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三天里,屋内安静得只能听见西西偶尔的轻声细语或轻微的活动声响,景钰的心始终紧绷着,时刻警惕着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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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天,景钰都如惊弓之鸟般蜷缩在李岩松的房子里,未曾有勇气踏出一步。
这三天里,屋内安静得只能听见西西偶尔的轻声细语或轻微的活动声响,景钰的心始终紧绷着,时刻警惕着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
李岩松在第一天出门帮她们采购了生活用品和食物后,便再也未曾露面。
时间在这份寂静与不安中缓缓流逝,不知不觉间,屋子里的食物储备逐渐见底。眼看着西西喝完了屋子里的最后一瓶牛奶,景钰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满是忧愁。
家中已无半点吃食,她深知自己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难题。她也曾想过冒险出门,用现金去买点食物回来,可一想到如今的处境,一旦自己出现在监控摄像头之下,那无疑是主动将自己的行踪暴露给那些心怀叵测之人。
这个念头刚一冒起,便被她迅速压了下去,她不能冒这个险,绝不能让西西陷入危险之中。
眼瞅着天色渐暗,已然到了晚饭时间,西西的小肚子适时地发出了 “咕噜” 一声响,可懂事的她却乖巧地说道自己不饿。
景钰看着西西的小脸,心中一阵酸楚。她转身走进李岩松的卧室,打开衣柜,一股淡淡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在衣柜里翻找了片刻,最终挑出一件李岩松的外套。
那外套的尺码对于景钰来说显然过大,虽然她身高也有170,但李岩松 190 的高大身形所对应的衣物,套在景钰相对娇小的身躯上,就如同一件宽松的大衣,衣摆几乎快要垂到她的膝盖处。
景钰又找出一顶帽子和一个口罩,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面容遮盖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站在镜子前,仔细地调整了一下着装,确定不会轻易被人认出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朝着门口走去。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门 “吱呀” 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了。李岩松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双手满满当当地提着一大堆东西。
他刚一进门,目光便落在了景钰那全副武装的模样上,不由得微微一愣,脚步也随之顿住。
景钰见状,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慌乱地连忙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将帽子和口罩也一并取下,眼神中带着一丝尴尬与羞涩。
西西看到李岩松回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般跑过去,一下子抱住了李岩松的腿,小脑袋高高地仰起,那模样可爱极了。
李岩松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他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双手用力,将西西高高地举过头顶,笑着说道:“让我看看,西西宝贝这几天长高了没有”
西西被举在空中,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声仿佛驱散了屋内多日的阴霾。
景钰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一边笑着,一边蹲下身子,开始将李岩松带来的东西分类整理。
她先将猪肉和牛肉小心翼翼地切成小块,随后将它们整齐地放在冰箱的冷冻处。接着,又把蔬菜和水果一一洗净,用干净的保鲜袋装好,放进冷藏处,最后,她将牛奶一瓶瓶地放在冰箱的格子里,摆放得整整齐齐。
李岩松甚至贴心的给自己带了女性的护肤用品,以及给西西准备了玩具。
景钰刚想去做饭,却惊讶地发现李岩松已经大步走进了厨房,熟练地系上围裙,开始忙碌起来。
她微微一愣,随后也快步走进厨房,主动帮他打下手。她站在水槽边,认真地洗菜,将每一片菜叶都反复冲洗干净,然后又拿起菜刀,细心地切菜。她的动作虽然略显生疏,但却极为认真。
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不到 20 分钟,餐桌上便摆满了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菜肴色香味俱全,有荤有素,营养搭配得恰到好处。
西西看着满桌的美食,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夸赞道:“哇,李叔叔做的饭真好吃,西西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
景钰听到西西的夸赞,脸上顿时一红,她微微低下头,不敢去看李岩松和西西。
她心中明白,女儿虽然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的厨艺,但此时此刻,她才清楚地知道,西西虽然年纪尚小,却已然能够分辨出食物的美味与否。
李岩松似乎看穿了景钰的想法,他微笑着看向景钰,然后温柔地对西西解释道:
“叔叔是因为经常出紧急任务,有时候没有带炊事班,在野外就需要自己做饭・・・妈妈以前做的少,所以不熟练,以后妈妈会给西西做很多好吃的・・・”
西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脸上依然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景钰感激地看了李岩松一眼。
吃完饭后,景钰主动收拾好碗筷,将餐桌擦拭得干干净净。她轻声对西西说道:“宝贝,你先自己玩会儿玩具,好不好?”
西西乖巧地点点头,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摆弄起那些崭新的玩具来。
景钰则缓缓走到书房门口,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里面没有丝毫动静,她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李岩松在里面究竟做什么。
犹豫了片刻后,景钰还是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很快,里面传来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
“请进。”
景钰推门走进书房,看见李岩松正坐在书桌前,台灯柔和的光线洒在他坚毅的面庞上。
他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专注而深邃,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闪烁着一些文件和资料的页面,似乎正在深入研究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书桌上还散落着一些纸质文件和笔记,有的被他用钢笔做了标记,有的则被叠放得整整齐齐。旁边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有军事类、历史类、还有一些关于刑侦和情报分析的专业书籍。
李岩松抬起头,看到景钰进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随即站起身来,问道:“景钰,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景钰微微颔首,几缕发丝从她的耳畔滑落,映衬着她那略显苍白却依旧秀美的面容。她的眼眸中透着一丝疲惫与决然,轻声说道:“我觉得我们是时候离开海市了。”
此时的景钰,身着一件简约的白色衬衫,搭配着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将她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勾勒得恰到好处。
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几缕碎发在额前飘动,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
李岩松听闻她的话,眼底闪过一缕诧异,他微微皱起眉头,深邃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问道:“怎么这么着急?”
景钰缓缓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目光轻得仿佛一声叹息:“我们已经麻烦你太多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许无奈。
在她心中,即便他是爸爸生前的挚友,这段时间以来对她们母女的照顾与庇护,也早已超出了寻常的情谊范围。
而且,景钰着实不想再继续被困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里,每日如惊弓之鸟般惶惶不可终日。
她渴望带着女儿前往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在那里,没有人知晓她们的过往,她们可以过上平静且安稳的生活。
在她看来,只要自己能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的视野里,或许就不会再有那些人来迫害她和女儿了吧
“据我所知,贺城轩这几天正发了疯的到处找你,几乎把海城找了一个遍・”
听到前夫的名字,景钰的身体猛地一怔,她那如星子般明亮的双眸瞳孔骤然一缩,眉宇间瞬间布满了厌恶之情。
在她的心底深处,始终认为自己如今这般落魄不堪、流离失所的境地,全然是拜那个人所赐。
曾经的爱恨情仇在这一刻化作了深深的怨念,让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冰冷与决绝。
自得知老宅被大火无情吞噬、化为一片废墟的那刻起,景钰的心中便悄然萌生出一个决然的计划 ——
将计就计,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彻底销声匿迹。
她想,若是如了那些人的愿,或许自己便能真正摆脱这无尽的纷扰,不再被任何人轻易打扰,能带着女儿在某个宁静的角落默默度日。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景钰狠下心来,就连与自己的亲弟弟景城都断绝了一切联系。
她咬着下唇,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绝,下定了十二万分的决心,一定要让贺城轩深信不疑地以为自己已然离世,永远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然而,此刻李岩松的一番话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让她不禁心生忧虑。
贺家在海城的势力和手段,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贺城轩若是铁了心要将她找寻出来,以贺家的财力、物力以及那庞大复杂的人脉关系网,想要查到她的下落似乎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安,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去别的城市,你的身份不会变,各种通行和消费信息,只要一个就会暴露你的行踪。”
李岩松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着景钰的心。
景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她知道,李岩松所说的句句属实,在当今这个科技高度发达、信息互联互通的时代,想要精准地找寻一个人,简直如同探囊取物般易如反掌。
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布满了监控摄像头,交通枢纽有着严格的身份登记与信息核查系统,电子支付更是留下了清晰可查的消费痕迹。
只要贺城轩动用他的资源,沿着这些线索追查下去,自己迟早会无所遁形。
书房里静谧得能只听见彼此呼吸声,李岩松的目光如炬,始终紧紧锁在景钰的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景钰的面容起初还勉强维持着平静,可渐渐地,那伪装的坚强如同被潮水侵蚀的堤坝,一点点崩塌,绝望从她的眼角眉梢蔓延开来,直至再也无法掩饰。
李岩松身姿挺拔地坐在书桌前,深邃的眼眸里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审视,薄唇微微上扬,似是早已洞悉一切。直到此时,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沉稳而淡漠:
“我可以帮你换个新的身份。”
景钰原本黯淡无光眼睛瞬间陡然一亮,原本已经熄灭的希望火焰在她的眼眸深处重新燃起。她心中清楚,李岩松并非信口开河之人,以他的身份地位,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这几日自己闲来无事在网上查询到的关于他的资料,当她打开输入他名字的那一刻,海量的信息如潮水般涌来,铺天盖迹,各种他本人和家族辉煌显赫的历史。
此时,他就在她面前,棱角分明的脸庞,深邃而坚毅的眼神,景钰能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气场。
然而,疑惑也如影随形地萦绕在景钰心头。他为什么会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自己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和爸爸之前的交集?可即便是爸爸本人,与他也未曾有过如此频繁且深入的接触吧。
这几日景钰静下心来,脑海中思绪万千。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该去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可内心深处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被隐藏在迷雾之中,她始终没能捋清楚。
一个爸爸曾经的故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闯进自己的生活,还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超乎常人想象范畴的事情,这让景钰的心里如同揣了只小兔子,忐忑不安。
过了许久,景钰做好了心理斗争后,才温吞地冒出了一句:“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李岩松景钰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只是轻轻喟叹了一声,随后他语气略带调侃地说道:“你觉得能给我什么?”
景钰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可脑海中依然是一片空白,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李岩松很想拥她入怀。
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轻敲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语气闲散却又不容置疑地说:“不如你嫁给我?”
景钰先是一愣,随后茫然地 “啊” 了一声,清澈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仿佛根本没有听懂他的话。
李岩松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景钰,他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她面前,然后微微弯下腰,深邃的目光直直地对上她的眼睛,将刚才的话一字一字地重复了一遍:
“嫁给我。”
景钰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她甚至曾经设想过他会提出让自己用身体来当做回报,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就这样瞪大了双眼看着李岩松,试图从他那深邃的眼神中探寻出他提出这个要求的缘由,可最终一无所获。
李岩松无声地看着她,眼神似乎是在质问她为什么不可以。
“我・・・・”
景钰刚想开口。
“我知道,你刚离婚。” 李岩松平静地打断了她。
“上次在军区医院・・・” 她试图继续说道。
“我也知道,我看过你的病例。” 李岩松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可他的话却如同一颗颗重磅炸弹在景钰的心中炸开。
他好像对她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可景钰却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对他的了解几乎为零。
“那你知道,我那天去医院做什么吗?” 李岩松抬起头,目光深邃而平静,反问道。
景钰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与好奇,几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在脸颊边晃动。
“两年前我在一次境外行动中受了重伤,医生说我再也无法生育。”
李岩松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诉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
听见他这般轻飘飘的语气,不自在的反而是景钰。她微微低下头,心中满是不解,不明白李岩松为什么会将如此私密的事情讲给她听。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片刻后才缓缓地、委婉地措辞:
“现代医学越来越发达,一切都有希望的・・・” 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关切,却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那笑容里却透着明显的不信:“我早就已经不奢望,只是父母那边一直希望我成个家。”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疲惫,“而且对于你来说,我也是个完美的挡箭牌,不是吗?”
李岩松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紧紧地盯着景钰,像是要穿透她的灵魂,探寻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景钰此刻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类似于嫁结婚,来堵住悠悠众口。
她的心猛地一紧,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她站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犹豫与摇摆不定写在脸上。
一方面,她深知这意味着要踏入一段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关系,这违背了她对爱情的坚守;另一方面,这或许是摆脱目前困境的唯一出路。
李岩松转身从传真处拿来一张纸,上面是一份直接从国防部下达的任命通知书。
景钰的目光缓缓落在纸上,轻声读了出来:“经上级研究决定,现正式任命李岩松同志为炎晶岛军事防御与训练任务指挥官,负责该岛屿的全面防守工作以及驻岛部队的军事训练事宜。
此任命自后日起正式生效,为期两年。望你秉持高度的责任感与使命感,充分发挥自身的军事才能与领导智慧,带领全体驻岛官兵圆满完成各项任务,为国防事业作出卓越贡献。”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睛里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这种保密级别的军事任务,他居然也毫不掩饰地拿给自己看。
“跟我去岛上随军,我保证没有人能找到你。” 李岩松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有了我妻子这个身份,我敢保证大多数人不敢伤害你。”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缩短了与景钰之间的距离。
景钰心知肚明,这其中就包括贺家。
她的内心陷入了沉思,脑海中浮现出过往那些痛苦的回忆,此刻,李岩松的提议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希望。
景钰看到地图上搜寻这个连自己都没听说过的岛屿,贺城轩一定找不到。
连自己都要用放大镜才能看到,一般人完全想不到。
她第一次因为他的话心动,跟着他走意味着全新的身份、陌生的环境,一切都将从头开始,或许在那里,她真的能够彻底摆脱过去的阴影,与女儿开启一段全新的、安宁的生活。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双手微微握紧,像是在给自己勇气。
李岩松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像是在给她最后的定心丸。
“两年后,你可以走,我也好向父母交差。”
景钰鬼使神差般地微微点了点头。
李岩松依旧身姿笔挺,面容冷峻,表面上没有丝毫情绪的波澜,然而他的内心却恰似翻江倒海之后终得平静的湖面,如释重负之感弥漫开来。
这几日,他马不停蹄地穿梭于各个部门与机构之间,为的就是能促成此事。就连这份岩晶岛的守备任务,也是他经过无数次的沟通与协调,费尽心力才争取到手的。
这其中的阻碍不是别人,是自己的父亲。父亲现在虽然已经退役,但军中的威望还在。
岩晶岛位置偏远,条件肯定比不上海城,父母不想让李岩松去那里,更多的原因还是想要他成个家。
远离了城市的生活,成家更是遥遥无期。
但李岩松为了让景钰安心,只能选择这样。
他的眼眸深处,隐藏着连他自己都难以捉摸的情愫。从内心深处来讲,李岩松也在不断地叩问自己,这般执着究竟是因为当年的黑枪事件,还是源于心底悄然滋生的私心。
他只清楚地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让景钰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想要将她紧紧地留在身边。
回想起刚才的谈话,李岩松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小心翼翼地布局,字斟句酌地表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这场谈话中争取到了那来之不易的主动权。
他的手心全是汗水,却只能不动声色地握紧拳头,藏在身后。如果她完全不给自己机会,执意要带着孩子远走高飞,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尽管他在军政各界权势浩大,可那身象征着荣誉与使命的军装时刻提醒着他,威逼利诱绝不是他所能为的手段。
倘若景钰真的离去,黑枪案的真相恐怕就会永远无法重见天日。而景钰,也会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轨迹之中。。
好在,如今她终于点头应允。李岩松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动力,立刻全身心地投入到如火如荼的准备工作当中。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景钰的脸上,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看到桌上摆放着两个精致的信封。
打开信封,看到自己和西西崭新的身份证件时,她的眼睛瞬间睁大,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她想要的做的事,李要松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办到了。
证件上的照片是自己,可名字却已全然不同。她的新名字是 “林钰”,林是她母亲的姓。而西西,也改成了 “林西晨”。
景钰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证件上的名字,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景钰这个人。
她即将踏上一段全新的、充满未知的旅程,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大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景钰带着女儿坐在李岩松的车上,就在李岩松发动车子,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告诉景钰,要带她去见见自己的父母。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景钰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的双眉紧紧蹙起,眼神中满是错愕与愤懑。她紧紧抿着嘴唇,沉默地坐在那里,唯有起伏加急的胸口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以此来表达自己强烈的无声抗议。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心中满是懊恼与不满,心想这人怎么如此独断专行,连个商量的余地都不给自己。
李岩松微微侧头,顺着车内的后视镜往后看,只见景钰气得嘟起了嘴,粉嫩的嘴唇如同熟透的樱桃,微微鼓起,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倔强。
清澈明亮的双眸此时也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雾气中闪烁着愤怒的小火苗。景钰恰在此时抬眸,与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首长,你是不是该提前打个招呼?我连衣服都没换,也什么都没准备・・・”
景钰皱着眉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埋怨,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了一圈,身上穿着的只是一件简单的日常连衣裙,没有丝毫特意打扮过的痕迹,与去见“公公婆婆”这样重要的场合实在不搭。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需要准备。” 李岩松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至于打扮,那更是不需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对自己的眼光十分笃定。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足够让所有人惊艳
景钰还是有点生气,气他的一意孤行。她别过头,看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心中暗自腹诽。
李岩松盯着她看了两秒,随后似笑非笑道:“等会儿你当着我父母的面,也要叫我首长?”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景钰的眼眸垂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她扯了下唇角,有些尴尬地慢慢出了声:“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她的内心有些慌乱,对于这个即将扮演的新角色,她还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李岩松才合适。
李岩松眼眸漆黑如夜,他微微眯起眼睛,慢条斯理道:“自己想。”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微微侧转脑袋,提高了音量,向着后座的西西问道:
“西西,等会儿见了爷爷奶奶,你应该叫我什么?”
西西坐在李岩松准备的儿童座椅上,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清脆稚嫩的声音在车内响起:“爸爸。”
景钰被西西这突如其来的一声 “爸爸” 惊得瞬间回过神来。她的眼睛微微睁大,满是错愕地看着西西,又将目光移向李岩松,眼神里写满了惊讶与疑惑。
而李岩松脸上的笑意迅速蔓延开来,笑声里充满了愉悦与满足。
三人抵达干休所。
这里依山傍水,空气清新,环境优美。
只有退休级别是首长以上的有资格入住。
李岩松轻按车钥匙,后备箱缓缓弹开,里面满满当当的礼物映入眼帘。有名贵的人参、鹿茸等补品,也有贴心精致的养生壶、柔软的按摩枕。
景钰不禁在心里感叹他的细心,难怪刚才他说什么都不用准备。
李母听到动静,匆匆从屋内出来迎接。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李岩松怀中的西西吸引住了,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赶忙伸手将西西从李岩松怀里接过来,紧紧抱在怀中,眼神里满是慈爱与惊喜,
“这就是我孙女?”
西西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乖巧地叫了一声:“奶奶。”
稚嫩的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听得李母心都化了。
这话弄得景钰莫名其妙,嘴唇无声的“啊”了一下,下意识地和李岩松对视了一眼,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李岩松用眼神制止。
“是啊。”
李岩松的声音平静而自然。
听到他的回答,景钰更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精致白皙的面庞上写满了疑惑,用嘴型无声地询问他:
“你在搞什么鬼?”
李岩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景钰很快调整好表情,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轻声叫了声 “阿姨”。
李母笑着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屋。
中式庭院,仿古的雕花大门。
但也有现代的人脸识别系统,门口还有警卫员站岗。
李岩松一边利落地把东西往家里搬,一边自然而然地牵起景钰的手,景钰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却也没有挣脱,跟着他往里走。
她今天穿着一条简约的白色连衣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膀上。
安静乖巧,落落大方,是长辈会喜欢的类型。
原本在院子里专注给花浇水的李父,听到动静只是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手中的事。
景钰看到,礼貌地叫了一声 “叔叔好”,然而李父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第一次面对这位退役的军区司令,开国将军的儿子,他一生戎马,战绩辉煌。
哪怕现在已经脱下军装,依然气度不凡。这种只有上位者才有的特殊背景和经历,非得在官场沉浸几十年才能有。
景钰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李岩松见状,快走几步过来揽住她的肩,语气带着几分懒散地对父亲说:
“爸,你那虎皮兰不能再给它浇水了,根会烂的……”
李光辉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沉默片刻后,默默收起手中的水壶。
几人在客厅落座,李岩松看着不停打量西西的父母,目光坦然,眼睛都不眨地说道:“现在你们相信了吧,昨天我在电话里说的。”
景钰满是疑问的眼神又看向了李岩松,明亮的眼眸里仿佛藏着无数个问号。
又听他不紧不慢继续说道:“四年前我们分手时,她已经有了身孕,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景钰简直惊掉了下巴,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满脸的不可思议,狐疑地望着李岩松。
这种胡话他怎么张口就来?
不过转瞬,她又想到也许李岩松是为了让父母有个心理安慰,毕竟在老一辈的观念里,有后是极为重要的事,至少这样一来,他没有绝嗣。
李光辉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对景钰道:“好姑娘,委屈你了,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们李家能满足你的,你尽管开口。”
李岩松好整以暇地看着景钰,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似乎很想看看她会有怎样的临场反应。
事到如今,景钰只能顺着李光辉的话往下说,她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一副小女人的姿态,红着脸看着李岩松,“只要让我跟着阿松,我就很满足了”
李光辉看着景钰,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不住地点头。
午饭后,西西小小的脸蛋上泛着可爱的红晕,眼皮也开始变得沉甸甸的,显然是困了,想睡会儿午觉。
李岩松见状,轻声对景钰说道:“你抱着西西去我卧室吧,让她好好睡一觉。”
景钰温柔地抱起西西,小家伙在她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安静下来。
景钰原本打算陪着西西,可刚把西西安置好,就听到楼下传来李岩松拿起车钥匙的声音,紧接着他低沉的嗓音传来:“我去一趟青山路。”
这时,李母走了上来,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期冀,看向景钰说:“阿钰,我来看着西西,你可以陪阿松一起去吗?”
景钰微微皱眉,略作思考后,还是点了点头。
李岩松已经坐在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引擎的轰鸣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看到景钰走过来,他摇下车窗,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轻声说:“你也去休息一会儿,我晚点再来接你们。”
景钰却坚定地回答:“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便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景钰坐在副驾驶上,李岩松却一直没再发动车子。她刚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就看到李岩松的身体朝她倾了过来,手臂也朝她脸颊的方向靠近……
闻到他身上浓烈的男性气息,景钰的大脑有几秒钟空白,身体僵了僵。
车内的空气突然有点潮湿。
下一秒,景钰对上了李岩松如若深潭的眼底。
原来他在帮她系安全带。
景钰松了一口气。
李岩松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踩下油门,车子缓缓驶出院子。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景钰偷偷打量着李岩松,总觉得此时的他和平常不太一样。
他的面色冷峻,眼神凌厉,专注的神情让景钰有些陌生。
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后,李岩松把车停在路边,一言不发地下车,走进了一家花店。
不一会儿,他捧着几束白色的花走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景钰抬眼望去,李岩松带她来的地方是烈士陵园。
这里松柏常青,沿着青石铺就的小路前行,路旁的草丛里零星地点缀着不知名的小花。
李岩松的脚步变得愈发沉重而缓慢。
走到陵园中央,一座高大的纪念碑矗立在那里,碑身铭刻着“革命烈士永垂不朽”几个大字。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一座座纪念碑的底座上,摆放着一些早已枯萎却未曾被清理的花束。
一排排墓碑像是沉默的卫士,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土地。
李岩松沿着墓园的小径缓缓前行,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他的手中捧着鲜花,眼神中满是肃穆与哀伤。
沿途,他在每一座战友的墓碑前停下,轻轻放下鲜花,然后深深地鞠躬。
两人的身影最终在一块墓碑前停驻。景钰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的照片和人名上,照片上有出生年月日,那是一个牺牲在25岁的英俊男子。
照片中的他,身着笔挺的军装,身姿挺拔如松。他眉清目秀,双眸犹如星辰般璀璨,笑容灿烂。然而,此刻他却静静地沉睡在这冰冷的墓碑之下。
奇怪的是,他的墓碑前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祭品和鲜花的痕迹,就好像被世界遗忘了一般。
李岩松默默地走上前,他伸出手,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拂去照片上那一层薄薄的灰尘。做完这一切,他又挺直了脊背,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景钰站在一旁,突然觉得此时的氛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李岩松,他的眉毛几乎紧紧地拧在一起,他好看的薄唇紧紧抿着,嘴唇的颜色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他沉吟了许久,从来到这里开始,他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沉默世界里。景钰看着他,心中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打破这份寂静,就在这时,李岩松那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是我手底下最优秀的兵。三年前,我们接到任务一起前往国外执行维和任务。那本应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胜利行动,我们都充满了信心。可谁能想到,我们使用的枪支却突然炸膛…… 最后,除了我,几乎全军覆没……”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就像这冰冷的墓碑一样,说话的速度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无尽的痛苦。
李岩松手下的那些兵,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拼尽了全力。他们用自己的身躯为李岩松筑起了一道人墙,帮他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突围。
而李岩松,就这样在战友们的庇护下,苟活于世,可这份活着的重量,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景钰微微一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李岩松那看似辉煌的人生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悲痛的过往。
这份伤痛,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却发现此时所有的言语在这样的伤痛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无法承载这份沉重的哀伤。
“好好的枪支,怎么会炸膛?” 景钰轻声问道,声音在这寂静的墓园里显得格外突兀。
李岩松突然回过头,锐利的黑眸紧紧地盯着她,眼眸中尽是暗沉之色,藏着无尽的风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景钰觉得李岩松的语调陡然一冷,冷峻的脸上像是覆盖了一层寒霜,寒意逼人。
他锋刃般的薄唇抿得极紧,几乎成了一条直线,幽深的双眸紧紧盯着景钰。
“我也很想知道。”
李岩松冷冷地说道,他的话语像是从冰窖中传来,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直往景钰的骨子里钻,让她有一种在劫难逃的感觉。
一股寒意迅速窜过她的脊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这大热天里,却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
下一秒,李岩松又缓缓回过头,再次注视着照片上的年轻男人,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他的父母都是牺牲的缉毒警察,他们一家,都为了国家和人民,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景钰陡然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人的墓碑前是空荡荡的了。他们一家人都为了守护国家和人民,将热血洒在了这片土地上,如今都长眠于地下。
他们的牺牲是如此伟大,却又如此默默无闻。景钰的心里悠然升起一股深深的敬意,她向前走了一步,朝着照片上的年轻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察觉到景钰的动作,李岩松神色复杂地皱了皱眉,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李岩松手里还剩最后一束花,他默默地往前走了几步,停在相邻的一座墓碑前。他蹲下身子,轻轻地把花放在墓碑前。
景钰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看向墓碑,墓碑上的照片显示是个同样 25 岁的漂亮女孩。她眉目有些清冷,美丽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她的眼神中似乎藏着许多故事,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她是我们部队的军医,也是刚才那个男孩的未婚妻。”
李岩松站起身来,轻声说道。
景钰点点头,两人的照片放在一起,看起来是那么般配,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本应该有着美好的未来,可命运却如此残酷。
“她也是在三年前的行动中牺牲的吗?” 景钰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害怕听到那些令人心碎的答案。
“她被恐怖份子掳走了……那些人把凌虐她的视频传到了外网上··”
李岩松闭上眼,不忍心再说下去。
那些恐怖的画面如同恶魔一般,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场景惨不忍睹。她身上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到处都是伤痕,血迹斑斑。尸体残缺不全,不用说最残忍的手段折磨过。更令人揪心的是,法医她当时还怀着 1 个月的身孕。
庆幸的是,她男朋友当时已经牺牲,不用看到那副如地狱般的场景,这或许是这场悲剧中唯一的一丝 “仁慈”。
死去的人带走了所有的美好,只留下李岩松一个人。他独自承受着所有的指责和悲痛,那些来自内心深处的愧疚和自责,如同无数根针,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他的心。
他受伤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强忍着伤痛,联系国内。他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些和他们作对的恐怖分子,为战友们报仇。国务院和外交部在得知情况后,高度重视,直接下达命令,向该国家施加压力。
经过艰难的搜寻和行动,最后终于炸毁了恐怖分子的基地。而李岩松冲在最前面,他的眼中只有仇恨和怒火,他亲手一个个击毙了那群丧心病狂的人,用敌人的鲜血祭奠了战友们的英灵。
完成这一切后,他终于可以回国,一个人带着他的战友们的骨灰。
他知道,他的征程远远还没有结束,他还要寻找真相,为战友们讨回公道。
听闻这一切,景钰大为震撼。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她,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残酷的一面,而我们国家的军人,依然背负着保家卫国的重要使命。
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佩服和敬意越来越深。
她很想上前,给他安慰的一个拥抱。却发现李岩松此刻好像有点不对劲,他静静地站在墓碑前,眼神空洞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嘴唇微微颤抖着。
突然,一阵风吹过,带起了几片落叶,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墓园里格外清晰,在李岩松眼里就像是战场上的枪炮声在他耳边炸响。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的青筋凸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就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
景钰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她看到李岩松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那是一种被黑暗完全吞噬的神情。
他开始喃喃自语,声音起初很轻,像是在和墓碑里的战友倾诉,可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愤怒: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活着…… 枪,枪……”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景钰急忙上前,想要扶住他,可李岩松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猛地甩开她的手,大声吼道:
“别过来!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仿佛景钰是那些可怕的敌人。他的双腿一软,跪在了墓碑前,双手抱头,身体蜷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着。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景钰心疼地看着李岩松。她知道,那些深埋在李岩松心底的伤痛,此刻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在这墓园中再次陷入了那可怕的战争回忆。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轻声说道:
“李岩松,你醒醒,这里很安全,那些都过去了……”
可李岩松似乎完全听不到她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世界里。
过了许久,李岩松的颤抖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他的眼神依然呆滞。
景钰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手心的冰冷和汗水。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把他从那无尽的噩梦中拉回来。
此刻,她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李母的用意。看来,在那场惊心动魄的行动之后,李岩松所遭受的创伤,远不止身体上的伤痛。
“你患上了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景钰瞪大了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样残酷的事情会降临到他的身上,可眼前的一切却又如此真切,不容置疑。
军人是PTSD的高风险人群,其典型症状便是创伤再体验。
只要面对与创伤事件哪怕稍有牵连的时间、地点、人物等元素,就会瞬间触景生情,进而引发极为严重的精神痛苦,或是强烈的生理应激反应。
李岩松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景钰竟能如此专业地说出这个名词。他故作镇定地站起身来,缓缓拍了两下裤腿上那并不显眼的灰尘,像是想要拍落那些无形的沉重回忆,轻声说道:
“没有吓到你吧?”
那声音,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沧桑。
景钰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心疼。她仔细地端详着李岩松,只见他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那冰冷坚硬的模样,又瞬间披挂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
“你放心,我这个病不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他的语气平淡而笃定。
景钰当然明白,这病症虽不会殃及他人,却如同一把无情的利刃,在他的内心深处反复割扯,让他独自在那无尽的噩梦中徘徊轮回。
李岩松未曾向景钰提及的是,自那件事发生以来,岁月悄然流逝,而今天,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来到这里,祭奠那些曾经并肩作战、如今却阴阳两隔的战友。
回想起那段黑暗的时光,他先是陷入了长时间的麻木与回避之中。起初,无论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他总是本能地远离一切与当年事件相关的场景和事物。
哪怕只是瞥见那一抹熟悉的白色军装,他的脑海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队友们一张张鲜活的面容;而一旦看到枪,那惨烈的战斗场景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将他彻底淹没。
为了逃避那些如影随形的痛苦回忆,他竭尽全力。他刻意不去想有关的任何人、任何事,坚决避免参加那些可能引发回忆的活动,甚至连那些会勾起往昔记忆的地方,他都绝足不去。
就这样,他渐渐与部队疏离,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在部队中如鱼得水的他,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他把自己整日关在房间里,如同一只受伤的困兽,独自舔舐着内心的伤口。那段日子,几乎彻底断送了他的职业生涯。
好在,在无数个痛苦挣扎的日夜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
于是,他开始努力尝试调节自己的心理和情绪。他发现,让自己忙碌起来,就可以选择性地忘记许多痛苦的往事
于是,他只能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开始使自己一直处于忙碌的运转状态,不停地投身于工作学习,试图用忙碌来填补内心那片巨大的空洞。
只是,在那些寂静的午夜,当他从睡梦中惊醒,那突如其来的心悸,依然提醒着他,那些伤痛从未真正远去。
而此时此刻,站在队友那冰冷的墓碑面前,往昔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在眼前放映,那种身临其境的痛苦,如同汹涌的波涛,瞬间将他淹没,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李岩松本以为,时光会慢慢治愈一切,他以为自己早已在这场与伤痛的漫长战斗中取得了胜利。
可残酷的事实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让他不得不重新面对那如影随形的梦魇。
景钰望着李岩松那看似坚强却又透着无尽落寞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世界上最亲密的事,不是两个人同床共眠,而是亲眼看到对方的脆弱与无助。
他们才相识没多久,彼此却都见证对方的伤痛,景钰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这痛苦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命运宛如一条无形的丝线,将他们二人紧紧缠绕。李岩松曾多次向她伸出援手,她也想要为他做些什么,能回报这一份珍贵的相助。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微微的刺痛让她更加坚定了决心。她没有向李岩松透露自己毕业于国内心理学专业首屈一指的大学,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言语的表白太过苍白无力。
她在心底默默地立下誓言,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帮助他。
从墓地回来的路上,景钰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般狂奔。她回想起在大学时,那些无数个日夜钻研心理学著作的时光,那些与导师和同学们激烈探讨病例的场景,好像都是为了此刻而准备。
她深知,治疗 PTSD 并非易事,这是一场艰难而漫长的战役,但她想试试。
上岛之前,李母神色凝重,缓缓地将一个文件袋交到景钰手中。
景钰接过,能感觉到文件袋有些分量,她轻轻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李家的全家福。照片上的笑容仿佛有温度,洋溢着幸福,那是一个完整而美好的家庭画面。
在照片旁边,放着一盒药——帕罗西汀。
景钰知道,这是治疗 PTSD 的药物。
李母站在一旁,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药盒,语气平缓却难掩担忧:
“他一直不愿意服药,这孩子太倔了。你帮我收着吧,也许……也许在某些时候会用得上。”
接着,李母又让人抬出几个很大的行李箱,她一一打开,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景钰和西西到了岛上需要用的东西。
从各式各样精挑细选的衣物,到适合西西年龄段的奶粉,还有精致的厨具餐具。不仅如此,就连护肤品、玩具这些也一应俱全。
每一件的品质并不比她以前在贺家用的差,处处都彰显着用心。
“是阿松让我提前准备的。”李母笑着说,脸色藏着欣慰。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岛上的条件没有这里好,但你不用担心,那边基本上也什么都有,没有的我们也会想办法送过去……”
景钰听着,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她轻轻地点点头。
“你看看还差点什么?我现在叫人去准备。”
李母的声音打断了景钰的思绪。景钰之前确实担心过岛上物资匮乏,有很多东西可能买不到,只是还没来得及跟李岩松讲过这个问题,没想到他却已经考虑到了这一切。
景钰沉思片刻,转身快步走进屋里,找到笔和纸,然后坐在桌前,一笔一划认真地列了一个清单给李母。李母接过清单,仔细一看,顿时了然,嘴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
“阿松找到一个很爱他的人。”
清单上的内容细致入微:安神香薰(薰衣草和洋甘菊)、遮光眼罩,、隔音耳塞,书籍《创伤与复原》《情绪急救》……还有许多关于心理学方面各式各样的书籍。
李母自己都没有想到要给儿子准备这些东西,见到景钰如此认真和用心,心里十分高兴。她看着景钰,眼中满是赞许。
而景钰也没有否认,在其他人眼里,这无疑是对李岩松表达爱意的行为。
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她会是一个很好的契约伴侣,会用心去适应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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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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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侵立删
来源:芝芝摘文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