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史书里写我是权谋太后,却总爱给我添些香艳注脚。什么与多尔衮青梅竹马,什么为保儿子下嫁权臣。他们挥笔时大概忘了,科尔沁的风里,从来只有铁骑与苍狼。而我布木布泰,从14岁跨进盛京城门那日起,就早已把女儿家的心思,埋在了皇太极的韩王宫下。
我叫布木布泰,科尔沁草原的格格,皇太极的庄妃,顺治的母后,康熙的祖母。后世尊我孝庄,可这一生,何曾真正由得自己。
史书里写我是权谋太后,却总爱给我添些香艳注脚。什么与多尔衮青梅竹马,什么为保儿子下嫁权臣。他们挥笔时大概忘了,科尔沁的风里,从来只有铁骑与苍狼。而我布木布泰,从14岁跨进盛京城门那日起,就早已把女儿家的心思,埋在了皇太极的韩王宫下。
我生于万历四十一年二月,科尔沁草原的风把我吹成了最野的格格。父亲抱着我站在帐外,看北斗七星垂落如勺,给我取名布木布泰,是天降贵人的意思。
我5岁能驯马,7岁通蒙汉双语,10岁跟着父亲接待后金使臣时,我当着努尔哈赤的面指出满文诏书里的语法错误。姑姑哲哲急得直拧帕子:"布木布泰这般莽撞,将来怎么嫁去盛京?"
我嚼着奶豆腐笑:"能接住我三剑的男人,怕是还没出生。"
天命十年的初雪夜,我的人生被劈成两半。前半夜还在和哥哥吴克善赛马,后半夜就被塞进婚轿。为了科尔沁与后金的联盟,13岁的我要嫁给34岁的皇太极。
喜嬷嬷说这是天大的福气,我却盯着腰间暗藏的匕首。这个男人已有福晋五人,最尊贵的正是我亲姑姑哲哲。在这盘部落博弈的棋局里,姑侄共侍一夫,不过是草原上最常见的把戏。
这场蒙满联姻比我想的复杂。比我大14岁的哲哲姑姑,比我早11年嫁给了皇太极,至今没生下儿子。父亲说,我是去给姑姑作伴的。可我知道,科尔沁需要我们姑侄俩给后金韩王生下带蒙古血统的继承人,而皇太极,他要的是蒙古铁骑的支持。
我白天在书房研读《资治通鉴》,夜里在帐中记录后金兵力部署。皇太极偶尔来永福宫,多数时候是和我谈科尔沁的局势,谈蒙古各部的动向。他说我比别的女人聪明,但我知道,在他眼里,我不是妻子,是科尔沁送来的翻译官,是连接满蒙的纽带。
直到天聪三年,我生下第一个女儿雅图长公主。皇太极来看我,破天荒带了一盒蜜饯。他坐在床边,摸着女儿的小脸说:"科尔沁的姑娘,果然能生。"
我咬着嘴唇没说话,心里清楚,他想要的不是女儿,是儿子。
天聪六年,我姐姐海兰珠嫁给了皇太极。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皇太极眼里有光。他亲自去盛京北门迎接,马鞍上缀满东珠,比我入宫时风光十倍。
海兰珠住的关雎宫,匾额是皇上亲手题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可我住在永福宫,连块像样的匾额都没有。
姐姐进宫后,皇太极再也没来过永福宫。崇德元年(1636年),皇太极称帝,改国号清。册封后妃,我们姑侄占了三席。我听说关雎宫里夜夜笙歌,皇太极给姐姐编花环,为她写情诗。
姐姐入宫后第二年生下皇八子,皇太极要把这个儿子立为皇嗣。我的永福宫却成了他战时谋策的密室。
谁料海兰珠的皇八子仅活了半年就匆匆夭折了。次年,我终于生下儿子福临。那天,盛京下着大雪,我疼了三天三夜。听见稳婆喊"是皇子"时,忽然想起九年前我跪在地上给皇太极磕头,发誓愿为大汗生下带科尔沁血脉的继承人。
如今愿望成真,可我抱着福临,心里却空落落的。皇太极来看我们,只待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被海兰珠派人叫走了。我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忽然明白,在这个宫里,儿子才是我的护身符,而爱情从来都是奢侈品。
姐姐痛失儿子,伤心过度,两年后郁郁而亡。姐姐去世那天,皇太极正在松锦前线指挥作战,闻讯后立即抛下军队,昼夜疾驰。返京途中呕血数升,皇太极一夜白头。
他瘫在姐姐棺椁旁,喃喃自语:"早知失去海兰珠,要这江山何用。"
我默默收起他滑落的玉玺,上面还沾着关雎宫的胭脂。
崇德八年,51岁的皇太极在盛京清宁宫猝然离世。他没有留下遗诏,皇位空悬。手握两黄旗的索尼、鳌拜等人主张立皇子,而多尔衮和豪格各领两白旗、两蓝旗,势均力敌。
那天在崇德殿,两黄旗的将领们按剑而立,索尼的胡子上还沾着冰碴子,鳌拜攥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我抱着6岁的福临坐在殿角,听他们争得面红耳赤。
多尔衮站在殿中央,他穿着玄色的蟒纹长袍,目光如刀。我知道,他在权衡。如果强行即位,两黄旗必定拼死反抗,刚建立的大清可能会分崩离析。如果拥立皇子,谁来当这个傀儡皇帝?
我的心怦怦直跳,怀里的福临已经睡着。我轻轻抚过他的头发,忽然站起身,向多尔衮福了福身子:"摄政王劳苦功高,我福临年幼,若能得摄政王辅佐,必感恩戴德。"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多尔衮挑眉看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索尼跳出来反对:"必须立皇子,但不能让多尔衮摄政,那就让正亲王济尔哈朗和摄政王共同辅政。两黄旗效忠皇上,两白旗拥护摄政王,如此可保大清基业稳固。"
就这样,福临成了顺治皇帝,我成了孝庄皇太后,而多尔衮成了皇父摄政王。
多尔衮摄政的七年,是我这辈子最煎熬的七年。他搬进了武英殿,把皇帝的印玺都收归己有,逼福临称他皇父。
福临登基后,看我的眼神总带着刺。多尔衮逼他喊皇父那日,他摔了茶盏,却对我冷笑:"额娘满意了?"
我想抱他,他退后一步。夜里,听着他咳嗽,我只能隔着宫墙默念金刚经。科尔沁的狼群尚知舔犊,这紫禁城的母子,倒活成了《资治通鉴》里的一页权谋。
世人总爱编排我与多尔衮的旧事,却不知那顶皇父摄政王的帽子,是我用七年隐忍换来的。
顺治七年十二月,多尔衮坠马身亡的噩耗传来。福临连夜带人抄没睿王府,在密室发现他私制的龙袍。少年天子红着眼问我:"额娘,这些年,您与十四叔……"
我反手一耳光打醒他:"现在去乾清宫宣布亲政。"
亲政大典那天,福临穿着龙袍站在太和殿上,我站在他身后,听着群臣山呼万岁。我心里清楚,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福临亲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算多尔衮。他削去多尔衮的封号,毁了他的陵墓,甚至把多尔衮的亲信全部处死。我看着他雷厉风行的样子,既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我儿子终于长大了,能掌控朝政了。担忧的是,他太急于证明自己,反而容易被人利用。
果然,没过多久,福临就和两黄旗的老臣们起了冲突。他想重用汉臣,推行新政,可索尼、鳌拜等人却坚持祖宗旧制。
有一次在乾清宫,福临气得摔了茶杯:"难道我这个皇帝,连任命一个知县的权利都没有?"
我捡起碎片对他说:"皇上,还记得科尔沁的套马绳吗?要驯服烈马,不能硬拉,得顺着它的性子来。"
福临皱着眉看我,我知道他嫌我保守。但他不知道,在满汉之争的夹缝中,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更让我头疼的是董鄂妃。她的出现像场瘟疫,福临被她迷得废后辍朝,甚至扬言要出家。我忽然想起当年的皇太极和海兰珠,难道痴情真的会遗传?
最终,我妥协了,允许董鄂妃成为皇贵妃,但皇后之位必须留给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子。
福临一心向佛,完全没有皇上该有的样子。我烧毁他所有佛经,他砸碎永福宫的琉璃屏风:"您永远在算计!"
我拾起碎片,划破手掌:"没有这番算计,你早死在八旗内斗里。"
顺治十八年正月,我年仅24岁的儿子福临得了天花。他拉着我的手说:"额娘,儿对不起你,没能成为你期望的明君。"
我知道他心里有太多委屈、太多无奈,只是我这个做额娘的没能帮他分担。临终前,他问我:"玄烨已经出过天花,让他继位如何?"
我点头,想起玄烨小时候,总爱趴在我膝盖上听故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科尔沁的星星。
玄烨登基时才8岁,我成了太皇太后。四大辅臣索尼、鳌拜、遏必隆、苏克萨哈跪在乾清宫,向我发誓效忠幼主。我看着鳌拜那张布满疤痕的脸,想起皇太极说过鳌拜是巴图鲁,可巴图鲁的刀也可能伤到自己人。
果然,没过多久,鳌拜就开始专权。他杀了苏克萨哈,架空了索尼,甚至在朝堂上对玄烨大呼小叫。
有一次,玄烨下朝后哭着来找我:"皇祖母,鳌拜说我读的汉文书都是歪理邪说。"
我擦去他的眼泪,说:"还记得我教你的《韩非子》吗?势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要握在手里。"
我让玄烨娶了索尼的孙女赫舍里氏为皇后,又把遏必隆的女儿纳入后宫。鳌拜得知后暴跳如雷,我却在御花园折了枝红梅,插在他送来的玉瓶里。花要趁早开,根要趁早扎。
与此同时,我暗中让索额图训练布库少年,表面上是玩闹,实则在培养心腹。鳌拜以为我们在示弱,越发嚣张。
直到康熙八年五月,玄烨召他进宫,一群少年突然冲出来将他扑倒。鳌拜被擒那天,我站在慈宁宫的廊下,看天上的乌云散开,阳光照在九龙壁上,金光闪闪。
玄烨跑过来,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太奶奶,我做到了!"
我摸着他的头说:"记住,真正的王者,不是能战胜敌人,而是能战胜自己的恐惧。"
康熙十二年,三藩之乱爆发。平西王吴三桂杀了云南巡抚,打出反清复明的旗号,靖南王耿精忠、平南王尚可喜相继响应。消息传到北京,满朝文武慌作一团。有的主张迁都盛京,有的提议割地求和。
19岁的玄烨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上,脸色铁青。他问我:"太奶奶,我该怎么办?"
我看着殿外的梧桐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想起23年前多尔衮去世时,福临也是这样无助地看着我。
"当年你祖父想退到关外,是我骂醒了他。"我说,"现在你要记住,大清的根基在中原,一旦后退就再无退路。"
我让玄烨重用图海,这个曾经被多尔衮贬为奴隶的老将果然不负所望,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平定了察哈尔叛乱。接着,我又拿出后宫的银子犒赏前线将士,告诉玄烨军心比黄金更重要。
当吴三桂听说他的儿子吴应熊被处死时,惊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而我知道,这场仗我们赢定了。
平叛的8年里,我每天都要听军情汇报,有时半夜还在看地图。直到康熙二十年,清军攻破昆明,三藩之乱终于平定。
捷报传来那天,玄烨跪在我面前哭着说:"没有皇祖母,就没有今天的大清。"
我摸着他的头发,想起他小时候,总爱趴在我怀里说:"皇祖母,等我长大了,要给你建一座最大的宫殿。"
如今宫殿早已建好,可我的头发也全白了。
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我病了。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腊梅开得正好,忽然想起很多事:科尔沁的草原、盛京的雪、永福宫的月光、崇德殿的博弈,还有福临、玄烨小时候的样子。
玄烨每天都来陪我,亲自给我喂药,夜里就睡在我床边的榻上。我跟他说:"我死后不要和太宗合葬,就把我葬在孝陵附近吧。"
玄烨红着眼问:"为什么?"
我叹了口气:"太宗身边有哲哲姑姑,有海兰珠姐姐,我这个后来者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再说我放心不下你,想离你近点。"
玄烨哭着答应了。
康熙二十七年正月,我在慈宁宫咽下最后一口气,享年75岁。
来源:历史那些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