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理由?所有人都知道理由。王家濒临破产时,是我,这个被他们从路边捡回来的孤女,用卑劣的手段逼他娶了我,成了全城唾骂的白眼狼。如今王家这艘巨轮重新起航,我这个污点,自然该被清除。
我逼王砚辞娶我时,全城骂我白眼狼。
离婚协议甩他脸上那天,他撕碎文件将我按在民政局玻璃上:“刘薇,游戏结束只能我说了算!”
直到我看见他珍藏十年的日记——
扉页是我满身血污的狼狈照片,底下小字颤抖:“我的蔷薇,终于接你回家了。”
我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推过去,指尖冰得发麻。王砚辞刚从一场冗长的跨国会议下来,昂贵西装裹着淡淡的疲惫。他目光扫过那几页薄纸,空气瞬间冻住。
“王砚辞,”我声音干涩,像砂纸磨过,“王氏的危机过去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他盯着“离婚协议”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眼神深不见底,没碰那份文件,反而拿起手边的冰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
“理由。”他放下杯子,声音很平,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理由?所有人都知道理由。王家濒临破产时,是我,这个被他们从路边捡回来的孤女,用卑劣的手段逼他娶了我,成了全城唾骂的白眼狼。如今王家这艘巨轮重新起航,我这个污点,自然该被清除。
“你需要一个配得上王氏的女主人,”指甲狠狠掐进掌心,“不是我这样的。”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虚伪又可笑。
王砚辞忽然笑了,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他猛地抓起那份协议,刺耳的“嘶啦”声瞬间炸开!雪白的纸片被他狠狠砸向我,像一场暴雪劈头盖脸。
我下意识闭眼,纸屑擦过脸颊,带起细微的疼。下一秒,手腕被铁钳般的手抓住,巨大的力量扯得我踉跄撞上冰冷的玻璃幕墙!脊背生疼。
他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耳侧,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风暴,一字一句,砸进我骨头缝里:“刘薇,游戏开始你说了算,但结束,”他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直视他猩红的眼底,“只能我说了算!”
手腕上的力道像要捏碎骨头,我疼得吸气,挣扎却如同蚍蜉撼树。王砚辞此刻的眼神,像要把我生吞活剥,哪里还有半分人前温雅矜贵的模样?他像是被彻底撕开了伪装。
“王砚辞!你放开!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我声音发颤,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没关系?”他嗤笑,胸膛剧烈起伏,滚烫的气息烫着我的皮肤,“你拿我当什么?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王家需要的时候,你处心积虑爬上我的床逼我娶你,现在用完了,就想一脚踢开?刘薇,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我没有!”屈辱感瞬间冲垮了理智,我尖叫出声,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是!是我逼你!是我狼心狗肺!是我配不上你们王家!所以我现在滚了还不行吗?你还要怎么样?!”
玻璃幕墙外,是城市璀璨却冰冷的灯火。民政局大厅里零星的工作人员惊愕地望过来,又慌忙低下头,假装忙碌。这光鲜亮丽的上流圈子,此刻正透过这扇玻璃,欣赏着我这个“白眼狼”的狼狈落幕。
“我要怎么样?”王砚辞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狠厉,他猛地低下头,灼热的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垂,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我要你,把这出戏,给我唱完。唱到我喊停为止!”
他终究没在民政局当场发疯到底。僵持片刻后,他松开我,眼神恢复了几分可怕的平静,甚至理了理被我挣扎弄皱的昂贵西装袖口。
“想离?”他弯腰,慢条斯理地从满地狼藉的纸屑中,捡起那张被撕成两半、签着我名字的主页,指腹在我潦草的签名上重重碾过,留下刺目的红痕。他抬起眼,嘴角噙着冰冷的笑,“行,回家签。当着爸**面,签清楚。” 他把那两片残纸塞进西装内袋,动作优雅得像在收藏艺术品。
我被他半强迫地塞进车里。车窗隔绝了外面探究的目光,也隔绝了空气。死寂在车内蔓延,只有他指关节无意识敲击真皮方向盘的“哒、哒”声,敲得人心慌意乱。
车子驶向半山那座熟悉的王家豪宅。远远望去,灯火辉煌,像一座温暖的堡垒。可我知道,那温暖从不属于我。
车子刚停稳,雕花铁门就开了。王母林婉仪穿着精致的丝绒旗袍,站在台阶上,看到我,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疏离和……厌恶。
“砚辞回来了?”她的目光掠过王砚辞,落在我身上,声音冷淡,“薇薇也来了?正好,你爸在书房等你。”
王父王振邦的书房弥漫着上好雪茄的味道。他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看到王砚辞手里那两片刺眼的离婚协议残页,又扫过我苍白的脸,眉头深深皱起,叹了口气,没说话。
“爸,妈,”王砚辞把残页随意丢在书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打破了压抑的沉默。他靠坐在沙发扶手上,姿态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慵懒,目光却锐利地钉在我身上,唇边那抹笑又冷又刺眼,“薇薇觉得王氏现在安稳了,我这个工具人用完了,想走。”
林婉仪闻言,保养得宜的脸上立刻覆满寒霜,她几步走到我面前,声音尖利:“刘薇!你还有没有良心?!当初王家最难的时候,是谁收留你?是谁供你吃穿读书?是砚辞!你呢?你做了什么?趁火打劫!用那么下作的手段逼他娶你!现在砚辞辛辛苦苦把公司拉回正轨,你倒好,想过河拆桥?门都没有!”
“妈!”王砚辞忽然出声打断,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林婉仪的话戛然而止,愤愤地瞪着我。
“下作?”王砚辞玩味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视线落在我脸上,像带着钩子,“是啊,薇薇,你当初……是怎么逼我的来着?”他慢悠悠地,像是在回忆什么有趣的事,“是给我下药,然后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我房间,再‘恰好’让爸妈和记者撞见?还是拿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能压垮王氏最后半口气的把柄,威胁我?”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体无完肤。我死死咬着唇,尝到了血腥味。那些不堪的、被我刻意尘封的记忆,被他用最残忍的方式,血淋淋地撕开,摊开在他父母面前。
“够了!”王振邦猛地一拍桌子,雪茄灰簌簌落下。他脸色铁青,疲惫地揉着眉心,“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薇薇,你告诉爸爸,是不是砚辞对你不好?还是……你在外面受了委屈?”他试图给我一个台阶。
我看着王振邦眼中那点微薄的、因多年相处而残存的关切,又对上林婉仪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王砚辞那洞悉一切、满是讥诮的目光,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在这个家里,我从来都是个错误。
“爸,”我声音哑得厉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他很好。是我……我配不上王家,配不上他。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我转向王砚辞,无视他骤然阴沉的脸色,“王砚辞,字,我会签。放过彼此吧。”
“放过?”王砚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站起身,高大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我呼吸一窒。他几步走到我面前,俯视着我,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浓得化不开的情绪,混杂着愤怒和……痛苦?“刘薇,你当年像个强盗一样闯进我的世界,把我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现在一句‘放过’,就想把自己摘干净?做梦!”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外走:“想签?好!我给你签!签完了,再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账!”
手腕的剧痛让我忍不住闷哼出声,却挣不脱分毫。王砚辞几乎是拖着我穿过王家奢华却冰冷的长廊,脚步又快又急,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佣人们远远看到,都惊慌地低下头,避之不及。
“王砚辞!你发什么疯!放开我!”我被他踉跄地拽着,高跟鞋几次崴脚。
他不理,径直把我拖向主宅后面那栋他独居的小楼——我们的“婚房”。门被他粗暴地踹开,又“砰”地一声在身后甩上,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室内回荡。
他把我狠狠甩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我头晕目眩,还没坐稳,一份崭新的、打印好的离婚协议就劈头盖脸砸在我身上。
“签!”他站在我面前,胸膛剧烈起伏,指着那份协议,双眼赤红,像盯着猎物的猛兽,“现在就签!签完,我们一笔一笔,从头清算!”
那份冰冷的协议落在腿上,像一块沉重的烙铁。我抬头看着他,看着他此刻毫不掩饰的暴戾和眼底深处那丝几近破碎的绝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为什么?明明被强迫的人是他,被唾骂的人是我,为什么他看起来……比我更痛?
“清算?”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拿起那份协议,纸张在指尖簌簌作响,“好,清算!王砚辞,你告诉我,除了用婚姻困住你,我还欠你什么?这条命吗?十年前你把我从巷子里捡回来,送到医院,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你想要,随时拿去!”
“命?”王砚辞像是被这个词狠狠刺了一下,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上,将我困在他与沙发之间,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中每一根血丝。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暴怒,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
“刘薇,”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颤抖,“你以为,我稀罕的是你这条命?”
他的呼吸灼热地喷在我脸上,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愤怒、痛苦,还有一种……浓烈到让我害怕的……悲伤?
“那……那你要什么?”我被他眼底的情绪震慑,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下去,心慌意乱。
“我要什么?”他低吼着,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猛地直起身,烦躁地在原地踱了两步,突然转身,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玻璃茶几上!
“哗啦——!”刺耳的碎裂声炸开!昂贵的钢化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他指关节顷刻间鲜血淋漓!
“啊!”我吓得惊叫出声。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任由鲜血滴落在纯白的地毯上,晕开刺目的红。他赤红着眼,死死盯着我,胸膛剧烈起伏:“我要你告诉我!当年那个在蔷薇花架下,说喜欢我,说永远不离开我的小丫头,去哪了?!我要你把那个刘薇还给我!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蔷薇花架……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是刚被他带回王家那年的夏天,花园里蔷薇开得如火如荼。我蹲在花架下,他站在阳光里,递给我一支刚摘下的粉蔷薇。我仰着脸,傻傻地说:“年年,蔷薇好看,你也好看,我……我喜欢你,我永远都不离开你!”少年当时只是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喜欢。”
那不过是我年少无知、寄人篱下时,一句卑微又廉价的讨好罢了!他怎么会……记得?还……在意?
“那……那只是小时候不懂事的胡话……”我看着他滴血的手,巨大的冲击让我语无伦次,“王砚辞,你冷静点!你的手……”
“胡话?”他像是被彻底点燃了引信,猛地俯冲过来,染血的手一把扣住我的后颈,滚烫的唇带着血腥气和毁天灭地的绝望,狠狠压了下来!
这不是吻,是撕咬,是惩罚,是宣泄!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我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唇齿间浓重的血腥味和他身上那令人窒息的雪松气息。我拼命推拒,捶打他的胸膛,却如同蜉蝣撼树。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猛地松开了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滚烫的汗水滴落在我脸上,气息粗重混乱。他染血的手指抚上我被他咬破的唇角,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病态的温柔。
“不懂事?”他低哑地笑,笑声苍凉,“刘薇,你一句不懂事的胡话,困了我十年!”
“十年……”我彻底懵了,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我无法思考,“你……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他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巨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猛地将我打横抱起!
“王砚辞!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我失声尖叫。
他充耳不闻,抱着我,大步流星地走向他的书房。踢开厚重的实木门,他将我放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自己则绕过宽大的书桌,动作近乎粗暴地拉开最底层一个带密码锁的抽屉。
“滴”的一声轻响,锁开了。他拿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深蓝色的硬壳笔记本。笔记本的边角已经磨损,透出一种被时光反复摩挲的痕迹。
他“啪”的一声将笔记本拍在我面前的桌面上,沾染着血迹的手指指着它,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看!你不是要清算吗?自己看!看看我这十年,是怎么被你一句‘胡话’困死的!”
笔记本封面上没有字,只有一道浅浅的、被什么东西刮过的痕迹。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硬壳,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破胸腔。
深吸一口气,我翻开了扉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扉页上,贴着一张已经微微泛黄的拍立得照片。照片里的场景,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噩梦——肮脏潮湿的后巷,垃圾桶散发着腐臭。照片的中心,是一个蜷缩在地上的瘦小女孩,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破旧T恤,沾满了污泥和……刺目的、暗红色的血迹。女孩的头发黏在苍白的脸上,看不清五官,只有一种濒死的、令人心悸的脆弱。
那是我。十五岁那年,被追债的人堵在巷子里往死里打,奄奄一息的我。
照片下面,是一行用深蓝色钢笔写下的字,笔迹用力得几乎要穿透纸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执着:
「我的蔷薇,终于接你回家了。——王砚辞,7月15日」
7月15日……那是我被送进医院,他第一次见到清醒的我的日子!他……他怎么会……有这张照片?他当时明明……只把我当成一个可怜的陌生人……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巨大的震惊和混乱让我说不出一个字。
王砚辞站在书桌对面,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那紧握的、还在滴血的拳头,泄露着他内心同样剧烈的风暴。
“很惊讶?”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是不是在想,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家少爷,怎么会拍下一个脏兮兮小乞丐的惨状?”
他绕过书桌,一步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上。他停在我面前,带着血迹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那个狼狈不堪的女孩,动作温柔得近乎虔诚。
“刘薇,”他唤我的名字,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穿越漫长时光的疲惫和痛苦,“你当真以为,十年前医院里的‘初见’,是偶然吗?”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将我禁锢在他怀里,滚烫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落:
“你当真不记得,十二岁那年夏天,在城南那个快要倒闭的福利院门口,那个被一群小混混围着欺负、差点被推下臭水沟的小男孩了吗?”
尘封的记忆闸门,被这句话轰然撞开!
骄阳似火,福利院斑驳的铁门外,几个流里流气的半大少年围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衬衫的男孩。男孩倔强地抿着唇,脸上带着伤,被推搡得踉踉跄跄,眼看就要跌进旁边散发着恶臭的水沟……
“喂!你们以多欺少,要不要脸!”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怯生生的声音响起。一个同样瘦小、穿着福利院统一旧衣服的小女孩,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石头,虽然吓得小脸发白,却鼓起勇气挡在了那个男孩面前……
那个女孩……是我!那个男孩……竟然是……王砚辞?!
“是……是你?”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荒谬感和迟来的认知冲击得我头晕目眩。福利院……我记得那个男孩!他当时很瘦,很沉默,眼神却亮得惊人。那群小混混被我虚张声势吓跑后,他看着我,只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以为那只是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是我。”王砚辞直起身,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痛苦、怀念,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后来,我找了你很久。直到三年前……我查到你被那帮畜生追债,堵在巷子里……”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你躺在血泊里……我抱着你,感觉你的身体一点点冷下去……我疯了一样求医生救你……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那么害怕……”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赤红。
“后来,我把你带回家。你醒来,茫然地看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告诉自己没关系,重新认识也好。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你,给你买手机,送你上学,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可你呢?你永远那么客气,那么疏离!除了生气时连名带姓叫我,你只会叫我‘宿年’!你甚至……都不肯叫我一声‘哥哥’!”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带着控诉的颤抖:“我像个傻子一样,守着当年蔷薇花下你一句‘喜欢’,守着那张你满身是血的照片!我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你在身边就好!结果呢?你为了摆脱那个吸血鬼一样的养父家,为了彻底斩断过去,竟然选择用那么不堪的方式逼我娶你!刘薇,”他痛苦地看着我,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绝望,“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个可以利用、可以随手丢弃的工具吗?”
真相如同惊雷,炸得我魂飞魄散。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排山倒海般涌来——他看我时专注的眼神,对我无理要求无底线的纵容,送我“情侣款”手机时微红的耳尖,被我点破时气急败坏的掩饰……原来,那不是施舍,不是怜悯,是小心翼翼藏了十年的、炽热又卑微的喜欢!
而我做了什么?我把他当成逃离深渊的浮木,当成可以交易的筹码!用最不堪的手段,玷污了他纯粹的感情!甚至在他被迫接受后,还自以为是地认定他是为了家族利益忍辱负重,迫不及待地想要“还他自由”……
巨大的愧疚和心痛像海啸般将我淹没,几乎窒息。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出,模糊了眼前他痛苦的脸。
“对不起……王砚辞……对不起……”我泣不成声,除了这三个字,我找不到任何语言能表达此刻万分之一的心痛和悔恨。我伸出手,颤抖地想去触碰他受伤的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你……”
我的手还没碰到他,就被他猛地抓住!不是之前的粗暴,而是带着一种绝望的、孤注一掷的力道,紧紧攥住!
“现在你知道了!”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赤红的眼睛死死锁着我,像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刘薇,告诉我!当年蔷薇花下那句‘喜欢’,到底是不是胡话?现在,你还要不要离开我?”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密集的雨点疯狂敲打着玻璃窗,发出震耳的声响。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将我们纠缠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像一场无声的默剧。
他的问题,像一把烧红的烙铁,悬在我的心上。
时间仿佛被黏稠的雨声拖慢。他攥着我的手,滚烫,带着未干的血迹,微微颤抖。那双赤红的眼睛,像燃尽的炭火,死死盯着我,等着一个宣判。
十年。原来不是我困住了他,是他早已用沉默的深情,为我画地为牢。而我这个瞎子,举着自以为是的火把,在牢笼里横冲直撞,把他烧得遍体鳞伤。
“不是胡话……”我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从撕裂的心口挤出,带着血泪的咸涩,“王砚辞……不是胡话……”眼泪汹涌地滚落,砸在他紧握我的、染血的手背上,晕开小小的、温热的水花,“十五岁的刘薇……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我抬起另一只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无比珍重地覆上他血肉模糊的手背。指尖触碰到那黏腻的温热和翻卷的皮肉,心尖疼得狠狠一抽。
“只是后来……我太害怕了……”我泣不成声,“害怕你只是可怜我……害怕我配不上……害怕这偷来的温暖随时会消失……所以才……才用最蠢的方式……想把你绑在身边……” 巨大的羞愧感让我几乎抬不起头,“是我……是我糟蹋了你的心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哗啦啦地冲刷着世界。
王砚辞的身体剧烈地一震。他眼底翻涌的巨浪像是瞬间被什么东西定住,然后,那滔天的愤怒、绝望、控诉……一点点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脆弱的不敢置信和……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
“你……”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声音哑得几乎破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仿佛怕惊碎一个易碎的梦,“再说一遍?”
我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直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颤抖:
“王砚辞,我喜欢你。十五岁在蔷薇花架下是,现在……也是。” 这句话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说完,身体便控制不住地发软。
下一秒,天旋地转!我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拽进一个滚烫而坚实的怀抱!
王砚辞紧紧、紧紧地抱着我,手臂勒得我骨头生疼,像是要把我整个人揉碎,嵌进他的身体里。他滚烫的脸颊埋在我的颈窝,灼热的呼吸烫着我的皮肤,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抖动起来。滚烫的液体,一滴,又一滴,重重地砸在我的颈窝,灼烧着我的皮肤。
他哭了。
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矜贵从容、仿佛无所不能的男人,此刻像个迷路多年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在我怀里无声地痛哭,肩膀剧烈地耸动。
“不许走……”他沙哑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手臂收得更紧,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却奇异地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刘薇……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准再提离开!”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渐渐小了,淅淅沥沥,温柔地冲刷着天地,也冲刷着过往的阴霾与尘埃。
我闭上眼,伸出手,第一次主动地、紧紧地回抱住他颤抖的脊背。指尖下,是他温热的肌肤和微微凸起的脊椎骨节。
“嗯,”我把脸深深埋进他带着雪松气息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却无比坚定,“不走了。年年……我再也不走了。”
颈窝处,他的泪水更加汹涌。
来源:舟舟故事汇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