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百年旧书里的关山家国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5-22 09:00 1

摘要:大抵书的作者、译者、编者、读者都同意,书是有生命的。一本面世百年的书,固然有自己的沧桑故事,也还承载着、联结着它的作者、译者、编者和读者的生命叙事。我的手头就有这样一本百年旧书。

大抵书的作者、译者、编者、读者都同意,书是有生命的。一本面世百年的书,固然有自己的沧桑故事,也还承载着、联结着它的作者、译者、编者和读者的生命叙事。我的手头就有这样一本百年旧书。

说是百年,实际上是九十年。书名“十万个为什么”,注意,并非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1961年首版的《十万个为什么》,而是前苏联著名科普作家伊林(Илья Яковлевич Маршак 伊利亚·雅科甫列维奇·马尔夏克,1895-1953)于1929年出版的科普名作《十万个为什么》的中译本。后来的《十万个为什么》正是借用了这个书名。

这是民进前辈董纯才先生翻译的版本,它不是最早出版的(晚了几个月),却是最好、最经典、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的版本,中文书名也是这个版本定下来的。

董纯才先生早年追随陶行知先生从事“科学下嫁运动”,翻译了伊林的很多科普作品。他翻译的这本《十万个为什么》,1934年10月在民进前辈“扎堆儿”的开明书店首版,并且一版再版,一直到后来的开明出版社,还一再出版。

我在孔网购买的版本,是1935年4月的第三版。为“开明青年丛书”之一种。

叶圣陶先生离开商务印书馆加入开明书店之后,和章锡琛、夏丏尊一起商量,将目标读者群体定位为“具有中等教育程度的青年”。1932年,一·二八淞沪抗战中开明书店被战火波及,被迫停业,复业之后,推出“开明青年丛书”,定位为面向中学生的各学科普及读物,先后出了50种。

看本书后附的丛书书单,皆为名家名作,如朱光潜《给青年的十二封信》,叶圣陶、夏丏尊《文心》等等。其中亦不乏民进先贤,如金仲华《青年与生活》,张明养《国际政治讲话》,周煦良《神秘的宇宙》,顾均正《物理世界的漫游》《化学奇谈》,贾祖璋《动物珍话》《鸟与文学》,还有大家不太熟悉的民进前辈李述礼译的《亚洲腹地旅行记》。

这本董纯才译的《十万个为什么》也是其中的一本。篇幅不长,约五万字。图文并茂,语言生动,为世人公推达到了“信达雅”的标准,“而且在中国化方面匠心独运”。

虽然书上没有写明,但是首篇标题《室内旅行记》,相当于序言和副标题。书里讲的是当时孩子们身边的科学——“你们家里每日总有人生火、烧水、煮番薯”——这是那时候孩子们周围的世界。那时候中国的孩子们,生活里远远不只有家庭室内的世界,还有国家命运、时代洪流、万里关山。

在书封及扉页上有印章,依稀辨认为:华西协中明德中学舍 学生自治会 图书部 图记。

华西协和中学校,简称华西协中,是在四川成都华西坝的一所著名中学,毕业生多升入华西协和大学。虽然是教会学校,但校内氛围宽松,学生倾向进步。学校硬件设施很好,不但拥有标准足球场,还有四幢由不同国家不同教会投资兴建的独立宿舍楼。“明德”即为其中之一。

封底有开明书店店标,以及当时价格:三角五分。还粘有一张极薄宣纸印制的“华西协和高中图书室书单”。上面只有一位借阅者的名字,邓自存,还期为38.10.21。考虑到1936年学校改为私立华西协和高级中学校(简称华西协和高中)的历史和本书的出版年代,我更倾向于这里记录的是公元纪年,即1938年。

1935年,本书印制时还是在上海。可以合理想象,此后不久它便沿着开明书店的发行网络,向西不远万里来到了四川成都。等到1938年,全面抗战爆发一年多后,一位家境优渥(教会学校,学费很贵)、名为自存(自强不息、救亡图存)的少年(学校只招收男生),在宿舍楼里借阅此书,然后于10月21日这天归还。他或许已经从广播里知道了,就在当天,在遥远的东南,广州沦陷。我想他的心情定然十分难过,但是必然也会更加努力,在那样一个奋发图存的时代。

彼时,印发此书的开明书店,不少同人已经内迁入川,艰苦奋战在文教战线。比如叶圣陶先生,那时就在不远的乐山任教,后来寓所被炸后,应民进前辈顾颉刚的邀请来成都任四川省立教育科学馆国文科视导员,奔波于各地学校指导国文教学。而本书的译者董纯才,则已于前一年(1937年)奔赴延安。他在边区从事教科书编审工作,还创作了大量的优秀科普作品,提出了“科学大众化”的主张。抗战胜利后,1945年11月,他率队开赴东北,继续从事课本编审和教育工作。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民进在东北发展组织,1952年,根据中共东北局的建议,他加入了民进。1953年赴京任教育部副部长,亲自抓教材编写工作。改革开放后,他担任教育部副部长、顾问,担任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所长,中国教育学会第一任会长,中国科普作家协会第一任理事长,也是民进中央参议委员会副主席。在教育、科普这条路上,他走过了万水千山。

今年恰逢董纯才先生诞辰120周年。我得到这本书时,先生去世35周年的忌日(5月22日)也即将到来。中华大地百年时空交汇、无数仁人志士的风云际会,此刻仿佛定格在这小小的、薄薄的书册之上,泛黄的书影小心地记录着读者使用的痕迹信息:不仅残存着多次编目(至少4次)的标签,还有曾经牛皮纸包书时写下的书名。我不明白借书单上为何只有一位读者同学的名字,但是显然它的读者远不止他一个。从近百年前到今天,从上海到成都,从学府到市井,最后从当地一家旧书店来到位于北京的民进中央机关。作为它的最新的读者的我,情难自抑地为这段故事写下时空的书签,作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中国民主促进会成立80周年的留念。

来源:民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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