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时候我在快递站当分拣员,早出晚归,她总把热好的饭菜用保鲜膜包三层,放在电饭煲里。
我跟李芳结婚第五年春天,她开始不怎么在家吃饭了。
以前她下班准点往家赶,说外面饭不干净,变着花样给我做晚饭。
那时候我在快递站当分拣员,早出晚归,她总把热好的饭菜用保鲜膜包三层,放在电饭煲里。
有次我凌晨一点回家,掀开锅盖,锅里的番茄鸡蛋面还冒着热气,她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给我织了一半的围巾。
可今年三月开始,她三天两头说加班。
第一次说加班那晚,我特意提前下班,想给她个惊喜。
打开家门时,屋里黑着灯,餐桌上摆着半凉的凉拌黄瓜和馒头,她的保温桶还搁在厨房水池里,显然没带饭去公司。
我给她打电话,响了五声才接,背景音里有男人的笑声。
"喂?"
她语气有点喘,像是刚跑完步,"建军啊,我正跟同事吃饭呢,不说了啊。"
没等我开口,电话就挂了。
那天我坐在餐桌前,把冷掉的黄瓜吃完,胃里直泛酸。
凌晨两点她才回家,身上有股我没闻过的香水味,口红蹭到了下巴上。
"怎么还不睡?"
她脱高跟鞋时踉跄了一下,我伸手去扶,她躲开了,"我跟你说过别等我,我现在应酬多,你别老这么墨迹。"
从那以后,我们的话越来越少。
她早上总是比我先出门,等我起来时,餐桌上只有半杯凉透的豆浆。
有天我起早去送快递,在电梯里碰见她,她正对着手机补口红,看见我时眼神有点慌,迅速把手机屏幕朝下。
"这么早出门?"
我想帮她拎包,她往旁边躲了躲,"公司有急事。"
电梯到一楼,她几乎是小跑着出去的,我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单元楼前,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一半,露出个男人的侧脸,寸头,戴眼镜。
那天我心神不宁,送快递时错把3栋写成了8栋,被客户投诉了。
中午吃饭时,我给李芳发消息:"晚上回家吃饭吗?我买了虾。"
等了半小时,她回:"不回,别等我。"
晚上十点我收工回家,路过小区门口的水果店,想起她以前爱吃草莓,就买了一盒。
开门时,屋里亮着灯,她坐在沙发上敷面膜,茶几上摆着半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其中一个杯壁上还有口红印。
"你不是加班吗?"
我把草莓放在桌上,她没抬头,"临时取消了。"
我盯着那两个酒杯,喉结动了动:"家里来客人了?"
她扯下面膜,扔进垃圾桶:"同事来谈点事,怎么,现在我连朋友都不能往家带了?"
我没再说话,进厨房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穿着洗褪色的蓝色工服,头发油腻,眼角有了细纹。
想起去年同学聚会,李芳嫌我穿得太寒酸,非让我借哥们的西装,结果那西装袖子太长,我举手夹菜时,露出了里面洗破洞的秋衣袖口。
那天晚上我躺在沙发上睡不着,听见她在卧室打电话,压低了声音,偶尔传出两声笑。
我悄悄走到门口,听见她说:"嗯,他睡了......明天老地方见......"
第二天我请了假,提前去了她公司楼下。
这是我第一次来她上班的地方,写字楼真气派,玻璃幕墙晃得人睁不开眼。
我在大厅的休息区等了两个小时,看见她跟一个男人从电梯里出来,正是昨天开车的那个寸头。
他们有说有笑地往门口走,李芳手里拎着个奢侈品纸袋,男人伸手帮她整理围巾,动作很自然。
我站起来想过去,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
看着他们上了车,黑色轿车从我面前驶过,李芳靠窗而坐,脸上带着我很久没见过的轻松表情。
那天我在街上游荡到天黑,最后去了哥们的修车厂。
哥们递来一瓶啤酒,我仰头灌了半瓶,喉咙辣得发紧:"你说,女人要是看不上你了,是不是怎么都留不住?"
哥们拍了拍我肩膀:"建军,你别太死心眼,李芳那人我见过,心气儿高,你俩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我没说话,盯着修车厂的灯发呆,灯泡上落满了灰,忽明忽暗的,像极了我跟李芳的婚姻。
四月初,李芳说她妈病了,要回娘家住几天。
她收拾行李时,我看见她把那支新口红放进了化妆包——那是我上周发工资给她买的,她当时嫌颜色太艳,说浪费钱。
"需要我陪你去吗?"
我靠在门框上问她,她头也不抬:"不用,你忙你的。"
她拉着行李箱出门时,我听见她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王哥",她迅速划掉,冲我笑了笑:"骚扰电话。"
她走后,我把家里彻底收拾了一遍。
在她的衣柜里,我发现了一张体检报告,日期是三月十五号,上面写着:妊娠六周。
手里的报告突然变得很重,我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我们最后一次同房是在二月初,距今已经两个月了。
我跌坐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耳边响起李芳上次吵架时说的话:"张建军,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跟你在一起我这辈子都住不上大房子!"
那天晚上我开车去了丈母娘家。
敲开门时,李芳正在客厅看电视,看见我时,她下意识地用抱枕挡住了肚子。
丈母娘赶紧端来水果:"建军来了,快坐,小芳刚说想吃西瓜,你陪她去买个吧。"
我没接话,盯着李芳的肚子:"李芳,我想跟你谈谈。"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老丈人咳嗽了一声:"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去屋里说。"
关上房门后,李芳背对着我站着,声音发颤:"你都知道了?"
我走过去,想摸她的肚子,她躲开了:"孩子不是你的,是......是王凯的。"
王凯,就是那个寸头男人。
我早该想到的,去年冬天李芳说公司来了新经理,经常夸他能干,说人家年纪轻轻就买了学区房。
"多久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她沉默了很久,小声说:"半年......"
我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所以你这段时间故意跟我吵架,故意夜不归宿,就是想逼我离婚?"
她转过身,眼里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决绝:"建军,对不起,我不想再骗你了,我跟王凯是认真的,他说会娶我。"
那天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丈母娘在门口说:"建军啊,你别怪小芳,她也是想过好日子......"
回到家,我翻出了结婚时的录像带。
那时候我们租的房子只有三十平米,李芳穿着租来的婚纱,在狭窄的客厅里转圈圈,脸上全是幸福。
我对着镜头说:"李芳,以后我一定让你住上大房子。"
她笑着扑进我怀里,说:"只要跟你在一起,住哪儿都行。"
现在她不想住小房子了,她想住学区房,想坐黑色轿车,想涂几百块一支的口红。
接下来的半个月,李芳没回来,我也没给她打电话。
每天送完快递,我就去修车厂干活,直到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才回家睡觉。
有天半夜,我梦见李芳穿着婚纱朝我跑过来,我想抱她,她却突然变成了那个寸头男人的样子,笑着对我说:"张建军,你真没用。"
我猛地惊醒,浑身是汗。
摸出手机给李芳发消息:"周末去办离婚吧。"
她秒回:"好。"
周六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不像要离婚的样子。
我们在民政局门口遇见一对新人,新娘穿着露肩婚纱,新郎不停地给她披外套,说:"别着凉了。"
李芳看着他们,眼神里有羡慕。
办手续时,工作人员问我们有没有共同财产,李芳说:"房子归他,我净身出户。"
我知道那房子她早就看不上了,六十平米的二手房,贷款还没还完,她现在坐的车,比这房子都贵。
出了民政局,李芳从包里掏出张卡:"这里面有十万,你拿着......"
我没接,转身就走。
她在后面喊:"张建军,你别这么固执!"
我没回头,怕她看见我眼里的泪。
离婚后的第一个月,我把房子重新粉刷了一遍,换掉了她选的粉色窗帘,换成了简单的蓝色。
有天收拾抽屉时,我发现了她的日记,最后一篇写着:"今天看见同事戴的项链,一万多块,她老公做生意的。回家看建军,他还穿着几年前的旧衣服,突然觉得很委屈,难道我就该过这种日子吗?"
我把日记扔进了垃圾桶,顺便扔掉了她剩下的化妆品。
那些瓶瓶罐罐,她以前宝贝得不行,现在我看都觉得刺眼。
五月中旬,哥们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我本来不想去,架不住他天天唠叨,只好答应了。
见面那天,我特意换了件干净衬衫,去理发店剪了头发。
姑娘叫林静,在超市当收银员,说话轻声细语的,看见我时会脸红。
我们在公园的长椅上聊天,她问我做什么工作,我说送快递和修车,以为她会嫌弃,没想到她笑着说:"我爸以前也修车,身上总是有汽油味,我闻惯了。"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从各自的工作聊到小时候的事。
她告诉我,她父母去世早,她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现在跟弟弟一起住。
我觉得她跟我很像,都是苦出身,懂得过日子。
送她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珠宝店,橱窗里摆着钻戒,闪闪发光。
林静看了一眼,赶紧移开视线:"太贵了,看看就行。"
我没说话,默默记下了她的眼神。
六月的一天,我正在修车厂干活,接到了丈母娘的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建军,你快来医院,小芳她......她流产了!"
我赶到医院时,李芳刚从手术室出来,脸色苍白。
王凯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看见我时,眼神有点尴尬。
丈母娘拉着我到走廊,抹着眼泪说:"王凯他老婆知道了他们的事,闹到公司去了,王凯说要跟小芳断了......"
我透过病房的玻璃看着李芳,她闭着眼睛,脸上有泪痕。
曾经那个说要跟我过一辈子的女人,现在躺在别人的怀里,为另一个男人流泪。
"建军,你能不能......"
丈母娘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没等她说完就摇了摇头:"阿姨,我跟李芳已经离婚了,她现在的事,我管不了。"
走出医院时,阳光很刺眼,我摸出手机给林静打电话:"晚上有空吗?想带你去吃顿好的。"
她笑着说:"好啊,别太贵了,我不挑食的。"
那天晚上,我带林静去了一家火锅店,她吃得很开心,脸上沾了点辣椒油,我伸手帮她擦掉,她耳朵红了。
吃完饭后,我们在江边散步,她指着远处的高楼说:"你看,那栋楼的灯光真好看。"
我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样简单的幸福,其实也挺好。
现在我每天还是很忙,但心里不再空落落的。
林静会在我下班时给我发消息,问我累不累,要不要给我留饭。
有天下大雨,我送快递回来浑身湿透,她煮了姜茶,非要看着我喝完,说:"别感冒了,不然没人帮我搬货了。"
上周路过民政局时,我看见一对夫妻在门口吵架,女人哭着说男人没本事,男人低头抽烟不说话。
我突然想起李芳,想起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她坐在王凯的车里,摇下车窗说:"建军,祝你以后能遇到个不嫌弃你的女人。"
当时我没说话,现在我想告诉她:我遇到了,她不嫌弃我身上的汽油味,不嫌弃我没房没车,她只在乎我这个人。
感情这东西,兜兜转转,也许一开始就错了人,但好在,我们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现在的我,不再纠结过去,只想着好好赚钱,给林静一个家,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家。
至于李芳,听说她回了老家,再也没见过。
有时候路过我们以前常去的菜市场,我还会想起她挑菜时的样子,只是那些回忆,已经越来越淡了。
人总要往前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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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真情人间说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