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医院的走廊里,母亲提出了一个让我和姐姐互换身份的主意,让我姐姐代替我去清华。
当我被清华大学录取后,我姐姐却做出了自残的举动。
在医院的走廊里,母亲提出了一个让我和姐姐互换身份的主意,让我姐姐代替我去清华。
“你们俩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姐姐顶替你去,别人肯定看不出来。”
“你就当作是再复习一年,明年再考,你肯定还能考上的。”
我和我姐,一对双胞胎。起初,我俩没啥区别,直到高中,我姐学习上有点吃力了。
我又一次因为年级第一被爸妈表扬,我姐情绪失控,到处说我早恋,甚至告到老师那去了。
她一口咬定,我经常和高年级的林子恒偷偷见面。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结果我和林子恒都失去了保送复旦的机会。
我姐对这结果挺满意的。
她私下里对我说:“都是你太能显摆,考第一有啥好炫耀的?”
“本来这事和林子恒没关系,但他想替我出气。”
“你是不是很羡慕?”
我妈也劝我要顾及我姐的感受。
我妈说:“你们是双胞胎,你成绩太好,你姐心里肯定不好受。”
我没吭声。
我妈又说:“答应妈,以后别考第一了,行不?”
我明白我妈是想找出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办法,所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把成绩控制在年级前十,不至于让我姐又闹起来。
但高考这事儿,我不能妥协。
家里一直风平浪静,直到高考成绩公布,我爸接到了清华的招生电话。
我被清华录取了。
而我姐的分数,只能上个二本。
我妈劝她:“二本也是大学,将来回家考个公务员,陪在我们身边不好吗?”
我姐坚决反对:“不好!都是亲生的,为啥我要回来伺候你们!”
我爸脸色一沉:“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姐大发雷霆:“我不管!我也要上清华!!!”
清华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进的?
那晚,我姐竟然割腕了。
幸好发现得早,我姐还能从急救室里出来。
我妈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哭泣,这时才注意到我也在。
她眼睛一亮,急切地抓住我手腕说:“淼淼,要不让你姐去上清华吧?”
“你俩长得一模一样,你姐替你去,别人肯定看不出来。”
“你就当再复习一年,明年再考也能上的。”
我妈抓得我生疼。
我无助地向我爸求助。
我爸靠在长椅上,沉默了好一会儿:“就这样吧,囡囡不能再受刺激了。”
咱俩长得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咱爹妈,别人根本分不清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姐姐一听说能替我上清华,脸上就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她躺在病床上,拍着床边招呼我过去。
“谢谢你照顾我,以后你就是顾小楠了。”她贴着我耳朵轻声说。
或许爸妈早就计划好了,姐姐住院登记的名字也是我的,顾小淼。
姐姐取代了我的身份,我那传说中的男友林子恒也能顺理成章地来看她了。
林子恒手里拿着一束花走进来。
爸爸对他说:“麻烦你照顾小淼淼了。”
林子恒温柔地看着姐姐,说:“不麻烦。”
我心里一阵反胃。
妈妈好像才意识到我一晚上只穿着睡衣,见外人不太合适,就叫我:“囡囡,跟妈妈回家吧。”
开车回家的路上,妈妈还在劝我:“你学习好,再读一年没问题。答应妈妈,替你姐姐再读一年吧,这样家里就能出两个清华的高材生了。”
“妈妈,”我小声说,“如果我考不上怎么办?”
妈妈语气变得严厉:“你怎么可能考不上,你必须考上!”
我不是没考虑过反抗。
但当我打电话给教育局时,刚出院的姐姐突然扑倒了我。
她用头撞地板,大喊:“让我去死吧!我就是考不好,让我死!!!”
爸爸一把抱住她,妈妈抢过我的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
妈妈怒斥:“你想让我们和你姐姐都死在你面前吗?顾小淼,你怎么这么狠心?”
爸爸警告我:“高考顶替是犯法的,这事要是被人发现了,我和你妈都得坐牢!”
我不敢相信:“可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妈妈给了我一巴掌。
姐姐额头肿起,躲在爸爸怀里哭泣。
妈妈责备我:“你姐姐都这样了,你太无情了,顾小淼。”
我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非得让我忍气吞声?
爸妈要是让我和姐姐互换身份,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
就算我一百个不愿意,只要姐姐能冒用我的名字去清华报到,那之后谁还能证明我是谁呢?
但不知道是谁把本市理科状元「顾小淼」自杀的消息放到了网上。
一大早,我妈刚出楼道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你是顾小淼的妈妈吧?听说顾小淼割腕了,现在怎么样了?」
「能聊聊顾小淼的心理问题吗?」
「她为啥想不开?」
「看镜头可以吗?」
我妈第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本来还挺高兴,想多说几句。
突然有人冒出一句:「顾小淼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姐,听说分数只能上个二本……」
这话直接戳中了我妈的软肋。
她急得跳脚:「谁说的?胡说八道!」
「你们这些人瞎说什么!我家孩子都聪明得很,我女儿明年复读也能上清华!!!」
我妈大声让人滚,威胁要报警。
楼下的人群这才散了一些,但还是有人不死心,蹲在楼下等着。
姐姐下楼扔垃圾的时候,被人当成我,问了两句。
回来时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完全沉浸在「考上清华」的虚荣心里。
她美滋滋地幻想着未来在清华的生活,然后又担心起来:
「妈,现在这么多人都知道淼淼考上清华了,我再冒充她不太好吧?」
「万一被发现我就完了。」
我妈说没事:「只要咱们家不说,谁也不知道这事。」
她已经在外面放话了,「姐姐顾小楠」明年复读也要考进清华,姐姐先顶替我的名字去上学,这样我只能作为顾小楠回去复读。
我妈现在比家里任何人都坚持这个计划。
但显然我爸还想要点面子。
他私下找我谈话,想给我灌输家族使命:
「淼淼,你考清华轻而易举,但你姐姐不行。」
「她高中学习就跟不上,让她复读一年再考,最多也只能上个一本。」
「但如果你们换了身份,咱家就有两个清华毕业生,说出去我也脸上有光!」
我爸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竟然还问我:「这对你有什么损失吗?」
当然有损失。
我为什么要为姐姐的高考成绩买单?就因为姐姐才是爸妈的宝贝?
我觉得好笑,说:「爸,你们只想着让姐姐去清华,就没考虑过以她的成绩,她去了也听不懂吗?」
我报的是数学系,顾小楠高考数学才考了70分,她去能干嘛?
「没事,」我爸说,「我上网查了,人家都说学金融容易。第一年就让她凑合上,明年你考完就报金融专业,到时候你们再换回来。」
我实在说不出话来。
为了让姐姐如愿,更是为了所谓的「光宗耀祖」,他们什么都计划好了。
我清楚地意识到,明面上的反抗已经没用了。
那次谈话后,我被关在房间里,不准出门。
因为姐姐总做我告发她的噩梦,半夜惊醒往我妈怀里钻的时候还不忘露出自己的割腕伤。
我妈越来越心疼。
她抱着姐姐,看我的眼神里满是敌意和警惕。
直到暑假结束,姐姐办完入学手续的当晚,我妈推开了我的房门:
「明天你就用囡囡的身份证去办复读手续。」
「淼淼,别给妈丢脸。」
复读大军一高考完就纷纷回归,我却直到九月的中旬才被老妈送到学校,这让我们的班主任很是不悦。
他带着讽刺的语气说:“你是顾小楠对吧?你妹妹是不是那个考上清华的顾小淼?”
我点了点头。
班主任冷笑一声:“都是一个妈生的,你这个当姐姐的怎么就那么不争气,连个一本都考不上呢?”
这话正好戳中了我的痛处。
我也在纳闷,顾小楠怎么能考出这样的成绩。
复读班的第一周就安排了模拟考试。
我故意控制分数,考了一个和姐姐高考时差不多的成绩,这让老妈很是满意。
她当然不希望我一进班就考个年级第一,那样不就明摆着我是顾小淼了吗?
我的顺从让我在家里的地位有所改善。
姐姐的抱怨就另说了。
当我又一次没搭理姐姐发来的信息时,老妈冲进我的房间,质问我是不是欺负了姐姐。
老妈手里的电话还没挂断,姐姐的哭声就传了过来。
显然是要告我一状。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家就像个喜剧舞台。
顾小楠根本听不懂清华的课程,连教授布置的作业都想让我帮她写。
她竟然能直接跟老妈说这种丢脸的事,让老妈来找我算账。
老妈气得浑身发抖:“顾小淼!我还以为你变乖了,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说:“姐姐不会写作业,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妈严厉地说:“专业不是你选的吗?为什么故意选这么难的课程给囡囡?”
我:“……”
“顾小淼,你——”
我说:“是我先选的专业,你才让她去读的!”
“她听不懂课,那是她自找的。”
我一字一句地说:“跟我没关系。”
是不是家里有两个小孩的妈妈都这么偏心?
我不知道。
在我小时候,老妈总说她会公平对待我们。
因为她是家里的老大,被姥姥用“老大就要照顾弟弟妹妹”的观念教育长大,所以她生孩子后,就不想让我姐姐吃苦。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姐姐身上,甚至到最后,姐姐成了她唯一的指望。
而我,不过是姐姐的附带品。
老妈对我说过:“你和你姐姐都是我们辛辛苦苦养大的,你要对她好。”
所以在我说了这话之后,姐姐在电话里立刻尖叫起来。
老妈慌了,给了我一巴掌,希望姐姐能消气。
“囡囡别哭,妈妈这就给你想办法!”她急切地安慰着电话那头的女儿,然后急匆匆地出门。
我顶着脸上的痛,看了一会儿书,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爱我。
我只有我自己了。
我依然能像往常一样去学校,这全是因为顾小楠还在等着我帮她实现考入清华大学金融系的梦想。
我一直在琢磨如何将父母和顾小楠送进监狱,从而摆脱这种生活。
我在网上搜索了关于高考冒名顶替的刑罚和判定准则。
顾小楠可能要面临三年的牢狱之灾,我的父母也有可能被认定为共犯。
但我没有经济来源,如果现在就揭发他们,我恐怕只能喝西北风了。
我得好好计划一下。
正当我思考时,有人敲了敲我面前的电脑屏幕。
我移动鼠标关闭网页,抬头看到对面的男生探过身来。
他问我:“你是顾小淼吧?”
我本不想理他,但总觉得他看起来很面熟。
男生说:“你不认识我?我在学校可是个名人!”
我:“……”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在我们学弟中,有一个传奇般的学霸,上课不听讲,下课睡觉,但每次考试都能满分,稳居全科第一。
他不仅聪明,还很帅气。
我合上电脑准备起身。
苏流念腿长,很快就追上了我,抓住了我的手。
结果我被他反手一拉,疼得叫出声来。
苏流念:“哦,对不起,对不起!”
他赶紧给我揉揉胳膊,嘿嘿笑了两声。
我立刻感到一阵寒意。
苏流念虽然像个变态,但态度还算诚恳。
他再次诚恳地道歉,等我结完网吧的账后,就跟在我后面走。
我也不知道苏流念想干什么。
他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废话,突然冒出一句:“你真的让顾小楠替你上学了?”
我立刻停下脚步。
“……你怎么知道的?”我下意识地以为苏流念也是我姐姐的地下情人。
毕竟,能认出我和姐姐的,只能是姐姐做过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
“我亲耳听到的,顾小楠自杀进医院那天晚上,我就在隔壁输液。”
苏流念笑眯眯地说:“你妈妈让你和你姐换身份的时候,哎呀,在走廊里回音可大了!”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那天急救室里连护士都很少。
这样还能被旁人听到?
不知道该说妈妈和姐姐倒霉,还是苏流念运气好。
我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靠近他。
苏流念低头:“?”
我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能不告诉别人吗?”
苏流念点头:“可以,但你真的爱你的家人吗?”
不爱。
曾经有过期待,但现在不会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我得先有钱,能独立生活才行。
苏流念在我复读班后头等着我。
他在学校里挺有名气,堵我的时候,好多人都来搭话。
他站在门口,也不说找谁,跟不认识的学长姐聊得挺嗨。
我低头算中奖几率,没打算出去。
结果他发信息:“再不出来,我就大声喊你名字了,淼淼。”
嘭!
我放下笔,把纸全塞进书包。
苏流念赶紧结束了他的闲聊。
“哎呀,等你好久了,走吧走吧。”
他拉着我翘了下午后两节课,去学校后面的小吃街吃饭。
他看到我书包里敞开的演算纸,经过我同意后拿了出来。
“你在算啥?”
我说:“下个月福利彩票第一期的中奖号码。”
苏流念瞪大眼睛:“这你也能算出来?都是人工开奖,又不是概率问题!”
“我数学还行。”
我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运气应该也还可以吧。”
苏流念问:“你很缺钱吗?”
我说:“我还没经济独立,只能听父母的安排,替我双胞胎姐姐复读,我当然缺钱了。”
苏流念叹了口气:“可怜的学姐。”
吃完饭,我问苏流念:“所以你就是拉我出来吃饭?”
他提议:“那再散个步?”
我侧头看他。
苏流念:“?”
他问我:“顾小淼,你不会没看出来我在追你吧?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
苏流念:“奇怪了,你不是谈过恋爱吗?跟那个林什么。”
我还是没说话。
苏流念自言自语:“懂了,又是顾小楠吧?你姐简直是PUA界的大师。”
我问:“你懂什么了?”
苏流念说:“顾小楠自己谈恋爱却把责任推给你,她对象也不是好人!”
确实。
林子恒去年刚过分数线进了清华,今年姐姐去清华报到,也是他这个学长忙前忙后的帮忙。
他恨不得姐姐是真的清华生。
我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高兴。
苏流念顺着我的话:“如果可以,我还想骂顾小楠和那个、长辈,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说。”
我说:“等我离开这个家了,你随便骂。”
苏流念明白了:“这么说我下次还能约你?”
他笑嘻嘻地:“这算约会吗?”
“如果你下次能约我出来的话,”我想了想,“算吧。”
不久之后我们又能碰头了。
我正站在福利彩票亭前挑选彩票,苏流念拎着两杯奶茶走过来,直接递给我。
“稍等一下。”我摆了摆手。
苏流念就听话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静静等着我。
我专注地买了十倍的五注彩票,然后把打印出来的彩票整理好,小心翼翼地塞进我的背包里。
离开彩票亭后,苏流念问我:“要是中奖了怎么领奖?你的身份证带在身上了吗?”
我点点头:“我手里有两张身份证。一张是以前办的,我妈妈都不记得了,只让顾小楠拿走了一张。”
不过顾小楠心眼多,她自己的身份证可没给我。
我们一边等公交,苏流念一边吸着奶茶,又问我:“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他指的是如果我实现了所有愿望,比如中了彩票、把父母和顾小楠送进监狱后,我有什么计划。
我说:“如果清华还愿意要我,我就回去继续读书。”
苏流念问:“你有没有想过出国读书?”
我看着他。
苏流念说:“虽然顾小淼这个名字已经被你姐姐占用了,但这不影响你用高中成绩申请美国的大学。”
“考虑一下?如果能去美国,就能彻底摆脱你的父母了。”
我的眼睛亮了起来。
苏流念说得对。
在国内,顾小楠已经取代了我的身份去上学,即使我最后揭发了她,我以后能不能继续读书还是个问题。
但如果我申请国外的大学,以我高中的成绩,美国的常青藤大学应该都能申请上。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缺钱。
彩票开奖的时间正好是我复读班的第一次模拟考试结束后。
我刚从教室走出来,苏流念就拉着我去了学校操场。
十一月的天气还不算太冷,晚上有很多人在这里散步。
苏流念找了块空地,把校服扔在地上让我坐下。
“快!看看中奖了没!”
他嫌我用的老式按键手机太慢,把自己的手机塞给我:“密码是486426。”
我输入密码的手停了一下。
九宫格输入法里,这六个数字正好拼出我的名字。
苏流念还在抱怨我的手机不好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用黑莓啊?”
我说:“我以前那个被我妈摔坏了,她不愿意给我买新的。”
那是我想打电话举报他们的时候。
姐姐用头撞地,让妈妈坚信她把我养成了白眼狼,所以给我个教训,把我的手机砸碎了。
我用苏流念的手机查了中奖号码,一个一个对。
“怎么样?”苏流念问。
“……”
“中了还是没中?”
我不自觉地把彩票捏皱了。
苏流念道歉一声,把彩票和手机都拿了过去。
我低声说:“我中了一千万。”
“我有钱了。”
“苏流念,我有钱了!”
周围的人以为我疯了。
但我是真的要疯了。
在去领奖之前,苏流念拉着我去办了护照。
“早点弄好,心里踏实。”
幸好只需要身份证,不然我还得想办法偷家里的户口本呢。
复读班在春节前有几天假期,顾小楠也从学校放假回来了。
她第一学期啥都没听懂,看来是破罐子破摔,等着我明年回去收拾残局。
一大早家里吃早饭。
顾小楠赖床不起,妈妈也不让爸爸叫她。
“昨晚和林子恒吵架,一宿没睡,让她多睡会儿吧。”
爸爸最近工作不顺,急需在家里找回家长的威严。
他第一次对大女儿表示不满:
“就你这样宠溺囡囡,她什么时候能成熟?”
妈妈立刻发飙:“顾立成,你啥意思?对我和女儿有意见?”
“怎么就对你有意见了,叶丽玲你能不能别总把你们俩扯一块?”
最近家里天天都有这样的争执。
我吃完手里的包子,拎起书包出门了。
苏流念在楼下骑着自行车等我。
我坐到他车后座。
苏流念说:“坐稳了,领奖小分队出发!”
他骑车颠颠的。
我被颠得屁股疼,最后忍不住探头问:“你真打算骑车带我去高铁站?”
苏流念明白,在起点放弃不算失败。
于是他过了路口就刹车:“确实不行,打车吧。”
骑车耽误了不少时间,等我们冲进检票口时,高铁还有两分钟就要开了。
苏流念背着我的包拉着我狂奔,最后干脆抱起我跑。
我们俩一起喊:“卧槽!”
进了车厢我就被放下了。
我靠在车壁喘气,回头见苏流念捂脸蹲着,耳朵都红了。
我吓一跳:“怎么了?”
苏流念害羞地说:“淼淼,你腰好细啊。”
我:“……”
我突然想起刚才摸到的腹肌,回过神发现自己捂着嘴。
我中的奖金很高,得去省城兑换。
从家坐高铁过去只要一小时。
这一小时里我低头看SAT资料,苏流念玩消消乐玩得起劲。
气氛有点尴尬,我问苏流念:“你会参加高考吗?”
“不会。”苏流念抬头,“我拿到麻省理工物理系offer了,明年直接去。”
我愣了一下,哦了一声。
苏流念突然紧张起来。
“你生气了?”
“不至于生气,在我预料之内。”只是有点失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没人是例外。
我很快把这事忘了。
领奖很顺利,中奖的钱税后还是一大笔。
我又去银行全存定期,只留点零钱。
我想分给苏流念一些。
但他说:“请我吃个火锅就行。”
晚上,我脸红地下了苏流念的单车。
苏流念像照顾小孩似的:“身份证带了吗?银行卡放好,别让你妈你姐看见。”
我一一点头。
“行,那你上楼吧,我等你到家再走。”
我喝了点酒,但还算清醒。
苏流念担心地看着我,怕我摔一跤。
我说:“那我回去了,男朋友。”
苏流念脸瞬间红了。
他丢下单车蹲在地上害羞,我转身上楼回家。
我回来得很晚。
通常这时候家里不会锁门,但爸妈都睡了,顾小楠应该在房间玩手机。
我的手机没灯,只能摸索着开壁灯。
啪!
客厅一片狼藉,好像刚吵过架。
我低头换鞋。
“淼淼?”
妈妈坐在沙发角落,阴沉地说:“你谈恋爱了?”
那股熟悉的疲惫感又悄然袭来。
我清醒了,背靠门扉,不愿再往前迈进一步。
母亲厉声斥责:“你若是像你妹妹那样上大学了倒也罢了,你还得参加高考,现在谈什么恋爱!!!”
我沉默不语。
若非你们阻挠,我也许已经在大学校园里了。
难道顾小楠考不上好大学是我的责任吗?
“说话啊!顾小淼,你知不知道错了?”
我无言以对,忽然瞥见地上那些熟悉的红色纸片。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是什么?”我问道。
“这是什么?”母亲重复着我的问题。
她冷笑着:“你自己办的护照,还问我这是什么?”
我脑中顿时一片轰鸣。
母亲开始破口大骂:“真不要脸,顾小淼!”
“林子恒刚因为出国和囡囡分手,囡囡就发现你办了护照。”
“你是故意的吗?”
“你是不是想故意气死囡囡!!!”
又是顾小楠,又是林子恒。
我强压下涌上心头的怒气:“所以顾小楠就翻我房间的东西?”
母亲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你姐姐还不能进你房间?”
我不想再听任何辩解,扔下书包,冲进房间查看。
我住的房间是家里唯一朝北的,空间狭小,仅能放下一张1.2米的单人床和一张书桌。
但就是这么小的空间,床铺被翻得乱七八糟,被子被扔到了地上。
书桌上的书堆得乱七八糟,连抽屉都被拆下来,倒空了。
这样翻找,我藏的东西肯定无处遁形。
我头晕目眩地看着这一切。
母亲还在客厅里责骂我:“囡囡翻你东西怎么了?”
“她在学校被人排挤,你还抢她男朋友,她发泄一下怎么了?!”
我说:“我没有抢——”
话音未落,我的后脑勺就被母亲用纸巾盒砸中。
纸盒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被砸的地方,问她:“你以为我办护照是因为我要和林子恒一起出国?”
母亲说:“你姐姐是这么说的。”
“她说你就信?”
“囡囡能有什么错……”母亲急了。
“妈妈,”我打断她,“你有没有记得,好像之前林子恒是我的‘男朋友’?”
母亲却坚定地说:“他是你姐姐的男朋友!”
我愣住了。
我听出了另一层含义。
顾小楠这时从房间里冲出来,撞倒我,骑在我身上。
她用力捶打我的头:“顾小淼,你他妈竟然这样报复我!林子恒是我的!!!”
我一把推开她:“滚开!”
顾小楠退后几步,不可置信地:“你敢推我?我是你姐姐!”
我冷笑:“我没当疯子的姐姐。”
“顾小淼!你他妈的——”
母亲的反应比顾小楠还激烈,她立刻想上来帮顾小楠按住我。
家里闹得这么大动静,父亲却不在,显然又离家出走了。
这给了我一些勇气。
我冲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
母亲声音扭曲:“你做什么?”
我问她:“你说林子恒是顾小楠的男友是什么意思?你一开始就知道顾小楠撒谎?”
母亲的脸色突然变了。
顾小楠已经被吓得缩在沙发上不敢动。
“妈妈?”我叫了一声。
母亲说:“……你考试考第一,你姐姐气不过才——”
所以我被污蔑失去保送复旦大学的资格就是我应得的?
母亲什么都知道,但她选择视而不见,还要求我忍气吞声。
我不明白。
“都是女儿,为什么你这么偏心?”
“我没有偏心!”母亲立刻反驳。
她似乎对我的质疑感到不可思议:“顾小淼,我是你妈妈,你怎么能这么问出这样的话?我做妈妈的能有什么错?”
“我没有错!你跟你爸一样,专门欺负我和囡囡!”
“自私!”
“冷血!”
“白眼狼一个!”
她说的每一个词、每一句话都比我手里的刀更锋利,刀刀刺进我的心脏。
不留痕迹,却痛彻心扉。
我握刀的手开始颤抖。
顾小楠小声叫:“妈妈。”
母亲瞪我一眼,不顾一切地抱住她哄。
我扔下刀,抓起门边的书包准备离开。
背后母亲尖叫着:“顾小淼——”
“你要是跟你爸一样就这样走了,这辈子就别回来了!”
我砸上门,将所有的喧嚣关在门后。
下楼后苏流念早就不在了。
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
我去旁边的小公园里找了把椅子坐下,怀里抱着书包,倒也没觉得很冷。
我一点也不困。
一直到早上六点钟,苏流念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淼淼?”他惊疑地摸了摸我的脸,“你怎么在这儿坐着,昨天没回家吗?”
我眨了眨眼睛:“……你怎么来了?”
苏流念说:“我太高兴了,想来你家楼下逛逛。”
他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抱我起来。
我说:“我护照没了。”
苏流念说:“补办也就150块,快得很。”
我嗯道:“我被我妈妈赶出来了。”
苏流念身形猛地一顿。
他小心翼翼地:“你要去我家吗?”
苏流念还是个孩子呢。
他只能老老实实地拨通家里司机的电话,让人开车来接我们。
我被抱进了温暖的车厢里。
苏流念把后排座椅放平,让我先躺下休息一会儿。
“醒了咱们去吃点东西,来碗蔬菜虾仁粥怎么样?”
苏流念的声音好像有种魔力,让我渐渐进入了梦乡。
我对童年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躺在婴儿床上的时候,我只记得头顶上天花板的裂缝,它们张牙舞爪的,像是一张张鬼脸。
后来我明白了为什么这些记忆这么深刻。
毕竟,爸妈都是新手父母,爸爸完全没有成家立业的意识,每天下班后总是和朋友们出去吃饭,半夜才醉醺醺地回家。
妈妈一个人在家,只能顾得上照顾那个会哭的孩子。
时间一长,那个爱哭闹的姐姐就成了妈妈的心头肉。
而我,就一直在婴儿床上,无聊的时候就盯着天花板,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等我们再长大一些,发生了一件让妈妈彻底偏向姐姐的事情。
我不小心把姐姐撞倒了。
妈妈正在厨房做饭,只看到姐姐过来抢我的皮球。
她立刻大声呵斥,让姐姐把球还给我。
姐姐愣了一下,指着我大哭:“是她先撞我的!”
我吓坏了,妈妈看过来的时候,我只会点头。
妈妈这才知道误会了。
一切都是因为我没有主动解释。
妈妈从来不是一个会反省的人,她坚信自己的教育没有问题,于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抱起姐姐轻声哄着。
但姐姐越被哄,哭得越厉害。
妈妈哄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
她把姐姐放回地上:“那你去推妹妹,让她还回来。”
在我被姐姐推倒也开始大哭后,妈妈骂我活该。
她说:“不准哭!撒谎精就该挨打!”
爸爸向来不管这些。
和妈妈因为下班不回家吵了无数次后,爸爸更加认定家庭教育是妈妈的责任,他只负责把钱拿回家。
所以就算下班回来看到我还在罚站,他也只是说两句,就和妈妈姐姐一起吃饭了。
之后就没有什么好提的了,反正都不是好事。
我做了一个梦,醒了。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苏流念坐在床边玩手机。
他盘着腿,长腿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很是委屈。
苏流念玩游戏的时候,我只能看到他浓密的头发。
怎么会有人考满分还不脱发呢?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发旋。
苏流念:“醒了?等我一下,快打完了,不然会被举报。”
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腿麻了,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
我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苏流念用手摸摸我的额头:“身体素质真不错,一月份在户外待一晚都没发烧。”
我说:“头疼。”
苏流念自言自语:“嗓子哑了?哑就哑吧,总比发烧强。”
我又把眼睛闭上了。
苏流念让我不要睡了,先起来吃饭喝药:“之后想睡多久睡多久,起来起来。”
我把手伸出被子,招手让苏流念过来。
苏流念怕听不清我说话,头凑得很近。
我抓住他的头发,在他额头亲了一口。
让苏流念在原地愣住,我翻身把头埋进被子,继续睡觉。
这一次,我没有再做梦了。
苏流念的爹妈两年前飞到美国去忙工作了,家里就剩下他和一个住家的阿姨。
他原本也打算跟着去的,但是高中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我。
“一见倾心,有点舍不得离开。”苏流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回忆了一下高二刚开学的记忆,却没找到苏流念的身影。
苏流念说:“你肯定不记得我,那个姓林的在小树林里跟你表白的时候,我正躺在后面的树上打盹呢。”
我:“……”
你怎么啥事都能撞上呢?
苏流念:“那个家伙叫啥来着?”
我:“林子恒。”
苏流念:“哦。你说你要专心学习,拒绝了那个家伙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一股清澈的……”
我看着他。
苏流念:“清澈的可爱,我真的是太喜欢了!”
我说:“你要是不擅长夸人就别夸了。”
苏流念转移了话题:“所以他这是得不到爱情,跟顾小楠玩起了替身游戏。”
我从没深究过林子恒的内心世界。
拒绝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再见过他。
直到后来姐姐的流言,我和林子恒才再次见面,那时他开始对我流露出若有若无的敌意。
“他人品不行,”苏流念说,“明显是因为你的拒绝而恼羞成怒,不像我,心理素质强。”
我点头表示同意。
苏流念:“你怎么不问我‘如果拒绝了我,你会有什么反应?’”
我说:“不用问,你肯定不会放弃追求我。”
苏流念一副被说中了的不悦。
我喝完了苏流念硬塞给我的虾粥。
“我不想回家了,能陪我去看看房子吗?”
苏流念当然没问题。
他骑车带我在街上寻找租房广告。休息的时候,他看到旁边有个排长队的烤红薯摊。
我第一次发现苏流念喜欢吃烤红薯。
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
我说:“你想吃吗?我在这里等你。”
苏流念放心地把他那辆价值不菲的自行车交给我照看,一头扎进了人群。
我找到一个阳光能照到的台子坐下,正用新手机上网,面前站了一个人。
我皱起了眉头。
是林子恒。
林子恒脸上有一道新伤,显然和顾小楠发生了冲突。
也不知道最后谁赢了。
林子恒脸色难看,一开口就是:“顾小淼,你真是个白痴!”
我没理他,推车打算换个地方。
林子恒说:“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还让你姐姐替你上大学,现在好了,她都快被退学了,我在学校里丢尽了脸!”
真是和顾小楠一对,思维都那么奇葩。
我笑了:“你不是早就知道顾小楠顶替我上学了吗?你当初不是挺乐意的吗?”
林子恒一时语塞,随即咬牙切齿:“顾小楠就是个白痴!”
我们两个的争吵声都不小,很快就吸引了旁人的注意。
比起“似乎有第三者介入”,更多人听到的是“顶替上大学”这句话。
这可比情侣吵架刺激多了。
林子恒显然不怕惹事。
这对他影响不大,他一门心思想要出国交换,想尽快摆脱顾小楠这个污点。
“你什么时候揭发他们?”林子恒问我。
“和你无关。”
林子恒不耐烦地说:“你快点告!缺钱的话我给你!”
我们的对话就此中断。
顾小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冲上去打林子恒:“林子恒!你果然来找顾小淼了!去你妈的——”
林子恒骂了声疯子,放开我就打算离开。
顾小楠不让他走,在争吵中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
林子恒吓得转身就跑,但被顾小楠扑倒抓住了腿。
顾小楠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又哭又笑:“你竟然敢背叛我,你去死吧!”
周围人大声尖叫。
顾小楠这才扔了刀,惊慌失措地消失在人群中。
城市里的暴力事件迅速登上了热门话题。
与之相关的是大学名额被篡夺的讨论。
不久,网上流传的视频让人们怀疑那个伤人者可能是去年的高考理科状元。
我家楼下又聚集了一大群人,比上一次还要多。
我妈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出门时,采访的麦克风差点戳到她脸上。
“听说伤人的是你的女儿,你怎么看?”
“是顾小淼吗?”
“还有大学名额被顶替是怎么回事?”
“请解释一下!”
“叶女士!”
她几次都没能冲出人群,最后灰溜溜地回家了。
楼下蹲点的人越来越多。
这件事闹得太大了,连物业都不敢管,天天放人进来。
我反复看着妈妈被堵回家的视频。
林子恒被砍伤后,我作为当事人被带到警局做笔录。
在我说明我是顾小淼、伤人的是姐姐顾小楠后,我报警揭发了她冒名顶替我上大学的事。
我本来不想这么早报警,因为我没有确凿的证据。
毕竟现在是寒假,顾小楠本人不在学校,谁能证明去上学的是我而不是她?
没想到顾小楠怕被抓,当天晚上就坐高铁回了北京。
等她提着行李箱到学校,立刻被守在门口的警察抓住了。
她惊慌失措地喊道:“你们认错人了,我是顾小楠!”
“抓的就是你!”
顾小楠留在现场的凶器指纹清晰,栽赃给我是不可能的。
但林子恒伤势不重,顾小楠捅的都不是要害,只要爸妈愿意赔偿,顾小楠判重刑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我下了一剂猛药。
去年被关起来的时候,爸妈和顾小楠毫不避讳地聊了很多让顾小楠顶替我上大学的话题。
比如接管我的朋友圈,让顾小楠模仿我的语气,怎么逼我乖乖替顾小楠复读。
每一句话都是他们谋划交换姐妹俩身份的铁证。
我虽然没有手机,但录音笔还是有的。
苏流念说这些录音可能会因为取证方式非法而变成无效证据。
我说没关系。
“舆论总会起点作用的。”
我把录音发到了网上。
瞬间“清华大学冒名顶替”的热搜爆了。
这个热搜震惊到了清华大学。
校方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很快发公告表示会组织人员调查。
这让这个话题的热度又涨了好几倍。
这下就连爸爸的工作都做不下去了,他所在的事业单位让他回家等通知。
在顾小楠被逮捕一个星期后,爸妈也一起被带上了警车。
这些我暂时没有再管了。
我去了一趟香港参加SAT考试,拿到成绩后立刻开始着手申请美国的学校。
苏流念列了一串清单供我参考,还请高中老师帮我写推荐信。
复读班的班主任比任何时候见我都尴尬。
他抓着我的手连说了几次对不起,打包票会把推荐信写得很漂亮。
离开学校后,苏流念感叹道:“人只要发达起来,人人都想捧着你。”
我很赞同。
六月份,顾小楠冒充我进清华的案子开庭了。
法院有顾小楠去学校的证据,还有宿舍教室里的毛发DNA鉴定,顾小楠犯罪事实铁证如山。
还有录音作为辅助证据,顾小楠被判了三年。
我妈叶丽玲是这案子的主谋,但不是犯罪主体,只能算从犯,被判了两年。
我爸也得坐半年牢。
不过宣判前,庭审上有个环节允许受害者提供谅解的机会。
这个环节很关键,之前两边的亲戚都来找过我,软硬兼施让我选择谅解。
我站了起来。
无论是坐在被告席的三人,还是旁听席上的人,都紧张地盯着我。
法官问我:“顾小淼,你是否能原谅主犯顾小楠,从犯叶丽玲、顾立成对你犯下的罪行?”
我一字一句地回答:“不原谅。”
“我再确认一次,顾小淼,你是否能给予谅解?”
“不原谅。”
锤子落下,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庭审结束后,顾小楠突然发狂,大喊大叫:“是我妈让我这么做的!是她!是叶丽玲!!!”
“我只是听她的话,我有什么错!!!”
“顾小淼,你他妈的——”
我妈穿着黄马甲,被带走时突然冲到我面前,用手狠狠地打我。
“顾小淼,我是你亲妈啊,你竟然这么对我,你怎么不去死!!!”
“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死!!!”
我额头撞到桌角,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妈。
没人回应我。
同样被判刑的爸爸冷眼旁观这一切,好像发疯的顾小楠和妈妈和他无关。
苏流念把我搂进怀里,立刻带我离开了庭审室。
顾小楠捅伤林子恒的案子预计十一月才开庭。林子恒被捅伤了肾,出国交换的机会没了,估计也不会接受庭外和解。
五月份,我收到了斯坦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但庭审结束后,清华大学的老师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重新回学校上课。
清华大学是我梦寐以求的学校。
苏流念知道我会犹豫。
晚上我们在他家顶楼花园上开派对。
苏流念在我面前跳了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舞,然后蹲到我面前。
他喝了点酒,把下巴放到我膝盖上:“淼淼,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我说:“没有。”
“那我说了——我爱你!”
苏流念向后坐到地上,发出嘿嘿的笑声:“你学习好,也不搞偷鸡摸狗的事,虽然在学校里独来独往的,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你跟你姐姐一点都不一样,我一下子就能认出来。”
“怎么办,我好纯情啊!”
我无语:“哪有说自己纯情的?”
“我不就是嘛!”
苏流念又笑了一会儿,突然说:“淼淼,做人如果想开心的话,永远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亮,照得苏流念皮肤都发光了。
我总觉得苏流念好得不太真实。
我亲了苏流念。
苏流念先是脸红了,立刻反应过来,按住我的后脑勺。
我对他说:“苏流念,你在美国等等我吧。”
我把斯坦福的入学时间往后挪了挪。
趁着爸妈不在身边,我打算好好享受在清华的日子。
八月底,苏流念因为家里催得紧,提前飞去了美国。
我送他上了飞机,然后绕道给关在监狱里的顾小楠和妈妈送去秋天的衣服。
妈妈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皱着眉头盯着我身上的裙子。
「你这穿的是啥?你敢穿你姐的衣服?!」
我差点忘了,妈妈从没见过我穿这么鲜艳的裙子。
我问妈妈:「在你眼里,我就只能穿你的旧衣服吗?」
妈妈说:「我的衣服你穿不就行了。家里本来就不富裕,你还敢乱花钱?」
我反问:「顾小楠箱子里那些新衣服都是你让我买的,她怎么就能穿?」
妈妈说:「你姐姐只穿新衣服。」
又是这样。
我不想再争辩了。
因为顾小楠一哭二闹,只要妈妈给她买的衣服她不喜欢,她就会哭个没完,直到妈妈把衣服拿走。
但她也不让妈妈把那些她不要的衣服给我,她占有欲特别强,会看着妈妈把那些旧衣服剪了扔掉。
妈妈在顾小楠身上花了不少钱,最后把省钱的主意打到我头上。
我不能穿顾小楠剩下的衣服,但可以穿妈妈的。
她总是把她不要的衣服给我,大多是尺寸大很多的卫衣和裤子。
「这衣服好几百块钱买的,扔了多可惜,你穿上挺好看的!」
后来我把那些衣服全扔了,专门去商场买了很多新衣服。
所有我喜欢的、我穿上好看的衣服裙子,我都买了让人送到我租的房子里。
我不再是那个没钱的小姑娘了。
妈妈还在为三个月后顾小楠伤人的案子发愁,她和爸爸虽然能拿出赔偿金,但也剩不下多少。
她越看我的衣服越不顺眼:「你买这衣服花了多少钱?把钱还给我!」
我笑了:「我从来没知道你和爸爸的银行卡密码,给你和顾小楠买的新衣服都是花的我的钱。」
妈妈说:「你哪儿来的钱?小孩子,你的钱就是我的……」
「我买彩票中了一千万。」我打断她。
我看着妈妈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错愕、不敢相信到最后以为顾小楠有救的激动,心里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透过会客室的电话,我告诉她:「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妈妈,我不要你了。」
我挂断电话,起身离开。
妈妈在另一头砸防弹玻璃,好像在叫我的名字,她很快被警员拖走。
我又见了顾小楠。
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茫然。
警员在我们见面前告诉我,顾小楠的精神状况可能有问题,监狱方面打算请医生来鉴定一下。
我没意见,把衣服递过去后就走了。
我没去见爸爸。
他也拒绝任何人探监,他坐满半年牢出来,很快和妈妈办了离婚手续,彻底没了音讯。
我在清华只用了两年拿到学位证,计划第三年继续去斯坦福拿第二个学位。
在这两年里,除了恋情美满,我还投资了几个项目,也赚了点钱。
妈妈计划今年出来,但自从顾小楠被诊断出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后,她的精神状态也受到怀疑。
今年年初,我收到监狱方的消息,妈妈有轻度精神分裂症,顾小楠遗传到了她这段基因。
她们一起又进了精神病院。
我交了足够她俩在里面住一辈子的费用,终于踏上了美国的土地。
「淼淼!想死我了!」
苏流念从波士顿飞来旧金山接我。
他严重感染到了西方人的没分寸感,抱住我就在我脸上猛亲。
我们像连体婴儿一样在机场抱了很久。
久到苏流念放开我后,他一起跟来的父母和我打完招呼,担忧我是不是被他们儿子胁迫了。
「没有的。」
我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苏流念的场景,他连不小心扭到我都各种道歉。
我笑着说:「他对我很好,我很爱他。」
来源:乐观的百香果w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