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我颤抖着双手,在手机上订下最早一班飞回中国的机票时,伦敦的凌晨还笼罩在薄雾之中。
当我颤抖着双手,在手机上订下最早一班飞回中国的机票时,伦敦的凌晨还笼罩在薄雾之中。
身后那栋漂亮的别墅里,住着我那日思夜想的女儿,和我那刚刚见面不到七十二小时的外孙女。
我不是一个狠心的外婆,可就在刚才,我那年仅三岁,连路都走不稳的外孙女,用一口流利的古希伯来语,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冷静地布置着我闻所未闻的指令。
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这孩子,我带不了,我必须逃!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01
半个月前,我还在市里老年大学的书法班里,和一帮老姐妹挥斥方遒。
日子过得和我们脚下那座南方小城一样,安逸、缓慢,带着一点湿润的暖意。
我叫李淑珍,今年六十有二,退休前是中学语文老师。
老伴前几年走了,唯一的女儿刘玥远嫁英国,我一个人守着一套三居室的房子,生活最大的盼头,就是女儿隔三差五打来的视频电话。
视频里,我那混血外孙女安安,总是在咿咿呀呀地叫着“外婆”,一双蓝得像宝石一样的眼睛,能把我的心都看化了。
女儿刘玥总说:“妈,等安安再大点,我就带她回来看您。”我嘴上说着“不急不急,你们在那边好好的就行”,心里却掰着指头算日子。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电话是在北京时间深夜打来的,女儿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疲惫和一丝恳求。
“妈,你……你能不能来一趟英国?”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女儿在那头沉默了半晌,才说:“妈,我……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大卫工作太忙,我一个人带安安,有点力不从心。你过来帮我搭把手,好吗?就一段时间。”我一听是这事,顿时松了口气,又有点心疼。
女儿是我一手带大的,性格要强,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绝不会开口求我。
我当即拍板:“行!你把地址发我,我明天就去办签证,你别急,妈马上就到!”挂了电话,我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好。
我开始翻箱倒柜地给安安准备礼物,从虎头鞋、小肚兜,到各种国内的益智玩具,塞了满满两大箱。
老姐妹们都羡慕我,说我这是要去英国享福了。
我也觉得是,女儿女婿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住着大别墅,我这趟过去,不就是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嘛。
签证办得异常顺利,女儿似乎在那边打点好了一切,几乎是走的加急通道。
一周后,我便坐上了飞往伦敦的航班。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我非但没觉得累,反而精神矍铄。
脑子里全是见到外孙女的场景,她会不会喜欢我这个外婆?
她会不会让我抱?
飞机降落在希思罗机场,我推着两大箱行李,一眼就看到了在出口处等待的女儿刘玥和她的英国丈夫大卫。
女儿瘦了些,眼窝下有淡淡的青色,但看到我时,脸上还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冲过来紧紧抱住我:“妈,你可算来了!”大卫是个典型的英国绅士,金发碧眼,高大英俊,他用有些生硬的中文跟我打招呼:“妈,一路辛苦了。”我笑着摆摆手,目光却急切地在他们身后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
“安安呢?怎么没带来?”刘玥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解释道:“她还小,机场人多,怕不安全。我们快回家吧,她在家等着呢。”回家的路很长,车窗外是完全陌生的异国风光。
女儿和大卫似乎想让我放松,不停地给我介绍着沿途的建筑和风景,但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两根绷紧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高档社区,在一栋漂亮的双层别墅前停下。
红砖墙,白窗框,门前还有一个种满了玫瑰的小花园,一切都像电影里一样美好。
可当我踏进家门的那一刻,一股冷意却从脚底升起。
房子很大,装修得极简而奢华,但却缺少一丝烟火气。
家具摆放得一丝不苟,地板光洁如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与其说是个家,不如说是个精密的仪器陈列室。
而我的外孙女安安,就坐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公主裙,金色的卷发像洋娃娃一样,正低头专注地摆弄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造型复杂的金属拼接玩具。
她看起来比视频里更漂亮,也更……安静。
听到我们进来,她缓缓抬起头,那双纯粹的蓝色眼睛看向我,没有三岁孩童该有的好奇与热情,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
刘玥蹲下身,用一种近乎讨好的语气对她说:“安安,看,外婆来了。”安安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三秒,然后,她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你好,外婆。”声音清脆,却不带任何感情。
我愣住了。
这和我幻想中那个会扑进我怀里、软软糯糯撒娇的小宝贝,完全不一样。
我压下心头的异样,从行李箱里拿出我准备的拨浪鼓,笑着递过去:“安安乖,外婆给你带了礼物。”安安看了一眼那个绘着京剧脸谱的拨浪鼓,摇了摇头,淡淡地说:“谢谢,我不喜欢噪音。”说完,她便低下头,继续摆弄她那个复杂的玩具,仿佛我们这些大人只是空气。
我举着拨浪鼓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刘玥赶紧打圆场:“妈,你别介意,安安她……她就是性格比较内向。”我勉强笑了笑,把礼物收了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我努力想和安安亲近,给她讲我带来的童话故事书,想教她唱我小时候的童谣。
可她对这些毫无兴趣。
她更喜欢一个人待着,看的书封面全是外文,我一个字也看不懂。
她不哭不闹,甚至不需要人哄,每天自己吃饭,自己玩,安静得像个不存在的人。
女儿刘玥告诉我,安安很聪明,学什么都快,所以他们给她请了家庭教师,进行一些“早教启蒙”。
我虽然觉得三岁的孩子没必要这么辛苦,但想着这是人家的教育方式,我也没好多嘴。
只是,我心里的那种不安,却像藤蔓一样,越缠越紧。
这个家,这个外孙女,处处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02
来到英国的第二天,我决定用我的“中国式外婆”的热情,来融化这个家的清冷。
我起了个大早,想给一家人做一顿地道的中式早餐。
厨房里的设备先进得让我咋舌,全是嵌入式的德国品牌,但我还是摸索着找到了面粉和鸡蛋,准备摊几张葱油饼。
就在我忙得热火朝天时,安安穿着睡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
我吓了一跳,抚着胸口说:“哎哟,我的乖乖,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安安没有回答我,只是走到那个巨大的双开门冰箱前,熟练地在触控屏上按了几下,给自己接了一杯温水。
她喝水的样子很斯文,小口小口地抿着,完全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毛手毛脚。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发软,笑着说:“安安,等会儿尝尝外婆做的葱油饼,可香了。”她喝完水,将杯子放进洗碗机,然后才抬起头看我,蓝色的眼睛里一片平静。
“外婆,根据营养学配比,早晨摄入过多油炸类碳水化合物,不利于儿童神经系统发育,还会加重肝脏代谢负担。”我拿着锅铲的手,就这么僵在了空中。
她的话,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却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荒谬。
一个三岁的孩子,在跟我讨论营养学和肝脏代谢?
我干笑了两声:“安安真厉害,知道得真多。这是……你们的家庭老师教的吗?”安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一部分是,但更多是基于数据库的自我学习。”“数据库?自我学习?”我完全听不懂了。
这时候,刘玥和大卫也起床了。
看到厨房里的我,刘玥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赶紧走过来,把安安拉到一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大卫则走过来,礼貌地对我说:“妈,辛苦您了。不过我们平时早餐有专门的营养师搭配,安安的饮食需要严格控制。”我心里的热情,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我看着自己和的面,还有切好的葱花,第一次在这个家里感到了手足无措。
我是一个外人,一个闯入了精密仪器的操作间,却连开关在哪都不知道的笨拙的闯入者。
那天下午,刘玥和大Via带安安去上一个所谓的“兴趣班”,让我一个人在家休息。
我实在待不住,便想把他们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当我抱着一堆衣服走进洗衣房时,意外地发现安安的画板被遗忘在角落。
出于好奇,我拿起来看了一眼。
画板上没有儿童画常见的太阳、小花和小人,而是一幅……电路图。
线条精准,符号标准,复杂程度远超我的认知。
我虽然是文科老师,但也知道这绝不是一个三岁孩子能画出来的东西。
我心里那股不安再次涌了上来。
傍晚,他们回来了。
安安似乎有些累,一个人坐在地毯上看书。
我注意到,她看的不是绘本,而是一本厚厚的、全日文的书。
我忍不住问刘玥:“玥玥,安安……看得懂日文?”刘玥正在收拾东西,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哦,她语言天赋比较好,老师教过一些。”这个解释太过轻描淡写,我完全无法信服。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壁安安的房间一直很安静。
大概午夜时分,我有些口渴,便轻手轻脚地起床想去厨房倒水。
路过安安房间时,我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说话声。
我心里一紧,难道孩子做噩梦了?
我悄悄把门推开一道缝,从缝隙里往里看。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朦胧的月光洒进来。
安安并没有在床上,而是坐在她那台小小的儿童电脑前,屏幕上闪烁着密密麻麻的代码,发出幽幽的蓝光。
她小小的身影笼罩在那片蓝光里,显得异常诡异。
她没有哭,也没有说梦话。
她正戴着耳机,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快速而流利地和人交谈着。
那不是英语,也不是女儿教过我的任何一句外语。
那是一种发音短促、音调奇特的语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我吓得捂住了嘴,差点叫出声来。
一个三岁的孩子,半夜不睡觉,在用一种陌生的语言和人交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蹑手蹑脚地退回房间,心脏狂跳不止。
我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而谜团的中心,就是我那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外孙女。
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在对我隐瞒着什么。
03
自从那天晚上发现安安的秘密后,我整个人都变得疑神疑鬼。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我发现,这个三岁的孩子,生活规律得像一台精密的时钟。
她每天准时起床,准时吃饭,准时学习,准时睡觉。
她没有同龄人的喜怒哀乐,也很少笑,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总是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深邃和冷静,仿佛一个活了几百年的灵魂,被禁锢在一个幼小的身体里。
有一次,我看到她用平板电脑在看新闻,上面是关于中东局势的报道,满是战火和废墟。
我试探着问她:“安安,你看得懂这个吗?”她头也没抬,用一种平淡无奇的语气说:“地缘政治的本质是能源和信仰的博弈,局部冲突是大国角力在地缘板块的应力释放。这里的核心问题是库尔德人的归属。”我彻底说不出话了。
这些词汇,不要说一个三岁的孩子,就算是我这个当了一辈子老师的人,都觉得艰深晦涩。
我把我的担忧告诉了女儿刘玥。
我拉着她的手,压低了声音说:“玥玥,你跟妈说实话,安安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她是不是太不正常了?”刘玥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紧张地看了一眼安安的房间,然后把我拉到花园里。
“妈,你别胡思乱想。安安只是比别的孩子聪明一点,我们送她去的那个教育机构,用的都是最先进的教学方法,所以她懂得多一点。”“多一点?”我拔高了声音,“这叫多一点吗?她看的书,说的话,哪一点像个三岁的孩子?还有,那天晚上,我听到她在房间里说一种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刘玥的眼神开始闪躲,她不敢看我,只是反复说:“妈,那是……那是机构教的古代闪米特语,是一种语言学的研究课程。您别大惊小怪的,在英国,精英教育都是这样的。”她的解释漏洞百出,但我看得出来,她很害怕。
那种恐惧,不是对我发火的恐惧,而是对某种更强大的、未知的存在的恐惧。
我渐渐明白,女儿不是在骗我,而是在执行某个她无法违抗的命令。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为了搞清楚真相,我决定从大卫身上寻找突破口。
相比于女儿,这个英国女婿的情绪更内敛,也更难看透。
一天晚饭后,刘玥借口身体不适,早早回房休息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大卫,以及在一旁安静看书的安安。
我深吸一口气,用我蹩脚的英语,尽可能委婉地开口:“大卫,我……我想和你聊聊安安。”大卫放下手中的报纸,湛蓝的眼睛看着我,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安安很聪明,非常聪明。但是……我有点担心。她太安静了,不像个孩子。她学的那些东西,也太……太深奥了。”大卫的脸上露出一丝我看不懂的微笑,他说:“智慧本身,不应该有年龄的界限。李,你不觉得,见证一个卓越头脑的诞生,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吗?”他的话让我不寒而栗。
“荣幸?我只希望我的外孙女能有个快乐的童年,能哭能笑,能跑能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我的情绪有些激动。
安安似乎听到了我们的争吵,她从书本里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我们。
大卫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妈,我尊重您是玥的母亲。但安安的教育和未来,我们有最专业的规划。这不是您能理解的领域,也请您……不要干涉。”他说完,便转身走进了书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家,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我所有的关心和担忧,在他们眼里,只是无知和干涉。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安安。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她也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她忽然开口,用的依然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外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愣住了,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傻孩子,外婆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外婆是……是心疼你。”安安歪了歪头,似乎在理解“心疼”这个词的含义。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你不用心疼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人类的文明,能够延续下去。”我呆呆地看着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她话里的信息。
人类文明?
延续?
这些宏大的词汇,从一个三岁孩子的嘴里说出来,是何等的荒诞和恐怖。
我开始发抖,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紧紧地攫住了我。
我看着眼前这张天真无邪的脸,却仿佛看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这个孩子,她到底是谁?
或者说,她到底是什么?
04
大卫的警告和安安那句石破天惊的话,让我彻底明白,我不能再坐以待毙。
这个看似平静的家庭,隐藏着一个我无法想象的秘密。
我必须在被他们“请”走之前,找到真相。
我开始假装接受了一切,白天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慈祥的外婆,陪安安看书,给她准备点心,虽然她很少吃。
我的顺从似乎让刘玥和大卫放松了警惕。
他们开始恢复正常的工作和社交,有时候会一起出门,把安安和菲佣留给我。
这就是我的机会。
菲佣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妇女,只负责打扫和做饭,从不多说一句话,像个影子一样。
我注意到,大卫的书房,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禁区。
那扇厚重的橡木门总是紧锁着。
我有预感,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那扇门后。
一天下午,大卫和刘玥说要去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晚上才能回来。
我等他们走后,立刻开始了我的行动。
我先是支开了菲佣,让她去超市买一些我指定的、很难找的中国调料,为我争取时间。
然后,我来到了书房门口。
我没有钥匙,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我从工具箱里找到一根细铁丝,凭借着年轻时看过的谍战片的模糊记忆,开始笨拙地捅着锁芯。
我的心跳得像打鼓,手心全是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门锁竟然开了。
我欣喜若狂,连忙闪身进去,并把门虚掩上。
书房里的景象,再次颠覆了我的认知。
这里没有一排排的书架,取而代之的是三面墙的巨大屏幕,上面正滚动着瀑布般的数据流和复杂的星图。
房间中央是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座椅,上面连接着无数的电线和感应器,看起来像科幻电影里的驾驶舱。
我颤抖着走到大卫的书桌前,上面放着几台电脑,其中一台的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个名为“Project Chimera”的文件夹。
我的心猛地一沉,“喀迈拉”是希腊神话里一种由狮头、羊身、蛇尾组成的怪物。
用这个名字做代号的计划,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颤抖着点开文件夹,里面是无数的子文件,用日期和编号命名。
我随手点开一个,里面是关于安安的详细报告。
报告的标题是《“引导者A”三阶段认知进化观测日志》。
报告里没有“外孙女”,没有“安安”,只有一个冰冷的代号——“引导者A”。
日志详细记录了她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项数据:脑电波活动、心率、语言模块激活进程、逻辑推理能力跃迁……我看到了她一周岁时,就已经掌握了微积分的基本概念;一岁半时,通过自学,破解了美国国防部的初级防火墙;两岁时,她开始接触并掌握多种人类语言,报告里写着:“‘引导者A’表现出对人类古语言的特殊亲和力,目前已掌握古埃及语、苏美尔楔形文字、梵语、古希伯来语等八种濒危语言,其学习速度远超理论模型。”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
这哪里是“早教”?
这分明是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我的外孙女,她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她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超级大脑”!
我继续往下翻,看到了更让我毛骨悚然的内容。
报告里提到了“基因编辑”、“神经元嫁接”、“记忆体植入”等一系列我看不懂但感觉无比恐怖的词汇。
报告的最后,有一段总结:“‘引导者A’的进化速度超出预期,情感模块发育迟缓,表现出对普通人类的疏离感,这是理想的进化特征。
但近期由于‘外部干扰因素’的出现,其情感波动出现异常,建议尽快启动第四阶段,进行‘情感隔离’与‘绝对指令’植入,并将其转移至‘巢穴’进行深度链接。”
“巢穴”?
那是什么地方?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的女儿刘玥,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些?
她是帮凶,还是另一个受害者?
就在这时,我在一堆文件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巧的录音笔。
我按下了播放键,里面传来了大卫的声音,他似乎在和什么人通话,声音压得很低,但难掩兴奋。
“……是的,先生,‘引导者A’的进展非常顺利。
她已经成功链接了‘星语’,昨晚进行了第一次短程通讯……不,母体的情绪很稳定,外部干扰因素也即将被排除……是的,转移计划就在下周。
一旦进入‘巢穴’,与‘主体’完成同步,我们的文明……将迎来新生。”
“星语”?
“主体”?
“文明新生”?
这些话像一把把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科学实验了,这背后是一个巨大的、疯狂的阴谋!
我必须带安安走,必须把她从这群疯子手里救出来!
我把录音笔紧紧攥在手心,这是唯一的证据。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书房,关好门,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可我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看着客厅里,安安依旧坐在那里,安静地像一尊雕塑。
我忽然觉得,她那不是冷静,而是一种深深的、无边无际的孤独。
05
我揣着那支录音笔,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手心,也烫着我的良心。
整个下午,我都坐立难安,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大卫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
“星语”、“主体”、“文明新生”,这些词汇构建出一个我完全无法理解的、庞大而诡异的世界观。
而我的外孙女安安,就是这个疯狂计划的核心。
我看着她小小的、精致的侧脸,心里涌起的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不是怪物,她只是个孩子,一个被剥夺了童年,被当成工具和容器的孩子。
傍晚时分,刘玥和大卫回来了。
刘玥看到我,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脸色不对,关切地问:“妈,您是不是不舒服?”我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可能时差还没倒过来,有点累。”我不敢让她看出任何破绽。
我必须冷静,必须在他们把我这个“外部干扰因素”排除之前,找到带安安逃离的办法。
晚饭的气氛异常压抑。
我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地往嘴里扒着饭。
大卫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我,他的眼神像手术刀一样锐利,让我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剖析了一遍。
饭后,我借口头疼,想早点回房休息。
刘玥扶着我,把我送到房间门口,低声说:“妈,你别想太多了。安安……她很好,你只要知道,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大家好。”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我看着她憔悴的脸,心里一动,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几乎是恳求地说:“玥玥,你告诉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如果你们有什么苦衷,妈可以帮你们一起想办法!”刘玥的身体猛地一颤,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挣脱了我的手,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她仓惶逃离的背影,我彻底绝望了。
女儿已经被控制了,我救不了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救出安安。
回到房间,我反锁上门,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飞往国内的航班。
我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输错了信息。
我必须快,在他们下周所谓的“转移”之前离开。
就在我选定了一班明天凌晨的飞机,准备付款的时候,我的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我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门外,传来了安安那毫无起伏的声音。
“外婆,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我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我提出要求。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安安穿着小熊睡衣,抱着一个枕头站在门口,蓝色的眼睛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澈。
我心里一软,把她领进房间,让她坐在床上。
“安安想听什么故事?”她想了想,说:“我想听一个,关于回家的故事。”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我压下翻涌的情绪,开始给她讲嫦娥奔月的故事。
我讲得很慢,很投入,讲到嫦娥思念后羿,只能在清冷的月宫里遥望故乡时,我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安安一直很安静地听着,等我讲完,她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问:“外婆,你是不是……也要回家了?”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我看着她,她的眼神不像是一个三岁的孩子,那里面有洞悉一切的平静。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似乎知道了答案,从床上滑下来,走到我面前,仰起小脸看着我。
“外一婆,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这一刻,我所有的防备和恐惧都崩溃了。
眼泪夺眶而出。
我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这个小小的身体,冰冷而瘦弱。
我哽咽着说:“好,外婆带你走,我们一起回家。”我们不能等到明天凌晨,必须现在就走!
我立刻起身,简单地收拾了一个小包,只装了护照、录音笔和一些现金。
我给安安套上一件外套,拉着她冰凉的小手。
整个过程,她都异常地配合和安静。
我们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客厅里一片漆黑,刘玥和大卫的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声响。
我拉着安安,像做贼一样,一步步地走向玄关。
胜利就在眼前!
只要打开这扇门,我们就能逃出这个牢笼!
我的手刚刚碰到门把手,突然,整个别墅的灯,“啪”的一声,全部亮了。
刺眼的白光晃得我睁不开眼。
客厅的沙发上,大卫和刘玥静静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大卫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我房间里的实时监控画面。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们暴露了。
刘玥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
大卫则缓缓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胜利者般的微笑。
他一步步向我们走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而沉重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
他走到我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紧紧牵着的安安身上。
他蹲下身,对着安安,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仿佛来自远古的语言,说了一句什么。
那语言充满了复杂的颤音和喉音,诡异而庄严。
然后,我看到了让我此生难忘的一幕。
我怀里的安安,我那个刚刚还求我带她回家的外孙女,她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挣脱了我的手。
她抬起头,看向大卫,同样用那种古老而诡异的语言,回应了一句。
她的声音,不再是三岁孩童的清脆,而是变得低沉、威严,充满了不属于人类的、神明般的漠然。
说完,她转过头,用那双纯粹的蓝色眼睛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丝毫的情感,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疏离。
她缓缓开口,用标准的普通话,一字一句地对我说:“李淑珍女士,你的基因序列,不符合人类文明延续计划的要求。你的存在,是一个‘错误’。
现在,‘错误’将被修正。”
06
“错误将被修正。”这句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话,从我三岁外孙女的口中说出,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脏,然后在我身体里搅动,将我所有的希望、亲情和侥幸绞得粉碎。
我呆呆地看着安安,看着她那张天使般的面孔,却感觉自己正在凝视一个来自深渊的魔鬼。
她还是那个小小的身体,但站在那里的,分明是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令人战栗的存在。
大卫站起身,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他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样看着安安,然后对我说:“现在,你明白了吗?她不是你的外孙女,她是‘引导者’,是比我们更高等的生命形态,是人类未来的希望。
而你,和你所代表的那种陈旧、脆弱的情感,只是进化的阻碍。”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身体却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动弹不得。
“你们……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她还是个孩子!”我嘶哑地喊道。
刘玥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别过脸,不敢看我。
大卫冷笑一声:“孩子?不,她是神祇的雏形。我们没有对她做什么,我们只是……唤醒了她。唤醒了沉睡在她基因里,来自星海的古老智慧。”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而我,还有玥,我们是她的‘守护者’,是新世界的使徒。”
疯子!
他们都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跑,想逃离这个疯狂的地方。
可我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安安,或者说,那个占据了安安身体的存在,往前走了一步。
她的动作很慢,但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让我呼吸困难。
“李淑珍女士,”她再次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你的出现,激活了我体内残留的、属于这个人类幼体的不稳定情感模块。这是一种缺陷,需要被清除。为了避免对计划造成更大的干扰,你必须被‘格式化’。”
“格式化?”我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词的含义,但本能地感到了致命的危险。
大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类似遥控器的装置,递给安安。
“引导者,请下达指令。”安安接过那个装置,她小小的手指在上面熟练地按动着。
我看到大卫和刘玥的眼神里,都流露出一丝狂热的崇拜。
我完了。
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我猛地从口袋里掏出那支录音笔,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别过来!这里面有你们所有的通话记录!你们的‘喀迈拉计划’,你们的阴谋!
如果我出事,这里面的内容会立刻被发送给全世界的媒体!”
这完全是虚张声势,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把录音发送出去,但这已经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的威胁竟然起作用了。
大卫的脸色一变,他看向安安,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安安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那双蓝色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似乎在高速地计算着什么。
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被凝固了。
我们三方,就这么僵持着。
机会!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猛地转身,用我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向大门。
我甚至没有去看刘玥一眼,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拦住她!”大卫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怒吼。
可是已经晚了。
我拧开门锁,冲了出去,冰冷的夜风瞬间包裹了我。
我不敢回头,拼了命地往社区外跑。
身后传来了大卫的脚步声和怒骂声。
我六十多岁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
我跑过花园,跑过街道,肺部像火烧一样疼。
就在我快要跑出社区大门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身后撞来,我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是别墅区的保安。
大卫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指着我,用英语对保安说着什么“小偷”、“精神失常”。
我顾不上浑身的疼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把录音笔死死地攥在手心,对着惊疑不定的保安,用中文大喊:“救命!他们是绑匪!他们要杀我!”我的样子一定狼狈到了极点,头发凌乱,衣服也蹭破了。
保安被我们搞糊涂了,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闪着灯,碰巧巡逻到了这里。
得救了!
我连滚带爬地冲向警车,拍打着车窗。
警察下来了,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把录音笔塞到他手里,语无伦次地喊着:“听!听这个!有证据!他们是魔鬼!”大--卫和刘玥也跟了过来,他们对警察解释着,说我是刘玥的母亲,因为精神受到刺激,所以产生了一些幻想。
看着女儿那张写满痛苦和谎言的脸,我的心在滴血。
警察显然更愿意相信衣着光鲜、举止得体的大卫夫妇。
他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似乎真的把我当成了一个可怜的疯婆子。
就在我彻底绝望的时候,那个年轻的警察,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大卫那冰冷而兴奋的声音,清晰地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是的,先生,‘引导者A’的进展非常顺利。
她已经成功链接了‘星语’……转移计划就在下周。
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脸色煞白的大卫身上。
07
当录音笔里大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时,时间仿佛停滞了。
那名年轻的英国警察脸上的同情和不耐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职业性的警惕和锐利。
他看了一眼脸色惨白如纸的大卫,又看了一眼我,然后果断地通过对讲机请求了支援。
大卫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孤注一掷,他试图上前解释,但被警察严厉地制止了。
刘玥则彻底崩溃了,她瘫软在地,捂着脸发出了压抑的哭声。
很快,更多的警车呼啸而至,将这片宁静的富人区彻底惊动。
我和大卫、刘玥被分开带上了不同的警车。
在被带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二楼的窗帘后面,安安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眼神依旧是那样的冰冷,仿佛楼下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与她无关的闹剧。
在警察局,我经历了一场漫长而艰难的讯问。
面对我的叙述——关于八国语言、超级智能、喀迈拉计划、星海智慧——负责做笔录的警察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到怀疑,再到最后几乎把我当成精神病患者。
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相信。
如果不是那段清晰的录音,他们可能当场就会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录音笔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警方对录音内容进行了技术分析,确认了声音属于大卫,并且没有剪辑伪造的痕迹。
虽然录音里提到的“星语”、“主体”等词汇让他们一头雾水,但“计划”、“转移”这些词,足以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
他们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并对我进行了人身保护,把我安置在了一个安全的酒店里。
接下来的几天,我感觉自己像是活在梦里。
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找我谈话,有警察,有心理专家,甚至还有一些穿着西装、神情严肃、自称来自“特殊部门”的人。
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在那栋别墅里的经历,努力让他们相信我说的每一个字。
与此同时,我也从负责保护我的一位华裔警官那里,断断续续地得到了一些关于调查的进展。
警方对大卫的身份进行了深度调查,发现他表面上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首席研究员,但这家公司的背后,由一个庞大而神秘的跨国集团控股。
这个集团的业务遍布全球,涉及能源、科技、基因工程等多个尖端领域,但行事异常低调,充满了谜团。
而刘玥,我的女儿,在被捕后一直保持沉默,只是反复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警方在搜查别墅时,发现了那个如同驾驶舱一般的书房,里面的高科技设备让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但最关键的证据,那些关于“喀迈拉计划”的文件,却不翼而飞。
电脑硬盘被一种特殊的方式彻底清空,什么数据都没有留下。
仿佛在我逃出来之后,有人以极快的速度抹去了一切痕迹。
唯一的收获,是他们在一个隐蔽的保险柜里,找到了大量关于安安的“成长记录”,包括视频、脑电图数据和各种生理指标检测报告。
这些资料,足以证明他们对安安进行了非同寻常的“培养”,但却无法直接定性为犯罪。
事情陷入了僵局。
大卫聘请了英国最顶尖的律师团队,坚称那段录音只是他和一个科幻小说作家的电话头脑风暴,而对安安的教育,则完全是出于对天才儿童的特殊培养,一切都在法律允许的框架内。
如果没有更有力的证据,他很可能被无罪释放。
而一旦他被放出来,我不敢想象我和我的女儿会面临什么样的报复。
我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
我被困在异国他P的酒店里,见不到女儿,更不知道安安怎么样了。
那个被唤醒的“引导者”,她现在在哪里?
那个神秘的组织,会不会已经把她“转移”走了?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那位华裔警官找到我,递给我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白人男子,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李女士,你认识这个人吗?”我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
警官告诉我,这个人叫艾瑞克·詹森,曾经是大卫的同事,也是“喀迈拉计划”的早期参与者之一。
但几年前,他因为理念不合,退出了计划,从此销声匿迹。
警方认为,他可能是揭开真相的唯一突破口。
“我们查到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苏格兰高地的一个小镇。我们希望……您能和他见一面。”警官的眼神充满了恳切,“根据我们的侧写,詹森博士对计划后期的发展方向充满了恐惧。他是一个关键的变数。而您,作为一个母亲和外婆,您的亲身经历,或许是唯一能说服他站出来作证的力量。”我看着照片上那个陌生的男人,心里充满了忐忑。
去见一个陌生人,去恳求他帮助,这能成功吗?
但一想到我的女儿和安安,我别无选择。
我点了点头:“好,我去。”
08
前往苏格兰的火车上,我的心情和窗外连绵阴郁的天气一样沉重。
那位华裔警官陪同着我,一路上,他向我介绍了更多关于艾瑞克·詹森博士的情况。
詹森博士曾是基因工程领域的顶尖专家,也是大卫的导师。
他是“喀迈拉计划”的奠基人之一,最初的设想,是希望通过温和的基因引导,提升人类的智力潜能,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全球性危机。
但随着计划的深入,大卫和其背后的集团变得越来越激进,他们不再满足于“引导”,而是开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造”,甚至引入了某种……詹森博士无法理解和接受的“外来基因序列”。
最终,詹森博士将这个计划斥为“打开潘多拉魔盒的疯狂之举”,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他销毁了自己的部分研究资料,并彻底退出了计划。
从此,他便人间蒸发,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火车在傍晚时分抵达了一个偏远的小站。
我们换乘汽车,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颠簸了近两个小时,才来到一个被湖泊和森林环绕的宁静小镇。
詹森博士的家,是一栋隐藏在树林深处的石砌小屋。
我们敲开门时,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眼神警惕的老人。
他看到我们身后的警车,立刻就要关门。
我急忙上前一步,用颤抖的声音说:“詹森博士,我叫李淑珍,我是……我是‘引导者A’的外婆。”
听到“引导者A”这个代号,詹森博士的身体明显一僵。
他那双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
最终,他还是侧过身,让我们进了屋。
屋子里烧着壁炉,很暖和,但也充满了陈旧和孤独的气息。
他没有请我们坐,只是站在壁炉前,用沙哑的声音问:“你们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深吸一口气,将我的经历,从满怀期待地来到英国,到发现安安的异常,再到闯入书房看到的秘密,以及最后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我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铺直叙,但其中蕴含的恐惧和痛苦,却让我的声音数次哽咽。
讲到安安用那种神明般的语气宣判我是一个“错误”时,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詹森博士一直静静地听着,壁炉的火光在他脸上跳跃,神情晦暗不明。
等我说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湖面,缓缓开口。
“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以为自己是普罗米修斯,想为人类盗取智慧的火种,却没想到,我们释放出来的,是一个我们根本无法控制的……古神。”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喀迈拉’不是一个比喻,它是真实的。
我们从一块在西伯利亚永冻土深处发现的史前陨石中,提取到了一段极其古老的、非地球生命体的基因序列。
那段基因里,蕴含着一个无比庞大、无比古老的意识……一个星海文明的‘知识库’。
我们称之为‘主体’。”
我听得脊背发凉,这比我想象的任何科幻电影都要疯狂。
“大卫他们,将这段基因序列,植入到了……一个人类受精卵中。那个孩子,就是安安。他们不是在培养一个天才,他们是在……孵化一个降临地球的神。他们希望通过安安这个‘引导者’,链接上那个古老的‘主体’,获取它的知识和力量,从而统治世界,建立他们所谓的‘人类新秩序’。”
“安安……我真正的外孙女,她还在吗?”我颤抖着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詹森博士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许,从一开始,那个我们所认为的‘安安’,就只是那个古老意识为了适应这具人类躯体而模拟出的‘人格界面’。
当她不再需要这个界面时,便会将其彻底覆盖。
你所见到的那个冰冷的‘引导者’,可能才是她……或者说‘它’的真实面目。”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
詹森博士转过身,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怜悯。
“大卫他们不是普通的罪犯,他们是一个组织严密、信仰坚定的狂热团体。普通的法律手段,对他们根本没用。他们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然后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回他们的‘神’,并且清除掉所有像我们这样的‘障碍’。”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詹森博士接着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彻底摧毁他们的计划。让他们意识到,他们释放出的,不是救世主,而是毁灭者。”他走到一个上锁的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和一个硬盘,递给我。
“这里,是我当年离开时,带出来的所有原始数据和实验日志,包括‘主体’意识的危险性评估报告。
大卫他们销毁的,只是后期的资料,而这些,才是‘喀迈拉计划’最核心、最丑陋的根基。
把它交给你们信任的人,公之于众。
只有让全世界都知道这群疯子的存在,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我接过那份沉甸甸的资料,那不仅是证据,更是我们对抗那个庞大阴影的唯一武器。
09
带着詹森博士提供的核心资料,我们连夜返回了伦敦。
这份证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就像一颗重磅炸弹,足以将大卫和他背后的组织伪善的面具炸得粉碎。
专案组立刻组织了顶级的密码学和基因学专家,对硬盘里的数据进行破解和分析。
结果是惊人的,也是恐怖的。
詹森博士没有说谎。
里面的资料详细记录了他们从发现史前陨石,到提取“主体”基因,再到与人类基因结合,创造出“引导者A”的全过程。
其中包含了大量的非法实验、人体试验的残酷记录,以及那个所谓的“星海文明”对人类文明充满蔑视和改造欲望的评估报告。
它根本不是什么救世主,而是一个高纬度的“殖民者”,它的所谓“知识”,是以吞噬和同化其他文明为代价的。
大卫他们,不过是被它选中的、负责为它打开地球大门的“带路党”。
这份报告,连同我提供的录音,以及詹森博士的远程视频作证,形成了一条完整的、无可辩驳的证据链。
在铁证面前,大卫的律师团队也无力回天。
而更让他们崩溃的是,这份资料的副本,被我们通过特殊渠道,同步发送给了几个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独立调查媒体。
一时间,全球舆论哗然。
“喀迈拉计划”的丑闻,像病毒一样传遍了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神秘跨国集团,被彻底推上了风口浪尖。
各国政府立刻采取了联合行动,对其在全球范围内的所有子公司、实验室进行了突击搜查。
无数骇人听闻的内幕被接连曝光。
这个以“引领人类未来”为旗号的集团,背地里却从事着最邪恶的勾当。
大卫和他的一众核心成员,被以“危害人类安全罪”等数十项罪名提起公诉,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在巨大的压力下,我的女儿刘玥也终于崩溃了。
她作为污点证人,交代了她所知道的一切。
原来,她和大卫在大学时相爱,毕业后,大卫向她展示了他正在参与的“伟大事业”,并说服她,他们的孩子,将成为开启人类新纪元的钥匙。
被爱情和理想冲昏头脑的刘玥,同意了这一切。
她成为了“引导者”的“母体”。
但随着安安的出生和成长,她渐渐发现事情的走向远比她想象的要恐怖。
安安表现出的非人智慧和绝对冷静,让她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她想退出,却发现自己早已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她被严密地监控着,一举一动都在组织的掌控之下。
她之所以打电话求我来英国,其实是她绝望中的一次求救。
她希望我的出现,能给这个冰冷的“仪器室”带来一丝人间的烟火气,希望能唤醒安安体内哪怕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情感。
但她失败了。
我到来后发生的一切,反而加速了组织的警惕,并最终促使他们决定提前进行“转移计划”。
听完女儿的哭诉,我百感交集,不知道是该心疼她,还是该怨恨她。
但无论如何,她也是一个受害者。
由于她的关键证词,她最终获得了减刑。
而我最关心的,始终是安安。
在集团的秘密基地被查抄后,安安被找到了。
她被安置在一个由多国专家组成的特别监护中心里。
我去看了她一次。
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病号服,独自坐在房间的中央,周围是各种闪烁着指示灯的监测仪器。
她还是那么安静,那么漂亮,但她的眼神,比以前更加空洞和遥远。
她看到了我,但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体。
专家告诉我,她体内的那个“古老意识”非常强大,在失去了与组织的链接后,它进入了一种“休眠”或者说“自我保护”的状态。
它彻底压制了那具人类躯体本身的人格,现在的安安,只是一个拥有生命体征的“容器”。
他们正在尝试用各种方法,试图唤醒属于“安安”的那一部分人格,但希望渺茫。
离开监护中心时,我的心都碎了。
我赢了这场战争,却好像失去了一切。
我救了世界,却没能救回我的外孙女。
就在我准备离开英国,回到我那个安静的小城,独自舔舐伤口时,那位华裔警官找到了我。
他递给我一个信封,说是在查抄大卫的别墅时,从一个极为隐秘的夹层里发现的,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我颤抖着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是安安用蜡笔画的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牵着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女孩,她们的身后,是一栋中式的小房子,房顶上,飘着袅袅的炊烟。
画的旁边,用歪歪扭扭的中文写着两个字:回家。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
10
那张稚嫩的画,成了支撑我走下去的唯一力量。
它像一粒火种,在我几近死寂的心里,重新点燃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那个呼唤着“回家”的、属于我的外孙女安安的灵魂,一定还在。
她没有消失,她只是被困在了那具身体的深处,在和那个强大而古老的意识做着顽强的斗争。
我决定留下来。
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冰冷的、充满仪器的监护中心里。
即使所有专家都告诉我希望渺茫,即使她对我视而不见,我也要陪着她。
我向监护中心提出了申请,希望能成为安安的日常陪护。
起初,他们拒绝了,认为我的情感投入可能会对“样本”造成不可预知的干扰。
但在我一次次的坚持,以及心理评估专家认为“亲情纽带或许是唯一的变量”的建议下,他们最终同意了我的请求,但前提是我必须严格遵守所有的规定。
于是,我的生活,便围绕着那个玻璃房间展开了。
我每天都来,隔着玻璃,给她讲我小时候的故事,讲她妈妈小时候的趣事,给她唱我唯一会的那几首童谣。
我把那张“回家”的画贴在玻璃上,每天指着画上的人告诉她:“安安,看,这是外婆,这是你。我们在等天晴了,就一起回家。”她没有任何回应。
大多数时候,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没有灵魂的娃娃。
有时候,她的眼睛会短暂地聚焦,似乎在透过我,看向某个极其遥远的、我无法企及的地方。
专家们告诉我,那是“主体”意识在尝试重新链接外部信号。
每一次,我都感到一阵心悸,但我没有退缩。
我依旧每天坚持着,日复一日。
刘玥在服刑期间,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
出狱后,她也加入了我的行列。
我们母女俩,隔着一层玻璃,守着我们共同的希望。
她会给安安读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童话书,声音哽咽,泪流满面。
我们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这已经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时间就这么过了整整一年。
安安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专家团队也开始失去耐心,甚至有提议,要对她进行更具侵入性的“意识剥离”手术,以彻底清除那个“主体”意识的威胁。
我坚决反对。
那太危险了,很可能会彻底摧毁安安。
就在我和专家组陷入僵持,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那天是中国的除夕,监护中心特批我带了一些饺子来。
我隔着玻璃,一边吃,一边给她讲我们过年的习俗,讲年夜饭,讲压岁钱,讲那些热闹又温暖的烟火人间。
我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实在是太累了,那种看不到尽头的等待,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趴在玻璃上,泣不成声:“安安……我的乖乖……外婆带你回家,我们回家过年,好不好?”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监测仪器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所有的专家都冲了过来,紧张地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
只见玻璃房间里的安安,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她的脸上露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双手紧紧地抱着头。
她的嘴里,开始同时发出两种声音。
一种,是那种古老、威严、不属于人类的诡异语言;而另一种,则是一个三岁孩子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外婆……疼……我疼……”那是我日思夜想的声音!
是我的安安!
我激动地拍打着玻璃,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安安!安安!外婆在这里!别怕!外婆在!”那两种声音在她的身体里激烈地交战,她的身体时而蜷缩,时而挣扎。
监测仪器上的脑电波曲线,像两军交战的阵线,疯狂地纠缠、碰撞。
所有的专家都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
最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安安猛地抬起头,那双蓝色的眼睛里,迸发出一道骇人的电光,房间里所有的仪器屏幕,瞬间爆出一片火花,全部黑屏。
然后,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抢救进行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医生疲惫地走出来,告诉我们,安安的生命体征稳定了,但她的大脑遭受了巨大的冲击,陷入了深度昏迷。
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来,或者说,醒来的是谁,他们谁也无法保证。
我和刘玥守在她的病床前,寸步不离。
我们握着她的小手,不停地和她说话。
三天后,她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然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蓝色的眼睛,不再有之前的空洞和冰冷,也没有了那种洞悉一切的深邃。
此刻,那里面充满了孩童般的迷茫和好奇。
她看着我,又看了看刘玥,然后,小小的嘴巴一瘪,用带着哭腔的、软软糯糯的声音,喊了一声:“……妈妈。”刘玥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扑过去,紧紧地抱住那小小的身体,泣不成声。
我也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我知道,我的外孙女,她回来了。
她战胜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古神”,回到了我们身边。
后来的检查报告显示,那场剧烈的意识冲突,似乎将那个“主体”意识彻底从安安的大脑中“烧毁”了,同时,也带走了她那些超凡的智慧和记忆。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三岁小女孩,智力甚至比同龄人还要稍稍落后一点。
她不再记得八国语言,不再懂什么地缘政治,她需要我们重新教她说话,教她走路,教她认识这个世界。
但对我们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半年后,我带着刘玥和安安,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当飞机降落在熟悉的土地上时,我抱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安安,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我们经历了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但现在,梦醒了。
我们回家了。
来源:一遍真命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