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48年8月12日，朱自清拒绝美援面粉52天后死去，临终前，这个胃穿孔的文学家反复说着同一句话："不要买美国面粉。"

文|避寒

编辑|避寒

《——【·前言·】——》

1948年8月12日，朱自清拒绝美援面粉52天后死去，临终前，这个胃穿孔的文学家反复说着同一句话："不要买美国面粉。"

家人围在病床前，眼睁睁看着他为了两袋面粉的尊严，付出生命的代价。

1931年春天，朱自清正在清华大学上课，电报传来：妻子武钟谦病危。

他放下粉笔，从北京坐火车赶回扬州，火车走了整整一夜，朱自清坐在硬座上，眼睛盯着窗外的黑暗，心里想着妻子的病情，也想着家里的六个孩子。

到家时，31岁的妻子已经闭上眼睛，床前摆着六个孩子，最大的朱采芷10岁，最小的朱丰芷还在吃奶，孩子们围在床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默默地哭。

武钟谦死于肺病，病因很简单：累死的。

这个扬州名医的女儿，嫁给朱自清后，从小姐变成保姆，每天凌晨五点起床，烧水做饭，洗衣服，带孩子。

一年到头，没有一天休息，还要伺候刻薄的公公朱鸿钧，朱父是旧式家长，看儿媳哪里都不顺眼，动不动就骂"不懂规矩"、"没家教"。

武钟谦性格温和，从不顶嘴。公公骂她，她低头听着，孩子闹腾，她默默收拾，所有的委屈都憋在心里，一憋就是十几年。

憋久了，人就病了。

朱自清后来在《给亡妇》中写："我哭了三天三夜。"这个平时内敛的文学家，第一次在文章里表露真情，他还在日记里反复写："她实际上是被压死的。"

妻子死后，朱自清面临现实问题：六个孩子谁来管？

长女朱采芷10岁，勉强能照顾弟弟妹妹，长子朱迈先8岁，次女朱宛芷6岁，次子朱闰生4岁，三女朱静芷2岁，三子朱丰芷还不到1岁，除了老大，其他五个完全是累赘。

朱自清月薪200大洋，在清华算中等收入，一个人花销，日子过得不错，养六个孩子加上老母亲周氏，钱根本不够花。

他开始拼命写稿，白天在清华上课，晚上回到家里写文章，台灯下，朱自清埋头伏案，一写就是大半夜。

《背影》、《荷塘月色》、《春》都是这个时期写的，稿费微薄，一篇散文几块钱，一篇学术文章十几块钱，勉强贴补家用。

1931年整整一年，朱自清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孩子半夜哭闹，他要起来哄。

小的尿床，他要换洗床单，第二天还要准备课程，还要赶稿子，朋友见他，都说瘦了一圈，头发也白了不少。

邻居看不下去，劝他："找个人帮忙带孩子吧。"

朱自清摇头："钱都不够吃饭，哪有钱请人。"

这种日子，一个男人撑不了多久。

1932年，朋友给朱自清介绍了陈竹隐。

陈竹隐是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毕业生，26岁，未婚，两人第一次见面在北京的一家茶馆，朱自清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头发有些乱，明显是个忙碌的男人。

他开门见山："我有六个孩子，还有老母亲，日子很苦，你要考虑清楚。"

陈竹隐看着这个诚实的男人，想了想，答应了，她说："孩子需要妈妈，你需要帮手。"

这个决定改变了朱自清的命运，陈竹隐不是传统女子，有文化，会算账，更重要的是有主见。

她接手这个家庭后，制定了严格的作息时间表，孩子们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睡觉，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婚后第二年，陈竹隐生了朱乔森，1935年生了朱宛芷，1937年生了朱梅森，加上前妻的六个孩子，朱家总共九个孩子。

九张嘴要吃饭，九个人要穿衣，朱自清的压力更大了，他除了在清华教书，还兼职给商务印书馆、开明书店、中华书局写稿。

有时候同时给四五家出版社写东西，笔名都用了好几个："佩弦"、"余知"、"知白"。

1937年抗战爆发，全家逃到昆明，路上走了两个多月，九个孩子轮流生病，到了昆明，住在租来的小房子里，十一口人挤在三间屋子里。

朱自清在西南联大教书，月薪勉强够买三袋面粉，九个孩子正在长身体，天天饿肚子，陈竹隐想尽办法省钱，自己缝补衣服，自己种菜，甚至卖过血换钱买米。

最困难的时候，全家人一天只吃两顿饭，还是稀粥配咸菜，孩子们饿得直哭，陈竹隐就给他们讲故事分散注意力。

这种日子过了八年，1945年抗战胜利，朱自清以为苦日子结束了，一家人收拾行李，准备回北京。

他想错了。

1948年，国共内战打得激烈。

国民政府印钞票救急，通胀失控，朱自清在清华的月薪，从战前的200大洋变成了2000万法币。

听起来很多，实际购买力只够买三袋面粉，陈竹隐又开始卖血贴补家用，一次卖血能换200万法币，够买半袋面粉。

朱自清看着妻子苍白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大学教授的家庭，竟然要靠卖血维持生活。

这时候，美国人来了。

他们派代表到各个大学，说要给中国教授"人道主义援助"，每人每月发两袋美国面粉，白面，质量很好，听起来很好心，实际上有条件：必须支持美国的扶日政策。

美国人的逻辑很简单：日本是对抗苏联的屏障，要重新武装日本，中国知识分子反对得太厉害，影响美国的战略布局，给点面粉，让这些穷酸教授闭嘴。

朱自清一眼看穿了美国人的意图。他对陈竹隐说："这不是救济，这是收买。"

陈竹隐问："那我们怎么办？九个孩子等着吃饭。"

朱自清沉默了很久，说："有些东西比吃饭更重要。"

6月18日，清华大学开会讨论这件事，会议室里坐满了教授，大家都知道这两袋面粉意味着什么。有人支持接受，理由很简单：家里孩子饿肚子，管不了政治立场。

朱自清第一个站起来说："我不要这个面粉。"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知道朱自清家里的情况，九个孩子等着吃饭，老母亲体弱多病，他比任何人都需要这两袋面粉。

两袋面粉值600万法币，占朱自清家庭收入的五分之二，放弃这个，意味着孩子们要饿肚子，意味着陈竹隐要继续卖血。

朱自清在《抗议美国扶日政策并拒绝领取美援面粉宣言》上签了字，他的名字排在第12位，最终有100多名教授签名，包括梁思成、吴晗、袁复礼等知名学者。

回到家，陈竹隐看见丈夫的脸色，就知道结果了，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厨房准备晚饭，锅里是稀粥配咸菜，和往常一样。

从那天起，朱自清家更穷了，九个孩子经常饿肚子，最小的朱梅森总是哭着要吃的，朱自清自己也只能喝粥，他的胃病越来越严重，连粥都喝不下去。

邻居劝他："算了吧，为了两袋面粉，不值得。"

朱自清对家人说："我们宁可饿死，也不吃美国人的救济粮。"

朱自清的胃病不是一天两天了。

1924年开始，他就经常胃疼，起初只是饭后隐隐作痛，他以为是消化不良，吃点药就好了，那时候家里穷，舍不得看医生，忍忍就过去了。

1940年病情加重，疼得在床上打滚，医生检查后说是胃溃疡，禁止吃硬食，只能喝牛奶和藕粉。朱自清严格按照医嘱执行，胃病稍有好转。

1945年后，连固体食物都不能吃了，米饭、馒头一下肚就疼，只能喝汤、喝粥。

陈竹隐每天变着花样给他煮汤：鸡汤、鱼汤、蛋花汤，家里本来就穷，为了给朱自清补充营养，孩子们经常吃不饱。

拒绝美援面粉后，朱自清的身体垮得更快，两袋美国面粉是细粮，正适合他的胃病，放弃这个，等于放弃了最后的营养来源。

1948年夏天，朱自清每天只能喝一点米汤，人瘦得皮包骨头，走路都要人搀扶，学生们看见他，都很担心。

有学生偷偷给他送白面馒头，他摇头拒绝："不要，我不吃美国面粉做的东西。"

8月6日，胃穿孔发作，朱自清正在书房里改作业，突然腹部剧痛，疼得在地上打滚，陈竹隐听见叫声，赶紧跑过来，看见丈夫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吓得不知所措。

"快叫医生！"朱自清虚弱地说。

医生赶到后，检查了病情，摇摇头："胃穿孔，营养不良，必须马上送医院。"

北京大学医院，朱自清躺在病床上，主治医生姓王，直接告诉陈竹隐："情况很严重，胃穿孔引起腹膜炎，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能活几天算几天。"

陈竹隐听完，眼泪止不住地流，她握着朱自清的手，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病房里，朱自清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的时候，他还在关心家里的事情：

"乔森的学费交了吗？"

"梅森还在咳嗽吗？"

"家里的稿费收到了吗？"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重复那句话："记住，不要买美国面粉，不要吃美国面粉。"

陈竹隐点头答应，眼泪掉在丈夫的手背上。

8月10日，朱自清病情恶化，开始说胡话，他梦见了死去的第一任妻子武钟谦，梦见了小时候的扬州老家，梦见了清华园的荷花池。

8月11日深夜，朱自清突然清醒过来，他看见守在床边的陈竹隐和孩子们，用尽力气说了最后一句话："不要……吃……美国面粉……"

8月12日凌晨，朱自清停止了呼吸，时年50岁。

朱自清死后，毛泽东在《别了，司徒雷登》中写道："朱自清一身重病，宁可饿死，不领美国的'救济粮'，表现了我们民族的英雄气概。"

这句话让朱自清的死获得了历史意义，一个文学家，用生命诠释了什么叫骨气。

朱自清的孩子们继承了父亲的品格，长子朱乔森后来成为教育家，把父亲的手稿和文物都捐给了国家，次子朱闰生成为工程师，三女朱宛芷成为医生。

他们都记住了父亲临终前的话：不吃美国面粉。

1948年的中国，像朱自清这样的知识分子不在少数，他们有才华，有理想，也有选择的权力，在个人利益和民族尊严之间，朱自清选择了后者。

朱自清用50年的人生，诠释了什么叫做"宁可饿死，不吃嗟来之食"。

这一句话，重于泰山。

来源：丁丁说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