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37年12月13日,唐广普缩在幕府山营房的墙角,看着铁丝网外晃动的刺刀反光。这个原国民党教导总队的伙夫,和五万多溃兵、难民一起被日军驱赶进这座废弃兵营时,手里还攥着半块发霉的烧饼。
1937年12月13日,唐广普缩在幕府山营房的墙角,看着铁丝网外晃动的刺刀反光。这个原国民党教导总队的伙夫,和五万多溃兵、难民一起被日军驱赶进这座废弃兵营时,手里还攥着半块发霉的烧饼。
"三天三夜不给饭,水都不让喝一口。"92岁时的唐广普仍记得,营房铁门落锁时,有个戴眼镜的教书先生说了句:"咱们这么多人,总能讨口吃的。"可当晚就有十几个老人断了气,尸体被拖走时,鞋底沾着泥地上的血痂。
第二天清晨,女人们的尖叫声撕破了死寂。三十多个日本兵闯进营房,拽着年轻妇女的头发往外拖。唐广普看见隔壁裁缝铺的周寡妇被按在煤堆上,四个鬼子围着她笑,刺刀尖挑开了蓝布褂子。男人们攥紧拳头刚要起身,机枪子弹就扫在头顶的砖墙上。
到第三天夜里,江风裹着煤油味钻进营房。17岁的陈德贵突然捅了捅唐广普:"叔,听!"营房深处传来窸窣声——二十几个当兵的用牙咬开捆手的麻绳,有人摸到了日军换岗的空当。
"夺枪!夺枪!"的吼声炸响时,唐广普正趴在门缝数鬼子的巡逻队。他亲眼看见三个赤手空拳的汉子扑倒了机枪手,夺来的三八大盖还没调转枪口,就被赶来的日军用汽油桶砸碎了脑壳。江滩上的芦苇突然烧起来,火光照见满地打滚的人影,有个穿灰布军装的身影举着夺来的军刀,刀尖上挑着半截断指。
这场持续二十分钟的暴动,在日军战报里只留下"处置骚乱七人负伤"的记录。直到2018年,南京档案馆翻出一本泛黄的阵亡名录,才找到暴动领头人沈博施的名字——这位中央军校少校参谋,牺牲时军装口袋里还揣着未寄出的家书。
12月18日深夜,江滩上密密麻麻跪满了人。伍长德被铅丝捆住手腕时,听见背后鬼子在笑:"像捆螃蟹。"机枪扫射时他顺势栽进尸堆,脸上糊着旁边人的脑浆。侥幸逃生的他后来描述:焚烧尸体的煤油浇了三次,焦糊味半个月没散。
日本老兵土屋芳雄1983年的忏悔录里藏着更骇人的细节:他们奉命把尚有气息的伤者补刀,有个七八岁的男孩突然抱住他的腿喊"妈妈",刺刀捅进去时,孩子手里还攥着半根芦苇杆。
五万七千具尸体处理了整夜,血水把下游十里内的江面染成暗红。清理现场的苦力们天亮前也被灭口,只有个哑巴躲在运尸车里逃过一劫——他后来比划着说,江滩上的血浸透了十层草鞋底。
1997年,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收到个匿名包裹,里面是半本烧焦的日军日记。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十二月十七日,处理暴动者时,少佐被夺去的佩刀刻着'忠魂'字样。"这把本该存放在靖国神社的军刀,至今下落不明。
更蹊跷的是,当年参与焚尸的日本工兵中岛次郎,战后在广岛开了家澡堂。1985年他醉酒后对常客说漏嘴:"我们在长江边烧尸时,见过会动的麻袋......"没等说完就突发心梗,抢救他的护士发现其胸口纹着"草鞋峡"三个汉字。
如今站在草鞋峡江堤上,还能在退潮时捡到焦黑的碎骨。有老人说这是怨气太重的缘故,也有学者坚持要做碳14检测。当年咬断绳索参加暴动的幸存者,临终前反复念叨着:"那把夺来的机枪,明明打响了......"
2014年某抗战论坛上,有网友质疑:"五万人束手就擒不合常理,国军为何不提前分发武器?"立刻遭围攻:"你见过饿得吃树皮的人抢枪吗?"类似的争论每年12月13日就会爆发,有人搬出日军联队战报佐证,有人翻出美国传教士的胶卷照片。
更微妙的是,当年躲在和记洋行的幸存者后代,至今仍在寻找那个救下陈德贵的中国苦工——据陈老回忆,那人右耳后有块胎记,但在日军用工名册里,那天当值的劳工全标着"已处置"。
历史学者唐恺说得直白:"有些真相注定残缺,就像草鞋峡江底那些永远打捞不全的遗骨。"但每个清明,总有人往江心抛洒南京盐水鸭——因为唐广普临终前说过,饿得最狠时,他梦见自己抱着整只桂花鸭啃。
来源:历史那些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