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凌家滩遗址总面积约为140万平方米，是迄今发现的长江下游巢湖流域面积最大、保存最完整的新石器时代中心聚落遗址，年代距今5800~5200年，与红山文化年代相当，比良渚文化还早数百年。

这个五月，在国际博物馆日到来的前两天，位于安徽马鞍山市含山县的凌家滩遗址博物馆开馆试运营。

凌家滩遗址总面积约为140万平方米，是迄今发现的长江下游巢湖流域面积最大、保存最完整的新石器时代中心聚落遗址，年代距今5800~5200年，与红山文化年代相当，比良渚文化还早数百年。

凌家滩遗址创造了以祭坛、玉石器等为代表的璀璨文化，也是中华文明“古国时代”第一阶段的关键节点。遗址因各类遗存齐全、文化内涵丰富，被列为全国“百年百大遗址”考古发现之一。

凌家滩遗址博物馆

凌家滩遗址博物馆设1个基本陈列展厅和2个临展厅。建筑主体呈现十字院落风格，外墙使用夯土板材料，生动重现凌家滩远古城池的风貌 图据：视觉中国

凌家滩遗址博物馆基本陈列展集中展出陶器、玉器、石器、骨器等文物约1100件，包括首尾相连的双面圆雕玉龙、刻有八角星纹的玉鹰、造型生动的玉人、体现宗教礼仪的玉龟和玉版、重达88公斤的大玉猪，以及近年来新出土的龙首型玉器和史前最大的石钺等。

凌家滩遗址博物馆展陈 图据 视觉中国

1985年，凌家滩当地村民在建坟的过程中挖出玉环、石锄、石凿、石铲等大量文物。当时的长岗乡文化站站长李玉和得知此事，立即赴现场将出土文物妥善保管并上报。凌家滩遗址从此被发现，1987年至1998年经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三次考古发掘，获得重大考古成果，被评为1998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凌家滩地貌 图据：含山文旅

2008年以来，凌家滩遗址的考古和研究工作重点转向聚落考古，并且特别关注史前先民的生业形态。2013年至2015年进行的3次发掘，确认了居住区的大致范围和壕沟的年代，并出土了能够反映当时农业状况的动植物遗存。

大型祭坛、祭祀坑、积石圈、墓葬群、居址、壕沟等遗迹的发现，大批玉礼器、石器、陶器、碳化农作物、家畜骸骨的出土，揭示出远古时期的凌家滩是一座集祭祀占卜、生产生活为一体的区域中心。五百年间，凌家滩先民在这里礼天敬祖、琢玉烧陶、种植水稻、生生不息。

凌家滩先民的餐桌比先辈丰富了许多。他们不仅可以像祖先一样通过打猎、渔猎来获得野猪、鹿肉、鱼肉、蚌肉等，还通过耕种水稻、采集菱角莲藕等获得粮食。而养猪，更能令先民们获得既安全又稳定的肉类来源。在凌家滩发现的最大随葬品，即是一头重达88公斤的大玉石猪，也是目前国内发现最早、形体最大和最重的猪形玉雕。

凌家滩遗址博物馆展出的玉石猪 图源：视觉中国

规划营建、渔猎采集、艺术创造……凌家滩先民们的生活图景，可以通过现代的人工智能、裸眼3D等技术，在博物馆中重现于观众眼前。例如可佩戴VR设备，“穿越”至5000多年前的史前祭坛，以360度全景视角感受先民生活习俗与礼仪规制。

但凌家滩遗址最吸引人之处，还是它辉煌的玉器文明。

凌家滩玉器与浙江良渚文化玉器、辽宁红山文化玉器，同为中国新石器时代晚期第一个用玉高峰期的杰出代表。作为中国史前三大治玉中心之一，凌家滩遗址出土的1100余件高规格玉石器，种类繁多、造型独特、琢磨精致、美轮美奂，最为耀眼的玉版、玉人、玉鹰、玉龙等代表性玉器在思想与历史价值、工艺与艺术造诣上别具一格，代表了新石器时代长江流域同时期玉文化的最高水平。

虽然凌家滩玉器中最能体现先民原始思想的，可能是刻有图纹的玉版和玉鹰，但最吸引眼球的，可能还是这条我国考古发掘出土时代最早之一的玉龙。

龙的形象，在新石器时代的考古文化中屡有发现。在红山文化、庙底沟文化晚期、良渚文化、陶寺文化等遗存中，都能见到不同形象的龙。

红山文化的玉龙，国家博物馆藏 图据视觉中国

这些龙形态各异，说明它们各自有着独立的起源与演化过程，也表明中国龙的形象与龙的观念，其起源源远流长。但凌家滩玉龙的龙须、嘴、鼻、眼都雕刻得清清楚楚，是迄今为止发现最早的有角有鳞的玉龙，也与如今所熟悉的龙形象最为相似。

凌家滩玉鹰则呈展翅飞翔状。鹰首侧视，眼睛以对钻孔眼来表现，胸腹部饰以八角星为主体的纹饰。器形以圆雕和阴线刻表现，显示对称、和谐、神秘的审美意识，在五千年前尤为难得。

玉鹰通高3.6厘米、宽6.35厘米、厚0.5厘米 图据：视觉中国

玉鹰在整体造型上突出表现鹰首和两翼，腹部的八角星纹也极为醒目。星内画一圆，应是象征太阳光芒四射。这种形态的玉鹰，目前是全国唯一的一件。

玉版和玉龟是凌家滩出土玉器中最珍贵的文物之一。玉版出土时夹在玉龟的背甲、腹甲之间，位于墓主的腰部，旁边还有一件玉签。三者可能组合使用。

玉版最神秘之处在于上面刻画的图案，至今说法不一：学者或认为是太阳，或是天地之神的象征，或反映了“八方”和“数理关系”的概念，或是古代历法的反映，或是史前的日晷图像以及记录超新星爆发的天文现象……至今尚无定论。

玉龟为圆雕，分背甲和腹甲两部分。龟中空，背甲的龟纹琢磨得十分逼真，背甲和腹甲两部分由孔和暗槽相连。玉版夹放于龟甲里出土，和文献所载“元龟衔符”（《黄帝出军诀》）、“元龟负书出”（《尚书中侯》）、“大龟负图”（《龙龟河图》）等如出一辙，因此也有猜想：玉版玉龟即为传说中“河出图、洛出书”的始源。

凌家滩遗址共出土6件玉人，姿态有站有蹲，从其形态可看出男女有别。玉人服饰精美，表情庄重，双臂贴胸，十指分开，似为礼神致敬之姿，呈现出静穆、虔诚的精神状态。头上的圆冠，表明当时的先民已有帽子。从其服饰及姿态推测，玉人可能是当时巫师的形象。

凌家滩遗址博物馆内展出的玉立姿人，出自87M1号墓 图源：视觉中国

玉璧主要反映原始先民“天圆地方”的宇宙观。2022年北京冬奥会的金牌，设计灵感即来自这里出土的凌家滩重环玉璧。

凌家滩重环玉璧表面抛光润亮，内外环之间镂空，外环上下左右各有4个小孔。

这种重环玉璧，在新石器时代玉器文化中极为少见。

此外，凌家滩出土的玉璧大多制作精致、圆度精确、厚薄均匀、抛光精度高，但形体较小且全部光素无纹，反映的是玉璧的早期特征。

从凌家滩出土大批精美玉器和先进工艺成果推测，凌家滩已出现制作玉器的专门作坊，并且有了分工作业。其制玉技术的成果，代表了中国新石器时代玉器发展的第一个高峰。

考古学家张忠培（1934-2017）曾表示：“凌家滩的玉器，昭示出中华文明的多样性、复杂性和一体性，是中华五千年文明不可多得的宝贵实证。凌家滩墓地所表征的社会，已迈进了文明社会的门槛。”

自1987年第一次发掘至今，凌家滩遗址共开展了16次发掘。近三年来，又发现了迄今唯一的中国史前时代以钺为主要物品的大型仪式活动遗迹，更新了对凌家滩文化内涵和信仰体系的认识。凌家滩的聚落模式，在长江流域同时期的史前考古中是年代最早、规模最大和功能分区最为完整的。

墓葬考古成果显示，凌家滩遗址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贫富分化，但阶层分层尚未形成标准的金字塔形。从玉器制作来看，农业和手工业的劳动分工也渐趋明显，但也还没有彻底分离。

凌家滩的“一天”，曾经是如何度过的？在如今的博物馆展厅内，“光华重现·震撼的一天”“工师·繁忙的一天”“巫师·隆重的一天”三个单元，就多角度展现凌家滩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领域的往事。

中国科技大学教授、凌家滩考古发掘第二任领队吴卫红表示：“从文化发展来看，凌家滩文化中晚期创社会复杂化之始、创复杂礼仪之要、创玉器工艺之先、创文明新风，已具备了相对复杂的社会结构，虽然还不完善，但称之为‘文明先锋’是很合适的。”

如今已被列入国家文化保护传承利用工程项目的凌家滩遗址博物馆，首次将凌家滩四十年来的考古成果进行系统呈现与阐释，使之成为文明起源研究成果集中展现的重要平台。凌家滩极具特色的文物，置于中华文明多元一体的格局中去呈现，最能彰显其价值。

文丨 C70

来源：谈资有营养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