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六一儿童节。城市的大街小巷挂满了彩色的气球,商场的橱窗里堆满了精心包装的礼物,学校的礼堂里回荡着排练已久的合唱。在这一天,孩子们被推到了舞台中央,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然而,在这看似欢乐祥和的表象之下,隐藏着一个鲜少被提及的真相:六一儿童节本质上
## 被规训的童年:六一儿童节背后的成人凝视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六一儿童节。城市的大街小巷挂满了彩色的气球,商场的橱窗里堆满了精心包装的礼物,学校的礼堂里回荡着排练已久的合唱。在这一天,孩子们被推到了舞台中央,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然而,在这看似欢乐祥和的表象之下,隐藏着一个鲜少被提及的真相:六一儿童节本质上是一个由成人世界精心设计的仪式,它所庆祝的并非真实的儿童,而是成人想象中的"童年"。
当代社会对"童年"的建构充满了理想化的色彩。成人世界创造了一个关于童年的神话——它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天真烂漫的、充满欢笑与游戏的。法国历史学家菲利普·阿利埃斯在《童年的世纪》中早已指出,"童年"作为一种社会概念,是近代社会的发明。六一儿童节正是这种发明的集中体现,它通过一系列仪式化的庆祝活动,强化了社会对"童年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规范性想象。在这一天,孩子们被期待表现出快乐、乖巧、感恩等符合成人期待的情绪,而那些不符合这一想象的儿童经验——困惑、愤怒、悲伤或是简单的平淡——则被系统地忽视了。
在消费主义的裹挟下,六一儿童节已经演变为一场盛大的商业表演。玩具店推出限量版礼盒,游乐场推出"亲子套餐",培训机构打出"给孩子最好的礼物"的广告语。据某电商平台统计,六一前后儿童相关商品的销售额可达平时的3-5倍。消费主义巧妙地利用了父母的焦虑与愧疚感,将"爱孩子"与"为孩子花钱"划上等号。更值得警惕的是,这种消费主义逻辑正在重塑儿童的主体性——孩子们逐渐学会通过索要礼物的方式来确认自己的价值,他们的节日快乐被简化为对新玩具的占有与展示。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所说的"符号暴力"在此体现得淋漓尽致:消费不仅成为一种庆祝方式,更成为一种区分"好父母"与"坏父母"、"幸福童年"与"不幸童年"的标准。
六一儿童节的庆祝活动往往反映出成人世界对儿童时间的严密控制。无论是学校组织的文艺汇演,还是家长安排的"一日行程",孩子们在这一天的"快乐"常常是被安排、被导演的。他们背诵成人撰写的台词,表演成人设计的舞蹈,参与成人认为"有意义"的活动。德国批判理论家阿多诺曾警告过这种"管理下的快乐"的危险性——当娱乐被制度化,它就不再是自由的选择,而成为一种新的规训形式。在六一这一天,许多孩子实际上经历的不是自主的欢乐,而是对成人娱乐模板的 obedient 模仿。一个小学五年级学生在日记中写道:"我最讨厌六一表演了,要穿不舒服的裙子,化很浓的妆,笑到脸都僵了。我只想和好朋友一起踢足球。"这样的声音却很少被成人世界听见。
更为隐蔽的是六一儿童节背后隐藏的成人中心主义逻辑。这个节日表面以儿童为中心,实则处处体现着成人的权力:成人决定儿童应该如何庆祝,成人评价儿童的表演是否精彩,成人判断这个节日是否"成功"。在家庭聚餐时,孩子被要求当众展示才艺;在学校活动中,他们的表现被纳入"素质教育"的考核范畴。这种看似关爱的姿态背后,是一种福柯所说的"微观权力"的运作——通过节日的仪式,成人社会无声地传递着对儿童行为的期待与规范。意大利教育家蒙台梭利曾呼吁"发现儿童",尊重他们内在的发展规律,但六一儿童节的许多传统恰恰与之背道而驰。
面对这种困境,我们或许需要重新想象儿童节的另一种可能性——一个真正以儿童为主体,尊重其多元表达的节日。这意味着:首先,承认童年的多样性,不强求所有儿童以同一种方式庆祝;其次,创造空间让儿童表达真实的想法与情绪,即使这些不符合成人对"童真"的期待;最后,警惕消费主义对儿童节的绑架,重新发现非物质的庆祝方式。荷兰文化历史学家赫伊津哈在《游戏的人》中指出,真正的游戏具有自主性、隔离性和无目的性——或许六一儿童节最需要的,正是给予儿童这种自由游戏的空间,而不是精心编排的表演。
童年不应是一幅被成人提前勾勒好的素描,而应该是一张留白的画布,由儿童自己涂抹。当我们庆祝六一儿童节时,或许应该少一些喧闹的表演和昂贵的礼物,多一些沉默的倾听和尊重的陪伴。唯有如此,这个节日才能从成人世界的自我感动,转变为真正看见儿童、理解儿童的契机。毕竟,对儿童最大的尊重,不是一年一度为他们举办盛典,而是在日常生活中承认他们作为完整人格的存在——有思想、有情感、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方式成长。
来源:光子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