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渡过河,我们按照老夏的指点,往东南方向奔段家海子。走了个把钟头,前面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枳机滩,一条小道直入枳机丛中。我们进入枳机滩走了不远,便听到身后马蹄声响,渐渐逼近,何紧握手枪,示意我俩警惕起来。伴着马蹄声,传来了老夏高亢的声音:
到段家海子——记一个伪满军官走上抗日道路的经过(6)
牟克非
渡过河,我们按照老夏的指点,往东南方向奔段家海子。走了个把钟头,前面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枳机滩,一条小道直入枳机丛中。我们进入枳机滩走了不远,便听到身后马蹄声响,渐渐逼近,何紧握手枪,示意我俩警惕起来。伴着马蹄声,传来了老夏高亢的声音:
“等一等”
透过枳机的缝隙,看老夏骑着枣红马跑来了,我们高兴地迎了出去,他看到我们拿刀握枪的紧张劲,就大笑起来:
“放心吧,这是咱们的天下啦,除了大树湾驻防的蒙古军外,就是东胜县还有一部份,一般他们都不出来走动,怕遇见傅作义的游动哨惹麻烦。”
老夏指着前面有一道土梁的地方说:
“那儿就是段家海子。”
走了不久,转过一道土岗,来到了村里,只见在残缺不全的土墙小院里,房子低得几乎与地面平,烟囱就是从地面上修起来的,进屋要弯腰下坑,低矮窄小的屋里,仅有水缸、刀、盆之类的炊事用具,炕上无席,更无被褥,炕中央放着一盏木制的高台油壶小灯,锅台下面堆放着作燃料用的牛马粪,除此别无他物,也不见房主人。老夏把马拴在院中进来说:
“这儿就是段家海子,上炕坐吧,我去叫人来先做点饭吃,顺便去乡公所找秦乡长联系派带路人。”
何问:
“秦乡长可靠不?”
老夏笑着说:
“放心吧,秦乡长也是个爱国人士,他是北京师大的学生,因不愿在敌占区受气,才来这地方当两头的乡长(既是蒙古军的,又是傅作义的)。虽然此地生活苦一些,但鸦片却是容易弄到手的,他是让鸦片给闹环了。”
说罢老夏走了。一会儿,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忙着给我们搓莜面。秦乡长这时来了,他大个子,有些驼背,满脸烟容。我们跟他打招呼,他好像不大习惯应酬,也不热情,就直接问老夏:
“就他三人?现在只有一头驴,他们换着骑吧。”
老夏安顿:
“可是务必在今天夜间送走。”
“没问题”
秦乡长又回头叮嘱我们:
“你们别乱走,回头我来找你们。”
老夏叮嘱他说:
“我还回去,全靠你啦。”
秦乡长走后老夏问我俩定了没有,我说定了,顺手撕下一张日记本的纸,写了几句安慰我母亲的话,托老夏带回。韦文忠说:
“我不能写给她什么(指他妻子),写了出麻烦。”
老夏收起我的字条说:
“希望你们打回来咱们再见。”
我们四人都流下了眼泪。老夏临走时向何肃祚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说:
“老何,路上有人送你们,你的枪用不着了,万一迂上游动哨,因为枪还许送了命,你先借给我,我给你保存,等你们回来,我再还给你。”
何肃祚听了后没有丝毫舍不得的意思,马上把枪摘下来递给老夏,又由腰间掏出子弹说:
“这里还有几十发子弹,你都拿去吧。”
老夏把枪弹收好说:
“老何你别多心。”
“我明白,咱们已是共患难的朋友啦,何必说这话,你给我保存着吧。”
我们把老夏送走,在屋中默不作声的等着秦乡长。外面下起了烦人的毛毛雨。
秦乡长领着一个中年人,牵着毛驴来了,他指着来人对我们说:
“你们三人听他的,他是咱们的老带路人啦。”
听口气,从这里送人到抗战区,并不是从我们开始的。我们向这个态度冷漠言语简短的乡长表示了谢意,就出门上路了,这时天已黑,大约有七点多钟。
本来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可是韦文忠却哭了起来,我被这突然的哭声怔住了,老何见此情景,便说:
“我看还是我一个人先过去,等有了机会,再想法接你们,况雨后泥泞,夜间更不好走,又只有一头驴,走起来要延误时间的。”
这时我也明白了韦哭的原因。本来嘛,结婚不到一年,就这样离别是使他伤心的,便安慰他说:
“这样吧,我跟老何走,你回去,再去我家把情况跟我母亲说清,我就更放心啦。”
他呜咽着说:
“咱们一块出来的,就我一个回去,你母亲要是跟我要你,我怎么办!”
这也确是个问题。这时何果断地说:
“就按我的办吧,时间不早啦。”
这时真弄得我近退两难,我们三人不由得又相抱而哭。事情只得如此了,我和老韦含泪看 着他骑上毛驴,跟着带路人向南方泥泞的小路上走去。
来源:观史惜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