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以御史中丞裴冕兼左庶子、陇西郡司马刘秩试守右庶子;永王璘充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道节度都使,以少府监窦绍为之傅,长沙太守李岘为都副大使;
【原文】
丁卯,上皇制:
“以太子亨充天下兵马元帅,领朔方、河东、河北、平卢节度都使,南取长安、洛阳。
以御史中丞裴冕兼左庶子、陇西郡司马刘秩试守右庶子;永王璘充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道节度都使,以少府监窦绍为之傅,长沙太守李岘为都副大使;
盛王琦充广陵大都督,领江南东路及淮南、河南等路节度都使,以前江陵都督府长史刘汇为之傅,广陵郡长史李成式为都副大使;
丰王珙充武威都督,仍领河西、陇右、安西、北庭等路节度都使,以陇西太守济阴邓景山为之傅,充都副大使。
应须士马、甲仗、粮赐等,并于当路自供。其诸路本节度使虢王巨等并依前充使。其署置官属及本路郡县官,并任自简择,署讫闻奏。”
时琦、珙皆不出阁,惟璘赴镇。置山南东道节度,领襄阳等九郡。升五府经略使为岭南节度,领南海等二十二郡。升五溪经略使为黔中节度,领黔中等诸郡。分江南为东、西二道,东道领馀杭,西道领豫章等诸郡。
先是四方闻潼关失守,莫知上所之,及是制下,始知乘舆所在。汇,秩之弟也。
安禄山使孙孝哲杀霍国长公主及王妃、驸马等于崇仁坊,刳其心,以祭安庆宗。凡杨国忠、高力士之党及禄山素所恶者皆杀之,凡八十三人,或以铁棓揭其脑盖,流血满街。己巳,又杀皇孙及郡、县主二十余人。
庚午,上皇至巴西,太守崔涣迎谒。上皇与语,悦之,房琯复荐之,即日,拜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以韦见素为左相。涣,玄暐之孙也。
初,京兆李泌,幼以才敏著闻,玄宗使与忠王游。忠王为太子,泌已长,上书言事。玄宗欲官之,不可,使与太子为布衣交,太子常谓之先生。杨国忠恶之,奏徙蕲春,后得归隐,居颍阳。
上自马嵬北行,遣使召之,谒见于灵武,上大喜,出则联辔,寝则对榻,如为太子时,事无大小皆咨之,言无不从,至于进退将相亦与之议。
上欲以泌为右相,泌固辞曰:“陛下待以宾友,则贵于宰相矣,何必屈其志!”上乃止。
同罗、突厥从安禄山反者屯长安苑中,甲戌,其酋长阿史那从礼帅五千骑,窃厩马二千匹逃归朔方,谋邀结诸胡,盗据边地。上遣使宣慰之,降者甚众。
贼遣兵寇扶风,薛景仙击却之。
安禄山遣其将高嵩以敕书、缯彩诱河、陇将士,大震关使郭英乂擒斩之。
同罗、突厥之逃归也,长安大扰,官吏窜匿,狱囚自出。京兆尹崔光远以为贼且遁矣,遣吏卒守孙孝哲宅。孝哲以状白禄山,光远乃与长安令苏震帅府、县官十余人来奔。
己卯,至灵武,上以光远为御史大夫兼京兆尹,使之渭北招集吏民;以震为中丞。震,瓌之孙也。
禄山以田乾真为京兆尹。
侍御史吕諲、右拾遗杨绾、奉天令安平崔器相继诣灵武,以諲、器为御史中丞,绾为起居舍人、知制诰。
上命河西节度副使李嗣业将兵五千赴行在,嗣业与节度使梁宰谋,且缓师以观变。
绥德府折冲段秀实让嗣业曰:“岂有君父告急而臣子晏然不赴者乎!特进常自谓大丈夫,今日视之,乃儿女子耳。”嗣业大惭,即白宰如数发兵,以秀实自副,将之诣行在。
上又征兵于安西,行军司马李栖筠发精兵七千人,励以忠义而遣之。
敕改扶风为凤翔郡。
庚辰,上皇至成都,从官及六军至者千三百人而已。
令狐潮围张巡于雍丘,相守四十余日,朝廷声问不通。潮闻玄宗已幸蜀,复以书招巡。
有大将六人,官皆开府、特进,白巡以兵势不敌,且上存亡不可知,不如降贼。
巡阳许诺,明日,堂上设天子画像,帅将士朝之,人人皆泣。巡引六将于前,责以大义,斩之。士心益劝。
城中矢尽,巡缚藁为人千余,被以黑衣,夜缒城下,潮兵争射之,久乃知其藁人,得矢数十万。
其后复夜缒人,贼笑不设备,乃以死士五百斫潮营,潮军大乱,焚垒而遁,追奔十余里。潮惭,益兵围之。
巡使郎将雷万春于城上与潮相闻,语未绝,贼弩射之,面中六矢而不动。潮疑其木人,使谍问之,乃大惊,遥谓巡曰:“向见雷将军,方知足下军令矣,然其如天道何!”
巡谓之曰:“君未识人伦,焉知天道!”
未几,出战,擒贼将十四人,斩首百余级。贼乃夜遁,收兵入陈留,不敢复出。
顷之,贼步骑七千余众屯白沙涡,巡夜袭击,大破之。还,至桃陵,遇贼救兵四百余人,悉擒之。分别其众,妫、檀及胡兵,悉斩之;荥阳、陈留胁从兵,皆散令归业。
旬日间,民去贼来归者万余户。
【原文华译】
1 七月十五日,太上皇李隆基下制:
“任命太子李亨为天下兵马元帅,兼领朔方、河东、河北、平卢节度都使,南取长安、洛阳。
任命御史中丞裴冕兼左庶子,陇西郡司马刘秩为试守右庶子;永王李璘为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道节度都使,以少府监窦绍为他的傅(辅佐官),长沙太守李岘为他的都副大使(副长官);
盛王李琦担任广陵大都督,兼任江南东路及淮南、河南等路节度都使,以前江陵都督府长史刘汇为他的傅,广陵郡长史李成式为都副大使;
丰王李珙任武威都督,仍兼领河西、陇右、安西、北庭等路节度都使,以陇西太守、济阴人邓景山为他的傅,兼任都副大使。
所需士卒、战马、盔甲、武器、粮食、赏赐财物等,都由各路自己供应。其他各路节度使、虢王李巨等,仍保持原职。官属的设置及本路郡县官的任命,都可自行决定,然后奏报。”
当时李琦、李珙都不出阁,只是挂一个虚名;唯有李璘前往上任。又设置山南东道节度,管辖襄阳等九郡。升五府经略使为岭南节度,管辖南海等二十二郡。升五溪经略使为黔中节度,管辖黔中等诸郡。分江南为东、西二道,东道管辖余杭,西道管辖豫章等诸郡。
之前各地听闻潼关失守,都不知道李隆基去了哪里;等到制书下达,才知道乘舆所在。刘汇,是刘秩的弟弟。
2 安禄山命孙孝哲杀霍国长公主和未及逃出长安的王妃、驸马等于崇仁坊,挖出他们的心,以祭奠安庆宗。凡杨国忠、高力士之党以及安禄山一向所厌恶的人,全部杀死,一共杀了八十三人;有的以铁棒揭开脑盖,流血满街。七月十七日,又杀皇孙及郡、县主二十余人。
3 七月十八日,太上皇李隆基抵达巴西;太守崔涣迎谒。太上皇与他谈话,喜悦;房琯又举荐他,即日,拜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任命韦见素为左相。崔涣,是崔玄暐的孙子。
4 当初,京兆人李泌,幼年时就以才智敏捷著称,玄宗让他与忠王李亨交游。李亨做太子时,李泌已经成年,上书言事。玄宗要授予他官职,他不接受;于是让他与太子为布衣之交。太子常称呼他为先生。杨国忠厌恶他,上奏把他贬到蕲春;后来李泌得以归隐,居住在颍阳。
已经登基的皇帝李亨从马嵬北行,遣使召他;谒见于灵武。李亨大喜,出则并马而行,寝则对榻而卧,跟做太子时一样;事情无论大小,都咨询他的意见,言无不从,以至于任免将相也和他商议。
皇帝想要任命李泌为右相,李泌坚决推辞说:“陛下待我以宾友,已经比宰相更尊贵了,何必再委屈我?”皇帝于是停止。
5 同罗、突厥跟从安禄山造反的部队屯驻在长安苑中;七月二十二日,其酋长阿史那从礼率骑兵五千人,偷窃皇家马厩御马二千匹,逃归朔方;准备联合诸胡人部落,盗据边疆土地。皇帝遣使宣慰,归降的人很多。
6 贼遣兵入寇扶风,被太守薛景仙击退。
7 安禄山派部将高嵩携带敕书、绸缎,引诱河、陇将士;被大震关使郭英乂擒获,斩首。
8 同罗、突厥部队逃走后,长安大为骚动;官吏逃窜藏匿,监狱里的囚犯自己走出来。京兆尹崔光远以为贼军就要逃走了,派吏卒包围孙孝哲住宅。孙孝哲报告安禄山,崔光远于是与长安县令苏震率领府、县官十余人投奔皇帝。
七月二十七日,崔光远等人抵达灵武;皇帝任命崔光远为御史大夫兼京兆尹,派他到渭北招集吏民;任命苏震为中丞。苏震,是苏瑰的孙子。
安禄山任命田乾真为京兆尹。
侍御史吕諲,右拾遗杨绾,奉天县令、安平人崔器相继抵达灵武;皇帝任命吕諲、崔器为御史中丞,杨绾为起居舍人、知制诰(负责撰写诏书)。
皇帝命河西节度副使李嗣业将兵五千前来灵武;李嗣业与节度使梁宰商量,暂缓出发,以观察时局变化。
绥德府折冲将军段秀实指责李嗣业说:“岂有君父告急而臣子晏然不赴的吗?!你时常自称大丈夫,今天看来,不过是小儿女而已!”李嗣业大为羞惭,即刻报告梁宰,如数发兵;以段秀实做自己的副将,一起前往皇帝行在。
皇帝又征兵于安西;行军司马李栖筠发精兵七千人,激励以忠义,誓师出发。
9 皇帝敕令,改扶风郡为凤翔郡。
10 七月二十八日,太上皇李隆基抵达成都;从官及护驾六军跟从抵达的,仅一千三百人而已。
11 叛军将领令狐潮包围张巡于雍丘,相守四十余日,朝廷声问不通。令狐潮听闻玄宗已经去了蜀地,再次写信招降张巡。
城内守军有大将六人,官位都做到开府、特进,他们报告张巡说,兵势不敌;况且皇帝存亡不可知,不如降贼。
张巡假装许诺同意。第二天,堂上设天子画像,率将士们朝见,人人哭泣。张巡把建议投降的六位大将带上来,责以大义,斩首。军心更加振奋。
城中箭射光了,张巡用藁草扎成一千多个草人,穿上黑衣,夜里缒城而下;令狐潮的兵争相射击,很久才知道是草人——唐军得箭数十万支。
其后又夜里缒真人下去,贼兵笑而不设防备,于是以敢死队五百人杀入令狐潮军营;令狐潮军大乱,焚毁营垒逃遁;追奔十余里。令狐潮大为羞惭,增兵继续包围雍丘。
张巡派郎将雷万春在城墙上与令狐潮对话;话还没说完,贼兵以弓弩射击,雷万春脸上中了六箭,而一动不动。
令狐潮怀疑是木人,派间谍前往询问,不禁大吃一惊,远远地对张巡说:“之前见到雷将军,才知道足下军令之严,但是,你知道天道吗?”
张巡回答说:“君未识人伦,焉知天道?!”
不久,出战,生擒贼将十四人,斩首一百余级。贼军于是连夜逃遁,收兵入陈留,不敢复出。
不久,贼步骑兵七千余人屯驻在白沙涡;张巡发动夜袭,大破之。回师途中,抵达桃陵;遭遇贼军救兵四百余人,全部生擒。分别鉴定,妫州、檀州士兵及胡兵,全部斩首;荥阳、陈留被裹挟跟从的士兵,全部释放,命他们各回故乡。
十天半月之间,民众从叛军占领区来归附的,有一万多户。
【学以致用】
思考两点
01,任何组织的领导集体,只能有一个核心人物。
李隆基任命太子李亨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但是却又让其他几个儿子来分散太子的权力。
这种行为是产生大乱的原因之一。
如果是安史之乱之前,或者说在李隆基还年轻一点的时候,这没什么问题,因为他自己就是组织的老大。
可是到了此时,李唐公司要换老大了,他已经老了,因为年老的原因而导致这场大乱。
所以,有心人在观望,想干点事的人也不知道朝哪边去发挥最大的力量。
就像李嗣业这类人
他不仅仅在观望李唐公司与安禄山公司之间的博弈
他更是在观望,李隆基的接班人会出现在哪一方?
虽然太子是兵马大元帅,但这玩意儿有可能就是一个虚名,在这种国家危难之际,哪个王子能建立巨大功业,他就可能凭功劳和实力来登上老大的位置。
由此,再来看李隆基的行为。如果真心实意要让太子当老大,就得让他从“名与实”全部匹配到位,并且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比如,李隆基其他儿子的任职,全部由太子来授权。反正也是李隆基一句话的事,只不过通过太子的嘴发出来而已。
这样一来,那些观望的大臣心就会定下来,更重要的是,这些王子,即便有实力,也不敢与太子自相残杀。
所以,李隆基的操作手法,在传承的技术操作上面是有问题的。这或许有两方面因素,一个是他与太子有隔阂,帝王与太子天然的存在对立的关系。另一个是李隆基还是想要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舍不得完全放手。
02,“未识人伦,焉知天道!”
张巡的这句话,可以帮助我们透过现象看本质,看清一切人的表象。
比如令狐潮这种人,都已经投敌卖国了,还在聊所谓的天道。
比如李嗣业这类人,平时自称大丈夫,关键时刻却又有首鼠两端,因私废公的行为。
我们留心观察,我们一定会遇到这几类人的存在。
卢麒元先生曾讲过,我们中华民族的思维系统的脉络,是从天理(道)、再到伦理、再到学理,再到法理,再到治理,这样的一条线
如果在平时,我们所接触到的人在谈论天道,天理,那么,就可以看看他在伦理层面的所作所为如何。
如果做的很差,那你就可以基本判断,他基本上是在瞎扯了。那就不要与之合作,避免损失。
前年我就遇到过这种人(前文笔记有提到过),他一边自媒体平台上与人诠释道德经里面的内涵,可是呢,他却在写文章黑他之前每天挂在嘴上的师父。
因此张巡的这句“未识人伦,焉知天道?”,让我一下子浮现这段景象,确实印象深刻。
来源:花言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