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枯枝在王铁柱的登山靴下发出脆响,惊起几只山雀扑棱棱飞向灰蒙蒙的天空。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帆布水壶在腰间晃荡,水壶表面被岁月磨出的包浆映着林间细碎的光。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枯枝在王铁柱的登山靴下发出脆响,惊起几只山雀扑棱棱飞向灰蒙蒙的天空。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帆布水壶在腰间晃荡,水壶表面被岁月磨出的包浆映着林间细碎的光。
这片兴安岭的老林子,他闭着眼都能摸到野猪常走的兽道,可今天后颈那股发毛的感觉,就像年轻时第一次遇见狼时那样,挥之不去。
日头西斜时,他终于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停下。松针铺成天然的软垫,他弯腰解下背后的帆布包,军绿色的布料磨得发白,边角处还留着去年被野獾咬过的齿痕。
当金属饭盒碰着石头发出轻响时,林子深处传来枝叶晃动的簌簌声。
王铁柱的手顿了顿。他没抬头,却从帆布包侧边抽出那把磨得锋利的猎刀,刀柄上缠着的红布条早已褪成淡粉色。
眼角余光瞥见二十步开外的白桦树后,一团黑影正缓慢移动,潮湿的树皮剥落声混着粗重的喘息,像砂纸磨过他的耳膜。
“出来吧。” 他故意把刀鞘拍在树干上,金属碰撞声惊得松鼠吱溜窜上树梢,“跟着我翻了三座山头,不累?”
树影摇晃,灰褐色的皮毛拨开带刺的灌木。足有两人高的黑熊立起身子,喉间发出低沉的呜咽。
夕阳给它沾着泥土的毛发镀上金边,右前掌的伤口还在渗血,暗红的血珠滴在枯叶上,凝成一颗颗黑褐色的斑点。
王铁柱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不是普通的熊,它眼神里没有野兽见到活人时的凶狠,反而像极了当年自家老黄狗临终前,望着他时那种湿漉漉的哀求。
猎刀在掌心转了半圈,他慢慢蹲下,从干粮袋里掏出半块冷硬的玉米饼。
“饿了?”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惊起的回声在山谷里荡了两圈,“先吃点,伤口得处理。”
黑熊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玉米饼。它试探着往前挪了半步,前爪落地时压断的树枝发出脆响。
王铁柱保持着蹲下的姿势,看着黑熊庞大的身躯逐渐填满自己的视野。浓重的腥气混着腐肉味扑面而来,他数着黑熊颈下蓬松的毛发,第七根白毛处沾着块暗红的血块。
玉米饼递出去的瞬间,黑熊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吼叫。王铁柱本能地后仰,猎刀划出半道银光。可黑熊并没有攻击,它巨大的爪子越过他头顶,拍向身后的灌木丛。
带刺的藤蔓哗啦散开,露出蜷缩在里面的幼崽 —— 一只毛茸茸的小熊崽,后腿上缠着带血的兽夹。
“原来是找帮手的。” 王铁柱长舒一口气,刀身贴着熊崽的皮毛滑向兽夹。金属咬合的声响让小熊发出尖锐的呜咽,黑熊立刻将脑袋凑过来,温热的鼻息喷在他后颈。
他能感觉到熊妈妈绷紧的肌肉,只要稍有不慎,锋利的熊爪就能将他的脖颈撕碎。
兽夹 “咔嗒” 弹开时,王铁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小熊崽立刻一瘸一拐地扑进母亲怀里,黑熊用舌头轻轻舔舐幼崽的伤口,发出满足的哼唧声。
它抬头望向王铁柱,喉咙里滚动出奇怪的咕噜声,像是在道谢。
暮色彻底笼罩山林时,王铁柱在火堆旁铺开防潮垫。黑熊母子就卧在十步开外,熊妈妈巨大的身躯将幼崽整个护住,唯有那双警惕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光。
他往火堆里添了根松枝,火星噼啪溅起,照亮黑熊右掌还在渗血的伤口。
“明天给你治伤。” 他对着黑暗喃喃自语,伸手摸向背包里的云南白药。忽然,远处传来密集的犬吠声,夹杂着男人粗犷的笑骂。
黑熊瞬间立起身子,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王铁柱的心猛地沉下去 —— 那是偷猎者的声音,而他们的猎犬,已经循着血腥味追了过来。
晨光刚给树梢镀上金边,王铁柱就被山风里的潮气冻醒了。篝火早熄了,灰烬中埋着的土豆还带着余温。
他揉着发酸的腰,瞥见不远处的黑熊正用舌头给幼崽梳理毛发,那双警惕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他的动静。
“走吧,去林子里找点草药。” 他对着黑熊晃了晃药包,喉咙发紧。黑熊像是听懂了,轻轻推了推小熊,庞大的身躯率先拨开带露的灌木。
潮湿的腐叶在脚下发出噗嗤声,王铁柱的登山靴陷进泥里,发出咕唧咕唧的闷响。
云层不知何时压得极低,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腥气。王铁柱停下脚步,老树皮上密密麻麻的蚂蚁正排着队往高处爬。
他抬头望向山脊,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 灰黑色的山体像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浑浊的泥浆裹着巨石,正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奔涌而下。
“跑!”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拽起跌坐在地的小熊就往侧面山坡冲。泥浆拍打山石的巨响震得他耳膜生疼,身后的黑熊突然直立起来,两只前爪疯狂扒拉着松动的泥土,试图筑起一道屏障。
王铁柱的脚踝突然被藤蔓缠住,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泥浆瞬间漫过膝盖,冰凉的石块砸在后背上,疼得他眼前直冒金星。
他奋力挣扎,却感觉身子正被泥浆一点点往下拽,鼻腔里灌满了腐叶与泥土混合的腥臭味。
“救... 救命...” 他呛出一口泥水,意识渐渐模糊。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熊吼穿透了轰鸣声。王铁柱感觉腰间突然一紧,粗糙的熊毛蹭过他的皮肤。
是黑熊!它巨大的前爪死死扣住他的腰带,后腿蹬着碎石,发出沉重的闷哼,一寸寸往后拖。
泥浆漫到胸口时,黑熊突然改变了策略。它用宽厚的脊背顶住王铁柱的后背,锋利的爪子疯狂刨挖他腿边的泥土。
每一次刨动都带起大片泥浆,温热的血从熊爪的伤口滴落,混进浑浊的泥石流里。“别... 别管我...” 王铁柱虚弱地推搡,却被黑熊用脑袋狠狠顶在肩头,那力道像是在训斥他的自暴自弃。
不知过了多久,王铁柱被重重甩在一块干燥的岩石上。他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黑熊瘫坐在不远处,浑身沾满泥浆,右前掌的伤口裂开更大的口子,鲜血汩汩流出。
小熊崽呜咽着蹭到母亲身边,用柔软的鼻子轻轻拱着那道伤口。
“谢... 谢谢。” 王铁柱颤抖着摸出云南白药,声音哽咽。黑熊戒备地盯着他手里的药瓶,直到他先往自己擦伤的手臂上倒了些药粉,才慢慢放下了防备。
药膏抹在伤口上时,黑熊疼得浑身一颤,却只是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暮色再次降临时,王铁柱在岩壁下支起简易帐篷。黑熊母子守在帐篷外,熊妈妈庞大的身躯像一堵墙,将寒风和危险隔绝在外。
王铁柱靠在背包上,听着黑熊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泛起一阵暖意。突然,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叮当声。
黑熊瞬间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危险的低吼。王铁柱扒开帐篷缝隙,隐约看见几道手电筒的光束,在林子里来回扫荡,伴随着人说话的声音:“那只受伤的母熊肯定跑不远,今天必须拿下!”
晨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在王铁柱缠着绷带的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蹲在篝火旁,将最后一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一半递给缩在黑熊腹下的小熊崽。
熊妈妈喉间发出轻柔的咕噜声,湿润的鼻尖蹭过他手背,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得走了。” 王铁柱声音沙哑,伸手抚摸黑熊结痂的右掌,“回村取些药,再给你带点蜂蜜。”
黑熊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背上的帆布包,突然用脑袋顶了顶他的腰,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王铁柱明白它是在担心偷猎者,笑着拍了拍熊厚实的脖颈:“放心,我会绕开他们的路线。”
收拾行囊时,王铁柱把半瓶云南白药塞进树洞,又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蜂蜜罐图案。黑熊歪着头,前爪在图案上轻轻扒拉,溅起的泥土沾在王铁柱的裤脚。
当他转身迈出第一步,身后传来幼崽的呜咽,回头望去,小熊正扒着母亲的腿,眼巴巴地望着他。
下山的路比来时艰难十倍。受伤的右腿每踩一步都传来钻心的疼,王铁柱却忍不住频频回望。
直到那片熟悉的白桦林消失在转角,他才惊觉掌心被猎刀握出了月牙形的血痕 —— 那是黑熊母子安危带来的紧张。
三个月后的深秋,王铁柱背着新打的蜂蜜重返山林。枫叶染红了整片山脊,他循着记忆中的兽道前行,腰间的铃铛发出清脆声响。
突然,前方的灌木丛剧烈晃动,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猎刀,却在看清来者时愣住了 —— 灰黑色的身影立在三丈开外,右掌的伤疤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正是那头黑熊。
“还认得我?” 王铁柱笑着举起陶罐,蜂蜜的甜香在空气中散开。黑熊慢慢靠近,庞大的身躯带倒了几株野菊。它小心翼翼地舔了舔罐口,喉咙里发出满足的低鸣,惊飞了树梢的几只寒鸦。
此后的每个季节,王铁柱都会带着礼物进山。春天是新鲜的浆果,夏天是浸透溪水的嫩枝,冬天则裹着棉被般的雪。
每当他踏入这片林子,总能在某个转角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黑熊不再刻意隐藏,有时带着已经半大的熊崽蹲在岩石上眺望,有时无声地跟在他身后,踩碎落叶的声音与他的脚步声渐渐重合。
一个暴雨倾盆的傍晚,王铁柱在山洞里避雨。闪电照亮洞外的瞬间,他看见黑熊浑身湿透地守在洞口,锋利的爪子正刨着积水,似乎想为他开出一条干燥的路。
“傻家伙。” 他眼眶发烫,解下外套想给熊披上,却被轻轻推开。黑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转身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这年冬天特别冷,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封住了进山的路。王铁柱在村里坐立不安,每天都望着雪山的方向发呆。
好不容易等到开春,他背着整筐的蜂蜜和草药冲进森林。然而,曾经熟悉的兽道上落满枯枝,树洞中的药瓶早已积灰。
他走遍整片山林,再也没见过那对琥珀色的眼睛,只有小熊崽小时候玩过的橡果,孤零零地躺在结冰的溪流旁。
就在王铁柱绝望地准备离开时,他在最高的瞭望台上发现了异样 —— 岩石上刻着歪歪扭扭的蜂蜜罐图案,旁边还有几个深浅不一的爪印,其中一道新鲜的抓痕里,嵌着几根灰褐色的熊毛。
来源:命苦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