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概述:为什么西班牙能在16世纪异军突起?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6-01 15:58 1

摘要:文章内容节选自英国学者约翰·达尔文著《帖木儿之后:1405年以来的全球帝国史》。为方便阅读,部分词汇有所改动。注意,该文为作者观点,仅供在座各位参考,不代表个人意见。

文章内容节选自英国学者约翰·达尔文著《帖木儿之后:1405年以来的全球帝国史》。为方便阅读,部分词汇有所改动。注意,该文为作者观点,仅供在座各位参考,不代表个人意见。

作者简介:

约翰·达尔文,英国著名历史学家,专注于研究帝国的历史,特别是大英帝国历史,既包括帝国的兴起,也包括它们的衰落。

现如今,他在剑桥大学主要讲授帝国史和全球史,是纳菲尔德学院的研究员。他因作品《后帖木儿时代》获得英国历史学界殊荣“沃尔夫森历史学奖”。

在1490年后,欧洲人几乎同时进入亚洲沿海地区与美洲沿海地区,乍看之下,这巧合得令人吃惊,但原因其实不难说明。

伊比利亚半岛的西南角,虽然位处欧洲的临海边陲,却是善于放贷、经商、航海的热那亚人与当地海员(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携手合作之处。

本身是热那亚人的哥伦布,在里斯本习得贸易本事。他和葡萄牙航海家及他们背后的金主一样,认为国际上的尔虞我诈和地理上的探索,乃是让世界中心摆脱异教者统治的圣战。

为了跨过大西洋,他寻求葡萄牙、英国、法国的支持,皆未能如愿。此事或许表明哥伦布有关地理的看法遭到情有可原的怀疑(哥伦布认为中国位于欧洲西方约4000公里处),也可能表明当时人们认为绕行非洲更为保险。

哥伦布

他的冒险事业,最后能得到卡斯蒂利亚王国的支持(当时,新诞生的西班牙王国由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两个王国联合而成,而阿拉贡对哥伦布的计划兴趣不大)。

当然,除了得归功于哥伦布诉诸十字军圣战的慷慨陈词,打动了刚完成收复失土运动(Reconquista,将穆斯林逐出伊比利亚半岛的运动)的西班牙王廷之外,或许也得归因于卡斯蒂利亚嫉妒葡萄牙在大西洋上的野心和随之可能得到的财富。

1492年初攻下穆斯林的格拉纳达(“摩尔人”在西班牙的最后一个据点),使西班牙人的圣战狂热和宗教使命感大为高涨,也帮助哥伦布得到了支持进而踏上西航之路。

一如葡萄牙探险家,哥伦布得益于殖民大西洋岛屿期间葡萄牙人所积累的风向知识和海流知识。

哥伦布踏上新大陆

1492年9月,他从欧洲世界的西端加那利群岛戈梅拉岛(Gomera)的圣塞瓦斯蒂安(San Sebastián)起航,10月12日登陆巴哈马群岛。勘察过古巴和伊斯帕尼奥拉(Hispaniola)后,哥伦布途经亚速尔群岛返回欧洲。

凭着惊人的航海本事,他确立了此后三个世纪西班牙与加勒比海之间一直沿用的航行路线,且在此后150多年间,几乎无人能以比他更少的时间航行于这两地。但他此次远航的目的,乃是找出前往中国的海路,就此而言,他的这趟远航一无所成。

他的第二次西航则带有殖民目的,带了约1500名欧洲人前去,像先前殖民亚速尔群岛、加那利群岛那般,殖民伊斯帕尼奥拉岛。在1498年至1499年和1502年至1504年的第三次和第四次西航中,哥伦布探察了铁拉菲尔梅(TierraFirme,今哥伦比亚、委内瑞拉)与中美洲的海岸。

到这时为止,西班牙在美洲的冒险可视作伊比利亚半岛人移居大西洋岛屿行动的大胆延伸,只是欧洲世界微不足道的扩张。

哥伦布的四次航行

但在哥伦布首次踏上美洲的不到30年后,西班牙人科尔斯特和其冒险团队就彻底征服阿兹特克帝国,这标志着欧洲人对美洲的入侵进入了另一番局面,其历史意义和欧洲人对其周边海岛的零星殖民或葡萄牙人对亚洲贸易的劫掠,不可相提并论。

今人很容易就认定,征服中美洲大陆乃是哥伦布的“任务”顺理成章的延续,认定阿兹特克皇帝蒙特祖马(Montezuma)的败亡是欧洲先进科技必然促成的结果。

但我们若是深入检视那些征服动机,以及将浅尝辄止的海上勘察转变为对辽阔内陆高地的彻底掌控所采用的手段,就会发现,倘若没有地理上、文化上、人口上独特的机缘巧合,欧亚世界强权在“外围世界”(美洲、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地区、南太平洋)的头一次大规模征服行动就不可能实现。

美洲土著画作上的西班牙征服者队伍

1)得天独厚的据点:加勒比群岛

西班牙转型为殖民强权的关键很大程度上在于加勒比海。大西洋风向与洋流的特性,使加勒比群岛(美洲地理上往欧洲突出的部位)成为西班牙或葡萄牙水手最初登陆的地方。

与格陵兰、纽芬兰这两个近海大岛不同,加勒比群岛适于居住、垦殖,且利于海上入侵者登岸。

欧洲人可以用蚕食的方式逐岛征服,并很快从欧洲得到增援,巩固据点。岛上的原住民没有足够抵御欧洲人的军事组织,且抵挡不了跟着欧洲人而来的“旧世界”疾病,病死者众。

至为重要的是,这些岛屿与玛雅、阿兹特克这两个强大陆上帝国未有往来,且不受它们掌控,因而这两个帝国未能预先得到外人入侵的示警。更加糟糕的是,这些岛屿还为西班牙人提供了适应水土和侦察中美洲沿岸地形的重要跳板。

加勒比海地区概况

在伊斯帕尼奥拉等岛屿上,他们可以通过对付阿拉瓦克人(Arawak)来摸索战法和控制、剥削的方法,供之后运用于更大规模的征服行动中。

频繁占领加勒比各岛屿(1510年时古巴已成为西班牙人的主要活动地)的军事活动分散了兵力,也促进了并未经过中央统筹的、以破坏或掠夺为目的的对大陆的武装“突袭”(entrada),而非可能招致全军覆没的一次性远征。可以说,加勒比群岛给了西班牙人摸索、修正的宝贵缓冲空间。

最重要的是,加勒比群岛产金。沙金的发现(首先发现于伊斯帕尼奥拉岛)对西班牙人的扩张起到了推波助澜的关键作用。因此产生的淘金热,使来到该岛的西班牙人在1502年时达到约1500人,并鼓舞他们往加勒比诸岛和大陆进一步冒险。

1508年后殖民者所自行组织的“突袭”行动,其行动经费来自从印第安人那里抢来的或役使奴工开采的黄金,而非来自西班牙本土的黄金。向美洲大陆挺进,不是欧洲母国的君主或资本家所下达的指示,而是在岛上金矿很快就耗竭之后,渴求黄金的拓荒者受利益驱使的自发作为。

西班牙征服者与阿兹特克皇帝的历史性会面

若非加勒比诸岛和附近铁拉菲尔梅的淘金热潮旋即结束,往美洲大陆开疆拓土的动力不知要等到何时才会出现,肯定至少要等到西班牙人已无法让阿兹特克人对其感到意外和惊愕之后才会出现——西班牙人能战胜阿兹特克人,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是制胜关键之一。因此,加勒比的桥头堡,提供了这场征服行动所需的大部分动机和资金。

2)不容忽视的文化与生物学因素

1519年到1521年,大势几乎已定,西班牙第一位伟大征服者科尔特斯,花费如此短暂的时间,就掌握了这个拥有1100多万人口、盛产贵金属、以玉米种植为物质基础的帝国政权。

科尔特斯的大胆行动,让他突然拥有一块庞大的殖民地;相对地,那些行事谨慎、不敢贸然实行征服计划(认为征服行动必定以失败收场)的欧洲人,活动范围则一直局限在亚非沿海地区,两者的结果形成了强烈对比。

科尔特斯能够成功,部分原因可能在于阿兹特克人称霸墨西哥高原还不算很久,以及被阿兹特克人征服的民族对阿兹特克人心怀敌意,致使科尔特斯能与他们结盟,得到帮助。

另一原因则在于西班牙人的军事科技较占上风。但在亚洲、非洲,并不难找到具有同样的条件,似乎易于被外人征服的地区。

猛攻阿兹特克人的西班牙-印第安联军

西班牙人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击垮阿兹特克,真正关键之处在于文化上和生物学上的因素。

有人主张,阿兹特克帝国如此不堪一击,乃是因为其指挥高层不知道来犯的欧洲人来自何处以及来此的目的、动机,也不明白欧洲人为何突然出现在其境内,致使心理上慌乱,不知所措,从而摧毁了阿兹特克皇帝的抵抗能力。

在此之前阿兹特克文明与“旧世界”毫无接触,且该文明欠缺四处流动而能将消息和谣言带到境内最偏远地区的朝圣者、小贩、商人、佣兵族群,因而陡然面对这个非任何仪式、献祭或祷告所能左右的“超自然”事件时,变得惶惑不知所措。因此一交战,必然就是兵败如山倒。

但西班牙军事征服的神速和彻底,当地人抵抗意志的瓦解,还是个生物学现象。莫名其妙的惨败,带来文化震撼;接着因对“旧世界”的疾病缺乏免疫能力,大量人口病死,当地又遭遇生物学震撼。

阿兹特克文明遗址

从科尔特斯抵达到16世纪结束,墨西哥的人口由约1200万锐减为100万出头,减少了九成。原住民所受到的心理冲击,可想而知。

在有形的层面,行政管理的基本前提以在热带非洲、印度和中国无法想象的方式突遭翻转,因为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比例以及移居者与原住民的比例,由一个极端一下子摆荡到另一个极端。

于是,西班牙人在中美洲的统治,就是在这些奇特的情况下(比较像科幻小说而非历史)迅速扩及中部高原(阿兹特克心脏地带)、玛雅人所在的尤卡坦半岛以及靠近今日美国新墨西哥州的干燥台地。

这是西班牙帝国主义向北推进的浪潮,推动者是一群移居者和冒险家,他们来自海上强权西班牙在加勒比地区的中心地带。

阿兹特克士兵(上)与西班牙士兵

西班牙人对前哥伦布时代第二大帝国的征服行动(事实证明这又是一场迅速得手的闪电战),就是从这里和16世纪20年代初西班牙在巴拿马建造的定居点开始的。

从许多方面来看,西班牙人征服安第斯高原的印加帝国,比打败阿兹特克人更令人吃惊。

1)不可思议的“灭国之战”

印加帝国距离西班牙的加勒比海桥头堡更远,从海上进入较不容易,且版图大得多——从今日的厄瓜多尔直到玻利维亚的北部。

被西班牙人称为阿尔蒂普拉诺(Altiplano,意为“上升的高原”)的广阔内陆高原,构成该帝国的核心。印加帝国的矿石资源比阿兹特克人所在的墨西哥更为丰富,其生态也更多元。

印加人已将安第斯高原所有属于稳定小农文化的地区,全并入他们的帝国。他们的课税体系处处比墨西哥的课税体系复杂且有效率,课税目标既为积聚贵金属,也为积聚大量农产品。

借由这种课税体系,印加帝国得以维持常备军队,奖赏地方和军队的精英阶层。借由课税积聚财富,借由徭役制度征用人力,印加人得以建造出色的道路网、要塞、军火库、桥梁、梯田、灌溉设施,以及在库斯科建造出人口10万至30万的堂皇帝都。

印加帝国疆域

1532年,皮萨罗率领167人(被称为卡哈马卡人,Men ofCajamarca)进入的就是这样一个帝国。

一如后来某些“突袭”中美洲的行动,皮萨罗的远征开销,一直是靠劫掠印第安人的财物来支应的。

加斯帕尔·埃斯皮诺萨(Gaspar Espinosa)是皮萨罗背后最大的支持者,他就是靠劫掠发大财,成为巴拿马最有钱的移居者的。至于皮萨罗,一如科尔特斯,占了奇袭的优势,且拥有印加人所不知的武器。

西班牙人靠着残酷政变,几乎一举就让整个印加政局陷入动荡,而这一政变能够成功,上述两因素是关键。

1532年11月16日,皮萨罗在北秘鲁的卡哈马卡会晤印加皇帝阿塔瓦尔帕(Atahualpa)。

阿塔瓦尔帕可能认为,如此一小撮陌生人,靠他庞大的侍卫队就可以轻易将之摆平,或认为他们是佣兵,用钱财就可让他们改投他的阵营。他没料到对方野心那么大,因而在对方动手时毫无防备。

皮萨罗进入卡哈马卡的广场才几小时,阿塔瓦尔帕就沦为阶下囚,他最亲密的政治心腹非死即伤,他的军队有数千人死于西班牙骑兵之手。这场大屠杀让印加帝国变得群龙无首。

印加人的反击失败了,西班牙征服者为争夺战利品,开始自相残杀,最后秘鲁由位于遥远马德里的西班牙当局有效掌控。

皮萨罗俘虏阿塔瓦尔帕

2)迅速征服印加帝国的关键要素

一如征服墨西哥之役,征服秘鲁之役能够成功,一部分原因是西班牙人碰上的帝国政权太不堪一击。一如阿兹特克帝国,印加人的统治倚赖许多少数民族的合作,而那些少数民族都是新近才降服的,或对帝国怀有二心。

另一个基本可以确定的是,西班牙人入侵时,这两个帝国的扩张都来到临界阶段,恶化的后勤补给和越来越少的收益,已使统治者开始推行新的剥削措施和不得人心的改革。

在前哥伦布时代,墨西哥境内已出现灭亡预言,而秘鲁境内则爆发了内战,表明内部情势已紧张到危险程度。

但是,这两大帝国面对一小撮海上入侵者时如此不堪一击(在美洲大陆其他地方,海上入侵者并未取得如此一边倒的大胜,甚至以失败收场),并非只因为上述情势。

这两个前哥伦布时期的大帝国,特殊之处在于其中央集权政体过于复杂。这种政体以全能的神圣君主为轴心运作,君主突然被捕,整个帝国机器就无法运转;文化上的隔绝则使这情况雪上加霜,造成那些全能的统治者对陌生入侵者了解不足。

印加帝国皇帝出行图

由于没有预警,他们在国家治理和国防上都未能预先采取审慎的因应之道。西班牙人的武器和战术,特别是他们的火器和战马,给予了对手致命一击。

“旧世界”疾病造成的生物学层面的打击(某种无意间发动的细菌战)则在印加和阿兹特克两帝国都发挥了强大效果,使其无法发起第二次抵抗。

若非如此,随着各地开始感受到被外族征服的痛苦,反抗运动很可能在各地风起云涌猜对。就是这几个不同因素相辅相成,西班牙人与这两大陆上文明的接触,才会变成不费吹灰之力的闪电征服。

或许,换上欧亚世界其他哪个大国来此,都会有类似的辉煌战果:蒙特祖马若遇上帖木儿,大概很快就会被解决掉。西方运气好,占了地利之便(最接近前哥伦布时代两大帝国的加勒比海前厅),因而得以抢先占有“外围世界”的新土地。

从经济上来讲,至少新西班牙(墨西哥)和利马(秘鲁)这两个由总督治理的大殖民地,在这方面似乎卓然有成。

全盛时期的西班牙疆域

先前,猝然兴起的淘金热随着金矿快速耗竭而消退,促使西班牙人离开伊斯帕尼奥拉与古巴,向外探险,但在墨西哥和秘鲁,这种现象并未出现。

早期发现的金矿,让第一批征服者获得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的巨大财富,而在发现这些金矿后不久,他们又在16世纪40年代于墨西哥的萨卡特卡斯(Zacatecas)和玻利维亚的大山波托西(Potosí)发现储量极大的银矿。

16世纪下半叶时,两殖民地已开始透过印度航线(Carreradas Indias)上每年航行一次的庞大船队,将大量金银块运回西班牙。这批源源流入的矿物财富,对后世有多重重大影响。

这吸引更多西班牙人移入美洲,为将非洲奴隶运往美洲提供了资金,支应了比征服初期半封建政权还复杂的殖民政府和司法体系运作的开销,也有助于支应天主教会大举进驻的开销。

天主教会的大教堂、教堂、墓地、无所不在的形象、公共仪式,乃是西班牙人殖民美洲最具体可见的标记。光是在墨西哥,在16世纪结束时,天主教会就已在人口锐减的约100万名印第安人中,安置了约3000名神父。到了1622年,西属美洲境内已有34个教区。

简而言之,黄金,还有主要是白银,把残酷的征服变为殖民统治结构。

西班牙无敌舰队

从天而降的巨大金银财富,在某种程度上促使“新世界”的经济、文化到1620年时被牢牢嵌进“大西班牙”的势力范围中,但我们也不该夸大这一影响。

需要指出的是,许多“西属”美洲地区,实际上在西班牙人有效占领区的势力范围之外:

委内瑞拉的利亚诺斯(llanos,意为平原),中美洲的热带低地,墨西哥北部的沙漠地带,安第斯山脉东侧的浓密森林,以及绵延到拉普拉塔河河口的草原地带。

在这些地方,因没有矿石财富的支持,西班牙没有多少影响力,甚至会毫无存在感。作为连接欧洲与美洲两地经济的工具,美洲白银也并非全然可靠,它的供需很不稳定。

17世纪初,从墨西哥流入欧洲的白银(尽管这些白银并非产自墨西哥本地)数量逐渐减少。墨西哥与东亚的商业关系(墨西哥的大部分白银流向了东亚)变得越来越重要。

随着1620年后欧洲的人口增长和商业活动速度双双放缓,欧洲对西属美洲白银的需求降低,殖民地宗主国与殖民地渐渐分道扬镳。

西班牙王室接见印第安人

在文化上,征服带来的结果也是有好有坏。在墨西哥、秘鲁两地,西班牙人狂暴的残害(包括刀枪加身的直接残害和借助疾病的间接残害),已使前哥伦布时期的宗教体制迅速瓦解。

到1531年,西班牙人已毁掉20000座神像,光墨西哥一地就拆掉600座神庙。原来的祭司精英阶层失去重要地位,被征服的民众普遍被迫接受外来宗教,几无抵抗地采纳了基督教礼拜仪式和节日。

印第安人权贵在某种程度上被吸纳入政府体系。在更低微的社会阶层中,西班牙服装取代了天主教会所不喜的原住民传统服装。作为对比,西班牙的文化冲击被客观环境的影响力削弱了。

西班牙移民数量有限,且集中居住在城镇中,因而与内陆地区的印第安人很少接触。于是,西班牙政府决定不让官员和神职人员眼中移民者腐败、剥削的行为去危害印第安人社群,使移民与印第安群体的接触更为有限。

加上内陆许多地区(特别是安第斯高原)地处偏远、交通不便,原住民的古老宗教和巫术得以在这片大地上保存下来。即使在印第安人较直接受到西班牙人殖民影响的地方,其结果也往往不明确。

“新西班牙”的行政规划

“新西班牙”一地的行政区划,在很大程度上重现了前哥伦布时期的古老“城邦”,地方的统治精英在那些“城邦”里,仍在相当程度上居于统治之位。摧毁征服前的宗教结构,并不表示传统信仰疗法术士、预言者、占卜者就此走入历史,巫师(conjuro)在乡间仍享有崇高地位。

西班牙语当然也未能取代当地人在被征服前所使用的语言。最近有项研究指出,西班牙语直到进入17世纪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开始影响印第安人语言的文法结构。在那之前,所谓“西班牙语的影响”不过是被当地语言借用了28个名词而已。

西属美洲仍顽固地保持着印第安人的文化要素,但在种族构成上则变得更加多元。在墨西哥、秘鲁两地,的确有许多西班牙人迁入(移民在性别和职业方面都比较多元化),他们足以组成一个“完整”的社会,并能在这个新世界中继续按照“旧世界”的传统维系西班牙社群,并使之不断增殖。

但从征服初期,西班牙男人就开始和原住民通婚,创造出大量梅斯蒂索(mestizo)混血儿。原住民劳力不愿被压榨,人数也越来越少,于是西班牙人在16世纪中叶引进了非洲黑奴,填补人力短缺,并和黑奴通婚,形成穆拉托(mulatto,即黑白混血儿)混血族群。

17世纪中叶时,“新西班牙”的人口包括约15万名西班牙白人、15万名梅斯蒂索混血儿、13万名穆拉托混血儿、8万名非洲奴隶,以及约100万名印第安人。类似的人口组成,也可见于秘鲁;17世纪40年代时,整个西属美洲的黑奴人数可能已有33万人。

如此便形成了结构复杂、种族之间阶级分明的社会,在那些社会里,职业与地位反映了种族出身,政治与经济权力大体掌握在白人手里——不论是出生于西班牙本土的白人,还是在美洲出生、被称作“克里奥尔人”(criollo)的白人。

拉丁美洲的人口构成

西班牙对前哥伦布时期美洲最强大社会的瓦解,在欧亚“旧世界”是不可想象的,当地一部分较孱弱的社会实质上已经灭绝了。西班牙已经为打造一个被征服的、可以接纳西班牙需求与观念的社会开辟了空间。

但到17世纪中叶,西班牙入主美洲150余年后,西班牙虽然成功征服了美洲,却并未将其真正纳入西班牙王国统治之下。

“新西班牙”不会成为另一个西班牙王国,也不会是卡斯蒂利亚王国的翻版,征服的结果反倒是创造出新的种族结构,以及独具特色但仍保有多元色彩的西属美洲文化,新的克里奥尔社会。

来源:汗八里文艺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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