃飞二人处以终身禁赛、撤销所有称号的处罚。
顶尖棋手几乎“集体落水”的现状，足以证明当今的中国象棋界形成了某种“分肥机制”：举凡比赛胜负、奖金分配、等级分排名、大师称号评定都成了小圈子里的游戏，各方之间或心照不宣、或明码标价，将各级比赛变成了利益输送与利益分配的工具，象棋比赛也沦为了另类的“表演赛”“打假球”，正如王天一、王跃飞被通报禁赛时的措辞所言，“时间跨度长、频次高”。
象棋界是一个不大的圈子，商业化程度也比不上围棋/国象，这是造就这种“分肥机制”的深层次原因。这在等级分、大师称号上最为明显，棋手无法完全依靠奖金与比赛收入挣钱，仍需托庇于某种体制内身份，先拿到固定工资，然后依靠等级分与大师称号提升自身的议价能力，以此争取各级比赛的对局费与比赛奖金。编制有限，资源有限，奖金有限，这让象棋界成了某种“分食存量资源”的游戏。
《南方周末》2024年12月24日的报道《象棋“录音门”始末：“很多棋看着很精彩，全是摆好的剧本”》显示“等级分是一种有限的资源”，是棋手用来“交易”的重要标的。等级分高的人遇到等级分低的人，和棋也会导致掉等级分；反之，等级分低的人赢棋乃至和棋都可以提分。这就为他们创造了“买棋卖棋”的寻租空间：A棋手等级分比B棋手高，B棋手就有“买棋”的需要，A棋手也乐得挣钱。
而就“大师称号”而言，如果A棋手已经有了特级大师的称号、B棋手却没有，两人却在一场重要的决赛中相遇的话，那么A“卖棋”给B、帮助其拿到大师头衔的“利润空间”也相当可观。早在2005年，“赵鑫鑫买棋事件”就让“买棋卖棋”的阴霾笼罩在中国象棋界上空，而此次赵鑫鑫在“录音门”后遭遇终身禁赛，不仅可以说是他本人多年以来的“屡教不改”，也显示中国象棋界的问题堪称积重难返。
更有甚者，科技手段的加入不仅为“买棋卖棋”“操纵比赛”插上了新的翅膀，也从另一个方面“倒逼”棋手不得不与之同流合污，否则的话“就拿软件杀你”。 比起近年来才被AI“攻略”的围棋，早在本世纪初电脑软件就已经“攻克”中国象棋，顶尖棋手与软件水平的距离，未必比顶尖棋手与普通棋迷之间要小。在现实中，棋手“下得与软件一模一样”的事件也一再出现，拷问着棋手的诚信与良心。
“分食存量资源”的狠活，辅以科技，这让象棋界的“买棋卖棋”“操纵比赛”“分配奖金”现象变得更为严重，整个象棋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猪肉桶”，象棋比赛沦为某种“猪肉桶政治”，这是“录音门”事件调查结果出来之后，给外界的直接观感。问题逼到这一步，就有必要拷问中国象棋作为一项体育运动本身的定位了，其沉疴已经远非查处一两起个案所能振衰起敝。
与其他体育运动对照，此次象棋界相当于“英超BIG6全部打假球”“网球费纳德统统禁赛”。“买棋卖棋”、“操纵比赛”与“软件作弊”极大打击了中国象棋作为一项体育运动的声誉。长此以往，中国象棋的商业价值恐怕只能进一步下降，而本已开启的商业化进程也将面临重挫，关注度下滑、赞助商撤资都是可以想见的结果，而这又会倒过来让棋手们更加依赖体制的供养与“分肥机制”的庇护，形成恶性循环。
此外，“不从的话就用软件杀你”的现象，无异于将象棋变成了一种“人机交互游戏”，这在事实上已经在威胁象棋作为一项体育运动的存在价值。而在现实中，“软件象棋大赛”也已有开展，观众是否与其观看“人机交互游戏”，还不如直接欣赏“大模型大战”“软件算力大赛”？这也是留给象棋界的拷问。
顺着这个思路，与其让中国象棋作为一项运动继续一路朝着“小圈子”“猪肉桶”狂奔下去，损害象棋运动声誉的同时还靡费纳税人的钱，还不如取消官方层面的“等级分”与“大师称号”，放手让民间自发组织相应的协会、联盟，自由设立规则，自发组织比赛，哪怕是真的“软件大战”“人机交互”也尊重民间的自发创意，让象棋回归智力游戏的范畴，重新变得纯粹起来。
因此，既然电脑软件已经“全解象棋”，既然等级分评定、大师称号授予与象棋赛制都已经沦为一个“小圈子游戏”，那么中国象棋是否还需要一个行政机构来组织比赛、颁发头衔，并且由国家财政每年差额拨款供养？中国象棋仍然是群众基础深厚的一项智力游戏，与其沦为小圈子的分肥游戏，还不如让其回归民间，让民间力量自行组织比赛、自负盈亏，让象棋回归象棋本身，带来纯粹的快乐。
王兢
责编 陈斌
来源：南方周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