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万历年间，江南连月暴雨。穷书生张明抱着书卷冲进破庙时，衣摆已被泥浆浸透。闪电划破夜空的刹那，他看见东墙上半幅残画 —— 持扇美人斜倚竹石，水袖垂落处晕着墨痕，眼尾朱砂痣在雷光中竟似滴泪。

万历年间，江南连月暴雨。穷书生张明抱着书卷冲进破庙时，衣摆已被泥浆浸透。闪电划破夜空的刹那，他看见东墙上半幅残画 —— 持扇美人斜倚竹石，水袖垂落处晕着墨痕，眼尾朱砂痣在雷光中竟似滴泪。

“姑娘可是受了委屈？” 张明鬼使神差地掏出帕子，蘸着雨水擦拭画中尘埃。指尖刚触到美人衣袖，壁画突然泛起涟漪，檀香味裹挟着青烟扑面而来。待烟雾散去，一位绿裙女子立于眼前，鬓间玉簪刻着缠枝莲纹，正是画中之人。

“我本是前朝画师之妻，” 女子轻抚残画，眼中泛起幽光，“夫君为求画技登峰，听信术士谗言，将我封印画中换取灵气。公子今日破了禁制，我愿以神通相报。” 她指尖轻点张明掌心，递过一幅素白绢帛：“心诚所至，画即成真，但望公子莫学我夫君贪念迷心。”

三日后，张明在城郊荒地展开画卷。他闭眼许愿 “金山银山”，再睁眼时，遍野尽是璀璨金石，照得人睁不开眼。又过半月，他对着绢帛勾勒飞檐斗拱，青烟散尽处，一座三进府邸已巍然矗立，朱漆大门上的 “张府” 匾额闪着金粉。

张明很快忘了破庙中的誓言。他娶了米商之女为妻，婚轿经过破庙时，故意命轿夫绕道。洞房花烛夜，红盖头刚掀开，满室烛火突然熄灭。绿裙女子持扇而立，绢帛在她身后化作墨色锁链，画中竹石竟长出尖刺，刺破了喜字红绸。

“当日你说‘永不相负’，如今却将我弃如敝履！” 女子褪去温婉笑意，眼中燃起业火，“我夫君为求名利封妻入画，你为享富贵背信弃义，贪心之人，都该困在画中！” 话音未落，张明只觉天旋地转，等他稳住身形，发现自己竟站在昔日那幅残画里，四周是永无止境的空白。

画外传来女子叹息：“这绢帛本是我夫君的良心所化，如今你我都成了画中囚。” 张明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正逐渐化作墨色，无论怎么奔跑，都逃不出画中天地。而府邸外的百姓们，某天突然看见张府消失无踪，唯有破庙东墙多了幅新画 —— 书生抱膝坐在空白世界里，眼中满是悔恨。

从此，江南士子皆知破庙有幅 “悔心图”。有人曾在雨夜路过，听见画中传来喃喃自语：“贪念起时天地窄，信义失处画图囚......” 那持扇女子却再未现身，唯有画中竹石的露珠，总在清晨凝作泪滴形状，似在为世间痴儿叹惋。

来源：一纸愁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