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军亮剑昆仑关，力挫日军精锐小川支队，还原中日白刃战全过程

摘要：二团和三团的士兵们，在二团长汪波和三团长郑庭笈的指挥下，以轻重机枪、步枪和手榴弹开路，迅速地冲向高地。日本守军在突然打击下，措手不及，一下子乱了阵脚。右翼第二团首先攻上了441高地和老毛岭，接着第三团也攻上了600高地。他们的动作之快连郑洞国都翘大指头：“汪波

1939年12月18日，两颗红色信号弹，带着哨音腾空而起，时针正指向23时。

荣誉一师开始了局部夜袭。成片的曳光弹交织在山野丘林之中，伴随着一片爆炸声，大地和天空似乎都在猛烈地颤抖着。

二团和三团的士兵们，在二团长汪波和三团长郑庭笈的指挥下，以轻重机枪、步枪和手榴弹开路，迅速地冲向高地。日本守军在突然打击下，措手不及，一下子乱了阵脚。右翼第二团首先攻上了441高地和老毛岭，接着第三团也攻上了600高地。他们的动作之快连郑洞国都翘大指头：“汪波、郑庭笈干得不错，先给我争了脸！”指挥所里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也由此兴奋起来。

日军今村均师团长得知重庆军的突袭后，很是着急，441、600高地是绝对不能丢的，这两个高地直接影响着昆仑关的坚守。今村均立即决定，一定要围歼这股敌人，争回这两个高地。于是他急派出步兵第二十一联队长三木吉之助率领联队，火速赶往突出在东北方50公里的昆仑关。联队分乘31辆汽车从南宁出来，加足马力开往昆仑关，车队腾起的灰尘像一条滚滚向前的巨蟒，沿邕宾公路向北滚动。不到两小时，车队就到达九塘松本大队长的指挥部。

三木吉之助听了守军松本大队长的战况汇报后，决定合并指挥松本大队，首先攻击当面之敌，夺回600高地。

昆仑关的日军在山炮、迫击炮、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开始反扑。

在离山顶日军阵地前铁丝网不远的荣一师三团，组织了密集的火力网封挡住反扑下来的敌人。日军两次冲锋过后，死伤累累。此时，日军田村中队长急红了眼，他挥舞指挥刀在后督战，只许前进，不得后退。他命令所有冲锋士兵统统上刺刀，准备突上高地时采取日军独特的白刃战。日军士兵此时在军刀的督战下，已不知生命值多少钱，“嗷嗷”叫着，踩着尸体往前冲锋。

在日军的强行突击下，600高地被端着刺刀的日军士兵突破了一个口子。

三团的战士们，与突进上高地的日本兵展开肉搏，由于混战在一起，有的战士手榴弹扔不出去，索性就让它在手里爆炸，他们硬是用血肉之躯挡住了日本兵的刺刀……

激战到拂晓4点，第五军的一线部队在战车和炮兵的协助下，对昆仑关正面之敌，展开猛烈攻击。上午10时许，驻守九塘的日军几十门山炮、野战炮不断轰击600高地，步兵乘势向该高地再次反扑。整个高地硝烟弥漫，火光四起，惊心动魄。因为，今村师团中村正雄的第二十三旅团所属的二十一联队和四十二联队，加上野战炮兵第五联队、独立山炮兵第二大队之各一部，轮番向600高地猛烈进攻。三团在600高地上受到敌人炮兵的严重威胁，再这么下去是坚守不住的。

郑洞国举着望远镜，一刻不停地观察着阵地的变化，看到如此局面，他命令：“左翼部队迅速迫敌于昆仑关，以重炮轰击九塘的敌炮兵阵地！”

不一会儿，在思陇司、马岭圩占领阵地的中国炮兵队的重炮轰鸣起来，开始对昆仑关东西高地进行轰击。炮弹的落点相当准确，一发发都落在九塘敌炮兵阵地上。郑洞国用望远镜看得直开心：“这帮小子打得真准，炸狗日的！”荣一师的士兵们都在为自己的炮兵欢呼。

荣一师二团右翼进展顺利，他们攻占了411高地和老毛岭后，上午10时40分，又攻占了罗塘南端高地及600东北高地，并向昆仑关方向迫近。另以一部攻击界首附近残敌。上午11时许，大部分日军抵挡不住了，且战且退，纷纷退至九塘。但是公路东侧，界首西北及600高地南侧等高地的残敌，仍在继续顽抗。下午14时，右翼部队进展至429高地及上廖附近，左翼部队进展至枯桃岭至同平一线。

郑洞国一直举着的望远镜放了下来，这一夜过来，他一丝倦意也没有，对坐在一旁写着什么的侍从参谋秦维亚说：“去，弄点吃的东西来，肚子饿得不行。你写什么呐？”

秦维亚站起身：“师座，我突然来灵感，我想写首诗。”

郑洞国：“写诗？拉屎都没空儿，还写诗。快去，弄点吃的来！”

秦维亚：“是，师座，您想吃点什么？”

郑洞国：“吃啥都行，最好有点酒。”

就在秦维亚给郑洞国弄吃的去的时候，天空中响起了轰轰的马达声，日军十余架飞机临空，协同其步、炮兵向荣一师占领的罗塘南侧高地、600东方高地、600高地和郑洞国指挥所所在地猛烈轰炸。日军步兵乘势又开始反扑。日机的炸弹在阵地上肆虐。

扔完炸弹的第一批日机刚走，第二批又来到了。三辆协同步兵进攻的中国战车当即被击中一辆，在车内指挥的战车连连长牺牲。去给郑洞国找东西吃的秦维亚哭丧着脸钻进指挥所。

郑洞国问：“有酒没有？”

秦维亚带着哭腔：“还酒呢，师部炊事班的锅都让飞机炸飞了。”

郑洞国骂道：“狗日的日本人，要砸老子饭碗呐！”

秦维亚为难地：“师座，没东西吃怎么办？”

“吃日本人肉！”郑洞国咬牙切齿。

荣一师在敌人不断反扑后，伤亡很大，不少阵地都在进行短兵搏斗。郑洞国在步话机里向二团长汪波和三团长郑庭笈喊道：“你们要退下阵地，我郑洞国就上去和日本人拼刺刀！”二、三团经过顽强反复冲击，终于顶住了敌人，并向前推进了一点。

傍晚，右翼部队到达金龙山429高地———上廖———罗塘———荔枝一线。左翼部队第三团到达枯桃岭———同平——佛子岭一线。郑洞国命令补充团团长王文第接替了郑庭笈第三团的600高地。预备队第一团在团长吴啸亚的带领下，在仙女山————老毛岭———大坟岭———大球岭之线占领攻击支撑阵地。

杜聿明来电话，批评了郑洞国进展缓慢，这样打下去，筋疲力尽，再想推进，困难就更大。

郑洞国、郑经儒、舒适存等人，检讨了失利之处，认为攻击正面过宽，胃口大却又吃不了，兵力薄弱，以致无力确保既得战果，跟敌人扯来扯去拉锯，无法尽快扩大战果。

此时，郑洞国还没吃上饭。

再说邱清泉，他的新二十二师分两纵队，于17日晚利用天黑之际，由黄盛岭、茅岭一线向南推进。由于进展顺利，军长杜聿明复令该师向五塘、六塘以北地区前进，截断敌之退路，以协助荣一师歼灭昆仑关、九塘、八塘之敌。

新二十二师左翼队六十六团，在团长刘俊生率领下，首先占领韦村，同时就与日军的警戒部队接触，双方一交上手，各不相让，激战到20时40分，日军警戒部队支持不住，被六十六团击退。刘俊生一鼓作气，继续追击，21时30分，六十六团占领六塘。刘俊生立即命令构筑工事、整顿部队，同时派出小分队，将公路、桥梁及通信联络彻底破坏。

邱清泉得意地摸了摸脖子，对身旁的参谋说：“禀报军座，邱清泉按期到达指定位置。再问一下我军主力和其他部队目前的方位。”

此刻，第五军主力在马鞍山、春花山、黄村北方高地，314高地之线占领了阵地。左侧支队在二○○师彭璧生副师长的率领下，也在果发岭一线出击阵地，作好了对七塘、八塘间敌侧背的攻击准备。

军长杜聿明综合了各方面进展的报告，判断八塘附近的敌主力似已逐次增加至昆仑关附近，以图死守。

杜聿明作出两点决定：1.令荣一师确保仙女山、金龙山及其东北方高地、老毛岭、441高地、枯桃岭各要点，于19日拂晓，继续对正面之敌攻击；并以一部截断昆仑关敌后方的交通。2.令戴安澜的总预备队二○○师，推进到大球岩、庙背岭、马鞍山、亘高田圩北侧高地一线，及恭喜岭、高大岭各要点，准备支援荣一师的战斗。杜聿明知道，荣一师目前的处境太困难了。

接线员接通了戴安澜的电话后，杜聿明在电话中颇为激动地说：“海欧，你准备动手吧！我不会让你闲着，动作要快、要狠，这下子可以给邵一之报仇了。”

戴安澜感动地：“谢军座，看我们二◯◯师的吧。我抽了三木吉之助的骨头给您看！”

12月19日拂晓，荣一师师长郑洞国决定，坚决执行军长命令，损失再大也要对653高地进行攻击，并同时完成对老毛岭441高地的守御任务。

653高地雄峙于昆仑关东北，控制该高地就可以瞰制昆仑关全战场，是敌我双方必争之要地。日军四十二联队松本部队小川支队的200多人在此防守。在高地上构筑了坚固的工事和密密层层的铁丝网、纵横交错的壕沟。

松本给小川支队下了死命令：战斗到最后一人，也不能撤退，人不死完，就得看住日本军旗。松本反复告诫，只要坚守到大队反攻，小川支队所有士兵均授一枚勋章。

占据653高地确实能把握住战场主动。小川支队居高临下，用轻、重机枪横扫600高地上的荣一师三团，打得三团士兵们连头都抬不起来。不尽快拿下653高地，被动挨打不说，还影响到全军的行动。600高地上的三团一营长黄闻生为此伤透脑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拿下653高地。

黄闻生得到进攻命令后，派一连从正面发起攻击，冲了几次未见成效。又组织全营以18挺机枪掩护，正面继续佯攻，再派出两连步兵迂回分击敌人两侧，亦受到敌人猛烈的侧射，几进几退。经过数次突击，由于日军火力网稠密，三团士兵们仍被压在阵地前不能前进，黄闻生清点了一下人数，一营的连、排长已伤亡数员，士兵伤亡过半。

就在黄闻生进退不得之际，日本守军在小川谷一大尉的率领下，反从堡垒、战壕内冲杀出来进行反击，他们已看出进攻的中国士兵力不从心了。危急时分，奇迹出现了，代连长安朝宣、代排长杨认明突然从死人堆中站起来，奋不顾身，携手榴弹数十枚从冲下来的敌人身后反冲上敌人阵地，他们用手榴弹炸开653高地的一角，领着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几十名战士与敌人短兵相接，600高地上的一营战士们见此情景，全部跳出阵地，端着步枪高喊着杀声向上冲去。敌我双方层层交织在一起，血泊连成一片。弹尽之后，双方展开了异常惨烈的白刃战。653高地就像一幅色彩浑厚的油画，一眼望上去十分壮烈。

混战之中，日军大尉小川谷一用指挥刀连连劈倒三名对手，但他突然被身旁爬起的一名浑身是伤的血人用弯了的刺刀硬戳进腹部而倒下了，接着日军少尉林重治被中国士兵用枪托砸开了脑袋，其余百余日军士兵在混战中先后都被中国士兵撂倒了。653高地上的日军军旗倒下了。正如松本司令官给小川支队下的命令那样，战死到最后一个人……

653高地终于被荣一师三团占领。高地犹如死人堆起来一般，令人惨不忍睹。

三团刚爬上653高地，还未来得及清理战场，日军的反击又开始了。看架式日军是死也不放弃653高地的。19架日机盘旋在高地和老毛岭上空。441高地上空也出现日机。

敌机投掷下无数的炸弹，不断地俯冲扫射，日军炮火又像犁地一般将653高地犁了一遍。前来增援的日军大队，在炮击没结束就开始了冲锋。653高地的三团官兵立足未稳，因伤亡惨重，失去控制能力，阵地动摇了，高地再次被日军攻陷。

在日军膏药旗再一次在653高地上晃动时，戴安澜将军带着二○○师赶到了。他们来得太是时候了，爬上高地的日本兵还没来及喘口气，就被二○○师第五九九团打了个措手不及。戴澜的士兵个个顶着一头火，高声喊着“为邵团长报仇”，动作既快又猛，猝然间将敌人赶下653和600高地……

653高地上的日军军旗，被五九九团的士兵折断，踩在了脚下。

同一天，老毛岭与441高地，也遭到日机疯狂轰炸和日军步、炮协同的猛烈反击。荣一师第二团在日军轮番攻击下拼死抵抗，但疯狂的日军还是一步步向高地逼近，形势十分紧急。杜聿明急令二○○师在敌之侧背攻袭。于是，戴安澜亲自指挥部队猛攻敌人的侧背，日军招架不住两面夹击，退了回去，形势得以转危为安。但荣一师二团清点人数，发现人员伤亡过半。

战斗持续到夜幕降临，由于荣一师守住了653高地，守住了老毛岭、441高地，为第五军总攻昆仑关奠定了基础。虽然第二团和第三团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从整个战役大局来看是值得的。

20日晨，荣一师奉令将653高地移交给戴安澜的五九九团二营驻守。荣一师二团撤下阵地后，至有明村附近休整待命。

戴安澜在日落时登上了653高地，环视四周，触目惊心，遍地是士兵的尸体，有的因被炸得残缺不全，已很难分辨是敌是我，阵地上的空间飘散着硝烟和血腥气味。鲜血染得土地片片发黑。戴安澜命令迅速打扫战场，整修工事，防止敌人再次反扑。

清理尸体的中国士兵找到了日军大尉小川谷一的尸体，从他的军装口袋里，翻出一个小本子，里面夹着一片可能是653高地唯一幸存的树叶，也不知是什么植物的，夹树叶的本子一面上写着：“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小川谷一战死的这一天，正是他女儿的生日。

阴凉的风，从钦州湾外的海上吹来，默然无声地掠过昆仑关，炮弹和子弹在空中呼啸，这股阴凉的风却无动于衷。在这里，所有看得见的物质都受到了侵略者的伤害。人的生命如果能和风一样多好，不怕伤害，不会流血，更不会死亡。土地炸开了，树木炸碎了，生命炸失了，只有没有灵魂的风依然掠过，无所谓这一切。

在战役打响的第一天，南宁以北50公里处的昆仑关，就处于杜聿明第五军的包围之中。对此桂林行营很满意。

12月20日，鉴于昆仑关正面守敌拼命顽抗，而敌后方部队不断在强行增援，杜聿明毫不犹豫地决定：迅速击破昆仑关守敌。他对攻击部署作了一些调整，即令戴安澜的二○○师担任对昆仑关的正面进攻，以郑洞国的荣一师担任包围敌之两翼任务。

戴安澜接到命令后，当夜检查了进攻部队、战车装备，并作了进攻的具体部署。

拂晓，天空泛起鱼肚白，初冬的寒意迎面扑到整装待发的中国将士身上，他们并不觉得丘陵地带的潮湿与寒冷，在战壕内等待进攻的命令。

天渐渐亮了。

6时正，二○○师在战车一连和重炮轰击的配合掩护下，向昆仑关的敌人主阵地展开攻击。战车一连的四辆战车一马当先，冒着日军的炮火，冲上邕宁公路，向昆仑关攻击前进。炮兵的重炮对准敌军据点和炮阵地一刻不停地猛射。步兵五九八团为右翼向昆仑关推进，步兵五九九团为左翼从653、600高地向高地以西之山地敌军展开攻击。五九八团和五九九团分别向前推进之后，两团联络，然后分两处会攻昆仑关敌军主阵地。

二◯◯师六◯◯团为预备队，暂居于大球岭及庙背一带。随着五九八、五九九团的向前推进，戴安澜的师指挥所由狮龙移至大球岭，与六◯◯团处为一线。战斗从拂晓一直打到晚21时，师指挥所里的电话铃响了。没等参谋接腔，戴安澜一把抢过电话，里面传来战防炮第二连连长曹鸣九激动人心的报告：

“师长，我战车已冲进昆仑关！”

“好，好样的！继续往纵深攻击，注意，不要与后面部队脱节！”

当这一消息传开后，师指挥所一片欢腾。戴安澜对接线员说：“给我接六◯◯团郭团长————”

接线员接通后，戴安澜在电话里命令第六◯◯团第一营随战车向昆仑关方面攻击前进，其余两个营由郭团长率领从侧面攻击前进。

戴安澜把预备队拉上了。

爆炸声越发猛烈了，机关枪不住嘴地叫，日军在机枪、山炮的掩护下组织多次反攻，双方在昆仑关前的每一个山丘、每一片洼地上进行着你争我夺，寸土不让，战斗呈胶着状态。

侵占据守昆仑关的日军，修筑了坚固的防御据点，由于地形有利，每一个据点的副防御物及侧防机关的构置，上下左右，绵密周到，构成密集的立体交叉火力网。守军三木吉之助联队长曾立下军令状：誓与阵地共存亡。因此，二○○师用十几个小时也没能攻打下来，双方在反复厮杀中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