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的座位靠窗,暖气风口就在我脚边,吹得我脚踝发烫,脑子却因为一个策划案冰凉。
那年冬天,上海的写字楼里,暖气总是开得像不要钱。
我叫林晚,二十七岁,在一家还算头部的广告公司做项目经理。
我的座位靠窗,暖气风口就在我脚边,吹得我脚踝发烫,脑子却因为一个策划案冰凉。
江川的微信弹了进来。
“晚上吃什么?”
我盯着屏幕上这四个字,手指悬在键盘上,忽然就觉得有点累。
回了个:“都行。”
他秒回:“那我去接你,吃上次那家本帮菜?”
我说好。
关掉对话框,我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美式,苦得我一哆嗦。
生活好像就是这样,不好不坏,像这杯咖啡,提神,但并不好喝。
一切的改变,是从宋伊来我们组开始的。
她是被总监亲自领进来的,说是海外名校背景,履历漂亮得像P过的。
人也确实漂亮。
眼睛是那种很讨巧的杏仁眼,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说话声音不大,温温柔柔的,带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鼻音,听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她自我介绍的时候,目光在我们组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笑意更深了些。
“以后请林晚姐多多指教了。”
我扯了扯嘴角,说:“不敢,互相学习。”
直觉告诉我,我不喜欢她。
这种直觉毫无道理,甚至显得我小气。
但它就像一根扎进肉里的刺,不疼,却始终存在。
江川来接我的时候,我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宋伊也还没走,她抱着个笔记本电脑,怯生生地走到我旁边。
“林晚姐,有个数据模型我还是不太懂,明天能早点来请教你吗?”
我点点头:“可以,九点半之前我都有空。”
她感激地笑了笑,然后目光越过我,看到了门口的江川。
她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变化。
像是惊讶,又像是怀念。
江川也看到了她。
我能感觉到,他拿着车钥匙的手,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宋伊?”他试探着叫出了她的名字。
宋伊的眼睛亮了,那种光芒,是我在她脸上从未见过的。
“江川哥?真的是你!”
我站在原地,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上演一出久别重逢的戏码。
原来他们认识。
原来世界这么小。
去餐厅的路上,江川主动解释。
“她是我大学学妹,以前一个社团的,关系还不错。没想到她会来你们公司。”
我“嗯”了一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关系不错是多不错?”我还是没忍住。
江-川似乎笑了一下,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我的头发。
“就……普通学长学妹。你别多想。”
我没再说话。
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别多想”就能抹掉的。
比如,宋伊看他时那种毫不掩饰的光。
比如,他提起她时,语气里那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接下来的日子,宋伊成了我们办公室的“团宠”。
她会记得每个人的生日,在下午茶时间变戏法一样拿出自己做的小饼干,谁的电脑出了问题,她也总能第一时间找到IT小哥过来。
她对我更是殷勤。
每天早上,我的桌上都会准时出现一杯热拿铁,是我习惯的温度和甜度。
我拒绝过,说不用这么客气。
她总是笑着说:“顺手嘛,林晚姐你带我这么辛苦,我做这点小事是应该的。”
话说得滴水不-漏,姿态放得又低,我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
组里的同事都开玩笑,说我捡了个宝。
“晚姐,你这徒弟可真贴心,哪找的?”
我只能笑笑。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杯拿铁的温度,烫得我心慌。
她太懂分寸了。
懂到让我觉得可怕。
她会和我聊美妆,聊八卦,聊新上映的电影,像个最贴心的闺蜜。
但她从不主动提江川。
可她总有办法,在不经意间,把江川扯进我们的对话。
“晚姐,你周末去看电影了吗?听说《XX》不错,我记得江川哥以前最喜欢这个导演了。”
“晚姐,你这条裙子真好看,是那个牌子的吧?江川哥的品味真好。”
一次两次是巧合。
次数多了,就是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神经。
我在她面前,越来越像一个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
而江川,显然更喜欢她那样的棉花。
有一次公司团建,玩真心话大冒险。
瓶口转到了宋伊。
有人问她:“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喜欢了很久很久?”
全场的灯光好像都暗了下来,只剩下她头顶那一束。
她低着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大家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然后她抬起头,眼睛里水光潋滟,看向江川的方向。
“有。”
“从大学到现在,一直都喜欢。”
她没有说名字。
但所有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江川。
江川的表情很复杂,有尴尬,有无措,甚至还有一丝……心疼?
我坐在他旁边,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那天晚上,我和江川大吵一架。
那是我第一次对他发火,口不择言。
“你是不是觉得特有成就感?一个前学妹对你念念不忘,一个现女友为你跟人争风吃醋!”
“林晚!你能不能别这么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江川,你敢说你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敢说你没被她感动到吗?”
他沉默了。
他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伤人。
我忽然就觉得没意思透了。
我摔门而出,一个人在深夜的马路上走了很久。
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我以为那已经是谷底了。
没想到,那只是个开始。
公司最重要的一个比稿项目落到了我们组。
客户是业内出了名的难搞,但项目金额巨大,谁拿下来,谁就能在年底的晋升里占得先机。
我几乎是豁出去了,带着组员没日没夜地加班。
宋伊是我的副手。
我必须承认,她很能干。
资料整理、数据分析、会议纪要,每一项都做得井井有条,几乎挑不出错。
她甚至比我还拼,好几次我深夜离开公司,她都还在。
那段时间,我和江川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偶尔他想和我聊聊,我总是用“忙”来搪塞。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里。
我想赢。
不只是为了项目,也是为了赢回一点可怜的自尊。
比稿前三天,最终方案定了稿。
我把所有的文件都锁进了公司的加密服务器,并且给自己的电脑设置了双重密码。
我不是不信任何人。
我只是,谁都不敢信。
比稿前一天晚上,我最后一次检查流程,确保万无一失。
宋伊给我端来一杯咖啡。
还是我习惯的温度和甜度。
“林晚姐,辛苦了。预祝我们明天马到成功。”她笑得一脸真诚。
我看着她的眼睛,忽然问她:“宋伊,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项目失败了,你会怎么样?”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会呢?有晚姐你在,我们肯定能赢的。”
我没说话,把那杯咖啡喝完了。
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甚至觉得有点头重脚轻。
我以为是太累了。
比稿会现场,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我站在台上,背后是巨大的PPT屏幕,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我的陈述。
一切都很顺利。
我能看到客户代表脸上露出的赞许表情。
我心里渐渐有了底。
直到对方公司上台。
他们的主讲人一开口,我的血就凉了。
他们的核心创意,我们的市场分析,甚至是我们为客户量身定制的推广节奏……
一模一样。
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像是我们方案的另一个精装修版本。
我僵在座位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能听到身边同事的抽气声,能感觉到客户投来的冰冷又质疑的目光。
我们总监的脸,黑得像锅底。
结果毫无悬念。
我们输了。
输得体无完肤。
回到公司,迎接我的是一场狂风暴雨。
总监的咆哮声几乎掀翻了整个办公室。
“林晚!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案是谁泄露出去的!”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很快,IT部门和法务部介入了调查。
结果出来得快得惊人。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我。
IT在我的电脑里,查到了浏览记录,显示我在深夜,多次访问了竞争对手公司的招聘页面。
他们还在一个隐蔽的文件夹里,找到了一个加密的文档。
打开后,是一份伪造的银行转账记录。
一笔五十万的款项,从一个空壳公司,打到了一个……以我名字开户的海外账户上。
最致命的,是服务器日志。
日志显示,在比稿前一晚的凌晨两点,有人用我的账号和密码,登录了加密服务器,下载了最终版的方案。
而那个时间点,大楼的门禁记录显示,只有一个人还在公司。
宋伊。
不,不是。
还有我。
监控显示,我是在凌晨一点半离开公司的。
但门禁卡,有一次凌晨两点的刷卡出楼记录。
是我的卡。
我看着那些所谓的“证据”,只觉得荒谬。
我什么时候有过海外账户?
我为什么要去看对方的招聘页面?
我明明一点半就回家了,为什么会有两点的出楼记录?
我百口莫辩。
总监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像要爆炸。
总监把一沓打印出来的“证据”摔在我面前。
“林晚,公司待你不薄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证据都在这里!你还想狡辩?”
“那不是我做的!”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陷害你?”总监冷笑一声,“谁?谁有这个本事,能用你的电脑,你的账号,你的门禁卡,去做完这一整套事?”
我下意识地想到了宋伊。
可是我没有证据。
我的一切怀疑,都只是我的直觉。
在这些铁证面前,我的直-觉一文不值。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宋伊走了进来,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她走到我身边,一脸的痛心疾首。
“林晚姐……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因为江川哥吗?”
她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插进了我的心脏。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把职场斗争,扭曲成了一场因爱生恨的报复。
在这个故事版本里,我成了一个求而不得、心态失衡、最终选择用最极端的方式来毁灭一切的疯子。
多好的一出戏。
我看着她,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宋伊,你真厉害。”
我的笑声,在所有人看来,都像是疯了。
是啊,一个被当场揭穿的叛徒,恼羞成怒,精神失常。
这很合理。
处理结果很快就下来了。
开除。
并且,公司法务部会保留追究我法律责任和经济赔偿的权利。
一封全公司通报的邮件,把我钉在了耻辱柱上。
“……严重违反公司保密协议及职业道德,造成重大经济损失与声誉损害……”
每一个字,都像一个滚烫的烙印。
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整个部门的人都躲着我。
那些曾经和我称兄道弟、分享零食和八卦的同事,现在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同情和幸灾乐祸。
只有宋伊走了过来。
她帮我抱着我的纸箱。
“林晚姐,我送你下去吧。”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镜面一样的电梯壁,映出我们俩的脸。
一个失魂落魄,一个楚楚可怜。
“为什么?”我问她。
她看着电梯门上倒映出的我的影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胜利的微笑。
“不为什么。”
“你有的东西,我也想要而已。”
“比如,这个项目。”
“比如,江川。”
电梯门开了。
她把纸箱递给我,脸上的表情又变回了那种无辜和惋惜。
“林晚姐,你多保重。”
我抱着纸箱,站在公司大楼门口。
冬天的阳光,惨白惨白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我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垃圾,被扔在了人来人往的街头。
我给江川打电话。
我想告诉他,我被陷害了。
我想让他相信我。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他的声音很疲惫。
“喂。”
“江川,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公司通报的那样,是宋伊……”
“晚晚。”他打断了我,“我都知道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那你……信我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晚晚,”他终于开口,“公司有公司的证据。宋伊她……她也跟我说了。”
“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是因为我们俩吵架,心情不好,才……一时糊涂。”
他说得那么艰难。
但我听懂了。
他信了。
他信了宋伊为我编造的那个“因爱生恨”的剧本。
他甚至觉得,宋伊是在为我开脱,是在保护我。
多可笑。
“所以,你也觉得是我做的?”
又是一阵沉默。
“晚晚,你先冷静一下,找个地方好好休息。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五十万……我想办法。”
他以为我在乎的是钱。
他以为我需要他来替我“摆平”这件事。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火苗,也熄灭了。
“不用了。”
我挂了电话。
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抱着那个纸箱,里面装着我在这家公司奋斗了五年的青春。
现在,它变得一文不值。
我没有回家。
那个我和江川一起布置的家,现在对我来说,只是另一个羞辱我的地方。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华灯初上,整个城市流光溢彩。
可没有一盏灯是为我亮的。
我在一个24小时便利店的窗边坐了下来。
要了一碗关东煮。
热气氤氲了我的眼镜。
我摘下眼镜,看着窗外车水马龙,忽然就想不明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认真工作,努力生活,我只是……爱错了人,信错了人。
就要被判处死刑吗?
那天晚上,我在一家廉价的快捷酒店住下。
房间里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我一夜没睡。
第二天,我的名字就传遍了整个广告圈。
“商业间谍”、“被开除”、“面临巨额索赔”。
我成了一个行走的丑闻。
没有一家公司敢要我。
我投出去的几十份简历,都石沉大海。
我很快就付不起酒店的房钱了。
我从那个我和江川的“家”里,悄悄搬了出来。
只带了一个行李箱。
我在一个很偏僻的老小区,租了一间终日不见阳光的单间。
押一付三,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
我开始找一些不用看履历的零工。
在餐厅洗盘子,在超市做促销员,去发传单。
我每天戴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我怕被人认出来。
曾经那个在CBD写字楼里,穿着高跟鞋和职业装,指点江山的林晚,死了。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为了下一顿饭奔波的蝼蚁。
有一次发传单,我遇到了以前的同事。
她开着车,妆容精致,摇下车窗,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我。
“林晚?真的是你?”
我把头埋得很低,没有说话。
她没有再问,摇上车窗,一脚油门开走了。
我看着她的车尾灯消失在路口,手里的传单散了一地。
风一吹,吹得到处都是。
就像我支离破碎的人生。
那段时间,我瘦得脱了形。
整夜整夜地失眠。
闭上眼睛,就是比稿会那天,所有人看我的眼神。
就是宋伊那抹胜利的微笑。
就是江川在电话里的沉默。
我恨。
我恨宋伊的恶毒。
我恨江川的愚蠢。
我更恨我自己的无能。
我甚至想过,就这么算了吧。
一了百了。
那天,我站在出租屋的天台上,往下看。
十六楼,不高不低。
风很大,吹得我站不稳。
就在那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鬼使神差地接了。
“喂?是林晚吗?”
是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
“我是,你哪位?”
“我是李维,以前在你们公司IT部的,后来跳槽了。你还记得吗?”
李维?
我脑子里过了一遍,想起来了。
一个很腼腆的技术宅,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技术很好。
我以前电脑出问题,找过他几次。
“记得。有事吗?”
“那个……我前两天跟老同事吃饭,听说了你的事。”
我的心一紧。
“嗯。”
“林晚,我相信不是你做的。”
他这句话,像一道光,瞬间照进了我黑暗的世界。
我愣住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是出事之后,第一个对我说“相信”的人。
“你……为什么?”
“直觉吧。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而且,从技术上来说,那些证据……太完美了。完美得有点假。”
我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真正的黑客或者商业间谍,在做这种事的时候,第一要务是抹掉自己的痕迹。而不是像这样,故意留下一个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证据链,生怕别人查不到。”
“这更像是一个……栽赃的局。”
“而且,那个所谓的海外账户,我查了一下,是个虚拟账户,开户信息是伪造的。真正要收钱,没人会用这种一查就露馅的方式。”
李维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混乱的思绪。
对啊。
太完美了。
宋伊布的这个局,每一个环节都扣得死死的,完美到不真实。
她算准了公司高层在震怒之下,只想尽快找到一个替罪羊来平息客户的怒火。
她算准了没有人会去深究这些证据背后的逻辑漏洞。
她算准了江川会因为愧疚和动摇,而选择相信她的说辞。
她甚至算准了,我,林晚,在众叛亲离、身败名裂之后,会彻底崩溃,失去反抗的能力。
她差一点就成功了。
“李维,你……你能不能帮我?”我的声音在发颤。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林晚,这件事很麻烦。对方做得很高明,几乎没留下什么直接证据。我现在也只是怀疑。”
“我知道。”我深吸一口气,“但只要有一点可能,我就想试一试。”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不能让我的人生,就停在这里。”
李维又沉默了很久。
“好。”他说,“我帮你。”
“但是,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可能是一场很漫长的战斗。”
我挂了电话,从天台边上退了回来。
风还是很大。
但这一次,我站稳了。
我和李维见了一面。
在一家很吵的咖啡馆里。
他还是老样子,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小。
他给我分析了整个事件的技术疑点。
“首先,是你的电脑。对方能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植入伪造的银行记录,还能用你的浏览器留下痕迹,说明她拿到了你的开机密码,并且有足够的时间操作。”
我努力回忆。
“我想起来了!比稿前那段时间,我的电脑反应特别慢,她主动帮我‘优化’过一次。当时我没在意……”
“还有,有一次她给我送咖啡,‘不小心’洒在了键盘上,然后很主动地帮我拿去清理。那次之后,我的键盘就有点不灵敏。”
李维点点头:“键盘不灵敏,很可能是被装了物理键盘记录器。这东西很小,可以记录你所有的键盘输入,包括你的各种密码。”
我的心沉了下去。
“其次,是门禁卡。凌晨两点的刷卡记录,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偷了你的卡,二是有另一张和你权限一样的卡。”
“我的卡一直在我包里,不可能被偷。”
“那就是第二种可能。在安防系统里,复制一张同权限的卡,或者直接修改刷卡记录,对于一个高级管理员来说,不难。”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就是那个加密服务器的下载记录。这是最直接的证据。要想推翻它,我们必须证明,在那个时间点,登录的人不是你。”
“可我怎么证明?”
“证明你当时不在电脑前。或者,证明当时还有第二个人在用你的账号。”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事情过去那么久,我上哪去找不在场证明?
李维看出了我的沮-丧。
“别灰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做得越完美,就越容易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留下破绽。”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破绽。”
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
李维负责从技术的角度,重新梳理所有的电子证据,寻找蛛丝马迹。
而我,负责从“人”的角度,去寻找突破口。
我要重新回到那个漩涡中心。
我要面对宋伊。
我需要一份工作。
一份能让我接触到宋伊,又能掩盖我真实目的的工作。
我把目光投向了我们公司大楼一楼的咖啡馆。
那是我们公司员工最常去的咖啡馆。
我剪掉了长发,换上了最普通的衣服,去那里应聘了服务员。
因为人手短缺,我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成功了。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做咖啡,送餐,收拾桌子。
很累。
但我离我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我很快就在咖啡馆里见到了宋伊。
她升职了。
顶替了我原来的位置,成了新的项目经理。
她现在是公司的红人,春风得意。
她经常和同事们一起来喝下午茶,坐在靠窗的位置,谈笑风生。
她没有认出我。
或者说,她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我已经是过去式了,是一个被碾碎在车轮下的失败者。
我第一次给她送咖啡的时候,手都在抖。
我怕我一不小心,会把滚烫的咖啡泼在她那张完美的脸上。
但我忍住了。
我把咖啡轻轻放在她面前,低着头说:“您好,您的拿铁。”
她甚至没看我一眼,只是“嗯”了一声。
我开始像一个幽灵一样,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工作习惯,她的社交圈子,她每天见什么人,打什么电话。
我还见到了江川。
他偶尔会来咖啡馆等宋伊下班。
他瘦了,也憔悴了,看起来过得并不好。
有一次,他和我擦肩而过。
我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洗衣液味道。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但我没有回头。
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李维那边,迟迟没有进展。
宋伊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她几乎没有在网络上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痕迹。
我们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我开始变得焦虑。
我每天在咖啡馆里,看着宋伊和江川在我面前出双入对,看着她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那种感觉,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我的心脏。
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天。
那天咖啡馆人很少。
宋伊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对着笔记本电脑发呆。
她看起来心事重重。
过了一会,她开始打电话。
我假装在擦拭旁边的桌子,竖起了耳朵。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清了几个关键词。
“钱”、“什么时候到账”、“不能再等了”。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
挂了电话,她烦躁地合上电脑,起身准备离开。
她走后,我立刻走到她刚才坐过的位置。
桌子上,还留着她喝过的咖啡杯。
杯沿上,有一个淡淡的口红印。
就在杯子旁边,有一张被揉成一团的纸巾。
我鬼使神差地,把那张纸巾捡了起来,塞进了口袋。
晚上,我把纸巾展开。
上面用铅笔,潦草地写着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周鹏”。
我立刻把这个信息发给了李维。
李维的效率很高。
第二天,他就给了我回复。
“周鹏,男,34岁。三年前,因为敲诈勒索罪,判刑两年。一年前刚出来。”
“他和宋伊,是老乡。”
“我查了宋伊的银行流水,最近半年,她每个月都会给一个匿名账户,转一笔不小的钱。而那个账户的开户人,信息也指向了这个周鹏。”
勒索。
我的脑子里瞬间蹦出这个词。
宋伊在被人勒索。
而勒索她的人,很可能就是帮她完成那次栽赃的人。
这,就是她的破绽!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李维,我们能不能找到这个周鹏?”
“可以。他最近在城西一家地下赌场活动。但是,这种人很警惕,我们贸然去找他,可能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
“我们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和宋伊都放松警惕的机会。”
“或者,一个让他们狗咬狗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公司要举办年会。
地点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
我知道,宋伊一定会去。
而且,她一定会盛装出席。
那是属于她的庆功宴。
而周鹏,这个贪得无厌的勒索者,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敲诈的好时机。
我和李维的计划很简单。
我们要在那天晚上,拿到最关键的证据。
——他们交易的录音,或者录像。
年会那天,我请了假。
我换下了服务员的制服,穿上了一条我压箱底的黑色小礼服。
那是很久以前,江川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化了一个很浓的妆,和平时判若两人。
李维帮我搞到了一张酒店服务生的通行证。
他还给了我一个伪装成胸针的微型录音器,和一个藏在手包里的针孔摄像头。
“记住,安全第一。一旦有危险,立刻撤退。”李维再三叮嘱我。
我点点头。
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酒店宴会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我像一个真正的服务生一样,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里。
我看到了很多人。
我的前总监,我的前同事们。
他们每个人都笑得那么开心。
没有人记得那个叫林晚的人。
我很快就找到了宋伊。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挽着江川的胳膊,像个公主一样,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和赞美。
江川的脸上,却没什么笑容。
他的目光,一直在人群里游离,像是在寻找什么。
我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今天的目标,不是他。
我一直在等。
等周鹏的出现。
根据李维的调查,周鹏很可能会在宴会进行到一半,人最多最杂乱的时候,联系宋伊。
果然,差不多九点的时候,我看到宋伊看了一眼手机,脸色微变。
她跟江川说了句什么,然后一个人,匆匆走向了宴会厅后面的消防通道。
我立刻跟了上去。
消防通道里光线很暗,只有一盏昏黄的声控灯。
我躲在楼梯的拐角,打开了录音器和摄像头。
我听到了宋伊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
“周鹏!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上个月不是刚给你打过钱吗?”
一个粗哑的男声响了起来,充满了贪婪和威胁。
“宋伊,我的好妹妹。那点钱哪够花?你现在可是项目经理了,前途无量啊。哥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再支援个二十万,不过分吧?”
“二十万?你疯了!我哪有那么多钱!”
“没有?呵呵,你要是没钱,我就去找你们江川,或者你们公司领导,好好聊聊。聊聊当初你们是怎么联手,把那个叫林晚的小姑娘,送进地狱的。”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承认了!
“你敢!”宋伊的声音尖利起来。
“你看我敢不敢。宋伊,你别忘了,当初帮你伪造那些证据的人是我。帮你复制门禁卡,帮你远程登录她电脑的人,也是我。我手上,可还留着点有意思的东西呢。”
“你当初不是说都删了吗!”
“我是说过。但做人嘛,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你说对不对?”周鹏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你无耻!”
“别说那些没用的。一句话,给钱,还是不给?”
“我真的没钱了!”
“那就去想办法。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是看不到钱,后果……你自负。”
脚步声响起。
周鹏似乎要离开了。
我死死地贴在墙上,连呼吸都停住了。
就在他要经过我藏身的拐角时,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是一条垃圾短信的提示音。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楼道里,却清晰得可怕。
周鹏的脚步停住了。
“谁?!”
我的血瞬间凉了。
我看到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刀。
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寒光。
宋伊也吓坏了。
“谁在那里!出来!”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消防通道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江川出现在门口。
“宋伊?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看到了楼道里的周鹏,和他手里的刀,脸色一变。
“你是什么人!”
周鹏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来,他骂了一句,收起刀,推开江川就往外跑。
江川下意识地想去追,但被宋伊拉住了。
“别追了!江川哥,我怕……”她扑进江川怀里,浑身发抖。
我趁着这个混乱的间隙,从另一边的楼梯,飞快地跑了下去。
我一路狂奔,跑出了酒店。
冷风一吹,我才发现,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我坐上出租车,直接去了李维家。
我把录音和视频都交给了他。
李维听完录音,脸色也很凝重。
“林晚,我们成功了。”
“这是最直接的证据。足够证明你是被陷害的。”
我瘫在沙发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第二天,我没有立刻把证据交出去。
我在等。
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我在等江川。
我想看看,在知道了部分真相之后,他会怎么做。
下午,我接到了江川的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的。
“林晚,是我。”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沙哑。
“我知道是你。”
“我们……能见一面吗?”
我沉默了一会。
“好。”
我们约在了一家我们以前常去的咖啡馆。
不是我打工的那家。
他比我先到。
他坐在窗边,面前放着一杯没动的咖啡。
短短几个月,他好像老了好几岁。
我在他对面坐下。
“昨晚那个人,是谁?”我开门见山。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是一个……找宋伊要钱的无赖。”
“他跟宋伊说了什么?”
江川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提到了我,对不对?”我替他说了出来。
“他说,是他们联手,把我送进了地狱。”
江川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我。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江川,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被开除之后,就找个地方等死吧?”
“我查了很久。那个叫周鹏的男人,是宋伊的老乡,有敲诈勒索的前科。他一直在勒索宋伊。”
“而宋伊给他的钱,就是封口费。”
“封住那个……关于如何陷害我的秘密。”
江川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所以……所以这一切,真的是她……”
“是。”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的电脑密码,是她用键盘记录器偷的。你的门禁卡,是她找周鹏复制的。你银行账户里的转账记录,是她伪造的。那五十万,根本就不存在。”
“比稿方案,是她用你的账号,在凌晨两点,从公司服务器上下载,然后卖给了竞争对手。”
“而那个时候,我早就回家了。她给我喝的咖啡里,放了安眠药。”
“她做完这一切,再用我的门禁卡,刷了一个出楼记录,伪造了我的离开时间。”
“江川,这就是全部的真相。”
我平静地陈述着。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江川的心上。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插进了头发里。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我的职位。也为了你。”
“江川,你现在,还觉得她是你那个善良、柔弱、需要被保护的小学妹吗?”
他没有回答。
但他痛苦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晚……对不起。”
他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我当时……我真的……”
“你当时动摇了,怀疑了,甚至相信了她,对不对?”
我替他把话说完。
“对不起。”他重复着,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混蛋,我不是人。”
我看着他。
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
在最关键的时候,他没有选择相信我。
现在,真相大白了。
他来道歉了。
可是,已经晚了。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
“江川,”我说,“我们结束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
“晚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我弥补,我什么都愿意做!”
“怎么弥补?”我问他,“弥补我失去的工作?弥补我被毁掉的名声?还是弥补我那些在餐厅后厨洗盘子、在街头发传单的日日夜夜?”
“江川,你弥补不了。”
“我们回不去了。”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林晚!”他叫住我,“你要做什么?把证据交出去吗?”
“是。”
“那宋伊她……她会被起诉,会坐牢的!”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所以呢?”
“你……你是在求我放过她吗?”
江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她……她毕竟……”
我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为宋伊着想。
“江川,你真是……善良得让我恶心。”
我没有再理他,转身就走。
第二天,我带着李维整理好的所有证据,包括那段完整的录音,以及周鹏和宋伊的银行流水记录,去了我原来的公司。
我没有预约,直接闯进了总监的办公室。
他看到我,像见了鬼一样。
“林晚?你来干什么!”
我没说话,把一个U盘,扔在了他的桌子上。
“你先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再决定要不要叫保安。”
总监将信将疑地把U盘插进电脑。
他的脸色,随着视频的播放,从震惊,到愤怒,再到煞白。
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录音里,周鹏和宋伊那丑陋的对话,在回响。
我看着他。
“现在,你还觉得是我做的吗?”
总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知道,这件事一旦曝光,对他,对整个公司,意味着什么。
用一个被冤枉的员工,换来一个商业间谍做项目经理。
这将是公司历史上最大的丑闻。
“林晚……这件事……你看……”他搓着手,试图说些什么。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打断他。
“你说,你说。”
“第一,以公司的名义,发布公开声明,向我道歉,澄清事实,恢复我的名誉。”
“第二,开除宋伊,并且以公司的名义,正式起诉她和周鹏,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
“第三,赔偿我所有的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具体金额,我的律师会跟你谈。”
是的,我请了律师。
用李维借给我的一笔钱。
总监的脸色很难看。
但他知道,他没有选择。
“好……好,我答应你。”
事情解决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公司为了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以雷霆手段处理了这件事。
宋伊被警方带走的那天,我正在楼下的咖啡馆,办离职手续。
我看到她被两个警察架着,从大楼里走出来。
她没有戴手铐。
但她脸上的绝望和死寂,比任何手铐都更沉重。
她也看到了我。
隔着玻璃窗,我们四目相对。
她的眼神里,有怨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彻底的溃败。
我没有躲闪。
我平静地看着她,然后,微微地,对她笑了一下。
那不是胜利者的炫耀。
那只是一个幸存者的,劫后余生。
公司很快发布了公开声明。
我的名字,终于被洗清了。
很多以前的同事,给我发来信息,道歉,或者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话。
我一条都没回。
总监也亲自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回去上班,并且承诺给我升职加薪。
我拒绝了。
那个地方,承载了-我太多的噩梦。
我不想再回去了。
李维帮我把简历投给了他现在所在的公司。
那是一家新兴的互联网公司,氛围很好,正在快速发展期。
经过几轮面试,我顺利拿到了offer。
职位是高级产品经理。
比我之前的职位,还要高一级。
入职那天,阳光很好。
我站在新的办公楼下,看着玻璃幕墙反射出的天空,蓝得像水洗过一样。
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好像那段黑暗、屈辱、挣扎的日子,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现在,梦醒了。
我再也没有见过江川。
听说,他在公司声明发出来之后,就辞职了。
有人说他回了老家。
有人说他换了个城市。
他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我偶尔会想起他。
想起我们一起看过的电影,一起走过的路,想起他曾经对我的好。
但也仅此而已。
心里,再也没有一丝波澜。
有些爱,就像牙齿。
掉了,就掉了。
再装回去的,也是假的。
一年后。
我在新的公司,已经站稳了脚跟。
我负责的一个项目,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拿到了当年的创新大奖。
庆功宴上,同事们把我围在中间,向我敬酒。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年轻又真诚的笑脸,忽然就有些恍惚。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很烈,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但很痛快。
宴会结束,我一个人走到公司的露台上。
夜风微凉。
脚下,是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
手机响了。
是李维。
“林大经理,庆功宴结束了?”
“刚结束。你怎么知道?”
“猜的。恭喜啊。”
“谢了。”我笑了笑,“说真的,李维,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
“别这么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能打败黑暗的,只有你自己心里的光。”
我看着远方的夜空,轻声说:“是啊。”
那一年,我被情敌陷害,丢了工作,身败名裂。
我以为我的人生完了。
但我从地狱里,又爬了回来。
我失去了一份工作,却找到了一份更好的事业。
我失去了一个爱人,却看清了人性的真相。
我失去了一段青春,却赢回了完整的自己。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
它会用最残酷的方式,拿走你一些东西。
然后,在未来的某个路口,再用另一种方式,加倍补偿给你。
重要的是,你要撑下去。
撑到,那个路口。
我深吸一口气,城市的风里,带着一股清新的味道。
我知道,属于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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