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爸,再给我转五千块钱,就最后一次了,我这不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嘛。”张明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眼神游移。
“爸,再给我转五千块钱,就最后一次了,我这不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嘛。”张明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眼神游移。
“你们三个,一个月前说的‘最后一次’也是这样的,上个月的水电费还没交!”张父放下手中的碗筷,眉头紧锁。
“明天,明天我肯定去找工作,你就再信我一次。”张明说完便转身进了房间,留下老两口面面相觑,那声叹息似乎已经深入骨髓。
01
张国强今年58岁,曾是当地一家机械厂的技术工人。
他的手上常年带着厚厚的茧,那是三十多年车间生活留下的印记。
他的妻子李美兰比他小两岁,在社区医院做护工,一双手总是忙个不停。
这对老夫妻一辈子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平凡地工作,抚养孩子,为家庭添砖加瓦。
他们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张伟今年32岁,大学毕业后在省城一家广告公司工作了几年。
二儿子张明29岁,技校毕业后做过销售、送外卖、开网约车,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
小儿子张亮25岁,大学刚毕业不久,声称在找工作,但总是挑三拣四。
老两口一辈子节衣缩食,就是为了给三个儿子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他们的愿望很简单:孩子们能有稳定的工作,成家立业,自己安享晚年。
然而现实总是不如人意。
张国强和李美兰辛苦攒下了五十多万积蓄,原本打算退休后环游一下祖国大好河山,也好弥补年轻时没机会出去看看的遗憾。
这些钱在中小城市虽然不算很多,但足够他们安度晚年了。
谁知道命运给他们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02
事情的变化始于三年前,大儿子张伟突然辞职回家。
“公司太黑心了,加班没有加班费,还要随叫随到,我实在受不了了。”张伟瘫在沙发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解释。
李美兰心疼儿子,忙不迭地端上一碗她刚煲好的鸡汤。
“休息几天就好了,妈妈的鸡汤最补了,喝完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想工作的事。”
张国强没说什么,只是抿着嘴点了点头。
他知道现在年轻人的工作确实不容易,所以对大儿子暂时的“休整”也表示理解。
一个月后,二儿子张明也回到了家。
“送外卖太危险了,前天差点被车撞了,我还是回来重新找份安稳的工作吧。”张明说这话时,眼睛紧盯着他哥正在玩的游戏。
李美兰更加心疼了,赶紧让小儿子让出房间,兄弟俩暂时住一起。
小儿子张亮本来就在家,说是在找工作,但大多数时间都是窝在房间里打游戏或者睡觉。
就这样,三兄弟都待在了家里。
最初,老两口还挺高兴,家里又热闹起来了。
李美兰每天变着花样做饭,张国强下班回来也常带些小零食。
可好景不长,他们很快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大儿子张伟早上睡到十点多才起床,然后坐在电脑前打游戏,一打就是大半天。
他常说:“再等等,市场行情不好,找工作不急于这一时。”
二儿子张明受大哥影响,也开始宅在家里,从早玩到晚。
“哥,带我一把,我上分了!”成了家里最常听到的对话。
小儿子张亮本来就不着急,见两个哥哥都这样,更是放飞自我。
“我刚毕业,缓冲期总得有吧?”他理直气壮地说。
三兄弟的作息彻底颠倒,晚上打游戏到凌晨,白天睡到日上三竿。
家里的冰箱成了24小时不打烊的自助餐厅,三个大小伙子胃口又好,食物消耗速度惊人。
李美兰下班回家还要忙着做饭洗衣,张国强则负责买菜、交水电费。
三个儿子偶尔帮忙,但更多时候是躺在沙发上指挥:“妈,水杯给我拿一下。”
“爸,今天能做红烧排骨吗?我想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两口的养老钱开始逐渐减少。
张国强每个月都会查看存款,心里暗暗着急,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李美兰也发现,自己的工资几乎全部用来买菜和日用品了。
这天晚上,张国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老张,你怎么了?”李美兰轻声问道。
“我在想,孩子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张国强叹了口气。
“再给他们一些时间吧,现在找工作确实不容易。”李美兰心疼儿子们。
“问题是咱们的钱也不是无底洞啊,这样下去,养老钱迟早要见底。”张国强忧心忡忡。
他们不知道,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03
又过了半年,三个儿子在家的生活模式已经完全固定下来。
李美兰多次尝试和儿子们谈心,希望他们能出去找工作。
“妈,你别担心,我已经投了好几份简历了,等他们通知我面试。”张伟总是这样敷衍。
“工作不好找啊,我这两天刚被拒了一个面试,太打击人了。”张明摇头晃脑地说。
“现在大学生就业形势多严峻啊,您看新闻了吗?”张亮则把责任推给了社会。
每次谈话都不了了之,儿子们总有各种借口。
这天,一家人难得聚在餐桌前吃饭。
“孩子们,爸妈的年纪大了,干不动多久了,你们真的该出去找工作了。”张国强语重心长地说。
“爸,现在工作哪有那么好找,你们那个年代不一样。”大儿子张伟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头也不抬地说。
“就是,现在竞争太激烈了,我们也很无奈啊。”二儿子张明附和道。
“再说了,你们不是还有退休金吗?我们再找找,不急。”小儿子张亮满不在乎地说。
张国强听了这话,一口饭差点噎住。
“你们以为爸妈的退休金有多少?家里每个月的开销你们知道吗?”他第一次提高了嗓门。
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三个儿子低着头不说话。
李美兰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吃饭吃饭,孩子们会明白的。”
饭后,张国强把存折拿给了妻子看。
“这半年,我们花了将近八万块钱,再这样下去,不出一年,咱们的积蓄就要见底了。”他指着存折上的数字说。
李美兰看着数字,眼圈红了:“那怎么办?孩子们都这个岁数了,我们也不能把他们赶出去啊。”
张国强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早上,张国强接到了老同事王师傅的电话。
“老张啊,南方有个厂子在招工,年纪大点没关系,主要是能吃苦,工资还不错,你有兴趣吗?”王师傅在电话那头问道。
张国强愣了一下:“我?去南方打工?”
王师傅笑道:“怎么,嫌老脸挂不住?现在这个社会,能赚钱养家就是好汉,管他年纪大小。”
挂了电话,张国强若有所思。
晚上,他把这事告诉了李美兰。
“你疯了吧?我们这个年纪还去南方打工?”李美兰一脸不可思议。
“可是不去能怎么办?钱快花完了,孩子们也不出去工作,难道等着房子被银行收走吗?”张国强无奈地说。
“要不...我们再跟孩子们好好谈谈?”李美兰不死心。
第二天,李美兰再次找三个儿子谈话,但结果还是一样。
晚上,老两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美兰,我决定了,我们去南方打工。”张国强坚定地说。
“可是孩子们怎么办?”李美兰担忧地问。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该学会独立了,我们就留下房子和一点生活费给他们,如果他们真的连这些都搞不定,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张国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凉。
李美兰沉默了许久,最终点点头:“那就这么决定吧。”
第二天早上,老两口把三个儿子叫到客厅。
“我和你妈决定去南方打工一段时间。”张国强直截了当地说。
三兄弟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们...去打工?开玩笑吧?”张伟诧异地问。
“不是开玩笑,我们的存款快花完了,必须想办法挣钱。”张国强严肃地说。
“可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能干什么活?”张明不解地问。
“至少比你们这些年轻人还窝在家里强。”张国强语气中带着责备。
李美兰赶紧打圆场:“我们就是去试试,没什么大不了的,家里还是你们的,我们会每个月寄钱回来的。”
三个儿子互相看了看,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父母出去了,家里就更自由了。
“那行吧,你们注意身体。”张伟随口说道,然后就回房间继续玩游戏去了。
张明和张亮也各自散去,对父母的决定毫不关心。
看着儿子们的背影,老两口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一周后,张国强和李美兰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准备启程。
他们在冰箱上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冰箱里有一万块钱,够你们用三个月的,记得按时交水电费。如果钱用完了,就出去找工作。我们的电话随时开机。”
临走前,李美兰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走吧,老张,说不定这是个好事,说不定他们会懂事的。”她自我安慰道。
张国强握紧妻子的手,两人关上门,走向未知的南方。
04
南方的工厂比张国强想象的还要艰苦。
厂房里机器轰鸣,闷热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味。
张国强被分配到了一线车间,负责操作一台冲压机。
虽然他有多年的技术工人经验,但面对这台新型机器,他还是需要重新学习。
第一天下班,他的手腕和腰都酸痛不已。
李美兰则被安排在工厂食堂帮工,每天凌晨四点起床准备早餐,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
老两口住在工厂提供的宿舍里,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放了两张单人床后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
他们的邻居都是年轻人,说话粗声大气,晚上常常喧哗到很晚。
第一个月,张国强和李美兰几乎每天都疲惫不堪,但他们咬牙坚持着。
月底发工资时,张国强拿到了4500元,李美兰拿到了3800元。
扣除他们自己的生活费后,他们给三个儿子汇去了6000元。
晚上,他们用刚买的便宜手机给家里打视频电话。
“喂,爸?”张伟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背景音很嘈杂。
“是我,你们都还好吧?我和你妈给你们汇了6000块钱。”张国强说道。
“哦,收到了收到了,这边一切都好,你们别担心。”张伟敷衍地说。
“有没有出去找工作?”张国强小心翼翼地问。
“在找在找,行情不好嘛,你们早点休息吧,这边有朋友来了。”说完,张伟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李美兰失望地看着黑掉的屏幕:“他们好像不太想跟我们说话。”
张国强叹了口气:“可能是在忙吧,下次再打。”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两口的工作逐渐上手,但身体却越来越吃不消。
张国强的腰经常疼得直不起来,李美兰的手上长满了冻疮。
他们省吃俭用,每个月都定期给家里汇钱。
但随着时间推移,儿子们接电话越来越少,总是说很忙或者信号不好。
半年后的一个晚上,李美兰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老张,你说我们这是何必呢?年纪一大把了还要出来受这个罪。”她擦着眼泪说。
张国强轻轻拍着妻子的背:“没办法啊,家里总要有人赚钱养家。”
“可孩子们呢?他们难道不应该负起这个责任吗?”李美兰哽咽着说。
张国强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又过了一年,老两口已经适应了南方的生活,虽然辛苦,但也有了一些朋友。
张国强因为工作认真,被提升为小组长,工资涨到了5500元。
李美兰也从帮工升为食堂副主管,工资达到了4500元。
他们的存款也从零开始,慢慢积累到了八万多。
这天,厂里放春节长假,老两口决定回家看看。
“都两年没见到孩子们了,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李美兰期待地说。
张国强点点头:“是该回去看看了。”
他们没有提前通知孩子们,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在回家的火车上,李美兰絮絮叨叨地规划着:“回去后我要好好做顿饭,孩子们肯定瘦了不少。”
张国强笑着摇摇头:“就你心疼他们,说不定人家过得好着呢。”
列车缓缓驶入熟悉的城市,老两口的心情既紧张又期待。
他们拖着简单的行李,打车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家。
05
当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时,张国强和李美兰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两年没回来,小区似乎变化不大,只是多了几棵新栽的树。
老两口拖着行李箱,走向自己的单元楼。
“老张,你说孩子们会不会在家?”李美兰有些紧张地问。
“这个点,应该在吧,除非他们出去找工作了。”张国强半开玩笑地说。
电梯缓缓上升,停在了五楼。
老两口走到自家门前,张国强掏出钥匙,却发现门锁似乎被换过。
“奇怪,锁怎么不一样了?”他皱眉道。
李美兰也觉得不对劲:“会不会是孩子们为了安全换的?”
张国强按下门铃,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啤酒罐,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们。
“你们找谁?”陌生人问道。
老两口愣住了,相互对视一眼。
“这是我家,我是张国强,这是我妻子。”张国强强压着疑惑说道。
陌生人回头喊道:“伟哥,有人找你!”
片刻后,大儿子张伟出现在门口,见到父母时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爸,妈,你们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张伟的语气中透着不自然。
“我们想给你们个惊喜。”李美兰说着,往里面张望,“这位是...?”
“哦,我朋友,来玩的。”张伟含糊地说,让开身子,“进来吧。”
老两口踏入玄关,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呆愣在原地。
客厅完全变了样,曾经整洁的空间现在被改造成了一个简陋的电竞室,几台电脑围成一圈,周围散落着外卖盒和空啤酒罐,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和汗臭味。
墙上贴着各种游戏海报,原本挂着全家福的位置现在挂着几张写满数字的纸,仔细看去,竟是一些欠条和催款单。
李美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往主卧走去,却发现卧室门上挂着一个手写的牌子:“禁止入内”。
“这是怎么回事?”她声音发颤地问道。
张国强也震惊地环顾四周,看到厨房敞开的门里,油烟机滴着黑色的油污,地上堆着成堆的垃圾。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客厅里不只有那个开门的陌生人,还有五六个年轻人,围坐在茶几旁打牌,桌上散落着钱币。
看到老两口进来,这些人只是抬头瞥了一眼,便继续他们的牌局。
“张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国强强忍着怒火问道。
张伟支支吾吾地说:“就...朋友们聚会,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二儿子张明和小儿子张亮也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父母时,脸上同样闪过一丝尴尬和慌乱。
“爸,妈,你们回来啦。”张明干笑着说。
李美兰已经快哭出来了:“家里怎么成这样了?你们三个到底在干什么?”
张国强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墙角堆着几个行李箱和陌生的生活用品。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中。
“这些人...住在这里?”他指着那些陌生年轻人问道。
三兄弟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回答。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
张亮去开门,一个染着黄发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几袋啤酒。
“哟,今天人挺齐啊,开始了吗?”黄发年轻人大大咧咧地说,然后注意到了老两口,“这两位是?”
“我爸妈。”张伟低声说。
“哦,伯父伯母好啊。”黄发年轻人随意地打了个招呼,把啤酒放在茶几上,自顾自地加入了牌局。
老两口彻底懵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邋遢或者朋友聚会,而是家里完全变了样。
张国强的脸色铁青,他抓住大儿子的胳膊,低声问:“张伟,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06
张伟被父亲拉到阳台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李美兰也跟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困惑。
“说话!”张国强少有地提高了嗓门。
张伟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那个...我们把家改造成了一个兄弟俱乐部。”
“什么俱乐部?”李美兰不解地问。
“就是...大家一起玩游戏,打牌,有时候也接点网络兼职。”张伟含糊地解释。
张国强紧盯着儿子的眼睛:“那些人是谁?为什么住在我家?”
“都是朋友...有些人租不起房子,我们就让他们暂住几天。”张伟低着头说。
“几天?看起来他们已经住了很久了!”张国强怒道,“我们的卧室呢?为什么不能进去?”
张伟更加支支吾吾:“现在...暂时租给别人了。”
“什么?”老两口异口同声地惊呼。
李美兰马上冲向主卧,不顾门上的禁止标志,推开门一看,里面竟然住着一对年轻情侣,正在收拾东西。
“你们是谁?为什么住在我家卧室里?”李美兰失声问道。
那对情侣显得很尴尬:“我们...我们付了房租的,是张伟租给我们的。”
此时,张明和张亮也跟了过来,三兄弟站在一起,神情各异,但都不敢直视父母的眼睛。
李美兰扶着墙,感觉天旋地转:“你们...你们把我们的卧室出租了?”
张国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问你们,我们辛苦挣钱寄回来的那些钱呢?”
三兄弟互相看了看,谁也不说话。
“回答我!”张国强吼道。
“用完了。”张伟小声说。
“用在哪了?”张国强继续追问。
张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张明低着头,只有张亮终于开口:“哥带我们玩股票和彩票,说是能翻倍的。”
李美兰腿一软,差点跌倒,被张国强扶住。
“你们拿我们的血汗钱去赌博?”张国强气得浑身发抖。
张伟急忙解释:“不是赌博,是投资!只是运气不好亏了一些...”
“亏了多少?”张国强冷声问道。
三兄弟又是一阵沉默。
“除了我们寄回来的钱,你们还做了什么?”张国强突然想起墙上的欠条。
张伟低声道:“房子...抵押了。”
“什么?”老两口如遭雷击。
“银行不肯贷款,我们就找了小贷公司,用房子做抵押借了一些钱。”张伟解释道。
“借了多少?”张国强声音发颤地问。
“五十万。”张伟小声说。
李美兰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泪如雨下:“我的天啊,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张国强强忍着怒火和心痛,继续问道:“那些钱呢?”
“输...输光了。”张伟几乎是用气声说出这句话。
张国强只觉得一阵眩晕,差点摔倒。
这时,客厅里的一个年轻人走过来:“伟哥,今天还打不打?时间不早了。”
张伟为难地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那人。
“住口!”张国强怒吼一声,指着那人,“所有不住在这里的人,立刻离开我的家!”
客厅里的年轻人面面相觑,有人嗤笑道:“这老头谁啊,这么狂?”
张伟急忙解释:“是我爸,你们先回去吧,改天再聚。”
那些人不情不愿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但都一脸不屑的表情。
其中一个留着长发的年轻人边走边说:“伟哥,下周记得把钱带上,别忘了。”
张国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什么钱?”
张伟不敢回答,那长发年轻人却不以为意:“借条上写着呢,五万块,下周截止,不然后果自负。”
说完,他挑衅地看了张国强一眼,扬长而去。
老两口如坠冰窟,原来不只是抵押了房子,儿子们还借了高利贷。
“全都给我滚出去!”张国强彻底爆发,指着那些陌生人吼道。
那对租住主卧的情侣也慌忙收拾东西离开,嘴里还念叨着要退房租。
等所有外人都离开后,张国强关上门,转身面对三个儿子,脸上的表情从未有过的严厉。
“从现在开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这两年你们都做了什么!”
07
“说吧,这两年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张国强坐在沙发上,声音沉重。
三兄弟互相推诿了一会儿,最终由大儿子张伟开口:“一开始我们真的是想找工作的,但是...”
“但是什么?”李美兰追问道。
“但是我在网上认识了几个朋友,他们说可以带我玩游戏直播赚钱,比上班轻松多了。”张伟低着头说。
“然后呢?”张国强继续问道。
“开始时还不错,能赚点小钱,后来人越来越多,我就把他们邀请到家里来,大家一起玩,分成也更多了。”张伟解释道。
“那钱呢?赚的钱都去哪了?”李美兰不解地问。
这时二儿子张明插嘴:“后来就不怎么赚钱了,竞争太激烈了,我们就...就转型了。”
“转型?”张国强皱眉。
“我们开始接一些私下的棋牌室业务,就是让朋友们来家里打牌,收取一些茶水费。”张明小声说。
小儿子张亮补充道:“大哥说这样来钱快,我们就都跟着做了。”
“所以你们把家变成了赌场?”张国强气得声音发抖。
“不是赌场,就是朋友间娱乐...”张伟辩解道。
“那我们的卧室呢?为什么要出租?”李美兰伤心地问。
“家里人太多了,需要更多空间,正好有对情侣愿意出高价租主卧,我们就...”张伟话说到一半,看到父母的表情,没敢继续说下去。
张国强深吸一口气:“你们把房子抵押出去,是为了什么?”
三兄弟又是一阵沉默。
“说话!”张国强拍桌而起。
“大哥说有个朋友能带我们炒股,保证翻倍。”张亮小声说。
张伟恼怒地看了弟弟一眼:“我也是被骗了,谁知道会亏那么多!”
“然后呢?你们又借了高利贷?”张国强继续追问。
“我们想翻本...”张伟低声说,“结果越亏越多。”
李美兰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张国强站起身,环顾四周满目疮痍的家,突然注意到茶几下面有一些小塑料袋。
他弯腰捡起一看,脸色大变:“这是什么?”
三兄弟面色惨白,谁也不敢回答。
这时,门铃再次响起。
张伟慌忙去开门,外面站着一位老人,是隔壁的李大爷。
“哟,老张回来了?”李大爷看到张国强,惊喜地说。
“李大爷,有事吗?”张国强勉强打起精神问道。
“听到你们回来了,特意来看看。”李大爷关切地说,“这两年你们不在家,你儿子们可闹腾了。”
“闹腾?”张国强追问道。
李大爷压低声音:“天天人来人往,打牌到凌晨,邻居们投诉了好几次了。”
李美兰惊讶地看向三个儿子:“你们让邻居投诉了?”
李大爷继续说:“物业都上门警告过几次了,说再这样就要上报居委会了。”
张国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李大爷,真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李大爷摆摆手:“你们回来就好,赶紧管管孩子们吧。”
送走李大爷,张国强关上门,转身面对三个儿子,目光如炬:“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张伟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了。”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
张明去开门,外面站着两个陌生男子,一高一矮,穿着黑色外套,看起来很不好惹。
“张伟在吗?”高个子冷冷地问。
张伟一看来人,脸色大变:“廖哥,不是说好下周吗?”
“计划有变,老板让我们提前来收钱。”高个子说道,目光扫过客厅,注意到了老两口,“这是你父母?”
张伟点点头,求救似的看向父母。
矮个子直接走进屋内,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五万块,今天必须拿出来。”
李美兰吓得直往张国强身后躲。
张国强强压怒火,问道:“请问你们是谁?”
高个子冷笑一声:“我们是讨债的,你儿子欠我们老板五万块高利贷,今天是最后期限。”
“我儿子借钱,我们不知道这回事。”张国强严肃地说。
矮个子嗤笑道:“借钱时怎么不说不知道?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呢,逾期不还,房子就归我们了。”
“什么合同?”张国强惊讶地问。
张伟吞吞吐吐地说:“我...我签了份合同,用房产证做抵押...”
“房产证在你手里?”张国强不可思议地问。
“我...我从你抽屉里拿的。”张伟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张国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晕过去。
高个子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拍在茶几上:“合同在这,签的是你们全家的名字,虽然只有你儿子的签名是真的,但法律上我们有足够理由收房。”
李美兰惊恐地看着那份合同:“这...这不可能!”
“如果今天拿不出钱,明天我们就带人来收房。”矮个子威胁道。
张国强强忍着怒火和心痛,对三个儿子说:“你们先去房间待着。”
等儿子们退下后,他转向两位讨债人:“两位,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
高个子冷笑道:“老规矩,今天不还钱,明天利息翻倍。”
张国强点点头:“我们会想办法的。”
送走讨债人后,李美兰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老张,我们怎么办啊?”
张国强的眼中布满血丝:“收拾东西,我们今晚不住这了。”
08
张国强和李美兰匆忙收拾了一些必需品,离开了满目疮痍的家。
他们在附近的快捷酒店住下,两人一夜未眠。
“老张,房子真的保不住了吗?”李美兰红着眼睛问。
张国强沉思许久:“明天我去找律师咨询一下。”
第二天一早,张国强就去了法律援助中心。
律师听完事情经过,摇了摇头:“情况不太乐观,如果合同上有您儿子的签名,而且他实际占有房产证,法律上可能会认定这是一种默许行为。”
“那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张国强急切地问。
律师沉吟片刻:“可以试着证明您儿子是在欺骗的情况下签的合同,或者证明这家小贷公司存在违法行为,比如超高利息。”
张国强点点头:“那我们该怎么做?”
律师建议他先报警,并尽快收集证据。
从法律援助中心出来,张国强的手机响了,是李美兰打来的。
“老张,那两个讨债的又来了,带了七八个人,说要查封房子!”李美兰惊恐地说。
张国强立刻打车回家,远远就看到楼下围了不少人。
他快步走上前,看到李美兰正在楼下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
“这位是谁?”领头的男子见张国强来了,冷冷地问。
“我是房主。”张国强挺直腰板说。
“哦,你就是老张啊,听说你回来了。”领头男子露出一丝冷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张国强镇定地说:“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这件事存在诸多疑点,我会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领头男子不屑地笑了:“法律?你以为我们怕法律?”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小区保安和几位邻居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李大爷也挤了过来。
“没什么,家庭纠纷。”张国强勉强笑道。
领头男子冷哼一声:“给你三天时间,要么拿钱,要么搬家。”
说完,他们扬长而去。
围观的邻居们议论纷纷,有人安慰老两口,有人则摇头叹息。
“老张啊,这两年你不在家,你儿子们可没少惹事。”一位老邻居低声说。
李美兰红着眼睛问:“他们...都做了什么?”
老邻居看了看四周,凑近低声说:“三天两头带人回来赌博,还有人说看到有人出入贩卖违禁品,物业都上门警告过好几次了。”
张国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回到酒店,李美兰再也坚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我们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就这么毁在自己儿子手里了吗?”她绝望地问。
张国强握紧拳头,眼中含泪:“别怕,我们还有我们在南方攒的那点钱,总能想到办法的。”
李美兰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那我们在南方攒的八万多块钱呢?”
张国强叹了口气:“我本来想拿这钱交首付,给我们在南方买个小房子的。”
李美兰愣住了:“你是说...不回来了?”
张国强点点头:“我本来想等房子定下来再告诉你的,没想到...”
李美兰沉默了,半晌才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明天再去找律师,看看能不能起诉那家高利贷公司。”张国强说。
就在这时,张国强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请问是张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我是,请问您是?”张国强警惕地问。
“我是城西派出所的王警官,我们接到举报,说您的房子可能涉及赌博和贩毒活动,希望您能配合我们调查。”对方说道。
张国强如遭雷击:“我们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对李美兰说:“快,我们去派出所。”
在去往派出所的路上,张国强接到了大儿子张伟打来的电话。
“爸,警察来抓人了,小弟被带走了,你们在哪啊?”张伟慌乱地喊道。
张国强冷声道:“我们正在去派出所的路上,你在家等着。”
到了派出所,他们被告知小儿子张亮因涉嫌参与赌博和帮助朋友销售违禁品被拘留调查。
当他们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儿子时,李美兰再也忍不住,当场晕倒。
张国强连忙扶住妻子,一边呼喊她的名字,一边落下滚烫的泪水。
在这一刻,他面临着人生中最艰难的选择。
09
经过一个多月的奔波,张国强终于通过法律途径撤销了高利贷公司的不合理合同。
法院认定,高利贷公司涉嫌诈骗和非法经营,合同无效。
李美兰在医院住了一周,医生说她是过度焦虑加上身体透支。
出院后,老两口决定先住在亲戚家,等事情完全解决后再回自己家。
张国强找了一位律师朋友,帮他处理房产抵押的事情。
经过调查,原来大儿子张伟伪造了父母的签名,加上小贷公司存在违规放贷行为,法院最终判决抵押合同无效。
但老两口仍然需要偿还借款本金,好在利息被撤销了。
张国强拿出南方攒的八万块钱,还清了三个儿子借的各种债务。
清账之后,他们几乎又回到了两年前一无所有的状态。
三个儿子在这场风波后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大儿子张伟主动去找工作,找到了一份快递员的工作。
二儿子张明去了一家工厂做普工。
小儿子张亮在社区帮忙做义工,试图弥补自己的过错。
三兄弟搬出了家里,各自租了便宜的出租屋住。
一个月后,张国强和李美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推开门的那一刻,两人再次呆住了——家里焕然一新。
地板擦得锃亮,家具也都恢复了原位,墙上重新挂起了全家福。
客厅里,三个儿子站成一排,神情忐忑地看着父母。
“爸,妈,对不起。”张伟率先开口,声音哽咽。
张明和张亮也低着头,眼中含泪。
李美兰忍不住上前抱住三个儿子:“孩子们,你们终于长大了。”
张国强站在一旁,虽然没说话,但眼圈也红了。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享用着李美兰精心准备的晚餐。
“爸,妈,我们商量好了,以后每个月都会给你们寄钱。”张伟郑重地说。
“是啊,我们欠你们的太多了。”张明点头附和。
“我们一定会好好工作,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张亮也保证道。
李美兰笑着抹泪:“你们好好的,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报答了。”
张国强放下筷子,严肃地说:“我和你妈这一辈子没什么大志向,就希望你们能过得比我们好。”
“我们明白,爸。”三兄弟齐声说。
第二天,张国强和李美兰去社区走了一圈,向邻居们道歉。
邻居们看到老两口回来,都表示欢迎,有人还送来了自家种的蔬菜。
李大爷拍着张国强的肩膀说:“孩子误入歧途是暂时的,回头是岸就好。”
张国强眼中含泪,点点头。
一周后,张国强和李美兰又回到了南方的工厂。
“你们真要走啊?”张伟不解地问。
张国强点点头:“我们还有半年的合同没到期,得负责任。”
“那你们还回来吗?”张明担忧地问。
李美兰笑着说:“当然回来,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临走前,张国强留下了一封信,信中写道:
“孩子们,人这一辈子,没有什么比自食其力更有尊严的事了。不管多难,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创造生活。爸妈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希望你们能真正学会独立。等我们回来时,希望看到的是三个真正长大的男子汉。”
三个月后,老两口提前结束了合同,回到了家。
让他们惊喜的是,家里比他们走时还要整洁。
更让他们感动的是,冰箱里贴着一张纸条:
“爸妈,我们工资已经转到你们账上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们已经开始规划自己的人生,请你们放心。”
下面是三兄弟的签名,以及他们各自的工作证复印件。
张国强和李美兰相视而笑,眼中满是欣慰的泪水。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这个经历风波后重获新生的家庭上。
李美兰轻声说:“老张,我们的孩子,终于长大了。”
张国强点点头,把妻子搂在怀里:“是啊,终于长大了。”
来源:九申篮球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