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师尊要是不和徒儿回去的话，徒儿可就要使用一些极端的办法逼师尊回去了。」

我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他让我觉得很熟悉。但我想不出来他是谁。

「我不认识你，也不是你的什么师尊。」

我冷淡的开口。

男人上前一步，红着眼看我。

「师尊，我是扶年啊！你怎么会忘记我呢？」

我皱皱眉，淡淡开口。

「五年前我的确忘记了从前的所有事。」

扶年紧紧抓住我的手，请求着我。

「我带你回仙南门，我带你想起来好吗？」

我转头看着正恶狠狠瞪着扶年的南岁。

「不了，不然家里不会做饭的孩子就要挨饿了。」

南岁听了这话高兴的看着我。

扶年盯着南岁的目光暗了下去，语气冰冷。

「师尊要是不和徒儿回去的话，徒儿可就要使用一些极端的办法逼师尊回去了。」

看着扶年的眼神，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为了南岁的安全我妥协下来。

「我要带着阿岁一起回去。」

扶年急忙点头，语气高兴的像个孩子。

「好！只要师尊跟我回去，一切都好说。」

我被带回仙南门，住在了我曾经的住处——昭月仙居。

昭月仙居的弟子看到我回来，把我围成一团。

「昭月留风真君回来了！」

「您这些年去哪了？我们都好想您！」

「您不在的这些年，孤尧淮阳真君日日来您的屋内。」

被围在人群中的我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脸显得很无助。

扶年上前散开了人群。

「师尊这些年忘记了从前的事，什么也想不起来。」

听罢，众弟子们才肯离去。

来到我的房间，感觉万分熟悉。

「您走后的这些年，您的房间我日日都清扫。和您原来住的时候一样，没有动一件东西。」

我淡淡扫了一眼。

「嗯，阿岁在哪？」

扶年呼吸一沚，失落的开口。

「师尊跟我来吧。」

南岁见到我来了。一个飞扑，扑到我身上。又开始絮絮叨叨。

「师傅~我好想你啊！哪怕搁了一分钟没见，阿岁都好想你!」

扶年难受的看着我轻拍南岁的背，轻笑哄着。

他不敢去阻止，他怕师尊不高兴。他又不想看到曾经对他最好的师尊去哄别的孩子。

于是，他悄悄离开了。

晚上，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我正准备睡觉时，扶年闯入了我的房间。

他抱着我不肯撒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四分五裂又被粘好的玉佩给我看。

他红着眼，脸也红彤彤的。看上去喝了不少酒。

「师尊，你为什么要对他笑啊！你从前明明只对我笑过，你也只能对我笑。」

他举起那块玉佩给我看。

「师尊你看，这是你送给我的玉佩。我没有丢。我把它捡回来了。我跪在地上找了好久好久。找到后我又拼不起来了，怎么办啊？我的师尊不要我了，她送我的玉佩也被我弄坏了。」

他趴在我腿上哭起来，像一个小孩子那样。

「师尊，你走后我就天天来你的房间，只有抱着师尊的衣服才能睡着。因为衣服上有师尊的味道，后来衣服上也没有师尊的味道了。我就只能念着你的名字，日日夜夜念着你的名字。」

屋外开始电闪雷鸣。

扶年颤抖了一下身子，往我怀里拱。

「师尊抱抱徒儿，给徒儿唱首歌吧。像徒儿小时候那样。」

我心中挂念着南岁，这孩子极怕打雷。便起身去找南岁。

突然，我的手被扶年死死抓住。

他抬头看着我泪眼朦胧，可怜极了。

「师尊是要去找他吗？师尊不是最疼徒儿了吗？为什么要丢下我去哄别的孩子？」

我想抽出手，可无济于事。

「师尊，不是想要徒儿的灵根吗？徒儿把灵根给你，你不要丢下徒儿。」

说罢，就用匕首刨开腹部，将血淋淋的灵根递给我。

我皱皱眉，趁他虚弱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朝门外走去。

扶年又从后面抱住我，把头搁在我肩上。声音沙哑颤抖。

「让我抱一会儿，再去找他好不好？一会儿就好。」

我挣脱开他的怀抱，离开了这里。

扶年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的师尊消失在雨幕中。

他的师尊再一次抛弃了他。

他手中还拿着刚刚刨出来的灵根，腹部鲜血直流。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弄丢了挚爱的珍宝。

「原来刨灵根这么痛啊。」

扶年无神的看着我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

我到南岁屋中后，看到他正瑟瑟发抖。

我走到床边，紧紧抱着他。手轻轻的拍打他的背。

「阿岁不怕，师傅来了。」

口中轻声唱着歌谣。

歌声被雨声覆盖。

一个孩子的哭声被淹没在雨幕中，一个孩子依偎在怀中安睡。不一定是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3.

一夜间，扶年憔悴了许多。

但他还是日日拖着伤体来找我。

来昭月仙居后，我怕南岁的不努力练功。便日日将他叫到我院中学习修炼。所以每次扶年来时都会有些窘迫。

开始我还怕他会做什么伤害南岁的事。但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他就像一只被人丢弃了的小狗一样卑微。

在我教南岁练功的时候，他就静静的在旁边看着，眸中流露出羡慕与怀念。他一人坐在那里神情忧伤，一坐就是半天。我极少与他谈话，常把他一人晾在一边，显得他孤独又可怜。

而扶年只在我看书时才敢坐在我旁边拂去落在我头上的梨花，替我将头发别到耳后，静静的看着我。

而这样岁月静好的场面总会被南岁给打破。南岁总会打开他的手，笑眯眯的往我的头上插一朵小花，对我一阵天花乱坠的夸。使我又忘记扶年的存在。

某天一个自称是扶年妻子的女人气势汹汹的来昭月仙居找我。

曾经的我肯定很讨厌这个女人，不然不会在见她的第一眼心中就翻涌出恨意。

她先是嘲讽了我几句。见我不受她的言语所影响，始终毫无波澜，便开始暴跳如雷。

女人看我的眼神阴狠，似乎想将我碎尸万段。

「我当年就应该让扶年杀了你！」

我一头雾水，反击似的蹦出一句话。

「可我现在还站在这里。」

女人的样子似乎有些崩溃。

「你以为扶年很爱你吗？哈哈哈！当年我只是骗他，你是为了拿他的绝品灵根修炼才救他，他便信了。为了我他挖你灵根，废你修为。你都忘记了吧！我现在还在用你的灵根……」

听到这些话，我心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听其他人的故事。

扶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死死掐住女人的脖子，咬牙切齿道：

「苏柔，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苏柔疯了般大叫起来。

「哈哈哈，现在她知道了你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会不会嫌恶的看你。」

扶年呼吸一滞，松开手，转身走向我。乞求我原谅他。

「师尊，对不起！我就是太爱你了！我害怕你对我的好都是为了我的灵根。我只是想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皱皱眉，后退一步。

他红了眼，毫无血色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我把你的灵根还给你。求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求你。」

「恶心，我嫌脏。」

他愣了愣，神情受伤，没再说一句话。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转身离去。

之后便听说扶年挖了苏柔灵根，折磨一番后将她丢到了乱葬岗。将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我也恢复了原来的身份。

平静的日子也过了一段时间。

扶年最后一次来找我时，我已经快认不出他了。

他面色憔悴，胡子拉碴。仿佛颓废了一些日子。

「师尊，我也没有灵根了。我这几日在忘记一些事。我怕我忘记你，我不想忘记你。」

我坐在梨花树下，平静的看着他，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扶年缓缓抽出一把匕首。

我想去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将匕首刺入心口，血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胸口涌出。

我将他抱在怀里，听他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真好啊，师尊又抱了我。师尊的怀抱还是这么温暖。」

我心中很闷，说不出一句话。

扶年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师尊，其实我在绝望中第一次见到如神明一般的你时，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注定离不开你了。后来，师尊就像真的神一样。不会生气，不会伤心，没有一丝情绪。可我喜欢看你笑，看你对我笑。师尊一笑，比天上的神仙都美。真想看师尊像常人一样哭，一样生气，一样笑。」

我心中十分难受，如刀刺一般。眼睛湿润，落下几滴泪。

我哭了。

我怎么会哭呢？明明不记得他，明明他曾经对我做过那么多坏事，可我为什么还是会为他而哭呢？

他带血的手抚上我的脸，替我拭去脸上的泪珠。

「看样子还是不要哭了，笑起来更好看。师尊，再为我唱最后一首歌吧。」

我哽咽的唱着歌。一曲唱完，怀中的人已经没了呼吸。眼中的泪止不住的流。

扶年死后，我将他埋在昭月仙居的那棵梨树下。

每到春季，那棵梨树开满了花。梨花漫天飘落，我似乎看到了一对师徒在梨树下度过的美好时光。

深埋在我心底的执念终于解开了，但从前的事我还是没有记起来，。

那个人为我死去，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原谅他。我只知道我的第一滴泪是为他流的。

后来，我还是离开了仙南门。

不修仙了，我不能还是如此清心寡欲，我想了解人们更多的情感。于是，我和南岁回到人间，继续看世间的悲欢离合。

来源：一品姑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