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银行大堂的冷气像浸了冰水的毛巾,裹着后颈直往骨头里钻。我盯着手机屏幕上"转账成功2000000"的提示,食指还卡在发送键上,指甲盖泛着青白——这是我第三次确认收款账户,我爸建材厂的对公账号。
银行大堂的冷气像浸了冰水的毛巾,裹着后颈直往骨头里钻。我盯着手机屏幕上"转账成功2000000"的提示,食指还卡在发送键上,指甲盖泛着青白——这是我第三次确认收款账户,我爸建材厂的对公账号。
"林女士,您的U盾。"柜台小妹推过来一个蓝色塑料盒,金属U盾碰在玻璃上发出轻响。我突然笑出了声,声音像碎瓷片:陈默现在应该正搂着周雨桐在三亚拍视频吧?毕竟昨天他发朋友圈时,定位还是"三亚亚龙湾蜜月行"。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陈默的视频邀请。我点了接听,咸湿的海风先涌出来。镜头里他穿着那件我去年亲手挑的蓝条纹衬衫,周雨桐像片海草似的黏在他胳膊上,白色连衣裙被风掀起,露出脚踝上的银脚链——和我在Tiffany试戴的款项链是同系列。
"小芸你看!"陈默的声音里飘着我陌生的雀跃,"这儿的海比咱们结婚时去的普吉岛还清。"周雨桐歪头笑,耳坠子闪得刺眼,那是我上个月在专柜看了半小时的款项链,他当时说"花这冤枉钱不如给公司添台设备"。
我捏着手机的指节咯咯响。三个月前那个清晨,我给陈默熨衬衫时,领口一道玫红色唇印像团烧红的炭。我举着衬衫冲进卫生间,扶着马桶吐得眼泪糊了满脸,瓷砖缝里卡着我发抖的指甲,泛着死白。他后来解释说是客户闹着玩,可我翻到他微信草稿箱里没发出去的消息:"等公司上轨道就娶你,小芸根本不懂我要什么。"
更讽刺的是,这家"要上轨道"的智能家居公司,启动资金是我爸卖了老家三套门面房凑的三百万。陈默创业那年冬天,我们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他在电脑前敲代码敲到后颈发红,我蹲在地上给产品贴标签,手指冻得握不住胶水刷。后来公司赚了钱,他说"你别那么累,在家当老板娘多好",我信了,直到在他新租的"临时办公室"里,看见周雨桐穿着我的真丝睡裙从卧室走出来。
"需要帮您叫车吗?"保安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把U盾塞进包里,金属边缘硌得手背生疼。上周陈默摊牌时的场景突然涌上来:他坐在客厅那盏我挑了半个月的水晶灯下,碎钻似的灯光落他脸上,说"雨桐怀孕了,我们是真心的,公司我会补偿你"。
"补偿?"我当时捏着玻璃杯,指甲几乎要嵌进杯壁,"陈默,你记不记得公司法人是谁?"他愣了,大概没想到我会提这个。其实从他第一次说要"扩大规模"让我签授权书时,我就留了心眼——法人一直是我,财务章在我这儿,连新来的会计都是我表姨的侄女。
他最近总说"急需流动资金"让我签字,怕是想悄悄变更法人。可他不知道,上周五我以"家庭紧急用款"为由,把账户改成了双人确认。所以今天这最后两百万,是我能转走的最后机会。
出银行时飘起小雨。我摸出包里的伞,伞骨裂了道缝,雨水顺着裂缝滴在手背,凉得刺骨。这是陈默去年生日送的,印着"CLXY"四个字母,他说"以后不管下多大雨,我都给你撑着"。现在伞裂了,他的承诺也碎了。
给闺蜜小芬发完"钱到账"的消息,她秒回:"干得漂亮!那对狗男女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去接机吗?"我盯着手机,突然想起三年前冬夜。陈默第一次拿到融资,我们在公司楼下的小餐馆庆祝,他举着可乐跟我碰杯,眼睛亮得像星星:"等以后有钱了,我给你买最大的钻戒,带你去全世界看海。"
那时他衬衫领口还没有别人的口红印,周雨桐还只是个在打印室帮忙的实习生,递文件时头都不敢抬。
手机又震,是我爸的语音:"闺女,钱收到了。你妈熬了莲藕汤,灶上温着呢,回家吃。"我吸了吸鼻子,突然馋极了家里厨房的烟火气。从前陈默总皱着眉说"汤太咸",现在想来,他是嫌那汤里没有周雨桐爱喝的玫瑰露吧。
第二天下午三点,我坐在机场星巴克。玻璃窗外,陈默拖着行李箱出来了,周雨桐像藤蔓似的缠着他胳膊,小腹微微隆起——和她手机里那张验孕单上的孕周对得上。
陈默抬头看见我,脚步顿了顿,又快走过来:"小芸,你怎么来了?我正想给你打电话,雨桐她..."
"公司账户的钱,我转走了。"我把手机截图推过去,转账记录上的数字刺得他瞳孔收缩。他抓手机的手直抖:"你疯了?下周要结供应商货款!还有招标会的保证金..."
"哦对了。"我喝了口冰美式,冰渣子硌得牙齿发酸,"昨天下午我去工商局申请了公司清算。法人是我,我有权这么做。"
周雨桐突然尖叫:"你怎么能这样?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她抓着陈默袖子,眼眶发红,"默哥,你不是说公司马上要融资了吗?"
陈默额头沁出冷汗,猛地抓住我手腕:"林小芸,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你根本没爱过我是不是?"他的手劲大得发狠,腕子上立刻红了一片。三年前他帮我提重物时,也是这么大的手劲,却一边揉着我勒红的手腕说"小心别硌着"。
"爱过啊。"我摸出离婚证,钢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但爱会过期的。就像你抽屉里那份没签的婚前协议,现在不用了。"
陈默盯着离婚证,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颤:"所以你忍了三个月,就是等我带雨桐去度蜜月?你好狠啊林小芸。"
"狠吗?"我想起在他办公室抽屉里翻到的验孕单,周雨桐的名字刺得我眼睛生疼,"你把我们十年的感情当垃圾扔了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狠?"
周雨桐突然拽陈默衣角:"默哥,我肚子疼...可能是孩子..."陈默慌了,扶着她往出口跑。我坐在原地,看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雨里。玻璃上的水痕把一切揉成模糊的色块,像极了昨晚翻到的旧相册——里面有张普吉岛的合影,他把我扛在肩上,浪花溅湿了我们的裤脚。
手机震动,是小芬:"看到没?那女的刚才瞪你那眼神,跟要吃了你似的。"我回了个微笑表情,低头看见咖啡杯底沉着片没化的冰,凉得刺骨。
回家路上绕去公司。前台小妹看见我欲言又止:"林姐,陈总今天没来,财务说账户被冻结了..."我没说话,走进曾经的办公室。墙上的结婚照蒙了层灰,我摘下来,玻璃后面掉出张纸条,是陈默的字迹:"小芸,等公司上市,我们就补办婚礼。"
纸条边角卷了,像片干枯的银杏叶。我把它塞进包里,转身时撞翻了盆栽。泥土里露出半截项链——是Tiffany的款项链,和周雨桐戴的那条一模一样。原来他不是觉得"没必要",只是不想给我买。
晚上在爸妈家吃饭,我妈往我碗里添汤:"小芸,明天跟妈去逛商场吧?给你买件新衣服。"我咬着藕片突然说:"妈,我今天把陈默的公司弄垮了。"
我爸夹菜的手顿了顿:"该。"我妈拍他胳膊:"你就会说这个。"然后转头看我,眼睛里泛着水光:"闺女,你心里痛快吗?"
痛快吗?我盯着碗里的汤,热气模糊了眼镜。下午陈默说"你好狠"时,我确实觉得解气。可现在看我爸偷偷往我碟子里添排骨,看我妈把藕片上的姜丝挑干净,突然想起十年前的冬夜——陈默裹着军大衣去楼下给我买姜茶,回来时眉毛上挂着霜,说"趁热喝,驱驱寒"。
窗外又下雨了。我摸出包里的纸条和项链,扔进了垃圾桶。手机屏幕亮起,是陈默的消息:"小芸,公司撑不下去了,供应商要起诉。"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后点了删除。
雨越下越大,我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随着雨水一起,慢慢流走了。
你说,如果当初我没发现那支口红印,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或者,就算发现了,我有没有可能不这么做?
来源:娱乐狂欢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