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活了七十岁,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三百块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不是普通的三百块。
那是我拿命护着的东西换来的。
是我四十年的念想,是我全部的青春。
我以为,那些信会陪我到闭眼的那一天。
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我那个才上小学的亲孙子。
他把我锁在柜子最深处的铁盒,当废品卖了。
等我满世界找废品贩子,把东西赎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我闯了大祸。
一个我用剩下这半辈子都弥补不了的大祸。
我叫佘智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退休工人。
老伴儿走得早,我跟着儿子佘建华一家过。
儿媳柳静姝是个好孩子,把我照顾得妥妥帖帖,孙子佘梓睿也聪明伶俐。
按理说,我这晚年生活,该是无忧无虑,颐养天年的。
可我心里,藏着一个秘密,藏了整整四十年。
秘密就在那个生了锈的铁皮盒子里。
盒子里没有金银细软,只有一沓厚厚的信纸。
信纸都泛了黄,脆得像秋天的落叶。
可上面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信,来自一个叫蔚婉瑜的女人。
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那天是个礼拜六,天气好得很。
儿子佘建华和儿媳柳静姝单位组织旅游,一大早就走了,家里就剩我和小孙子佘梓睿。
小家伙今年八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上蹿下跳,一刻也闲不住。
我寻思着天气好,就把家里那些压箱底的被褥都拿出来晒晒。
我把被子抱到阳台,刚抖开,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熟悉的吆喝声。
“收废品——旧家电、旧书本、报纸箱子——”
声音由远及近,是一个骑着三轮车的精瘦男人,我认识他,姓巩,叫巩德顺,常年在这几个小区转悠。
我没太在意,继续晒我的被子。
等我把所有被子都搭在晾衣杆上,回到屋里,突然觉得哪儿不对劲。
屋子里太安静了。
刚才还闹得天翻地覆的佘梓睿,这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梓睿?梓睿?”我喊了两声。
没人答应。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不会又跑出去野了吧?
我从客厅找到卧室,最后在我的房间里找到了他。
他正踮着脚,费力地想把我衣柜顶上那个大皮箱给弄下来。
“你干嘛呢?”我沉下脸,这孩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的东西也敢乱翻。
佘梓睿被我吓了一跳,小脸瞬间白了。
“爷……爷爷,我……我想帮你收拾屋子。”他支支吾吾地说。
我一看他那闪躲的眼神,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收拾屋子?你把我这柜子翻得乱七八糟,叫收拾屋子?”我指着被他弄得一片狼藉的衣柜。
突然,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那个上着锁的铁皮盒子,不见了。
那个盒子,就放在大皮箱旁边,我特意用几件旧衣服盖着。
“梓睿,你看到爷爷放在这儿的一个铁皮盒子了吗?棕色的,上面还有一把小锁。”我的声音都开始发抖。
佘梓睿的头埋得更低了,小声说:“爷爷,那个盒子……是不是很旧了?我都打不开。”
“我问你盒子呢?”我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我……我……”佘梓睿被我吓得快哭了,“刚才那个收废品的大爷来了,我看那个盒子又旧又破,就……就……”
“你就卖了?”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人打了一闷棍。
“那个大爷说,这破铁盒子,加上咱家攒的那些纸箱子,一共能给三百块钱呢!爷爷,我厉害吧?我帮你挣钱了!”佘梓睿还一脸天真地想向我邀功,他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皱巴巴的一百块钱,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那三百块钱,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没站稳。
完了。
全完了。
我这辈子最后的念想,被我亲孙子,当成废品,卖了。
“那个收废品的人呢?往哪边走了?”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佘梓睿吓得哇哇大哭,指着窗外说:“刚……刚走没多久,往……往东边去了。”
我什么也顾不上了,抓起桌上的钥匙就往外冲。
我这把老骨头,从来没跑得这么快过。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
蔚婉瑜,蔚婉瑜,我对不起你。
我连我们之间最后一点念想,都弄丢了。
我像个疯子一样冲下楼,在小区里疯狂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三轮车。
可是,小区里空空荡荡,除了几个晒太阳的老邻居,哪还有巩德顺的影子。
“老佘,你这是干嘛呢?火急火燎的。”邻居瞿大爷问我。
“瞿大爷,你看到那个收废品的巩德顺了吗?他刚从我们楼下去。”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哦,你说老巩啊,他刚骑车出小区,往东边那条路去了,说是要去下一个小区。”
“谢谢了!”
我连滚带爬地冲出小区,沿着瞿大爷指的路,拼了命地追。
我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祈祷,求求你,巩德顺,你慢一点,再慢一点。
那条路很长,我跑得肺都要炸了,可还是看不到他的影子。
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四十年前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闪过。
那时候,我和蔚婉瑜还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我们在一个工厂上班,我是车间的技术员,她是厂里的播音员。
她的声音,像百灵鸟一样好听,每天中午,只要她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整个厂子仿佛都安静了。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厂里的联欢会上。
她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站在台上唱歌,明媚得像一朵迎着太阳盛开的向日葵。
从那天起,我的眼睛就再也离不开她了。
我不敢当面向她表白,我嘴笨,怕说错话。
于是,我开始给她写信。
我把我对她的爱慕,我所有的心里话,都写在了信里。
我不敢署自己的真名,就起了个笔名,叫“诚之”。
我把信悄悄地放在广播站的窗台上。
没想到,第二天,她竟然回信了。
她说,她的心,像一潭平静的湖水,被一块叫“诚之”的石头,砸起了圈圈涟漪。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鸿雁传书的日子。
我们聊工作,聊生活,聊理想,聊未来。
我们约定,等攒够了钱,就去北京,去天安门,去看看我们伟大的首都。
那些信,就是我们爱情的见证。
每一封,我都像宝贝一样收着。
后来,我们的关系被她父母知道了。
她父亲是厂里的领导,根本看不上我这个穷小子。
他们逼着蔚婉瑜和我断绝来往,要把她嫁给一个他们认为门当户对的干部子弟。
蔚婉瑜是个孝顺的女儿,她不敢违抗父母之命。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工厂后面的小树林里。
她哭得梨花带雨,把那个铁皮盒子交给我。
她说:“智诚,这辈子,我们有缘无分。这些信,你留着,就当是我陪着你了。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生活。”
我抱着那个冰冷的铁盒子,心也跟着碎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听说,她很快就结婚了,跟着丈夫去了别的城市。
我也在不久后,经人介绍,和我的老伴儿结了婚。
老伴儿是个贤惠的女人,我们相敬如宾,生下了儿子佘建华。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
可是,我心里那道伤疤,从来没有真正愈合过。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拿出那个铁盒子,一遍又一遍地读着那些信。
那些信,是我唯一的慰藉。
它提醒我,我曾经那样热烈地爱过,也曾被那样温柔地爱过。
想到这,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不能失去它们,绝对不能。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听到了那熟悉的吆喝声。
“收废品——”
我猛地抬起头,看到在前面一个路口,巩德顺的三轮车正要拐弯。
“巩师傅!等等!等等我!”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巩德顺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他停下车,回头张望。
我连跑带颠地冲到他面前,扶着车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老……老哥,我……我那个铁盒子,还在吗?”
巩德顺愣了一下,随即想了起来。
“哦,你说那个破铁盒子啊,在呢在呢。”他指了指车斗里堆积如山的废品,“你自己找找吧,应该就在下面。”
我一听,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我也不嫌脏,直接爬上车斗,开始在废品堆里翻找。
废纸箱,旧报纸,塑料瓶……
我把上面的东西一件件扔下车,终于在最底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棕色铁皮盒子。
它被压得有点变形,上面的小锁也摔坏了,但总算是找到了。
我像抱着稀世珍宝一样,把盒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巩师傅,多少钱?我赎回来。”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巩德顺摆了摆手,憨厚地笑了笑:“老哥,你这是干啥。不就一个破盒子嘛,你要就拿回去,还谈什么钱不钱的。”
“那不行,那不行。”我坚持要把钱给他。
最后,我硬塞给了他一百块钱。
巩德顺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嘴里还不停地说:“老哥,你这真是太客气了。”
我抱着失而复得的铁盒,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我甚至有点感谢我那个不懂事的孙子。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有这样失而得复的激动和庆幸。
我慢慢悠悠地往家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回到家,孙子佘梓睿还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看到我怀里的铁盒,他眼睛一亮,立马跑了过来。
“爷爷,你找回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呢。”
看着他那张挂着泪珠的小脸,我心里的那点气也消了。
“以后不许再乱动爷爷的东西了,听到了没有?”我摸了摸他的头。
“嗯!我再也不敢了!”他用力地点头。
我把铁盒放在桌上,想检查一下里面的信有没有损坏。
锁已经坏了,我轻轻一掰,盒盖就开了。
我把里面的信一封一封地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整理着。
还好,都还在,一封都不少。
我拿起最上面的一封,那是我写给蔚婉瑜的第一封信。
信纸已经泛黄得厉害,但我仿佛还能闻到上面淡淡的墨水香。
我正沉浸在回忆里,儿子佘建华和儿媳柳静姝旅游回来了。
“爸,我们回来了。梓睿今天乖不乖啊?”柳静姝一进门就问。
“爷爷,我今天不乖,我把爷爷的宝贝给卖了。”佘梓睿主动承认了错误。
柳静姝和佘建华听完,都愣住了。
当他们看到桌上那个破旧的铁盒和一堆泛黄的信纸时,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爸,这都什么年代了,您怎么还留着这些东西?”佘建华皱着眉头说。
他知道我的一些往事,但从来没有过问。
“这是你爸的念想,你少说两句。”柳静姝碰了碰他的胳膊,她总是这么体贴。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信收好。
我把信重新装回盒子里,准备放回柜子顶上。
就在我抱起盒子的时候,一张小纸条从盒子的夹缝里飘了出来。
那不是我的信纸,纸张很新,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字迹。
我捡起纸条,看清上面的字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里的铁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信纸散落了一地。
“爸,您怎么了?”佘建华和柳静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扶我。
我却像没听见一样,死死地盯着手里的那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和一个电话号码。
“佘智诚先生,见字如面。我是向忆霏,蔚婉瑜的女儿。家母病重,时日无多,她唯一的愿望,是想在走之前,再看一眼您的这些信。万望成全。”
蔚婉瑜……病重?
时日无多?
这几个字,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我的手抖得厉害,那张薄薄的纸条,仿佛有千斤重。
蔚婉瑜,我们已经四十年没见了。
我以为你过得很好,儿孙满堂,幸福美满。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的信?”佘建华捡起地上的信,看到了信封上的名字。
我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是儿媳柳静姝反应快,她从我手里拿过那张纸条,看了一遍,脸色也变了。
“建华,别问了。快,把电话给我。”柳静姝对佘建华说。
她按照纸条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柳静姝开了免提,一个温柔又带着一丝焦急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您好,请问是哪位?”
“您好,请问是向忆霏女士吗?我们是佘智诚的家人。”柳静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啊!是你们!太好了!我留了纸条,还以为你们看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激动了起来,“我妈妈她……她情况不太好,医生说,可能就在这一两天了。她一直念叨着,想再看看那些信……”
“你别急,我们现在就过去。你把医院的地址发给我们。”柳...
柳静姝挂了电话,立刻就收到了地址。
市第一人民医院,肿瘤科,302病房。
“爸,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佘建华当机立断。
我这才如梦初醒,我颤抖着,把散落在地上的信一封一封地捡起来,小心地放回盒子里。
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泛黄的信纸上,晕开了一片片墨迹。
我们一家三口,打车直奔医院。
一路上,我的脑子都是乱的。
我这才想明白,这张纸条是怎么来的。
肯定是那个收废品的巩德顺!
他一定是在整理废品的时候,发现了这些信。
信封上,有蔚婉瑜的名字和她当年的地址。
他是个好心人,他猜到这些信对失主很重要,所以特意跑了一趟那个老地址。
他找到了蔚婉瑜的家人,也就是她的女儿向忆霏。
向忆霏知道母亲的心愿,所以才会跟着巩德顺一起找我。
可是他们来晚了一步,我已经把盒子赎回来了。
于是,向忆霏只能在小区的公告栏打听到我的住址,又不敢贸然上门打扰,所以偷偷在盒子缝里塞了这张纸条。
原来,在我发疯一样寻找盒子的时候,也有另一个人,在同样焦急地寻找它。
我以为我找回的是我的青春,却不知道,我差一点,就耽误了一个人临终前最后的愿望。
我闯了大祸。
我真该死!
我为什么要把盒子看得那么紧?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这张纸条,如果我……
没有如果了。
我只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蔚婉瑜,你一定要等我。
到了医院,我们根据地址找到了302病房。
病房门口,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她眉眼之间,和年轻时的蔚婉瑜有几分相似。
不用问,她就是向忆霏。
看到我们,向忆霏的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来。
“您就是佘伯伯吧?”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点了点头,将怀里抱得紧紧的铁盒递了过去。
“孩子,对不起,我……我才看到你的纸条。”
“不,伯伯,该说谢谢的是我。”向忆霏接过盒子,眼圈红了,“谢谢您,还保留着这些信。”
她推开病房的门,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病床上,躺着一个异常消瘦的女人。
她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因为病痛的折磨,已经看不出年轻时的模样。
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就是我的蔚婉瑜。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无法呼吸。
蔚婉瑜似乎是睡着了,呼吸微弱。
向忆霏走到床边,轻轻地唤了一声:“妈,你看谁来了。”
蔚婉瑜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里,仿佛重新燃起了光。
“智诚……”她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我的名字。
这两个字,隔了四十年,再次从她口中说出,已经物是人非。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
我快步走到床边,握住了她冰冷干枯的手。
“婉瑜,我来了。我对不起你。”
蔚婉瑜摇了摇头,她的嘴角,努力地向上扬起一个弧度。
“不……不怪你。是我……没有福气。”
向忆霏把铁盒打开,拿出一封信,递到蔚婉瑜的手里。
“妈,信……信找回来了。”
蔚婉瑜的手颤抖着,抚摸着那封熟悉的信。
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眷恋和温柔。
“智诚,你……你还记得这封信吗?这是你……写给我的第一封信。”
我怎么会不记得。
“记得,我都记得。”我哽咽着说。
“你念……念给我听,好不好?我的眼睛……看不清了。”
我拿起信,展开那张脆弱的信纸,用颤抖的声音,念了起来。
“婉瑜,见字如面。请原谅我的冒昧。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只知道你的声音,像春风,吹绿了我心里荒芜的田野……”
我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回响。
蔚婉LING静静地听着,脸上带着一丝安详的微笑。
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念完信,病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佘建华和柳静姝站在门口,悄悄地抹着眼泪。
向忆霏也早已泣不成声。
“智诚,”蔚婉瑜突然开口,她的声音比刚才更微弱了,“你知道吗?我……我没有嫁给那个干部子弟。”
我愣住了。
“当年,我被我爸妈关在家里,他们逼我结婚。我宁死不从,最后,他们没办法,只好托人把我调到了另一个城市的单位。”
“那……那忆霏是?”我疑惑地看着向忆霏。
“我遇到了忆霏的爸爸,向博文,他是个好人,对我很好。我们结婚了,但他……走得早。”蔚婉瑜顿了顿,继续说,“忆霏是我们领养的。我这辈子,心里……只装下过你一个人。”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锤击着。
原来,我以为她早已嫁作人妇,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原来,她也和我一样,守着一份执念,过了大半辈子。
我们都以为对方早已开始了新的生活,却不知道,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思念着彼此。
“婉瑜……”我泣不成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智诚,别哭。”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能……能在走之前,再见你一面,再听你念一封信,我……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谢谢你……还记得我。”
说完这句话,她握着我的手,缓缓地垂了下去。
她脸上的笑容,永远地定格在了那一刻。
安详,而又满足。
“妈——!”向忆霏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扑倒在病床前。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她渐渐失去温度的手。
蔚婉瑜,我的蔚婉瑜。
你就这么走了。
带着我们四十年的回忆,和一辈子的遗憾,走了。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蔚婉瑜的葬礼,是我和儿子儿媳,陪着向忆霏一起办的。
葬礼很简单,来的人也不多。
我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送了她最后一程。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没有出门。
我把那些信,一封一封地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每一封信,都像一把刀,在我的心上划着口子。
我后悔,我怨恨。
我恨命运的捉弄,恨世俗的偏见,更恨我当年的懦弱。
如果我当初勇敢一点,不顾一切地带着她走,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晚上,佘建华敲开了我的房门。
他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爸,吃点东西吧。人死不能复生,您别太伤心了。”
我看着儿子,他已经不是那个会跟我顶嘴的毛头小子了。
他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心疼我这个老头子了。
“爸,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佘建华坐在我身边,低声说,“我一直以为,您心里只有我妈。我不知道,您心里还藏着这么深的痛。”
“都过去了。”我拍了拍他的手。
“爸,这些信,您打算怎么办?”他看着桌上的铁盒。
我沉默了。
这些信,是蔚婉瑜留给我最后的念想。
但现在,她已经不在了。
这些承载着我们爱情的信,似乎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烧了吧。”我说。
“烧了?”佘建华很惊讶。
“嗯,让她随着这些信,安心地走吧。我也该……放下了。”
我找来一个火盆,把信一封一封地丢进去。
火苗升腾起来,吞噬着泛黄的纸张。
我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再见了,蔚婉瑜。
再见了,我一生的挚爱。
再见了,我四十年的青春。
火光中,我仿佛又看到了她年轻时明媚的笑脸。
她穿着那件淡蓝色的连衣裙,站在舞台上,对我唱着那首我们都喜欢的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就在我准备把最后一封信也扔进火盆时,佘建华拦住了我。
“爸,别烧了。”
“为什么?”
“把它们留下来吧。”佘建华从我手里拿过那封信,小心地放回铁盒里,“这不只是您和蔚阿姨的回忆,也是我们家的故事。它告诉我们,要懂得珍惜眼前人,要勇敢地去爱。”
他顿了顿,看着我,眼神无比真诚。
“爸,我想把这些故事,讲给梓睿听。我想让他知道,他的爷爷,是一个多么重情重义的人。这些信,是我们佘家最宝贵的‘传家宝’。”
我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心里百感交集。
也许,佘建华说得对。
有些记忆,不应该被尘封,更不应该被焚毁。
它应该被传承下去,成为一种力量,一种指引。
我点了点头,把那个失而复得,又险些被我亲手毁灭的铁盒,郑重地交到了儿子的手里。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打开过那个盒子。
但我知道,它一直在那里。
它是我和蔚婉瑜爱情的见证,也是我们佘家亲情的纽带。
生活,终究要归于平淡。
但我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没有孙子的那个“无心之失”,如果废品贩子巩德顺没有那份难得的善意,如果……
我的人生,会不会留下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更大的遗憾?
我不知道答案。
我只知道,生活有时候就像一个剧本,充满了巧合与错过。
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心怀感恩,感恩每一次相遇,也感恩每一次别离。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哪一次不经意的转身,就真的是,后会无期。
最后,我想问问屏幕前的各位朋友们,在您的生命中,是否也有过这样一份深埋心底的爱恋或遗憾?您又是如何与过去和解的呢?欢迎在评论区,分享您的故事。
来源:心清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