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阴门的手艺人禁忌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6-01 12:11 1

摘要:可民国十七年秋,黄河渡口来了个戴墨玉扳指的年轻后生,偏要破这百年禁忌。

黄河九曲十八弯,每道弯里都藏着捞阴门手艺人的规矩。

老辈人说,捞尸人过三不捞:直立尸、童子尸、穿红衣。

可民国十七年秋,黄河渡口来了个戴墨玉扳指的年轻后生,偏要破这百年禁忌。

那日雾浓得化不开,老船工陈瘸子蹲在船头吧嗒旱烟,忽听得岸上铜铃乱响。

这铃铛声他再熟悉不过——捞阴门独有的招魂铃,可摇铃的分明是个二十出头的后生。

后生穿靛蓝短打,腰间缠着七尺白麻绳,绳头坠着枚青铜鱼符,在雾气里泛着幽幽青光。

"小哥要渡河?

陈瘸子眯起眼,看见他左手小指戴着枚墨玉扳指,玉面雕着个狰狞的夜叉像。

这是捞阴门掌灯人的信物,可掌灯人素来是瞎子,哪有这般眉清目秀的?

后生拱手作揖:"劳烦船家,去老鳖潭。

话音未落,陈瘸子烟袋锅子"当啷"掉在船板上。

老鳖潭是黄河出了名的凶地,去年开春有具直立尸卡在潭心,愣是让三个捞尸人折了阳寿。

雾里忽然飘来腐臭味,像是烂了半月的死狗混着香灰。

后生从怀里掏出块黑布,抖开竟是面招魂幡,幡面用朱砂画着北斗七星,星位间嵌着七枚生锈的棺材钉。

陈瘸子瞳孔猛地收缩——这是黄河捞尸人最忌讳的"七星钉魂幡",专收横死冤魂。

船至潭心,雾气突然散了大半。

陈瘸子脊背发凉,只见潭水翻着诡异的青黑色,水下影影绰绰似有无数黑发在飘。

后生突然抓住船帮,墨玉扳指磕在船舷上发出脆响:"来了。

话音未落,水面"哗啦"炸开,一具女尸直挺挺立在水里。

这尸身穿着大红嫁衣,脖颈以诡异角度后仰,湿发间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嘴角还沾着黑泥。

陈瘸子腿肚子转筋——这正是捞尸人最忌的"红衣童女直立尸"!

后生却笑了,露出颗小虎牙:"陈伯,劳驾把竹篙递我。

他接过竹篙的瞬间,潭水突然掀起丈高浪头,船身剧烈摇晃。

陈瘸子眼睁睁看着那具红衣女尸随着浪头沉浮,嫁衣下摆竟渗出暗红血水,在青黑潭水里拖出长长的血痕。

"起!

后生突然暴喝,手中白麻绳如活蛇般窜出,绳头青铜鱼符"噗"地钉入女尸天灵盖。

女尸浑身剧震,嫁衣上的金线突然根根竖起,在雾气里发出细碎嗡鸣。

陈瘸子闻到更浓的腐臭味,这回还混着股子甜腻的脂粉气,熏得他直犯恶心。

"闭气!

后生突然扯下腰间酒葫芦,仰头灌了口烈酒喷在招魂幡上。

幡面七星突然泛起血光,七枚棺材钉"铮"地弹起,在空中结成北斗阵势。

女尸发出夜枭般的尖啸,潭水跟着沸腾,无数白骨手爪从水下探出,死死扣住船帮。

陈瘸子这才看清,那些白骨手腕上都系着红绳,绳结样式竟和后生腰间的一模一样。

他猛地想起二十年前黄河发大水,有个捞尸世家的小少爷被洪水卷走,打捞上来时手里就攥着这种红绳结……

"陈伯撑住!

后生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墨玉扳指上。

扳指突然迸出黑光,夜叉像竟活过来般在玉面游走。

女尸身上的嫁衣突然自燃,火光中现出个半透明的身影——竟是个七八岁的女童,穿着月白小袄,脖颈处有道紫黑勒痕。

"阿姊……"女童虚影朝着后生伸手,眼角淌下两行血泪。

后生浑身剧震,手中白麻绳险些脱手。

陈瘸子这才发现,这后生长得与水中女童竟有七分相似!

潭水突然平静,女尸直挺挺倒在船头。

后生瘫坐在地,额角青筋暴起,墨玉扳指裂开道细缝。

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与女童颈间露出的半块严丝合缝。

陈瘸子恍然大悟——这是黄河捞尸人最惨的"阴阳扣",活人阴魂被咒术生生扣在一处,永世不得超生!

"二十年了……"后生抚摸着玉佩,指尖在勒痕处停留,"那年我贪玩解开河神庙的锁龙链,害得阿姊被水鬼拖去当替身。

师父说只有找到穿红衣的童女直立尸,用七星钉魂幡破去阴阳扣,才能……"

话音未落,潭水再次翻涌。

这次涌出的不是女尸,而是无数穿着各朝服饰的水鬼,他们脖颈都系着红绳,齐刷刷朝着后生跪拜。

陈瘸子吓得瘫在船底,却见后生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纹着个狰狞的夜叉图腾,图腾眼睛位置正是那枚墨玉扳指!

"以我掌灯人之血,祭百年黄河冤魂!

后生抓起招魂幡刺向心口,七星钉魂幡瞬间红光大盛。

女童虚影发出欢快笑声,化作点点星辉没入幡中。

潭水开始倒流,无数白骨浮出水面,每具骸骨眉心都嵌着枚青铜鱼符。

陈瘸子突然明白过来——这后生根本不是来捞尸,他是要用自身精血重启黄河水底的"千魂锁龙阵"!

当年锁龙链断裂,无数水鬼逃逸,这后生竟要以身为祭,用掌灯人秘术将冤魂重新封印!

"快走!

后生突然将陈瘸子推下船,自己纵身跃入翻滚的潭水。

墨玉扳指在坠落过程中寸寸碎裂,每片碎玉都化作夜叉虚影,与水鬼缠斗在一处。

陈瘸子在水中扑腾,恍惚看见后生与女童虚影手牵手走向水底,两人身后亮起七盏青铜灯,将整片潭水照得通明。

次日清晨,渔民在老鳖潭发现艘空船,船头摆着那具红衣女尸,嫁衣上的金线已褪成银白。

有老捞尸人认出,这是"千魂锁龙阵"重启的征兆——每当黄河要发大水,阵眼处就会浮现红衣直立尸,等着掌灯人前来献祭。

三年后中秋,有个戴墨玉扳指的瞎眼乞丐来到渡口。

他左手小指戴着半枚残破的夜叉扳指,怀里揣着面破旧的七星钉魂幡。

每当月圆之夜,黄河上就会传来清脆的铜铃声,有人看见他站在船头,用竹篙挑起盏青铜灯,灯影里隐约有个穿月白小袄的女童在嬉笑。

这年腊月,黄河突然断流三日。

待水势复涨时,渔民在河底捞出七具青铜棺,棺盖上都刻着相同的夜叉像。

最大那具棺材里,躺着具青年男尸,心口插着招魂幡,怀里紧紧抱着半块玉佩。

奇怪的是,男尸右手小指完好无损,左手却只剩半截戴着墨玉扳指的指骨。

有老学究认出,这七具青铜棺摆的是北斗七星阵,而男尸所处正是天枢位。

更诡异的是,每具棺材角落都堆着红绳结,结法与二十年前失踪的捞尸世家一模一样。

消息传开后,黄河沿岸的捞尸人集体消失半月,再出现时,人人都戴着半枚墨玉扳指,腰间白麻绳上多了七枚青铜鱼符。

如今每逢清明,渡口老船工都会给往来的客商讲这段往事。

说那后生本是黄河水君转世,因动了凡心被罚永世轮回。

他每世都要在二十岁生辰那日,找到自己的阴魂完成"阴阳扣",否则黄河就会泛滥成灾。

可谁也没见过他真正的模样——有人说他生着虎牙爱笑,有人说他左眼是重瞳,还有瞎子说曾在月夜见过他带着女童在浪尖上放河灯。

只有陈瘸子的孙子记得,那年他爹在老鳖潭捞到块青铜片,上面刻着行小字:"掌灯人血尽灯枯日,千魂锁龙阵启时。

如今青铜片供在河神庙,每月初一十五,总有个戴墨玉扳指的瞎子来擦拭,擦着擦着,就对着黄河唱起古怪的调子:"一更里呀月牙歪,妹妹等郎在桥台,红绳系腕阴阳扣,来世再结并蒂莲……"

黄河水声渐沉,暮色将老鳖潭染成一片青墨。

瞎眼乞丐忽然停住手中竹杖,青铜铃在死寂中发出孤零零的脆响。

他侧耳倾听,耳垂上两枚铜钱状耳坠微微颤动——这是掌灯人代代相传的"听风耳",能捕捉水下三丈的暗涌。

"三更潮,七分煞。

他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抚过腰间白麻绳。

七枚青铜鱼符突然无风自动,在暮色里划出七道幽绿轨迹。

远处芦苇荡惊起数只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中,混着若有若无的唢呐哀调。

乞丐瞳孔骤缩。

这调子他太熟悉了,二十年前那个血月夜,阿姊穿着红嫁衣消失在河面时,渡口飘着的正是这曲《哭灵引》。

他猛地扯下蒙眼黑布,左眼竟是罕见的重瞳,瞳仁深处燃着两点鬼火般的幽蓝。

河面忽然浮起盏盏河灯,灯焰却是诡异的惨绿色。

乞丐竹杖重重顿地,脚下青石应声裂开蛛网纹路:"黄河娘娘出嫁,百鬼抬轿迎亲——好大的排场!

他咬破指尖在掌心画符,血珠未落已被夜风凝成冰晶,朝着河心某处激射而去。

"轰!

水柱冲天而起,露出半截雕龙画凤的沉香木棺。

棺盖缝隙间渗出黑血,在河面凝成"囍"字血纹。

乞丐嗅到浓重的尸香,这味道让他想起师父临终前那口黑棺——棺中躺着具不腐女尸,浑身缠满浸过黑狗血的红绳,正是黄河最凶的"千丝缠魂煞"。

"咯咯咯……"

棺中突然传出银铃般的笑声,棺盖"吱呀"自开。

乞丐瞳孔收缩到极致,他看见棺中女子穿着与他阿姊相同的红嫁衣,盖头下却探出七张孩童面孔——每张脸都只有核桃大小,在嫁衣领口处蠕动,齐声唤着:"哥哥来掀盖头呀。

竹杖发出龙吟般的颤鸣,乞丐周身浮现七盏虚幻的青铜灯影。

这是掌灯人最后的保命手段"七星照魂灯",每盏灯都连着命魂,灯灭人亡。

女子突然掀开盖头,七张孩童脸同时发出尖啸,嫁衣下摆无风自动,露出密密麻麻的猩红符咒。

"锁龙链的咒引!

乞丐浑身剧震。

这些符咒排列方式,分明与二十年前他解开的河神庙锁链如出一辙。

当年他贪玩扯断的锁链,竟被人用邪术炼成了活祭!

河面突然沸腾,无数苍白手臂破水而出。

每只手掌心都嵌着枚青铜鱼符,与乞丐腰间的一般无二。

他终于明白为何近来黄河连发怪事——那些失踪的捞尸人,竟都成了这"千尸锁龙阵"的祭品!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

乞丐咬碎舌尖,将精血喷在竹杖顶端。

杖头青铜铃铛应声炸裂,露出里面封着的半截龙骨。

这是他临行前,从师父坟中起出的最后遗物。

龙骨遇血即燃,化作青色火焰笼罩全身。

女子发出非人的嘶吼,嫁衣上的孩童面孔开始脱落,在空中化作七只血婴。

每只血婴脐带都连着河底,另一端竟系在乞丐心口——这正是当年"阴阳扣"的变种,比普通咒术更恶毒百倍!

"原来你们要的是掌灯人的心头血。

乞丐突然笑了,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夜叉图腾。

图腾双眼位置,墨玉扳指的碎片正泛着妖异红光。

二十年前他解开封印时,就料到会有今日——师父说过,掌灯人血脉里藏着黄河龙脉的钥匙。

血婴突然齐齐转头,猩红眼珠盯住乞丐身后。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里站着个穿月白长衫的身影。

那人手持半块玉佩,与女尸颈间那半块严丝合缝,正是他找了二十年的阿姊!

"阿姊……"乞丐声音发颤,手中竹杖却稳如磐石。

阿姊面色惨白如纸,脚下却无半点水渍——这分明是魂飞魄散前的回光返照!

她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唯有眼角血泪不断滚落。

血婴突然发起攻击,七张小嘴同时咬向乞丐七窍。

他周身青铜灯影骤然暴涨,却在触及血婴的瞬间尽数熄灭。

乞丐闷哼一声,七窍开始渗出黑血——这些血婴竟带着锁龙链的诅咒,专破掌灯人秘术!

千钧一发之际,阿姊突然化作漫天萤火。

每点萤火都裹着半枚玉佩碎片,在空中拼成完整双鱼佩。

血婴触到玉佩光芒,顿时发出凄厉惨叫,身体如春雪般消融。

女尸嫁衣上的符咒也开始脱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抓痕——分明是活人被生生缝进棺材时留下的!

"原来如此!

乞丐恍然大悟,手中龙骨火突然转为纯白。

这是师父从未教过的"焚天烬",需以掌灯人全部阳寿为引。

他纵身跃入棺中,龙骨火瞬间吞没整具棺椁,却在触及女尸眉心时凝成冰晶。

冰晶中浮现出惊人画面: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真正的凶手竟是他的师父!

老人将昏迷的阿姊塞进棺材,在她眉心刻下锁龙咒,又把乞丐骗去河神庙……原来所谓"阴阳扣"根本就是场骗局,为的就是今日用掌灯人血脉重启千尸锁龙阵!

"师父啊师父,你终究漏算了一件事。

乞丐突然扯断颈间红绳,露出底下狰狞的夜叉刺青。

这是他偷偷从师父尸体上拓下的"逆龙纹",能短暂逆转锁龙链的流向。

红绳断裂的刹那,黄河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七道水柱冲天而起,在半空凝成北斗七星阵势。

女尸突然睁眼,瞳孔中映出万千星辰。

乞丐这才看清,她根本不是阿姊,而是黄河龙脉的化身!

当年师父想用锁龙链困住龙脉,却被反噬成傀儡。

而真正的阿姊,早在二十年前就化作龙脉的"眼",永远镇守在黄河最深处。

"以吾之命,换龙脉清平!

乞丐将龙骨火按在心口,夜叉图腾发出刺目强光。

他感觉身体正在消散,却看见阿姊的虚影从龙脉中走出,手里捧着盏真正的河灯。

灯焰是温暖的明黄色,照亮了她脸上久违的笑意。

血婴彻底灰飞烟灭时,北斗七星阵突然调转方向。

七道水柱化作七条水龙,将沉香木棺绞成齑粉。

乞丐残存的意识听见黄河在欢唱,那是龙脉重获自由的喜悦。

他最后看了眼阿姊的虚影,发现她脚边不知何时多了只通体雪白的鳖——正是老鳖潭传说中的千年灵龟。

次日清晨,渔民在岸边发现具焦黑尸骨,左手小指戴着半枚墨玉扳指。

更诡异的是,尸骨怀中揣着面崭新的招魂幡,幡面北斗七星位上,七枚青铜鱼符正缓缓旋转。

有识货的老捞尸人当场跪地痛哭——这是"七星渡魂幡",能送百鬼轮回的圣物!

三日后,黄河水突然变得清澈见底。

渔民们打捞出无数青铜器,每件器物上都刻着相同的夜叉像。

最奇怪的是,所有夜叉的左眼都是重瞳,与那具焦尸的特征一模一样。

有道士说,这是掌灯人功德圆满的征兆,从此黄河再不会有直立尸出现。

但总有些古怪传言在暗处流传。

月圆之夜,有人看见瞎眼乞丐在渡口卖河灯,竹杖上缠着七根崭新的白麻绳。

更有人发誓,曾在暴雨夜见过个穿月白长衫的姑娘,提着盏明黄河灯,与个戴墨玉扳指的青年并肩走在浪尖上。

他们走过的地方,总会有七盏青铜灯自动亮起,照亮整片河面。

这年冬至,黄河沿岸所有捞尸人同时做了个怪梦。

梦里他们来到处地宫,墙上刻满夜叉浮雕。

地宫中央摆着具水晶棺,棺中躺着那具焦尸,心口却插着根碧玉簪——正是阿姊当年及笄时戴的那支。

棺盖突然开启,焦尸化作漫天星斗,每颗星星都连着条红绳,另一端系在虚空中某个看不见的人影上。

醒来后,所有捞尸人都发现自己掌心多了个夜叉印记。

每当黄河要发大水时,印记就会发烫,指引他们找到真正的祭品——不再是活人,而是些刻着诡异符咒的青铜器。

有大胆的捞尸人顺着指引挖掘,竟在河底挖出个青铜祭坛,坛心供着半块玉佩,与乞丐怀中的那半块完美契合。

消息传开后,江湖上多了个神秘组织"渡魂人"。

他们戴着半枚墨玉扳指,腰间白麻绳缀着七枚青铜鱼符,专收世间最凶的邪物。

有人说见过他们与黄河水鬼交易,用古董换取冤魂转世的机会;也有人说曾在阴兵借道时,看见他们举着七星渡魂幡,护送整支鬼军安然过河。

只有老船工陈瘸子的孙子知道真相。

那年他替祖父守夜时,看见个戴墨玉扳指的青年抱着河灯站在船头。

青年身后跟着个穿月白长衫的姑娘,两人脚下踏着条透明水龙。

姑娘突然转头对他笑,眉眼与二十年前失踪的阿姊一模一样。

"告诉世人,掌灯人从未消失。

青年将盏河灯放在他手中,灯焰竟是罕见的七彩琉璃色,"我们只是化作了黄河的眼睛,看着这千年大河,岁岁安澜。

河灯入水的刹那,陈瘸子孙子的掌心突然发烫。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左眼竟出现了重瞳幻影,而怀中河灯映出的倒影里,分明有七盏青铜灯悬浮在黄河之上,灯下站着无数模糊的身影——有瞎眼乞丐,有红衣女童,还有二十年来所有消失的捞尸人。

从此黄河沿岸多了个不成文的规矩:每逢中元节,渔民都会在船头摆盏七彩河灯。

若是灯焰突然转为明黄,便说明有渡魂人在暗中护佑。

而那些真正见过渡魂人真容的,都说他们左眼重瞳里,藏着整条黄河的秘密。

黄河水自子时起便泛着铁青色,浪头拍在青石堤上,竟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

我蹲在渡口老槐树下,指尖摩挲着掌心那枚青铜鱼符,符面夜叉纹路正随着浪声明灭。

三日前,我在洛阳黑市淘到本残破的《河图注》,书页间夹着这枚鱼符,还沾着股子陈年朱砂混着尸油的腥气。

“小友在等摆渡人?”沙哑嗓音自头顶传来。

抬头见个佝偻老道倚着槐树,道袍补丁摞补丁,腰间却悬着串五帝铜钱,钱孔里渗着暗红锈迹。

最奇的是他双目蒙着层灰翳,手中竹杖却精准地点在我脚前三寸——那处青石缝里正趴着只七星瓢虫。

我霍然起身,袖中陨铁匕首滑出半寸。

这老道分明是个瞎子,怎会知晓我怀揣鱼符?

更诡异的是他周身萦绕的檀香里,竟混着股子黄河泥腥,与那日我在鱼符上闻到的气味如出一辙。

“道长如何称呼?”我压住匕首,余光瞥见江心泛起七点磷火。

老道竹杖突然在地上划出北斗七星,每颗星位都亮起幽蓝鬼火:“贫道清虚,专渡阴阳两界迷途客。

小友身上龙气驳杂,怕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

话音未落,江面磷火骤然暴涨,化作七盏青铜灯悬在半空。

我瞳孔猛缩——灯焰竟是罕见的玄青色,与《河图注》中记载的“锁龙灯”一模一样!

当年大禹治水,曾以九鼎镇压黄河龙脉,这锁龙灯便是鼎上铭文所化,能照见水底三丈的龙骨。

“道长可知渡魂人?”我死死盯着老道面皮。

这称呼是昨夜在义庄听个老捞尸人说的,那人临终前死死攥着我的裤脚,指甲缝里还嵌着片青铜鳞甲。

老道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落地竟凝成蚯蚓状的暗红纹路。

“小友既知渡魂人,当知黄河九曲,曲曲藏龙穴。”老道用竹杖挑起我衣角,那片暗红纹路正顺着衣料往上爬,“今夜子时三刻,龙王娶亲,七盏锁龙灯便是聘礼。

你怀中鱼符,是打开龙冢的钥匙。”

江风骤起,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后颈汗毛倒竖,怀中鱼符突然发烫,符面夜叉纹路竟化作活物游走。

老道突然拽着我跃上芦苇荡,身后传来巨物破水声。

回头望去,但见江心浮起具通体漆黑的巨棺,棺盖刻着九条交缠的蛟龙,每片龙鳞都在吞吐玄青灯焰。

“这是禹王九棺中的‘囚龙棺’!”老道竹杖重重顿地,地面裂开蛛网纹路,“当年大禹斩杀作乱蛟龙,将龙魂封入九鼎。

如今鼎身开裂,龙魂借锁龙灯寻替身……”他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的黑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芒。

我猛地想起《河图注》末页的朱批:“龙冢现,阴阳乱,渡魂人执灯引魂还。”难道这老道便是传说中的渡魂人?

正欲开口询问,芦苇荡深处突然传来唢呐声,吹的竟是《百鬼朝王曲》。

二十四个纸扎童男童女抬着顶猩红花轿,自江面踏浪而来,轿帘上绣着七枚青铜鱼符。

“龙王轿!”老道声音陡然尖利,手中竹杖化作漫天符箓。

符纸遇风自燃,在空中结成八卦阵势,却在那花轿经过时尽数熄灭。

我闻到股浓重的尸香,这味道与焦尸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难道轿中坐着的是二十年前失踪的掌灯人?

花轿停在囚龙棺旁,轿帘无风自动。

我瞪大双眼,看见轿中端坐着个穿大红嫁衣的女子,眉心点着朱砂痣,赫然是焦尸记忆中阿姊的模样!

可她脖颈处却生着七片龙鳞,鳞片缝隙间渗出玄青色的龙血。

“小友,借你心头血一用!”老道突然暴喝,竹杖刺向我膻中穴。

我本能地侧身闪避,却见竹杖穿透残影,点在身后某处虚空。

只听“咔嚓”脆响,空气中浮现出半截青铜锁链,锁链另一端竟拴着老道的脚踝!

“果然是你!”老道撕开道袍,心口处赫然纹着与焦尸相同的夜叉图腾。

他喷出口精血在竹杖上,杖头突然窜出条火龙,将青铜锁链烧得通红。

嫁衣女子突然发出龙吟,囚龙棺应声而开,九条龙魂虚影冲天而起。

我怀中鱼符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肉,符面夜叉竟睁开了双眼。

老道突然拽着我跃向花轿,竹杖在轿顶连点七下,每点一次便有枚青铜鱼符飞出,在空中结成北斗诛邪阵。

嫁衣女子突然转头,七片龙鳞齐齐脱落,化作七柄龙鳞剑向我们刺来。

“守住心神!”老道咬破舌尖,将精血抹在我眉心。

我眼前景象骤变,看见嫁衣女子体内锁着七道魂魄——正是二十年来失踪的捞尸人!

而花轿深处,有团黑影正在蠕动,仔细看去竟是具无面男尸,胸口插着半块墨玉扳指!

龙鳞剑已至面门,我下意识举起鱼符抵挡。

夜叉双眼突然射出金光,将七柄剑尽数熔成铁水。

嫁衣女子发出凄厉惨叫,体表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锁龙纹。

老道趁机掷出竹杖,杖头火龙化作锁链缠住黑影,竟将那无面男尸生生拽出花轿!

“原来是你!”老道声音颤抖,手中符箓如雪片般飞出。

我这才看清男尸腰间玉带,分明是二十年前师父下葬时穿的那件!

更诡异的是他左手小指戴着半枚墨玉扳指,与焦尸怀中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男尸突然睁眼,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跳动的玄青火焰。

他张口吐出龙息,所过之处芦苇尽成齑粉。

老道甩出腰间五帝铜钱,铜钱在空中结成先天八卦,却被龙息轻易撕碎。

千钧一发之际,我怀中《河图注》自动翻开,书页间飞出无数金色篆文,在空中凝成禹王鼎虚影。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老道咬破指尖在鼎身画符,鼎口突然喷出九道锁链,将男尸牢牢缠住。

我这才看清鼎内景象——九条龙魂正在啃噬具干尸,干尸面容竟与老道有七分相似!

“师父……”老道泪流满面,手中竹杖化作飞灰。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掌灯人,二十年前为镇压龙魂,将一魂一魄封入禹王鼎,自己则化作渡魂人游走阴阳两界。

而那无面男尸,正是被龙魂反噬的师父残躯!

嫁衣女子突然暴起,七片龙鳞化作利刃刺向禹王鼎。

老道纵身挡在鼎前,后背被龙鳞刺穿,却露出诡异的笑容:“小友,该你了。”他猛地抓住我的手按在鼎身,夜叉图腾顺着掌心没入鼎内。

霎时间,我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看见师父将阿姊缝入囚龙棺,看见老道在义庄超度亡魂,看见黄河深处有具通体雪白的龙骨正在苏醒……

“以我残魂为引,唤龙脉清平!”老道突然化作漫天星斗,没入禹王鼎中。

鼎身锁链骤然收紧,将男尸与龙魂一同拖入鼎底。

嫁衣女子发出最后一声龙吟,七片龙鳞化作七盏青铜灯,悬浮在江面组成北斗阵势。

我怀中鱼符自动飞出,与七盏灯遥相呼应。

黄河突然掀起滔天巨浪,浪头中浮现出九具青铜巨棺,棺盖依次开启,露出里面沉睡的龙魂。

当第九具棺材打开时,我看见阿姊的虚影坐在龙魂背上,手中捧着盏明黄河灯。

“阿姊!”我伸手去抓,却见她化作点点星辉融入江水。

禹王鼎突然缩小成玉佩大小,落在我掌心。

鼎身夜叉图腾已变成完整的重瞳,瞳孔中映出黄河万里清波。

子时三刻已过,江面恢复平静。

七盏青铜灯缓缓沉入水底,却在经过某处漩涡时突然停住。

我定睛望去,漩涡深处有具通体雪白的骸骨,眉心嵌着半块墨玉扳指。

骸骨手中握着半截青铜锁链,另一端连着具红衣女尸——正是焦尸记忆中阿姊的模样!

晨光熹微时,渔民发现渡口多了座无名道观。

观中供着尊夜叉神像,神像左眼是重瞳,右手托着禹王鼎,左手缠着七根青铜鱼符。

每月初一十五,总有人看见个戴墨玉扳指的青年在江边徘徊,手中提着盏七彩河灯。

有老捞尸人说,那青年像极了二十年前失踪的掌灯人。

更诡异的是,但凡见过他的人,掌心都会出现夜叉印记。

这些印记在暴雨夜会发烫,指引他们找到沉在河底的青铜器——器物上刻着同样的夜叉纹,纹路里藏着黄河千年的秘密。

这年端午,黄河沿岸突发大水。

水头高达十丈,却始终绕着某处渡口打转。

有胆大的渔民驾船查看,发现水底有七盏青铜灯组成屏障,灯焰竟是罕见的明黄色。

灯下站着无数透明人影,有穿道袍的老者,有红衣女童,还有二十年来所有消失的捞尸人。

水患退去后,有人在渡口捡到半块玉佩。

玉佩背面刻着行小字:“掌灯人血尽灯枯日,龙冢重开锁龙时。”而玉佩正面,赫然是重瞳夜叉的图腾。

消息传开后,江湖上多了个传说:每当黄河要发大水,渡魂人便会现世,他们戴着半枚墨玉扳指,腰间缠着七枚青铜鱼符,以心头血为引,送龙魂归墟。

只有我知道真相。

昨夜我在道观打坐时,夜叉神像突然流泪。

泪水落地化作青铜鱼符,符面夜叉的左眼变成了我的模样。

而供桌上的禹王鼎中,老道的残魂正在微笑,鼎底沉睡着半截青铜锁链,链头系着片雪白的龙鳞。

“该走了。”我对着神像躬身行礼,掌心夜叉印记开始发烫。

江面传来隐约的唢呐声,二十四个纸扎童男童女踏浪而来,轿帘上绣着的七枚鱼符正在发光。

我最后看了眼道观,将玉佩贴身收好,转身走向那顶猩红花轿。

轿帘掀开的刹那,我闻到熟悉的尸香。

轿中端坐着个穿月白长衫的姑娘,眉心朱砂痣鲜红欲滴。

她对我伸出右手,掌心躺着半块墨玉扳指,与我心口那半块严丝合缝。

“哥哥,该回家了。”她轻声说道,眼角滑落两行血泪。

我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手腕上系着七根红绳,绳结样式与二十年前我解开的锁龙链一模一样。

江风骤起,花轿腾空而起。

下方黄河突然沸腾,九具青铜巨棺破水而出,棺盖同时开启,露出里面沉睡的龙魂。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我听见身后传来无数人的惊呼——他们看见七盏青铜灯托着顶花轿,沿着黄河逆流而上,所过之处浊浪化清波,阴云散作七彩虹桥。

来源:霸气侧漏的牛牛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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