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原则，她主动开口，“钱铮哥，你开车技术真好，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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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铮开车一声不吭，言颜拿捏不好聊什么，毕竟两人不熟，只有金钱往来。

车里氛围沉默诡异。

言颜悄悄看一眼钱铮，他专注开车，完全没有不自在。

本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原则，她主动开口，“钱铮哥，你开车技术真好，稳当。”

刚说完，钱铮猛踩一脚刹车，差点跟前车追尾。

“反应很快，刹车及时。”言颜紧了紧安全带。

钱铮面无表情的盯着红灯，凉凉道：“要不你少说两句呢。”

“......”

言颜撇撇嘴，偏过头看向窗子外面，她真是多余夸他。

二十分钟后，钱铮把车停在一家本帮菜饭店门前。

言颜打量饭店门面，两层高的独立小楼，装修别致，浓浓的民国风格，门口有一架老式钢琴，一楼等候室有很多人在排队。

钱铮提前预定了位子，钱国强以前带他来这里吃过，味道正宗，价格偏贵，在可接受范围内。

服务人员带领两人进去，放下菜单，说：“请扫码点餐。”

“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吧。”钱铮扫码后把手机放在桌上，推给言颜。

言颜拿起他的手机浏览菜单，到滨海这么久，迫于经济状况天天在食堂吃饭，难得出来改善伙食，她不客气的点了几样推荐菜。

钱铮看完她点的菜，又加了一道滨海名吃“四喜烤麸”。

等餐之际，言颜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钱铮端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一杯，又给自己倒一杯，喝了几口桂花红茶，才说：“有三个目的。第一，我要如实告知你我们现在的经济条件，让你心里也有个数，该花的花，不该花的，想想之后再花。”

言颜老老实实的点头，到现在，她对钱铮其实一无所知。

钱铮说：“我今年才大学毕业，六月份开始上班，所以没有存款，月工资一万出头，25号发工资。目前我卡里只有一万三千块钱。我家里你就别想了，不宽裕。”

简而言之，凡是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他现在都解决不了。

言颜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稳住心态，早知道生活会变得这么艰难，从幼儿园就该开始攒钱。

“第二，我了解一下你们艺术生平常哪些方面需要用钱，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言颜回想过去自己学琴需要的费用，总结道：“我是拉小提琴的，小提琴经常要换配件，弦换的最多，基本上三个月换一次，还有就是参加比赛，报名费，在外地或者出国比赛的话，机票住宿费。如果有条件，大师的音乐会能去听更好。”

钱铮消化后，得出结论：没钱培养不出艺术家。

“第三，昨天晚上我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寒暑假你住哪儿？”

这个问题困扰他一晚上，听钱国强的意思，言颜父母跑到国外了，那八成不方便带着言颜，她原来的家能回吗，她还有亲戚吗？

言颜失落的摇摇头，“我爸妈叮嘱我千万不要回家，有要债的在那盯着，我没有什么亲戚，我爷爷中风后在香港养老院。”

钱铮听完，得，寒暑假还要收留难民，忍不住又在心里把钱国强拉出来骂了一通，“吃饭，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说不定过段日子她爸妈就回来了。协议上又没写她爸妈回来之后，他还要供言颜。

气氛沉闷，言颜觉得两人第一次出来吃饭，吃的不愉快，说不定以后钱铮就不请她开小灶了。

本着讨好的目的，没话找话：“钱铮哥，昨晚我看到一个笑话，给你讲讲。有一天大象和小白兔一起拉粑粑，大象问小白兔你掉不掉毛，小白兔说不掉，大象就用小白兔擦了屁股。 第二天大象和小松鼠一起吃饭，大象问小松鼠你掉不掉毛，小松鼠说不掉，大象就用小松鼠擦了嘴，然后你猜小松鼠说什么？”

不等钱铮回答，言颜笑出声，“它说我是昨天的小白兔......哈哈哈，好笑不？”

钱铮：“你挺好笑。”

他现在手头紧、裤腰紧、时间紧、压力紧，前程四紧，什么笑话也笑不出来。

言颜反思，是不是不应该在吃饭的时候说拉粑粑，要不换个笑话。

“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钱铮一锤定基调。

吃完饭，开车去藏南路的礼服一条街。

往街头一站，言颜真是开了眼，开门营业的商铺洋溢着喜庆的氛围，白色或红色的礼服穿在模特身上。路过的店铺，喜糖成双成对地摆放在柜台。店主忙着整理礼服，热情地接待顾客。

这条街完整呈现出百年好合的产业态势，让新郎新娘们十分放心。

“妹妹进来看看啊，我们这里有今年最新款婚纱，保证你穿上比七仙女还靓。”一家店门口的老板娘非要拉着言颜进去试婚纱，还不忘祝贺钱铮，“小伙子，你真有福气，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大姐我先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阖家美满！”

钱铮：“......”

“大姐，我不是来买婚纱的，我是来买上台表演穿的礼服。”言颜赶紧解释。

老板娘哦一声，接着道：“都有啊，不缺啊，甭管你上什么台，大姐这里总有适合你的，保证让你惊艳四座，拿下所有评委考官。”

就算这是家黑店，言颜也准备进去挨一刀了，老板娘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走过一排俗气的婚纱，老板娘掀开门帘，里面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晚礼服。

钱铮眼睛顿时瞎了，直觉这些低廉没品的衣服套在言颜身上，对她是一种侮辱。

他二话不说拉起言颜就走。

“小伙子，别走啊，一件都看不上吗，价格很低的，只要300，买两件送一件。”老板娘在后面大喊，“再送你一件衬衫啊。”

离开门店走出去一段距离，他才放开言颜，面色不虞道：“你同学推荐的什么破地方，钱要用在刀刃上，没钱也不能乱买。”

言颜不知道说什么，她也觉得刚才那些衣服很像传说中的地摊货。以前她的礼服大多是在店里私人订制的。

“要不看看别的店，前面或许有档次稍微高一点的呢？”

钱铮一时半会也不清楚哪有卖礼服的地方，勉强同意再看看。

两人往前走，走了好久，才发现一间不是卖婚纱的店铺，装修品味不错，黑白灰，看着就凉快。

进店之后，店里一个人也没有，连老板都不在。

钱铮一进来直奔供客人休息的沙发，逛这么久，除了脚疼，还是脚疼。

言颜看了看店里为数不多的几件礼服，用料一般，裁剪一般，设计感出众。常有不知名的服装设计师因为资金和平台限制，只能租小店，使用普通衣料，亲自上阵制作礼服，难量产，卖设计。

“要买礼服吗？”店门口出现一个男人，头发烫卷扎在脑后，左耳一颗钻石耳钉，目光清明，温文尔雅。

言颜指着一件黑色斜肩礼服，礼貌问：“可以试试吗？”

男人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她一眼，“这件不适合你。”他推开一面镜子，镜子后挂着一件双肩带黑色长款礼服，“这件能凸显出你优越的身高和三围。”

言颜眼前一亮，伸手摸了摸礼服，满意道：“很不错。”

“去试试吧。”男人取下衣服交给言颜。

言颜抱着衣服转头看钱铮，他正在专注刷手机，她犹豫之后，小声问老板，“这件衣服多少钱？”

男人唇角勾了勾，配合的小声回答她：“6500。”

“这么贵！算了，买不起，有一两千的吗？”言颜直接把衣服还给男人。

“你刚才看中的那件黑色礼服1800。”

这时，钱铮走过来，问：“看上哪件？”

不等言颜回答，老板抢先道：“这两件黑色的礼服，她都可以试试，到时候您帮她看看？”

“那你快去试。”钱铮催道。

言颜心想试试就试试，不买又不犯法。

她拿着两件礼服去试衣间，先试1800的，穿上之后，对着试衣间的镜子照了照，中规中矩，演奏穿足够。

掀开试衣间的帘子出来，钱铮双手环胸，倚在柜台前，从上到下看她一遍，“嗯，还行。”

她本来长的就漂亮，披个麻袋也好看，穿上礼服之后气质高贵典雅，但谁穿上礼服气质都大变样，所以他觉得这件礼服还行，行在遮的严实。

言颜重新回到试衣间，换穿6500的礼服，贵有贵的道理，首先体现在布料上，丝滑舒服，而且老板说的没错，这件礼服凸显的她身材修长，挺胸翘臀。

走出试衣间，问钱铮：“这件呢？”

钱铮扫了一眼，放下手臂，语气微微不自然，“挺好，就这件吧。”

“等会儿。”言颜赶紧走上前，把钱铮拉到店门口，小声说：“这件6500，刚才那件1800，我要便宜那件足够了。”

“你告诉我，你中意哪件？”钱铮问。

言颜犹豫半天，“6500那件。”

“买东西要么不买，买就买喜欢的。”

他回到柜台前，“第二件，买单。”

言颜追过来，“等等，打折吗？”

老板笑了笑，“我的店从来不打折，但我愿意为你打八折，以后常来光顾。”

钱铮付完钱，言颜提着礼服袋子，两人往停车场走，言颜忧心忡忡道：“下个月怎么活啊？”

钱铮停下脚步，抬头望天，天气好极了，钱几乎没有，他说：“吃草的季节到了。”

开车送言颜回到音乐学院，钱铮决定今晚不点外卖，自己烧饭，能省点是点。

言颜提着礼服，慢悠悠往宿舍走，决定今晚不吃饭，这件礼服管饱。

手机振动，妈妈发来消息：宝贝，学校生活习惯吗？钱铮对你好不好？

言颜想了想，钱铮这个人虽然冷淡，少言少语，但基本上做到了对她有求必应。

她回复妈妈：能处。

钱铮回到出租屋，简单煮了碗面吃，吃完继续收拾东西，准备月底搬家，新家味道已经散的差不多，离公司也近，还能省些油费。

房东不同意退押金，因为他签的是一年租房合同。两千块的押金，本来想着算了，但现在捉襟见肘，两千块钱够一个月吃喝。

想了想，给王德泉打电话。

“喂，泉哥，你弟之前不是想租房子，租到了吗？”钱铮问。

王德泉说：“没有，他想租便宜的，便宜的条件差，条件好的偏。”

“我现在住的房子不租了，你让你弟过来看看，我可以转租给他，一个月两千，环境还可以，离地铁站近。”

他补充一句：“欲看从速。”

“你怎么不租了？”王德泉问，“打算去你爸那儿住？上班不赚钱还是咋地？”

钱铮不愿意说自己的事儿，“要看的话月底之前，晚上九点以后，提前跟我预约。”

王德泉：“我跟小标说一声。”

钱铮象征性的聊两句家常，“你弟前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出国考察。”

钱铮没想到贴手机膜的也要出国考察，了解哪种膜贴起来更不容易起泡吗？

他对这种行为给予高度肯定：“挺好，师夷长技以制夷。”

王德泉：“拽踏马什么文，听不懂。反正他在西班牙贴一个月的手机膜，钱没赚多少，被偷的就剩裤衩子了。”

钱铮笑了笑，又聊两句，挂断电话。

秋雁斜飞过长空，桂树飘香，滨海的炎热终于退去，暮色深秋，霜露微凉。

国庆节前一天，钱铮成功的把房子转租给王德标，拿回来2000块钱，小幅度充盈钱包。

趁着要放假，项目组安排功能上线，放假期间没人用不会报问题，又能按时完成任务。

钱铮在公司忙活到半夜一点，邪门的很，平常测试完全没问题的系统，一上线，不是组件起不来，就是依赖的包找不到。

开车从公司出来，路上车辆了了，今晚他要住在水云涧，回去的路上，莫名有些兴奋。

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让他产生过家的感觉。

前几天，他刻意换了一把指纹锁，只录了他一个人的指纹。

到家，打开门进去，开灯，屋里焕然一新，这个月只要下班早，就会过来收拾，现在已经可以住人。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他怀着感恩的心想了一分钟钱国强。

等洗完澡出来，惯性拿起手机看眼时间，八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电话号码。

上线出了问题？

正要拨回去，那个电话再次打进来。

他接起来，还没说话，对方急道：“请问是言颜家属吗？我是言颜辅导员，庞一龙，她现在在五院，马上要动手术，麻烦赶快过来签字。不是诈骗，不是诈骗，不是诈骗！”

“她什么情况？”钱铮愣了愣，买礼服的时候言颜还能吃能喝，怎么突然要动手术。

他立即开免提，手机扔在床上，麻利的穿裤子。

庞一龙说：“急性阑尾炎。”

“我马上过去。”钱铮穿好衣服，头发来不及吹，拿上车钥匙，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赶。

到医院后，庞一龙接上他，带他一路跑到手术室门前。

钱铮一见到言颜，心脏瞬间抽了一下，她躺在担架上，双眼紧闭，不停有泪水滑出眼角，脸色苍白如纸，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他走过去握起她未插针的手，轻轻叫她一声，“言颜。”

言颜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钱铮，情绪突然就控制不住，眼泪哗哗的往外流，声音颤抖：“我怕......”

“没事，小手术，别怕。”钱铮不擅长安慰人，他抬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大拇指轻轻刮走她的眼泪，尽可能温柔的说：“我就在手术室外等着，不会离开。”

他转头问庞一龙，“什么时候动手术？”

“等医生准备完，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护士拿着一沓子纸匆匆走过来，“哪位是患者家属，马上签字。”

钱铮举手，“我是。”

护士看他一眼，例行公事的询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哥。”钱铮拿起笔，哗哗签了一堆免责条款和协议。

紧接着，两位医生过来，护士将言颜往手术室推。

钱铮最后握了握言颜冰凉的手，手术室大门关上，再也看不见她。

定了定神，他向庞一龙表示感谢，一同来的还有位女生，应该是言颜的室友，一并表示感谢。

苗佳怡打量钱铮，心想言颜家族美貌基因强大，表兄妹都无敌好看，她自我介绍说：“我叫苗佳怡，是言颜的室友。当时言颜痛的在床上哭喊，把我们吓坏了。你是她表哥吧，她提起过你。”

表哥？钱铮眼波流转，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又一位护士走过来，问：“哪位是病人家属，过来办一下住院手续。”

钱铮拜托庞一龙在这守着，等他办完手续回来给两人叫车。

庞一龙赶紧说：“我会等言颜手术出来，安顿好，再离开。”

“谢谢！”

钱铮跟着护士去办入院手术。

服务台护士问：“两人间，三人间，四人间，住什么病房？”

钱铮立即道：“没有单人间吗？”

“没有，住满了。”

“那两人间。”

护士登记完，递给他单据，“先交一万住院费，多退少补。微信还是支付宝？”

钱铮眼角抽了抽，自从开始供大学生，深刻感受到什么叫经济紧张，状态拉胯，这下更好，住院费都付不起，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尤其他没有办信用卡。

“稍等，我先打个电话。”

钱铮离开服务台，拨邱子豪电话，坚持不懈打了六次，对方才接起来，哈欠连天道：“深更半夜找你爹干嘛？”

搁平常，钱铮早让他一边待着去了，今时不同往日，等拿到钱再让他滚，“给我打两万过来，不，三万。”

“我没听错吧，钱少，你是不是进局子需要钱捞出来。”

钱铮没时间跟他磨嘴皮子，急躁道：“少踏马废话，现在就打钱，什么时候还不确定。”

邱子豪哼了一声，“我说钱大少，你好歹是借钱，装什么大爷，放低姿态会死啊，老子欠你的啊。”

“一分钟，我要收到钱。”钱铮耐心耗尽，直接挂断电话。

很快，微信提示音响起。

钱铮一看，邱子豪转来三万，备注：不是自愿，不还是狗。

他没功夫搭理这个拆二代，回到服务台，交钱走人。一路小跑回手术室，言颜还没出来。他往椅子上一坐，身心俱疲，提不起精神跟庞一龙寒暄交流。

庞一龙见言颜表哥很累的样子，识相的没有吭声。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又过几分钟，言颜被推出来，麻药没过还在昏迷。

钱铮帮护士推担架车到病房，虽然是两人间，但还没有人住进来，他小心翼翼抱起言颜，放到内侧的病床，给她盖好被子。

这时候晨光熹微，东方既白，天马上亮了。

送走庞一龙和苗佳怡，钱铮疲惫的躺在病房另一张床上，万万没想到，这一晚居然是在五院过的。

......

“快起来，你怎么能在这里睡觉？”

钱铮睁开惺忪的眼，见一位护士双手叉腰立在他旁边，他坐起来，声音沙哑：“这里不能睡觉？”

“当然不能，马上有病人过来。”护士不耐烦道，长得再帅也得滚，谁踏马挡着老娘工作谁死。

钱铮站起来，走到言颜床边，她还在昏迷。他往床边的椅子一坐，头重脚轻，饥肠辘辘，看一眼手机，已经快12点。

在出去吃饭和继续等待之间，他选择趴在她床边再睡一会儿。

刚趴下没多久，病房内呼啦进来一群人，把他吵醒，他抬起头，一位中年男人从担架抱起年轻女孩放在病床上，床头床尾围着七大姑八大姨，她二舅她三舅的五六个人。

一位大婶看了看言颜，又看了看钱铮，问：“你们也是刚动了阑尾炎手术？”

钱铮点点头。

“你是她男朋友？她爸妈呢？”大婶儿继续打听。

“我是她......表哥。她爸妈在外地，赶不过来。”统一口径。

大婶儿哦一声，不问了，表哥表妹的没啥意思。

“疼......”

钱铮闻声，低头一看，言颜醒了。

“饿吗，要不要吃饭？”钱铮问言颜。

大婶儿急道：“不能吃饭，排气之后才能吃流食。”

钱铮受教，没准儿住两人间是老天爷对言颜的厚爱。

言颜眨了眨眼，哗啦一串泪水，嘴里虚弱道：“疼......”

“你等着，我叫医生过来看看。”

钱铮火急火燎的跑到护士服务台，说12床的病人醒了，一个劲儿的喊疼，是不是伤口感染。

护士白他一眼，“你划拉一刀，你也疼。”说着给他一份阑尾炎术后护理指南，“自己看看，照着上面的方法护理病人，让她多走动早点排气，早点出院。”

“大约住几天就可以出院？”

“不好说，看恢复情况，有人三天出院，有人一个月还没有出院。”

钱铮倒吸一口凉气，拿走指南回到病房，坐在椅子上，仔仔细细研读一遍后，对言颜说：“我先去超市买些日用品，很快回来，有事儿你叫护士过来帮你。”

“不要！”言颜委屈可怜的看着他，“我不想一个人在这儿。”

“你坚强一点，好不好？”钱铮耐住性子劝慰她。

“就是不要嘛。”疼痛击碎言颜的理智，她只想得到足够的呵护。

搁平常，钱铮肯定要给她来个醍醐灌顶的批评教育，但现在她脆弱不堪，万一伤口崩裂，更麻烦。

他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无奈之下给邱子豪打电话。

“喂，钱少，这么快就要还钱，多用两天呗。”

“还你妹。”钱铮想了想，“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儿，立刻马上来五院，住院部九楼9102。”

“不是，钱少，你怎么了？割包皮吗？”

“别废话，赶紧过来，顺便给我带点吃的，不然我阉了你。”钱铮挂断电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继续听言颜喊疼。

她喊得很有规律，每隔五分钟喊一次。

“表妹啊，咱能消停会儿吗？”钱铮让她喊的脑壳儿疼。

“疼都不让人喊，你怎么这么霸道！”她满脸愤愤。

钱铮：“......喊吧。”

半小时后，拆二代包租公邱子豪闪亮登场。

“呀！这么多人，挺热闹。”邱子豪摘下墨镜，于千万人之中发现犄角旮旯里的钱大少。

钱少一脸憔悴，头发蓬乱，衬衫皱的不成样子。

邱子豪：“支援非洲刚回来吗？煎饼果子来一套。”

钱铮接过杂粮煎饼，没兴致跟他说笑，“我发你一个购物清单，你赶紧去超市采购，回来之后替我在这儿守一会儿，我回家洗个澡换换衣服。”

邱子豪走到言颜病床前，言颜正闭着眼全神贯注的忍疼，他大吃一惊道：“哪来的花姑娘？”

“我表妹。”

“啧啧，铮哥，你不厚道啊，有这么漂亮的表妹不早点带出来给兄弟看看，她有男朋友吗？没有的话，我五行正好缺她。”

邱子豪刚说完，言颜睁开眼睛，“疼......”

“没事儿啊，妹妹，有哥哥在，哪儿疼，哥哥帮你呼呼。”

邱子豪弯腰，一张大脸贴在言颜面前，把她吓得一抖。

“钱铮哥？”言颜声音都变了。

钱铮一把拉开邱子豪，催道：“你快去买。”

言颜一看钱铮还在，放下心来，没过多久，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天已擦黑，床前空无一人，正想叫钱铮，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定睛一看，是之前那张大脸。

“你是谁，钱铮哥呢？”言颜睡一觉后头脑比之前清醒许多。

邱子豪认真端详言颜三秒，真是病弱西子胜三分，美的冒泡。

他往床前的椅子上一坐，正正经经的说话：“你表哥臭了，回家洗澡去了，我替他在这儿照顾你。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邱子豪，今年23，搞......物流运输的，家族企业，跟你表哥是同学。”

“钱铮......我表哥还回来吗？”言颜焦急问。

“他收拾完就回来。”

言颜放心了，在滨海，她只相信钱铮。

“妹妹，你还疼不疼？”

疼，很疼，疼的要哭，但言颜诧异自己竟然完全不想在邱子豪面前表现出来，原来疼痛忍耐度在不同人面前是不同的。

对着邱子豪，她轻轻摇了摇头，“我想再休息一会儿。”

“好，你睡吧。哥哥在这儿守着你。”

言颜闭上眼睛没多久，听见邱子豪喊：“钱少，你踏马终于回来了，洗秃噜皮了吧。”

她猛然睁开眼睛，钱铮真的回来了，换了件黑色衬衫，全身清清爽爽。

他走到床前，矮下身子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嘴巴一撇，委委屈屈，“疼.....”

钱铮：“......”没完没了！

邱子豪：“......”嘛情况，不是说不疼了。

隔壁大婶：“......”小样儿。

钱铮把邱子豪送到楼底，邱子豪迫不及待的问能不能把言颜匀给他。

“上一边儿去，你是闲出屁来了，我警告你别打她主意。”这给人看孩子再给看成一对儿，月老都没他称职。

邱子豪不明白了，“我哪点儿配不上她，咱身价千万，每月收租收到手抽筋，还有一家快递驿站。论长相，高鼻梁，双眼皮，红嘴唇子，他们都说我长的像吴彦祖。”

“你骂的挺脏啊，吴彦祖怎么得罪你了，这绝对是他被黑的最惨的一次。”钱铮顿了顿，“既然你这么有钱，再借我两万。”

术后言颜还要恢复，学校宿舍暂时不能住，高低床爬上爬下，再给伤口崩开，住在他那儿，必须请钟点工做饭，没钱寸步难行。

邱子豪：“当我没说。”

“你放心，发年终奖立即还你。”

邱子豪头摇成拨浪鼓，说什么也不借，“邱氏家训第一条，妹子可以不要；第二条，钱不能借给同一个人两次。”

钱铮没好气道：“赶紧滚。”

他回到病房，言颜躺在床上，眼巴巴的望着他。

“怎么了？”

“为什么去那么久？”死者最大，病人其次，她语气抱怨，“我想喝水。”

“暂时不能喝水，我用棉签沾点水给你湿润一下嘴唇。”

钱铮从邱子豪采购的一大包物品里找到棉签，打开一瓶矿泉水倒在一次性纸杯里，湿润棉签后，一只手撑住床，伏在言颜正上方，另一只手握住棉签小心翼翼的湿润她的双唇。

她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钱铮的手倏然僵住，四目相对，言颜原本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双唇水润光泽，盈盈如秋水的大眼望着他，忽然开口道：“疼......”

“忍忍，明天就不疼了。”他深吸一口气，撤回到椅子。

拥挤的二人间病房，陪护家属只能在租来的50厘米宽的气垫床上睡觉，钱铮徒手按打气筒把气垫床冲满气花了半小时，坑爹的是第二天还要把气放走收起来。

有总比没有强，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

这一夜，钱铮在护士不间断查房，言颜的哼哼唧唧，隔壁大婶儿钻墙的呼噜声中，睡的不省人事，他实在太累了。

第二天早上，医生过来查房，再三强调两位病人要下床多走动，有助于排气，未排气之前不能吃喝。

言颜隔壁床是一个叫杨明双的女孩，比她大一点，上大四。

大婶儿是杨明双妈妈，十分健谈。

经过杨妈妈不厌其烦的介绍，钱铮对杨明双了解的比对言颜还清楚，出生年月，属相，政治面貌，大学专业，身高体重，什么时候换了第一颗牙，她大舅她二舅她三舅在哪工作，事无巨细。

杨明双妈妈早餐买的多，送给钱铮一根玉米，一杯豆浆，说多了吃不完。

钱铮推辞无果后只好接受。

有时候别人的热情对他是一种负担，他不愿欠人情。

杨明双在她妈妈的搀扶下，捂着肚子起来，艰难的在病房内挪步，疼得一脑门子汗，咬牙硬忍。

钱铮啃完玉米，一看杨明双已经练起来了，同一个赛道，咱也不能落下，马上对言颜道：“你也起来走走。”

参赛选手言颜动了动，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尤其肩膀，莫名其妙的比伤口还疼，有气无力道：“起不来……”

钱铮撸起袖子，掀开言颜被子，拉起她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轻松的把她横抱起来，长这么大个儿，瘦成一把柴火。

他慢慢弯腰试着将她放下来，她双脚一碰地，立即哭喊：“不行，站不住，我肩膀疼。”

吓得钱铮马上把她抱起来。

她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脖子不撒手，像一只巨型赖皮狗，死活就是不从他身上下来。

磨的钱铮没脾气了，“我说你能不能坚强点，看看人家隔壁床，都走好几圈了，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我告诉你，国庆假期结束，你还出不了院，我没时间再来照顾你。”

“人家是人家，我是我，人家这么好，你去当她表哥吧。”她气呼呼的扭过头去。

钱铮：“……”我踏马也不是你表哥！

杨明双听见钱铮赞扬她，就像吃了一瓶炫迈来劲儿了，腿不酸，腰不疼，一口气二里地不是问题。

昨晚醒来初次见到钱铮，心脏狂跳，住个院都能遇到绝世大帅哥，桃花运就跟踏马上了发条似的，停不下来。

她故意走到言颜这边，发表成功者感言，“妹妹，忍一忍，走两步，没事儿走两步。”

言颜不理杨明双，也不看她，窝在钱铮怀里，一动不动。大有敌军围困千万重，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她从小没有别的本事，吵架张不开口，打架伸不出手，无视别人练得炉火纯青。

钱铮恨铁不成钢的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一生要强的他造了什么孽遇到这么一个孬种，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威胁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你走你走，我早就知道你不想管我了。”言颜悲从中来，眼泪狂飙，“我想我爸爸妈咪，呜呜呜……”

钱铮气笑了，没见过这种女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他叹了口气，将她放在床上，“不想走你就躺着，吃苦受罪的反正不是我。”

她翻身背对他，单薄的肩膀微微抖动。

钱铮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早出院早解脱，只好耐着性子坐到床边，发挥毕生所学鼓励她：

“你们家出这么大事儿你都能抗住，说明你骨子里是坚强的人，现在怎么能被这么点疼痛打倒，言颜同志，支棱起来。”

“等你康复，我带你吃大餐，好不好？”

她不答话。

钱铮耐心告罄，没打草稿说这么多已经不少了，“你给我差不多得了，再作下去，没你好果子吃。起来，下去走。”

他的字典里没有怜香惜玉，一把抱起她，逼她站在地上。

言颜疼得全身散架，眼泪簌簌的往下流，她试着迈一小步，尽管有钱铮搀扶，还是体会到小美人鱼拥有双脚后踩在刀刃上的痛楚，痛的灵魂出窍六亲不认。

“疼……”她忍不住呻吟。

“忍着！”钱铮低声吼，不允许她半途而废。

她怒瞪他一眼，嘴里嘟嘟囔囔：“我要告诉我妈咪，说你欺负我。”

钱铮满不在乎，“告诉你妈有什么用，告到中央，告到国务院，让全中国人都了解一下当代大学生精神面貌。阑尾炎都扛不住，还想扛起建设美丽家园的大旗，别给国家添乱了。”

言颜不忍了，骂他：“全世界你最讨厌！”

刚才他鼓励她时，她已经动容，但凡他再多说一句入耳的话，她就要爬起来铁人三项。偏偏这人又换上钢牙铁齿，说出来的话又冷又硬。

别人越骂，钱铮越嘚瑟，“我就喜欢看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有本事，自力更生谁也不靠！”

言颜抿紧唇，发表崛起之心感言：“迟早会有这一天，你等着！”

钱铮讥笑一声，“我等个什么劲，当然会有这一天，你总要毕业。”

言颜恼怒的偏头看他，以前感冒发烧，爸爸妈妈再忙也会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百依百顺，家里的佣人也是各种精心伺候。

现在生了大病，身边只有一个骂她不坚强的假表哥。

她咬着唇，委屈的想哭。

钱铮毫无情绪的看她一眼，没心思理会她的脆弱。

杨明双和她妈听着这对表兄妹咬牙切齿的互骂，面面相觑，上辈子积了多大仇多大怨，这辈子投胎成表锅和表妹儿。

言颜强忍住身心煎熬，走了十几步后，坚决要回床上躺着，钱铮这次也不难为她，把她抱回床上，自己去卫生间洗手，方才搀扶她走路，出了一手的汗。

言颜刚躺好，忽然感觉一阵气流在肚子里乱窜，片刻后，通了。

一阵狂喜，迫不及待的喊：“表哥，我可以食饭啦。”

钱铮听见喊声从卫生间出来，惊喜道：“真的？”

言颜闪着晶亮的眸子，点头如捣蒜。

“可以啊，虽然你资质平平，挡不住命好，我这就去给你买碗小米粥喝。”

“哗！真系犀利，我都唔知原来我咁犀利。”言颜兴奋的自言自语。

钱铮看她一脸得意样儿，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鸟语，拿起床上的手机，脚步轻松的离开病房。

杨明双：“……”

杨明双她妈：“……”

不公平，完全不公平，言颜才走几米就能排气，她少说围着操场一圈了，一点动静没有。

杨明双灵机一动：“妈，你骂我几句，咱俩也斗斗嘴，是不是气流没调动起来？”

“我看行，那妈先说你两句，你都多大人了，垃圾随便扔，吃饭还挑食，护肤品成吨的往脸上糊，糊出一脸痘……”

“行行行，妈你别说了，我现在感觉更堵了。”

趁钱铮不在，杨明双赶紧向言颜打听他的情况：“你表哥多大呀？哪个大学毕业的？在哪工作，哪里人，父母干嘛的？”

言颜掀开眼皮看一眼杨明双，心里不情愿回答这些调查户口的问题，但是她一直有个弱点，不太能拒绝别人。

“他是复大毕业的，二十二三吧，好像在什么理想跳动工作，就是滨海本地人。”

至于钱铮家庭情况，她只听他说过日子紧巴什么的。

一言以蔽之：“父母没有工作，家里不富裕。”

“这样啊。”杨明双还没说什么，她妈先感叹了一声。这么好的小伙子，要学历有颜值，要颜值有身高，要身高有工作的，家庭贫困有点不能忍。

杨明双瞪了她妈一眼，兴致勃勃的问出最关键问题，“他有女朋友没？”

“就他那鬼嫌鬼弃的脾气，哪个女生不开眼能看上他？”言颜有一说一。

护士推着药水车子走进来，给两位女生挂水，言颜左肩疼得厉害，可能是因为常年扛小提琴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便让护士给她右手插针。

护士走之后，杨明双纠结的脸上起褶子，哀叹道：“人各有命，没想到你表哥发展空间这么大。”

言颜赞同的点头，“有人出生666，有人出生996。这就是他的命。”

命运不济的钱铮很快提着一杯小米粥回来，拆开吸管插进杯子，递给言颜，“喝吧，大部分是米汤。”

言颜右手挂水，她试着抬起左手，只是稍微动了动，肩膀立即传来钻心的疼，“手抬不起来。”

钱铮无奈的叹了口气，上班当牛马，下班当长工，都不是人干的事儿，他握着杯子举到言颜嘴前，“喝吧，言大小姐。”

“谢谢表哥。”言颜实心实意的感谢这位假表哥。

杨明双偷偷打量钱铮，从头到脚，从上到下，好看的没话说，连握着小米杯子的手都修长匀净，骨节分明。

他不是淡颜系和蔼可亲的帅哥，是那种有距离感，让你想象不出他会低声下气的男人。

而且她留意到，钱铮一身轻奢，别的不说，单论他脚上穿的那双鞋，少说也要七八千。

一个家庭不富裕的穷b这么能装大尾巴狼吗？！

挣点钱不攒着买房，踩在脚底下能让他踩出条通天大道宽又阔？

有钱不花在刀刃上，花在门面上，实属没福硬享的典范！

越想越生气，她忍不住问钱铮：“你这么大了，还没有女朋友，一定存了很多钱吧？”

“咳咳咳……”言颜听了杨明双的话，差点呛死，这位姐姐好厉害，一句话砍她表哥三刀。

钱铮哪里明白杨明双拐了九九八十一道弯的心思，实打实道：“没钱，言颜住院还借了三万。”

“不刷信用卡？”杨明双问，额度不足三万，这是什么档次的信用。

钱铮：“没信用卡。”

“啊？”这年头还有人不用信用卡，“为什么不申请一张？”

钱铮：“因为我不讲信用。”

“噗”，杨明双一气之下，通了。

再世华佗钱铮，不费吹灰之力的气通了两个阑尾炎病人。

杨妈妈一听女儿放了屁，眉开眼笑，马上下楼给她买米汤去了。

杨明双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深刻体会到，男人不男人的也就那样，有个通气的肠胃是真他么爽。

言颜喝完米汤，摸摸肚子，看一眼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刷手机的大表哥，犹豫一下后，说：“钱铮哥，我想去卫生间。”

钱铮头也不抬，“不认识路？就在你斜对面。”

“起不来……”

杨明双好心给言颜提建议：“床底下有尿盆。”

言颜马上拒绝：“不要。”

床上大小便，尿不尿的出来是其次，关键让钱铮端屎端尿，搞不好他会直接把盆子扣她头上。

钱铮放下手机，“那我扶你过去？”

“走不动……”言颜发誓她不是矫情，太疼了，一步也不想走。

现在后悔之前骂他是不是有点晚了，她弱弱的乞求道：“可不可以，抱我去？”

钱铮认命的站起来，抱言小姐如厕，庆幸言颜不是杨明双那种身材，否则还真得倒尿盆子。

杨明双瞟一眼轻松抱着言颜的钱铮背影，觉得他这个表哥当的蛮称职，伺候表妹儿还算用心。

从卫生间回来后，言颜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实在想不到自己这么年轻就大小便不能自理了，感叹：“钱铮哥，我有种淡淡的空虚，你呢？”

钱铮眼皮也不抬，陷在椅子里，“我有种深深的无力。”

三天后，经医生诊断，两个女孩恢复的都不错，再挂三天消炎药，基本上可以出院。

言颜已经可以缓慢的自行移动，她现在唯一不能忍的是一头秀发又痒又油，等钱铮从家里洗完澡回来，她委婉表达了自己急需洗头的需求，“钱铮哥，我头好痒啊。”

钱铮：“好事，可能在长脑子。”

杨明双给她支招：“妹妹，头发出油是暂时的，油上三天，你就感觉不到了。”

言颜无法忍受顶着一张油头过日子，坚决的向钱铮表示，她要洗头，“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挡无可挡的来到洗头的时刻，我此次洗头尊重历史客观规律，符合历史发展潮流，命运使然。”

钱铮：“你什么命啊？比慈禧还难伺候！”

言颜的目光从钱铮头顶慢慢向下移动到裆部，惊疑道：“你什么人啊，还伺候过慈禧？”

钱铮扭头出了病房，同样是女人，怎么有的女人这么事儿，生病不好好躺着刷手机，不是要洗澡就是要洗头。

昨天言颜要洗澡，不能淋浴，他又是买盆子又是烧水，她坐在卫生间里也不知道怎么洗的，一地的水，他只好任劳任怨的拖了半小时的地。

从出生到现在，他都没有好好伺候过他妈。

别人的房子烧钱，他的房子烧心。

言颜气走钱铮后，为自己对金主的大不敬降半旗默哀五分钟。

刚默哀完，钱铮推着轮椅回来了。

言颜赶紧找补道：“哥，我错了，你什么都不缺。”

不缺哥哥，也不缺弟弟。

钱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口道：“......用不着你夸。”

“我这是......阿谀奉承。”

他推着言大小姐去医院对面的商场，三楼有家美发沙龙。

言颜去洗头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干脆理了个发。言颜洗完头发出来，看见精神小伙钱铮，差点没认出来，他头发剪短的快成寸头，突显的五官更加立体，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总之，她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完全认可钱铮的美貌。

“你怎么把头发剪这么短？”

他回答的干脆，“这不穷吗，剪短点少剪两次，省点钱。”

“换发型不怕影响颜值？”

钱铮不屑道：“对发型有要求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不肯承认是脸的问题。”

言颜服了，钱铮哥就是这么自信！

来源：幸运柳叶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