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这个不要脸的,给我站住!”我手里紧握着菜刀,气喘吁吁地追着前面那个女人。
八岁时,我追着我爹的外室砍了三条街。
“你这个不要脸的,给我站住!”我手里紧握着菜刀,气喘吁吁地追着前面那个女人。
她跑得飞快,还不时回头对我露出嘲讽的笑容。
“小贱种,你追不上我的!”她尖声叫着,脚下却丝毫不敢停。
我咬着牙,拼了命地追。
“你给我等着,今天非要让你好看!”我一边追一边骂,心里满是愤怒。
本以为声名尽毁,不料却一战成名。
第二天,整个县城都在传我追砍外室的事。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小丫头居然敢追着她爹的外室砍,真是胆大包天!”
“可不是嘛,这孩子以后肯定不得了。”
大家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有惊讶,有佩服,甚至还有几分敬畏。
被县令夫人相中聘回去当陪读丫头。
县令夫人的马车停在我家门口,一个嬷嬷下了车,对我招手。
“小姑娘,县令夫人看中你了,要聘你去当陪读丫头,快跟我们走吧。”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个机会。
“好,我这就去。”我跟着嬷嬷上了马车。
人人都说我走了狗屎运。
“听说了吗?那个追着外室砍的小丫头,被县令夫人聘去当陪读丫头了。”
“真是走了狗屎运,这下可发达了。”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眼神里满是羡慕。
可只有我知道县令家的少爷有多顽劣。
我刚进府,少爷就带着一群家丁围了上来。
“新来的丫头,听说你挺厉害的,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一挥手,家丁们端着一盆狗粪朝我泼了过来。
“啊!”我惨叫一声,狗粪瞬间糊了我一身。
“哈哈,你这臭丫头,还敢在我面前逞能?”少爷大笑着,眼神里满是轻蔑。
县令夫人特许我带刀进府。
“夫人,这不合规矩吧?”管家有些担忧地看着我腰间的刀。
县令夫人却微微一笑:“无妨,这孩子有本事,让她带刀防身也好。”
我紧紧握住腰间的刀柄,眼神里满是坚定。
后来,我当着他的面劈死了两头三百斤的野猪。
有一天,少爷又带着家丁来挑衅我。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我冷冷地看着他,拔出了腰间的刀。
就在这时,两只野猪从树林里冲了出来,直奔我们而来。
“啊,野猪!”少爷吓得脸色苍白,转身就跑。
我却迎了上去,一刀劈向一头野猪。
“噗!”野猪应声倒地,鲜血四溅。
我转身又是一刀,另一头野猪也倒下了。
“你……你居然杀了野猪?”少爷惊恐地看着我,双腿直发抖。
我冷冷地看着他:“这就是我的本事,你服不服?”
少爷当场就跪了。
“我服了,我再也不敢惹你了!”他磕头求饶,眼神里满是恐惧。
# 1
我爷爷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刽子手。
“秦家的刀法,那可是祖传的,厉害得很。”村里人都这样议论。
我爹继承了他的衣钵——成为一个杀猪宰羊的屠夫。
“唉,这杀戮的营生,真是重了些。”爷爷常常这样感叹。
所以我出生后爷爷砸重金,势必要把我培养成一个娇滴滴的女娇娥。
“暖暖,你要学着温柔些,别像你爹那样整天沾着血腥气。”他总是这样叮嘱我。
还把我送到女子学堂读书。
我也按照他的预期长大了。
柔弱、娇小、会读书识字。
从不高声说话,也不跟人当街吵架。
爷爷每每看到我,都把声音掐细了再开口,生怕吓到我:“暖暖,别怕,有爷爷在。”
我也一直伪装得很好,直到八岁那年。
“爹,你又晚归了。”我看着爹醉醺醺地进门,心里满是疑惑。
我爹频繁地晚归,再到最后索性好几日不回家。
我娘除了大嗓门跟他吵吵,就是关起门嗷嗷哭。
“你个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在外面鬼混!”娘骂着,却也无可奈何。
别无他法。
外强中干说的就是她。
我尾随了我爹三日,才知道他跟北街的张寡妇好了。
“爹,咱们回家吧。”我拦住他,试图说服他。
还买了小院子把人家养作外室,我本着和平的态度找我爹谈此事。
“爹,只要你回头,我就不跟娘说,也不跟别人说。”我低声下气地求他。
若他肯就此回头,我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会跟任何人透露此事。
可我爹不依,当场翻脸扇了我一巴掌:“你个小贱种,敢管老子的闲事!”
张寡妇还在一旁拱火,说我是赔钱货。
“你娘就是个生不出儿子的老赔钱货!”她恶狠狠地骂着,还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无声挑衅。
院子里张寡妇的儿子一晃一晃坐在摇摇马上。
身上的棉衣是我娘刚给我缝的,找了好几日。
本以为丢了,不想竟是被我爹偷了。
“那是我的衣服!”我一个溜身钻进院子里,就去撕扯那件棉衣。
我爹紧随其后进来就开始要打我:“你这个小贱人,敢来这儿撒野!”
张寡妇还在骂骂咧咧不休,说我跟我娘一样贱。
“你这样的就该直接打死,浪费银钱养了个白眼狼出来!”她恶毒地咒骂着。
我瞥见墙上的屠刀,取下来对着我爹就是两刀:“你敢打我,我就杀了你!”
一切发生得太快,我爹肥胖的身躯自然也没有我灵活。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拿着刀追着张寡妇跑出去了。
整条街都是女人的尖叫声。
“杀人啦!救命啊!”
可瞥见一脸杀气的我,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
# 2
没几下,我就追上张寡妇,对着她胳膊就是一刀:“你敢骂我娘,我就让你尝尝厉害!”
可我不着急,看着她重新跑。
我就继续追,追上再砍。
也不下死手,左一刀右一刀,就这样静静看着她惊惶失措地崩溃。
“别砍了,别砍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她跪地求饶,一遍遍说着。
爷爷跑过来站在一旁,脸色白了青、青了白:“暖暖,你这是怎么了?”
老半天不敢相信提着刀满身血的是我。
确认我身上没受伤后才舒了一口气:“爷爷在这儿,别怕。”
脱下袍子把我严实地裹起来,隔绝了那些围观的眸光。
我们谁也没发现人群中县令夫人赞赏的眸光一直紧紧追着我。
回到家我娘吓坏了:“暖暖,你这是怎么了?”
我爷爷坐在院子里瞬间老了十几岁:“秦牧暖,你今日如此威风,以后想说门好亲事怕是难了。”
“爷爷,嫁人有什么好的,让他养外室气死我吗?”我丝毫不在意地用水擦洗着身上的血污。
爷爷一噎:“你这孩子……”
长吁短叹,好似我的一生就这样失去了光明。
县令夫人身边的苏妈妈来的时候,爷爷正对着躺在床上哼哼的我爹破口大骂:“你个没用的东西,连自己闺女都管不住!”
苏妈妈说一个月三两银子聘我做县令公子的陪读丫头。
“不是卖身为奴,而是外聘。随时可以走人,干得好了每个月还可以再加二两。”她详细解释着。
我娘一脸喜色:“县令家的陪读,教书先生肯定比我在学堂的学问更好。”
可爷爷却细细询问了很多,苏妈妈送来的十两聘资爷爷也是不收的:“先让我孙女去三日,行的话也不要额外的赏赐,照常给月钱就行。不行的话,我亲自去接她回来,不惹贵人们厌烦。”
这番话说得苏妈妈一脸赞赏,看爷爷的眼神多了几分敬重:“秦老先生真是个明白人。”
# 3
谷流卫跟我同岁,苏妈妈路上跟我大致说了一下。
“他有些顽劣,已经换了好几个陪读了。”她欲言又止。
我总结了一下:“所以我这陪读的任务就是,每日看着他好好读书,不要把先生气晕就行,对吧?”
苏妈妈一愣,犹豫着点头:“对……的吧。”
刚进门,一桶臭气熏天的粪水就从头到脚把我淋了个透。
“哈哈,新来的,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始作俑者叉着腰一脸蔑视地看着我。
苏妈妈直接遁了,一脸避之不及的样子。
我甩了甩袖子,像头狼一样冲了上去,把谷流卫压在身下:“你敢泼我粪水,我就让你好看!”
左右开弓,巴掌甩得啪啪响。
他人高马大,反应过来后很快把我掀翻在地:“你这个小丫头,敢打我!”
可我自幼在市井什么腌臜招数没见过,又加上我身姿灵活。
夫人赶到的时候,谷流卫流着鼻血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娘,她打我!”
看我的眼神还带着畏惧。
众人都蒙了。
“我要去洗个澡,你家公子弄脏了我的衣服,你们得赔我。”我冷冷地看着他们。
夫人是个和善的,当即让苏妈妈带我离开:“快带她去收拾收拾。”
身后的谷流卫哭得更大声了,无声控诉着他的不满。
我扭头对着他挥了挥拳头,他立马把哭声摁进了肚里:“嘤嘤呜呜……”
连带着苏妈妈看我的眼神都怯了起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我的打法就是最后一种。
# 4
三日后,我不想干了。
“夫人,我干不下去了,这日子太闹心。”我苦着脸向夫人抱怨。
可夫人把月钱直接给涨到了六两要留下我:“暖暖,你再忍忍,谷流卫这孩子最近听话多了。”
无外乎是因为,谷流卫现在听不得我的名字。
第一天他往我的饭菜里撒石子,我扭头就把百福叔的粑粑放进他的碗里:“你不是喜欢往我饭里加料吗?尝尝这个。”
还摁着他的头看着他吃下去:“快吃,别浪费了。”
打,他是打不过我的,我这种不要命的干法他做不到。
对了,百福是一条救过谷流卫命的狗。
在府里地位崇高,大家都叫它百福叔。
第二天,谷流卫找人要把我叉出去:“把她赶走,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我用一锅辣椒水大杀四方:“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
他们主仆三人的号叫声在府里响了一天。
第三天,谷流卫竟然让人偷了我的衣服,试图阻止我出门:“没衣服穿,看你还怎么折腾!”
我直接床单一裹,拿着擀面杖在府里追着他打了三个时辰:“你偷我衣服,我就让你好看!”
最后把他累得口吐白沫。
我还让人把他拖到祠堂关了一夜:“好好反省反省!”
他命都快没了。
半夜醒来,哭着喊着要读书:“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再也不调皮了!”
阖府都很高兴。
夫人还送了两套新衣服给我:“暖暖,你做得好,这是奖励你的。”
可我很不高兴。
这三天我过得糟心得很。
搞不明白,世上怎么有谷流卫这样完犊子的东西。
可最后,我还是留了下来。
“爷爷摔断了腿,我爹跟张寡妇私奔了。我娘也气病了。我以后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我无奈地叹气。
县令府的待遇还是相当不错的,我的朋友们都羡慕我这么小就可以赚钱养家:“暖暖,你真厉害,小小年纪就能赚钱了。”
# 5
十三岁那年,匪寇横行,外面越来越不太平。
“最近外面不太平,大家出门要小心。”爷爷叮嘱着我。
爷爷年岁大了,县令大人恩典,许他一个牢头的差事:“秦老先生,你年纪大了,这个差事轻松些。”
也算稳定。
谷流卫读书也越来越勤奋,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稳重起来。
但先生每日都会长吁短叹:“可惜啊,要是暖暖是男儿,定可以考个功名回来。”
遗憾我若是男儿,定可以考个功名回来。
侧头再看看谷流卫,叹息声更大了,眼底的嫌弃毫不掩饰。
同时我也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县令大人是上京虎威将军的幼子,是家族弃武从文的逆子。
“老爷本是想从文的,可家族希望他继承武职,他一直很矛盾。”夫人悄悄跟我说。
可他似乎又有点不甘心。
所以把自己美好的愿望寄托到了谷流卫身上。
每日除了功课要加倍完成,还给他请了习武的先生。
谷流卫不是读书的料子。
但他更不是习武的苗子。
三番五次撺掇我带他离家出走算了:“暖暖,要不我们偷偷跑出去玩吧,反正这里也不待见我。”
我本是看不上他的,可架不住我这个人讲义气。
所以他生辰这日,我答应带他偷偷进山打猎:“好吧,就当是给你过生日了。”
说是打猎,逛了几个时辰连个鸡毛都没看到。
“秦牧暖,你是不是骗我?觉得我好骗?”谷流卫不满地看着我。
“我也是听说,这片林子野猪很多的,运气好的话,还能猎到老虎。”我解释道。
谷流卫不屑地朝我翻白眼:“大概只有你会觉得碰到老虎是运气好的一件事吧。”
我挑眉:“不然呢?一张虎皮能卖几十两呢。”
林子里簌簌的声音由远及近,我立马警觉,催促着谷流卫往树上爬:“快上树,有野猪!”
他骂骂咧咧、磨磨蹭蹭:“爬树?我可不会。”
直到听到野猪的叫声后才慌不迭地往树上窜,鞋都蹭掉了。
我从小腿上抽出两把泛着寒光的刀,警惕地守在树下:“你别动,我来对付它们。”
脑子里把习武先生教的擒拿十八式给过了一遍。
野猪本来不会这么快发现我们的,可树上的谷流卫嗷嗷叫得太大声了:“秦牧暖,你快上来啊!”
“啊啊啊啊!它们要过来了!”
“好大好壮两头野猪!”
“好可怕!”
……
要不是腾不开手,高低我要给他两个嘴巴子。
野猪放弃了正在围攻的麋鹿,直接朝我们冲过来。
在男人的尖叫声中,我手起刀落,两头野猪被我放倒在地:“别怕,有我在。”
一个被割断喉管,一个被划开肚子。
谷流卫抖着腿从树上下来,直接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开口:“暖姐,你以后就是我姐。”
# 6
我编了荆团拖着野猪肉下了山,雇马车把野猪拉进城:“师傅,麻烦您帮忙拉进城。”
一头送给我娘,一头拉进县令府:“夫人,这是给府上的野猪肉。”
不到半日,此事就传得满城风雨。
有夸有贬。
“这秦牧暖真是女中豪杰,居然能猎杀两头野猪。”
“心狠手辣的罗刹,一个姑娘家这么凶悍。”
我和谷流卫一进门就被夫人罚去跪祠堂:“你们两个,真是让人操心。”
看着卧在一旁的百福叔,我感慨道:“这以后我是不是也跟你平起平坐了啊,咱俩都救过谷流卫的命。”
百福叔对着我汪汪叫了几声。
我也听不懂它说的啥,我就当它夸我了。
冷风呼呼的后半夜,我突然醒悟:“这是你家祠堂,我又不是谷家人,我为什么要跪你家祖宗?”
谷流卫吸溜着鼻涕:“我娘说等我们长大了,就让我娶你,她很喜欢你。”
我一惊,嫌弃地往边上挪了挪:“你想得美,我这样世间少有的女少侠,你可配不上我。”
谷流卫罕见地没有骂嘴,低着头好半晌不说话。
过了许久,久到我都开始打瞌睡。
耳边幽幽地传来一句:“那你等等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变得很好的,你等我能配得上你那天……”
我迷迷糊糊抬头:“什么?”
谷流卫认真地又问了一遍:“好不好?暖姐。”
啥啊?
我不耐烦地回了句“随便你”,就歪头又睡了过去。
第三日我是在床上睡醒的。
这几日在祠堂跪得都不知何年何月了。
夫人冷着脸坐在一旁,看我起床,起身踢了一脚在矮榻上沉睡的谷流卫。
桌子上摆满了我爱吃的。
就连床边的衣服都是新的。
我隐隐有些不安。
“暖暖,老爷意思是……送你进宫当禾安公主的陪读。”夫人开口道。
“可我觉得,还是得问过你的意思。”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期待。
禾安公主?我有些蒙,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我去陪这样的贵人?
谷流卫惊慌地跪在地上,摇头说着不行:“夫人,不能送她去那种地方!”
夫人根本没有正眼看他,拉着我的手解释道:“禾安公主到了读书的年龄,世家大族都要送人进宫陪读的,我们谷府也不例外。”
“只是家族并无德才兼备又适龄的女子,昨天的事……你声名鹊起。”
“虽有不堪入耳的话,但总是夸赞更多,就连太后也听说了,说有机会一定要看看手刃两头野猪的女娃娃长什么样。”
“你是个好的,老爷说不该把你埋没至此,愿收你为义女,送你入宫,去奔更好的前程。”
夫人的话在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更多的是激动、欣喜。
奔向更好的前程吗?
谁能不心动啊!
可冷静下来后,我还是摇头拒绝:“夫人,我不能去。”
是富贵,也是不可预测
# 7
此事不管怎样,县令府我都是不能再待了。
“暖暖,你真的决定了?”夫人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不舍。
我点了点头:“夫人,我不能再待下去了,这是为了大家好。”
爷爷说过,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羁绊太深有可能要拿命来还。
“爷爷说得对,有些缘分,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就该果断放手。”我轻声说道。
一段缘分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藕断丝连只会徒增烦恼。
我离开那天,谷流卫赌气没有来送我。
“暖姐,你真的要走吗?”他之前这样问我。
我叹了口气:“谷流卫,有些事情你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他不懂我为什么非得要走。
苏妈妈说他闷在书房读书,托她送我一个长鞭。
“这是谷少爷让我送给你的,是他专门找人定制的。”苏妈妈递给我。
是谷流卫找人专门为我定制的。
这份心意我还是要领的,鞭子也很合我的心意。
出了府,我跪在门口认真磕了三个头。
“多谢夫人和老爷这些年的照顾,这份情谊我会牢牢记在心里。”我低声说道。
这些年多谢夫人和老爷照拂,这份情谊我会牢牢记在心里。
归家三日,闲得我发慌。
“暖暖,坐好,绣花要静心。”娘在我身边指导。
我搞不懂为什么女子就非得要学这些?
“娘,为什么女子就一定要学绣花、纺织呢?”我满心疑惑。
县令老爷一家被下大狱的时候,我正在跟我娘拌嘴。
“我觉得你绣的凤凰像鸡又像鸭。”我吐槽道。
“你说谁绣得不好呢?”娘瞪着我。
眼看我们俩就要打起来。
爷爷惊惶失措地撞开门,白着脸,语无伦次地说上京来人直接抓捕。
“今天就要把人押送回京,罪名是什么?”我急切地问。
爷爷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翻箱倒柜地在屋里翻找,心里一团乱麻。
我娘叹息着,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笼:“咱家的银子我收拾着呢,你哪知道在哪,这里有五百多两,你都拿去吧。”
我娘平日里节省得很,我糕点买贵一文钱她都要追着我骂三日。
可如今……五百两对我们来说,可是好大一笔钱。
瞥见我眼底的疑惑,我娘冷哼一声说:“本想着你以后议亲困难,我多攒些钱让你养老用的。
“可如今,县令老爷家落了难,正是用银子的时候,我自是不能吝啬,银子都是死物,你还年轻,回头再多杀几头野猪,娘也不愁这钱攒不出来。”
我是真没想到我娘有如此大义。
二话不说,卷着那包银子,就往外冲。
爷爷已经套好了驴车在院外等着我,背上还背着他做刽子手时的大刀。
我慌乱的心突然就定了下来,有了主心骨。
驴车跑出去没多远,屋内就传来我娘的哭声。
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凄惨。
我捂紧了怀中的银子。
爷爷叹息道:“暖暖,以后好好孝敬你娘,这银子可是她的命啊。”
我重重点头:“爷爷,我一定还娘一兜金疙瘩。”
思索着以后一定还我娘一兜金疙瘩。
# 8
赶到县令府的时候,已经人去府空。
门上贴着封条。
百福叔孤零零地被拴在门口,蹭得脖子都快磨出来血了。
看到我来,激动得一直摇尾巴。
“百福叔,别怕,我们带你走。”我轻声安抚它。
有了百福叔的加入,我们也不算是无头苍蝇。
一路在狗叔的“指挥”下追出了城。
赶在傍晚的时候终于撵上了囚车。
“你们是什么人?!”押送的官差警惕地看着我们。
光是跟夫人他们搭上话,就花了三十两。
押送的官差还一脸的不情愿,又看我和爷爷实在穿得破烂,才勉强给我们一炷香的时间。
“暖暖,你们回吧,往后的事不是你们能插手得了的,照顾好百福叔就算全了我们的情谊了。”夫人看我的眼神满是怜爱和不舍。
谷流卫看着我不说话,一直哭。
我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手伸进囚车的围栏:“这是什么?”
少年不明所以:“你的手啊。”
“啪!”我用尽全力甩了他一巴掌。
空气一阵安静,所有人都愣怔地看着我。
百福叔小小的眼睛里也满是疑惑。
“谷流卫,你已经沦为阶下囚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再哭我还扇你。”我冷冷地说道。
我又凑到老爷跟前:“长话短说,能不能救得了你们我都会尽全力一试,您只需告诉我,到了上京我该找谁?如今可还有能信任的人?”
老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知道我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深叹一口气也不再说客套话。
我俯耳过去,却听得我目瞪口呆。
“老爷,这……这也太冒险了吧?”我有些不敢相信。
老爷也觉得有些荒唐地挠挠头:“真不行……你们回吧,府里书房门口的地砖下面还埋了一笔钱。
“等这几年风头过了,你悄悄地挖出来,一辈子也可衣食无忧。”
说实话,我心里没底。
可没底就要打退堂鼓了吗?
那肯定是不能够的。
我和爷爷驾着小驴车先行一步,夫人和老爷的那句“不管任何时候都要保全自身”的话被淹没在身后的冷风里。
谷流卫也冲我喊了句:“保重!”
他又哭了!
唉!
# 9
上京繁华,富贵迷人眼。
连空气都泛着银票的香味。
我和爷爷无头苍蝇一样转悠了两日。
“爷爷,这上京太大了,咱们去哪儿找太后啊?”我急得直跺脚。
谷老爷说让我找太后,可别说太后了,我连太监都见不到一个。
我和爷爷蹲在街边一筹莫展,满心焦急。
看到有人卖野猪肉,我突然想起来夫人说的话。
“夫人曾经说过,太后也想看看手刃两头野猪的女娃娃长什么样。”我眼睛一亮。
“那既然我见不到太后,让太后见我是不是也可以?”
我给北市的乞丐买了三个大馒头,向他打听了城内人最多的地方是禄寿街。
“每日大人们上朝也都从那里经过,天南海北的学子也常在那里的酒楼吟诗作画,也是小商小贩们每日的必去之地。”乞丐热心地给我介绍。
我买了一块上好的绸缎,花了一夜的时间写了这样一句话:“猎两头野猪的秦牧暖,恭祝太后万寿无疆。”
仔细看的话,这两行大字的笔画都是用无数个小“福”字拼凑而成的。
非常的心诚。
最主要的是,写字的墨汁里面还掺了许多的矿粉,太阳光一照,泛着流光溢彩的光。
我和爷爷连夜又给这副字裱了一下。
天刚亮,我就把这副字立在禄寿街的街口,然后端正地跪在一旁。
声音洪亮地一遍遍重复着“猎两头野猪的秦牧暖,恭祝太后万寿无疆”这句话。
人群来来往往,指指点点。
我从拘谨羞涩张不开嘴,到后来的自信坦然镇定。
声音也喊得越来越真挚洪亮。
为确保这件事可以迅速传遍街头巷尾,我还让爷爷找了三条街的乞丐帮忙宣传此事。
“好处嘛,馒头管够。”我这样承诺他们。
路过去上朝的大人看着娇小瘦弱的小女孩跪在此处,免不得都好奇地询问几句。
“这孩子真是懂事,将来定会有出息。”他们笑眯眯地夸我。
我本以为事情会顺利地往下发展。
不料却被偷溜出宫的禾安公主逮了个正着。
“大胆,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怒气冲冲地走到我面前。
她断定我是个心机深沉的,当街做此事肯定是别有用心。
一马鞭甩得我棉衣都烂了,胳膊上一道红灿灿的血痕。
“你……你凭什么打我?”我捂着胳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对人群中的爷爷摇了摇头,他只能把脚又收了回去。
满脸急色和心疼。
禾安公主命人把我绑起来带走:“带走,送进皇家别苑!”
皇家别苑里,她直接把我和豹子关在一处。
“你不是很厉害吗?本公主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手刃这两头猛兽的。”她冷笑着看着我。
“我是用刀杀的野猪,现在我也要两把刀。”我冷静地看着她。
闻言,禾安公主眸中闪过一抹欣赏。
也许她是想看我哭、看我跪地求饶的。
可我没有。
只是冷静地问她要两把刀。
禾安公主倒也没再继续为难我,让人取了两把利刃扔给我。
一公一母两头猎豹暴躁地盯着我一步步靠近。
“小心些,别被它们伤到了。”她提醒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猎豹的速度比野猪要快很多,但是它的耐力却比不上野猪。
这是听猎户闲谈说起的。
环顾四周,我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解了腰带,绑上石头,掷到头顶的树上缠紧。
拽着腰带跳起来的瞬间,豹子向我扑了过来。
我心里一直默念:“公主是傻叉,公主是傻叉……”
在被猎豹第三次挠到小腿后,我真的生气了。
从树上荡下来握着两把刀就迎了上去。
好消息是两头豹子的体力差不多接近极限。
坏消息是我也差不多挺累的了。
但好在,我是人,我能硬扛。
在禾安公主震惊的尖叫声中,我戳瞎了豹子的一只眼睛。
“啊——”豹子痛苦地咆哮着。
趁热打铁,直接割断了它的喉管。
另外一只低声怒吼着也扑了上来,我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不料一支利箭擦着我的耳朵射进豹子的皮肉,嗖嗖又有几箭补了过来。
豹子躺在地上挣扎着抽搐几下便不动弹了。
禾安公主收起弯弓,得意地冲我扬了扬下巴:“看来你命还挺硬。”
# 10
“我会找人医好你的腿伤,赏你三十金,然后你就给我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禾安公主低头看我,满是厌恶。
我跪在地上摇了摇头:“我不要公主的赏赐。”
“我告诉你,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我能放你进兽院一次,也能把你丢进去第二次。”她冷声威胁道。
腿上的伤还在渗血,火辣辣地疼,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不好。
可我猜禾安公主一定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因为她总是担忧地瞥着我受伤的腿。
我抬起头认真地说:“公主英明,我想攀附太后娘娘的心思的确不纯,你就是把我剁了喂牲口也是情有可原。
“可这之前,你能不能让我见太后一面。”
许是我很坦荡,又许是她很好奇我见太后干什么,又许是……她身边从未有过我这样的女孩出现。
我如愿以偿见到了太后。
早上市集的热闹也已传进了太后的耳朵。
她本就准备召见我,被禾安公主一搅和,对我的好奇更甚了。
我跪在廊下静静等着,在心里把要说的话重复了千百遍。
可太后看见我第一句话就是:“若是为谷家来找我,你就不必开口了。”
我不解:“太后娘娘,您怎么知道?”
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可我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太后找来太医为我治伤擦药,又斥责禾安公主胡闹:“安儿,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胡闹。”
看我丢了魂的样子,太后难得张口解释:“谷家正在风口上,你小小丫头,也敢为他们求情,你有几条命够皇上和太子泄火的?”
我心中不安的涟漪逐渐扩大……
谷家获罪竟然是皇上和太子的手笔,那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用啊。
“那我就这样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看着谷夫人他们下狱吗?”一路艰难,此刻我才终于落了泪。
心底有些绝望。
太后沉默着许久不言语。
禾安公主使劲瞪着我,眼底满是不该带我进宫的懊悔。
“谷家对你究竟有何恩,让你要这样豁出命来救?”太后温声询问,眸底闪烁着戒备。
我一愣。
谷家对我有何恩呢?
这六年以来,我在谷家吃得好穿得暖,无法无天、作威作福。
夫人从不曾拘着我,也不曾苛责我。
谷流卫有的礼物,我也会得到相同的一份。
爷爷当年断腿,若不是谷老爷从外地找的名医,如今爷爷怕是已经是瘸子了。
逢年过节,家里吃的用的都是谷府送的。
世道不太平,有人要卖儿卖女度日,我家却能一直安枕无忧。
若说是报恩,倒不如说是救自己的家人而已。
谷家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太后点点头,问我敢不敢去给禁院的宸王送个东西。
“若他不收,我跟你都会死。”她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一起去死!
若他收了,我跟整个谷家就都能活。
我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讲义气。
既然有生路,那肯定要去试一试的。
但我担心爷爷和我娘。
“太后娘娘,我走了,我娘和爷爷怎么办?”我急切地问。
太后还没说什么,禾安公主就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会护着他们的。”
让我放心大胆地走。
“这个走字,就很大可不必。”我小声
# 11
禁院我不知道是哪。
但我知道宸王是谁。
“宸王殿下,那可是个传奇人物。”说书先生曾这样描述他。
少年英雄,边南十八州,都是他收回来的。
那时他才十六岁。
“十六岁就立下如此大功,本该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说书先生惋惜道。
可打了胜仗回宫的宸王,像是被人夺了舍似的,做尽荒唐事。
“整日醉生梦死,不理朝政,皇上怎能不失望。”说书先生摇头叹气。
最后落得被君父厌弃的下场,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也被他人夺去。
宸王落得一个被幽禁的凄惨结局。
以上都是我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版本。
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不影响他一直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宫人遥遥给我指了禁院的位置后,就慌忙离开:“你可千万小心些。”
我揣着太后给的包裹,穿着宫女的衣服。
一路上偷偷摸摸又大大方方地走到了禁院门口。
一摸脑袋,全是冷汗。
“好人难当,难当好人呐。”我自言自语道。
禁院门口有许多的侍卫,但他们懒散地坐在一旁嗑瓜子烤火。
“这些侍卫也太不敬业了吧。”我小声吐槽。
我便从后山歪脖树上翻进了院子里。
到处都是枯叶,断垣颓壁。
“这里也太破败了吧。”我感叹道。
我推门而入的时候,宸王正撅着屁股在生火。
那个烟浓得让我觉得像是入了天宫。
“我来吧!”我把干湿的柴从灶洞里掏出来,抓了一把干竹子塞进去,又用吹火筒吭哧吭哧吹了几下。
火苗燃了起来。
宸王摇着折扇愉悦地向我道谢:“多谢姑娘。”
但是我不明白大冬天扇扇子是什么意思?
“把寒气扇飞吗?”我在心里吐槽。
不理解,但尊重。
宸王打开我送的包裹后,他倒是面色不改。
我却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那里面竟然是玉玺!
“你是谁?”宸王温润的声音瞬间变得威严压迫起来。
我按照太后交代的,老实回答:“我是虎威将军的孙女,我爹是鸾城县令谷子饶。”
宸王紧紧盯着我:“他们为什么派你来?”
“自然是……谷家想要效忠未来明君。”这话是我自己想的。
其中的关窍,我也是突然想明白的。
“先生常夸我聪慧,这种时候立刻就显现出来我是如何聪慧的了。”我在心里暗自得意。
上京的虎威将军府,三朝元老,世代从军。
在军中的威望可不是随便说说。
此次被太子寻了由头下狱,不过是忌惮他们的权势和威望。
但太子为人残暴不仁,骄奢淫逸,不是一位明君。
当今圣上年事已高,力不从心,许久不理政事。
天下黎民被这个太子也是折磨得苦不堪言,世道越来越不太平。
所以……太后让我以谷家女的身份来送玉玺。
这是强行把谷家绑上了宸王的船。
若谷家不认,太子更加容不下他们。
若谷家认,那就是拥立明君上位。
于天下万民亦是泼天的幸事。
# 12
可我看着宸王一会儿扇扇子,一会儿蹲下戳蚂蚁。
“宸王殿下,您倒是说句话啊。”我急得直跺脚。
他急不急我看不出来。
但我挺急的。
我自来熟地拿起厨房硬得像石头的窝窝头啃起来,拉得嗓子疼。
“这东西也太难吃了。”我小声抱怨。
可我太饿了。
“宸王殿下,您接不接这玉玺倒是说句话啊。”我再次催促道。
“我早就说我不想接了,当那劳什子皇上有什么好玩的。”他烦躁地挠着脑袋。
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喜欢这玉玺,嫌弃得不得了。
“那咋整?我回去告诉谷氏一族,让他们把脖子洗干净等着被嘎?”我无奈地摊手。
宸王也不接我的话,拿着玉玺直接跳了井。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我惊恐地看着他。
都不带一丝犹豫的。
给我吓得趴在井口当场恨不得立马死过去。
尖叫的声音还没出口,就被人从后面拎着脖领子一起跳了下来。
“你疯了吧!”我惊恐地看着他。
我这才发现,这个井底一滴水也没有,竟是一个密道。
七拐八绕地,我们已经在宫外了。
宸王直接把我推进马车,我们俩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都挺累的。
不想说话。
心累。
“我家王妃一定会哭的,她也不喜欢皇宫。”宸王托着下巴惆怅得都快碎了。
我被禾安公主从半道接走。
“你这丫头,真是让人操心。”她责备道。
宸王哭唧唧地走了。
当天夜里,宫里发生了三件大事。
一是太子意图谋反,要给老皇帝下药,被太后当场发现。
“人证物证俱在,这下看你还怎么狡辩。”太后冷声说道。
二是太子气急败坏挟持了太后满皇宫找玉玺。
“天杀的,玉玺找不到了。”太子气急败坏地大喊。
三是宸王殿下带着一千兵马救出太后,顺便弹了太子一个脑瓜嘣,叫他小傻子。
“你这个小傻子,还想谋反。”宸王冷笑着看着太子。
太子当场气得撞死在望柱。
禾安公主我们俩坐在屋顶上嗑着瓜子听着宫人一波又一波地来报告。
“这宫里的事儿,真是越来越精彩了。”禾安公主感叹道。
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谷家及时控制住巡防营,百姓们知道太子换人的事已经是三日后了。
我去牢里接县令夫人的时候,他们都挺好。
谷流卫还在淡定地读书,看到我全胳膊全腿地出现,又哭唧唧地抹眼泪。
“暖姐,你可回来了。”他哽咽道。
我摁着自己的手让它别痒。
这场宫变是谷家武将的事。
县令老爷只夸我是好孩子,眸底全是佩服。
“暖暖,你可真是个好孩子。”他欣慰地看着我。
我一时也拿不准我在这件大事里面究竟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事实上,那天晚上的宫变比我听到的版本要惊险数十倍不止。
太子虽昏懦,可到底盘踞高位多年,追随他的朝臣不是少数。
谷家落狱后,太子就一直防着他们。
各方面的部署不可谓不周密。
若换作他人,真不一定能从太子手里讨到好。
可宸王是谁?
“他一直无意皇位,可私下养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宸王曾这样对他的手下说。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能让人偷偷给害了。
所以这么多年,太子无数次对他出手,始终连他一根毫毛都碰不到。
# 13
我到底还是成了禾安公主的陪读。
并且是唯一。
“暖暖,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陪读了。”禾安公主笑嘻嘻地对我说。
一系列的事情让她疯狂喜欢上我,佩服崇拜的眼神让我也能在皇宫横着走了。
因着玉玺的事,不管我情不情愿,名义上我都得姓谷。
“从今往后,你就是谷家的姑娘了。”太后这样安排。
人前人后,我都是谷家的姑娘。
老皇帝历经此事,直接传位给宸王,他皇袍一脱,四海云游去了。
“这天下,我玩不动了,交给你们年轻人吧。”老皇帝潇洒地离去。
宸王每天苦大仇深地上朝批折子。
每每看见我都要哼哼几声:“都是你把我弄上这皇位的。”
好像是我把他逼上皇位似的,我发誓,我是被冤枉的。
但就宸王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满朝文武愣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也不负众望,大刀阔斧地推陈出新。
“废旧令,推新政,这天下要焕然一新。”宸王意气风发地说道。
废旧令,推新政。
老百姓的日子逐渐回暖。
对比前太子的苛捐杂税,宸王免了天下三年赋税的行为。
简直可以封神了。
“皇上真是圣明啊,百姓们都要把他当菩萨供起来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顶着谷家女的身份,我在宫中过得没什么坎坷。
如果真要说有,大概是自以为是的聪慧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禾安公主跟谷流卫不一样,她的聪颖常常让我震惊。
“这书我一目三行,过目不忘。”她得意地向我炫耀。
一目三行,过目不忘。
说的就是她。
关键是武艺也好。
“看我的红缨枪法!”她舞得虎虎生风,行云流水。
谷流卫当年的焦灼感,我也是窥见一二了。
每日除了更加刻苦练武,便是铆足了劲儿读书。
但我最爱的是兵书,禾安公主除此之外,皇上更是单独找了三个先生教她功课。
“我每天要学的东西太多了,累死我了。”她抱怨道。
她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老实说,我跟不上。
后来,我也摆烂了,我又没有皇位等着我要继承。
禾安公主十七岁时,我十六。
边疆有胡人来犯,她拉着我女扮男装直接去军营从军。
“走,去边疆立功去!”她兴奋地拉着我。
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们已经是天下皆知的女将军了。
“两位女将军,威风凛凛。”军营里的士兵们都在议论。
其中的艰险,于我们来说,大概是没有的。
谷流卫传来书信,让我小心,不要贪功冒进。
“暖姐,战场上要小心些。”他的信里满是担忧。
军营苦寒,又让人送来一堆保暖的衣物,防冻的药膏也是流水似的送进我的帐子。
禾安公主羡慕地看着这堆东西,谷流卫寄给我的书信,她也要抢过去反复地读。
“他写的什么呀,这么好看?”她好奇地问。
双眼亮晶晶地问我:“你真的不喜欢他吗?不喜欢的话我就追了,这男人不错,有做贤夫良父的潜质。”
我喜不喜欢谷流卫我是不知道。
但禾安公主要把他抢走,那我是不行的,心头堵得慌。
当即就表示:“我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跟你翻脸,但你讲义气的话,就离他远点。”
禾安公主没意思地“切”了一声。
好几日看见我就直翻白眼。
但没几日我俩就又好了,她忍不住不跟我讲话,我也憋不住想找她唠嗑。
爷爷也托人捎来书信,说谷流卫把我娘也接到了上京,还买了好大的宅子给他们住。
“你娘现在可高兴了,住着大宅子,过着好日子。”爷爷在信里写道。
最重要的是,我娘的床底下也放了一个箱笼。
里面塞满了金疙瘩。
“娘可高兴坏了,说以后不愁日子了。”爷爷笑着写道。
我爷爷在信的末尾又问我:“真不行就谷流卫吧,别挑了,是爱哭了点,可好歹是探花郎了,配我家暖暖,也还行。”
我把书信压在枕头下。
再说吧。
我还打着仗呢,儿女情长可不好。
对吧?百福叔,我低头给了它好大一块骨头。
# 14
两年后班师回朝。
禾安公主用军功给自己求了两位驸马爷。
“皇上,臣妹想求两位驸马爷,这两位将军都对我有救命之恩。”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讲真,我很震惊。
她色令智昏啊。
可稀奇的是,宸王,哦不,我们这位皇上竟然喜滋滋地同意了。
“皇妹好志气,不愧是我天家的姑娘。”他赞叹道。
扭头又看见我,眸光一亮,就开始对着满朝文武相看起来。
那架势,像是也要赐给我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男人。
谷流卫慌得不行,当场滑跪高声请求:“暖将军是我的,我们俩早就有婚约了啊。”
我??
什么时候?
皇上??
你们不是兄妹吗?我朝可不兴这个啊。
“皇上有所不知,我其实不姓谷……”谷流卫的话还没说完,我就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
这是朝堂,可不敢胡说八道啊。
“启禀皇上,臣不敢欺君,我是谷家的义女,跟谷流卫并不是真正的亲缘关系。”我赶紧解释道。
皇上呵呵冷笑一声。
当堂驳回了谷流卫请求赐婚的折子。
我讪笑着不敢多放一个屁。
回到家爷爷大手一拍:“真不行就听谷流卫的,让他改姓秦,姓秦的娶你这个姓谷的,谁也说不出来个错。”
我目瞪口呆。
边疆待几年,上京民风如此开化了吗?
可很快,更震惊我的事情出现了。
皇上退位了。
他才三十多岁。
就退位了。
“年龄大了,身体不好,这皇位我干不动了。”他这样解释。
美其名曰,年龄大了,身体不好。
可圣上没有子嗣。
退位了,皇上谁来做?
就是这么巧,除夕夜,中原天降仙石。
上面刻着这样一句话:【禾安君归,黎民之幸,百鸟朝凤,普天同庆。】
拙劣!
非常拙劣。
谁出的馊主意?
谷流卫弱弱出声:“我出的主意,也是我找人督办的。”
我……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大年初一都没过完,禾安公主黄袍加身,这就登基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文武叩拜。
我跪在下首,整个人都麻了。
满朝文武似乎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没有一丝多余表情,坦然地一起叩拜新皇。
甚至有种赶紧结束好回家过年的急促感。
毕竟前皇上——宸王,每天上朝都要念叨:“烦死了,烦死了,这个皇上一天也干不下去了,再这样我会猝死的。”
又比如,他还会说:“我怎么还不死?你们谁想当皇上?能不能赶紧篡位给我一刀。”
# 15
禾安公主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和谷流卫赐婚。
“暖姐,你别怪我,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也没办法。”谷流卫无奈地看着我。
讲真,她都当皇上了,为嘛还要给我赐婚。
“她自己都当皇上啦,怎么还想操心我的婚事呢?”我抱怨道。
也给我赐几个美男不行吗?
谷流卫冷着脸把我逮回家后就红了眼:“暖姐,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
老实讲,他长得极为俊美。
“爷爷说了,能当探花郎的人都是绝世美男,我也是捡到宝了。”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如今看他红了眼眶,我竟然有些心疼。
“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他低声说道,眼神里满是愧疚。
为自己流连烟花之地而感到自责。
爷爷常感叹我们秦家杀戮太重:“暖暖,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好多管,但你这婚事,终究是大事。”
“行嗯?”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哎哎哎……
正说话呢,脱衣服做什么。
“暖姐,你别乱动。”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等等,这男人什么时候身材变这么好了。
“暖姐,你别闹。”他脸红红的,声音也有些发颤。
摸一下?
摸一下吧!
“暖暖,别怪我等不及,是你逼我的。”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
怎么说呢,第一次好疼。
“你轻点……”我咬着牙,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好想砍他一刀。
“对不起,我怕伤到你。”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
嗯……又不疼了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没感觉了?”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行吧,就这吧。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