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月房贷我来，存款你拿七成。"他声音闷得像隔了层毛玻璃，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左手婚戒。铂金戒内侧的刻痕还清晰——2018.5.20，我们领证那天，他排了三小时队找师傅刻的，说要把余生都刻进戒指里。
台灯在茶几上洇开一团暖黄的光，陈默推过来的A4纸边角擦过我手背，凉意顺着指腹窜进骨头缝，比这初夏的夜还冷。
"这月房贷我来，存款你拿七成。"他声音闷得像隔了层毛玻璃，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左手婚戒。铂金戒内侧的刻痕还清晰——2018.5.20，我们领证那天，他排了三小时队找师傅刻的，说要把余生都刻进戒指里。
我低头看协议末尾的"自愿离婚"四个字，墨迹还泛着潮，像滴没擦干的眼泪。茶几底下突然硌了我膝盖一下，抽出来才发现是压着的旧相册。
相册里夹着张老照片，2020年的暴雨天，陈默背着我蹚过齐膝的积水巷口。我举着蓝格子伞，他的白衬衫紧紧贴在背上，腰侧那道淡粉色的阑尾手术疤若隐若现——那回他疼得满地打滚，我守了他整宿，他却攥着我的手说"然然在，一点都不疼"。
"是苏甜吧？"我突然开口，喉咙发紧。
陈默的喉结上下滚动，窗外梧桐叶沙沙响，把沉默碾得细碎。便利店的白光透过纱窗，在他脸上割出一道阴影——像极了三年前同学聚会那晚，他醉醺醺回家，手机屏幕亮着，我瞥见锁屏壁纸还是苏甜的高中证件照。
"她离婚了，带着孩子租地下室。"他摸出烟盒又放下，打火机在掌心转得咔嗒响，"我就是想拉她一把。"
拉一把要拉到离婚？我没接话，起身去厨房接水。冰箱第二层的保鲜盒还在，绿便签上的字歪歪扭扭："给然然留的杨梅，不许偷吃"——是他上周出差特意买的，说我最近总馋酸的。
那晚我抱着枕头在客厅坐到后半夜。陈默在客房的鼾声透过门缝渗进来，像根细针一下下扎着太阳穴。我翻出他的钱包，副卡还躺在老位置，卡面是我们的结婚照：我靠在他肩上笑，他耳尖红得像颗草莓，摄影师说"新郎比新娘还害羞"。
第二天我请了假，揣着副卡走进银行。柜员小姑娘敲键盘的声音格外清晰："近三个月有二十笔转账，最大一笔五万，对方户名...苏甜。"
打印纸从机器里吐出来时，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上周他说要给我买金镯子，原来钱转去了苏甜账户；前天下班他说在公司改方案，原来是给苏甜交房租——那串数字刺得我眼睛发疼，那是我们准备换学区房的钱。
下午三点，我蹲在4S店对面的奶茶店。陈默的黑色大众停在展厅前，副驾下来个穿米白裙的女人，长卷发被风掀起，眼角那颗泪痣晃得我心口发闷——和高中同学录里苏甜的照片分毫不差。
"就这台红色的，她喜欢。"陈默手搭在苏甜肩上，指向展车，"贷款我来，月供没问题。"
销售小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现在刷卡吗？"
陈默摸出钱包，我隔着玻璃看得真切——他抽出来的，正是那张贴着我们结婚照的副卡。
"滴——"
收银台的提示音像根钢针扎进耳朵。小妹递回卡："先生，余额不足。"
苏甜的脸瞬间惨白，指尖把裙摆绞出褶皱："要不...我分期吧。"
"怎么会？"陈默额头冒了细汗，掏出手机查余额，"我明明转了二十万进去..."
"可能是主卡冻结了副卡权限。"小妹歪头，"需要帮您联系发卡行吗？"
我捧着冰奶茶站起来。玻璃门被风撞开的刹那，陈默刚好抬头，瞳孔骤缩的样子，像被人当胸打了一拳。
"然然？"苏甜先开了口，嘴角扯出牵强的笑，"你怎么在这儿？"
我没理她，盯着陈默泛青的下巴："昨晚改了权限，共同财产，我有权保护。"
他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亮着，对话框停在和苏甜的聊天："再等等，等然然签了离婚协议，钱都是你的。"
苏甜弯腰捡手机，发梢扫过我手背。她手腕上的银链晃了晃，坠着颗小草莓——和陈默高中日记本里的涂鸦一模一样。那页纸我收拾书房时见过，背面写着"等我有了钱，给甜甜买草莓项链"。
"原来你说的'帮她'，是要把我们五年的积蓄都搭进去。"我蹲下身捡起手机，喉咙发哽，"买房时你说'然然，我们有家了'；我怀孕时你在医院哭，说'我要当爸爸了'；我妈住院你守了整宿...这些，都是假的？"
陈默张了张嘴，没发出声。苏甜的指甲抠着展车饰条，指节白得像石膏。
"离婚协议我签。"我把手机还给他，"但存款我七你三，副卡我会注销。"
走出4S店时，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我摸出包里的协议，最底下压着张彩超单——上周体检时查的，我怀孕了，六周。
便利店的空调吹得人发凉，我捏着叶酸站在收银台。扎马尾的小姑娘递来纸巾："姐，谁还没遇过几个错的人啊。"
我接过纸巾笑了笑。路过小区快递柜时，陈默的电动车停在单元门口——他该是回家拿证件了。三楼窗户飘出焦糊味，估计他煮的面又糊了——以前他总说自己是厨房杀手，我给他买了绿色定时提醒器，按钮都被按得发亮。
手机震动，是陈默的消息："然然，我错了。"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后回："明天九点，民政局见。"
晚风掀起协议边角，露出我刚签的名字。路对面幼儿园传来嬉闹声，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红气球跑过，像团跳动的火。
我摸着平坦的小腹，突然想起陈默第一次陪我产检，他握着我的手，眼睛亮得像星星落进泉水："然然，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得更努力。"
可星星会落，泉水会干。
现在的我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想，如果是你，面对这样的婚姻，是会在发现裂痕时及时抽离，还是再给一次机会？
来源：亲子手工乐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