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晚,你快回来看看吧。”王阿姨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做贼似的紧张。
王阿姨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加一个怎么也加不完的班。
手机在堆满文件的桌角嗡嗡震动,像一只濒死的甲虫。
“小晚,你快回来看看吧。”王阿姨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做贼似的紧张。
“怎么了王阿姨?”我捏了捏眉心,显示器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看得我眼睛发胀。
“你哥和你嫂子……他们把家里的锁给换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说是……说是怕你爸妈住院期间家里遭贼,换个安全点的。可我瞅着不像那么回事儿,你嫂子那德行,跟这院里谁都说,这房子以后就是他们的了。”
挂了电话,我盯着屏幕上没做完的报表,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胃里像塞了一块冰,又冷又硬。
我爸妈半个月前在家,我妈踩着板凳擦窗户,没站稳,摔了下来,把我爸也给带倒了。
两个老人,一个摔断了腿,一个闪了腰,双双住进了医院。
我哥林强,我嫂子张莉,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痛哭流涕,捶胸顿足,演了一出二十四孝的感人大戏。
我在外地,买了最快的高铁票连夜赶回去,看到的,就是他们俩在病房里忙前忙后,对我这个晚到的妹妹横眉冷对。
“你还知道回来?爸妈都这样了,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我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
张莉在旁边给我妈擦脸,阴阳怪气地搭腔:“小晚是大忙人,哪像我们,工作不值钱,时间多。”
我没力气跟他们吵。
我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确定爸妈情况稳定了,才跟他们商量后续的照顾问题。
我请了半个月的假,公司那边已经催得不行。我提出,我们兄妹俩,一人一个月,轮流回来照顾。我先请护工顶半个月,等我交接完工作,下个月我来。
林强当时满口答应。
“行,没问题,你安心回去上班。爸妈有我呢。”他拍着胸脯,一脸的大义凛然。
张莉也在旁边附和:“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哥还能不管爸妈?”
现在想来,他们当时答应得那么爽快,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跟总监请了假,理由是家里有急事。
总监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挥了挥手。
我订了最近的一班车。
三个小时的车程,我靠在窗边,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一片荒芜。
这个家,我从小就知道,是不属于我的。
我哥是长子,是长孙,是爸妈的心头肉,是命根子。
小时候,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好玩的,永远是他的。
他有新自行车,我只能在后面追着跑。他有新游戏机,我碰一下都要挨骂。
我妈总说:“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可我明明比他小三岁。
后来她改口:“你是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家里的东西不都是你哥的?”
我爸默不作声,但他每次给我哥零花钱,都比给我的多一张。
我憋着一股劲儿,拼命读书,考上了外地的大学,从此很少回家。
我以为,只要我离得够远,那些不公平和偏爱就追不上我。
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
可换锁这件事,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我心里最不设防的地方。
那不是一栋简单的房子。
那是我名下的房子。
这件事,除了我爸妈,没人知道。
车到站,我拖着行李箱,直接打车回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区。
还是那个老旧的单元楼,楼道里堆着邻居家的杂物,空气中飘着一股陈年的油烟味。
我家在三楼。
我站在门口,看着门上那个崭新的、锃亮的电子锁,觉得无比讽刺。
我掏出钥匙,在那个早该被淘汰的旧锁孔位置比划了一下。
当然,插不进去。
我深吸一口气,按了门铃。
等了很久,门才从里面拉开一条缝。
张莉的脸探了出来,看到是我,她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夸张的惊讶。
“哎呀,小晚?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她嘴上这么说,身子却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
“我不能回来吗?”我看着她,“这是我家。”
“瞧你这话说的,谁说你不能回来了。”张莉假笑着,眼神却在闪躲,“这不是……家里乱糟糟的,怕你看了心烦嘛。”
“换锁了?”我举起手里的旧钥匙,晃了晃。
她的笑容僵了一下。
“哦,对,换了个锁。”她立刻找到了理由,“你哥说原来的锁不安全,爸妈住院了,万一进贼怎么办?换个智能的,安全。”
“安全?”我冷笑一声,“安全到连我都进不来了?”
“哎呀,我这不是给你开门了嘛。你等着,我给你录个指纹。”她说着,转身就要去操作。
“不用了。”我推开她,直接走了进去。
客厅里一片狼藉。
不,不能说是狼藉。
应该说,是面目全非。
我爸最喜欢的那套红木沙发,被挪到了角落,上面堆满了他们的衣服。
我妈养了好几年的那盆君子兰,叶子黄了一半,被塞在阳台的角落里,旁边是他们的脏袜子。
而我原来那个小小的房间,门敞开着,里面堆满了纸箱和杂物,像个储藏室。
我的书桌上,放着一个吃了一半的泡面桶。
我的床,被掀了起来,上面扔着几床脏兮兮的被子。
一股怒火从我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张莉,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我的房间。
她跟了进来,一脸无辜:“哦,你这房间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们寻思着,把家里一些不用的东西先放进去,等收拾好了再给你腾出来。”
“不用的东西?”我走进去,从那堆杂物里,抽出了我大学时的相册。
上面沾着油渍。
“这也是不用的东西?”
张莉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了。
“哎呀,不小心弄脏了,擦擦就好了嘛。你这孩子,怎么一回来就找茬?”
“我找茬?”我气得发笑,“你们住进我的家,换了我的锁,把我的房间当成垃圾场,还说我找茬?”
“什么你的家?这是爸妈的家!”她声音也大了起来,“我们是来照顾爸-妈的,住在这里天经地义!你倒好,在外面躲清闲,一回来就指手画脚!”
就在这时,林强从主卧里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他赤着上身,穿着一条大裤衩,看见我,愣了一下。
“小晚?你咋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这个家是不是就改姓张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林强皱起眉头:“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嫂子好心好意收拾屋子,你发什么疯?”
“收拾屋子?”我指着满屋的狼藉,“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收拾屋子?把主人的东西扔到一边,把自己的东西摆满,这叫收拾屋子?这叫鸠占鹊巢!”
“林晚!”林强怒了,他最讨厌我说他占便宜,“你怎么说话呢?我们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爸妈!我们住在这里,方便去医院照顾!你呢?你拍拍屁股走了,把所有事都扔给我们,现在还有脸回来质问我们?”
“我扔给你们?”我拿出手机,点开转账记录,“我请护工的钱,是不是我出的?我每个月给爸妈的生活费,是不是一分没少?我说了,这个月我来交接工作,下个月我回来换你,你说的好好的,现在算怎么回事?”
张莉在一旁凉凉地开口:“钱?钱有什么用?钱能代替子女的陪伴吗?你哥天天医院家里两头跑,累得跟孙子似的,你给那点钱算什么?”
“说得好。”我点点头,“那从明天开始,你们俩就搬出去,我来照顾。你们也歇歇。”
林强和张莉对视了一眼。
“那不行。”林强立刻拒绝,“我们都住习惯了,搬来搬去的多麻烦。”
“对啊,”张莉附和道,“再说了,我们东西都搬过来了,你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也浪费。”
我终于听明白了。
他们不是来“暂时”照顾的。
他们是来“永久”霸占的。
“所以,你们是不打算走了,是吗?”我看着他们,声音冷得像冰。
林强梗着脖子:“我们是爸妈的儿子儿媳,住自己家,有什么问题?”
“对,我们还要照顾你侄子呢。小宝马上要上小学了,这边的学区比我们那边好,正好转过来。”张莉终于说出了她的核心目的。
我气笑了。
真的,是活生生气笑了。
为了孩子上学。
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们那个破房子,在一个鸟不拉屎的郊区,学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而我爸妈这套房子,是市中心的老破小,但偏偏,对口的是全市最好的小学。
“你们想得可真周到。”我鼓了鼓掌,“连我侄子上学都算计好了。”
“林晚,你说话别那么难听!”林强脸上挂不住了,“什么叫算计?小宝是林家的长孙,用一下爷爷奶奶的房子上学,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理所当然?”我反问,“谁告诉你的理所当然?这房子是我爸妈的,他们同意了吗?”
“爸妈当然同意!他们最疼小宝了!”张莉说得斩钉截铁。
“是吗?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问问爸妈。”我说着就要往外走。
“站住!”林强一把拉住我,“爸妈身体刚好一点,你别去拿这些破事烦他们!”
“是怕烦他们,还是怕你们的谎言被戳穿?”
我们三个人,就在这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的客厅里对峙着。
空气里充满了火药味。
最后,还是林强先妥协了。
“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吵什么?”他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非要住,那就住吧。你的房间,我们明天就给你收拾出来。”
他以为这是一种恩赐。
张莉在一旁撇撇嘴,没说话,但眼神里的不甘心,几乎要溢出来。
我没再跟他们争辩。
我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他们只会觉得你碍事。
那天晚上,我没地方睡。
他们也没提出让我去主卧跟我嫂子挤一挤,或者让我哥去睡沙发。
我就在那个被挪到角落的红木沙发上,蜷缩了一夜。
沙发又硬又冷,上面还残留着他们衣服的汗味。
我一夜无眠。
听着主卧里传来我哥的鼾声,和张莉偶尔翻身的动静,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昏暗的光影,想了很多。
我想起小时候,我哥把我辛辛苦-苦攒钱买的漫画书撕了,我妈知道了,只说了一句“他还是个孩子”。
我想起我上大学那年,家里拿不出两份学费,我爸妈商量了一晚上,最后决定让我申请助学贷款,而我哥,拿着钱去复读,第二年考了个三本。
我想起我工作后,每个月给家里打钱,我妈总会旁敲侧击地问我,工资涨了没有,奖金发了多少,然后下一句就是,你哥最近手头紧,你这个做妹妹的,是不是该帮衬一下?
桩桩件件,像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回放。
我一直以为,是他们重男轻女。
现在我才明白,在他们眼里,儿子是家人,是传承。
而女儿,是亲戚,是外人。
是一个可以随时被牺牲,被索取的对象。
天亮的时候,我坐了起来。
脖子和腰都僵硬得像石头。
他们俩还没起。
我走进我的房间,开始默默地收拾。
把他们的杂物一件一件搬出去,堆在客厅中央。
把我的书桌擦干净,把相册摆好。
把我的床重新铺好,换上我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的干净床单。
等我收拾完,他们俩终于起床了。
张莉一出卧室,看到客厅中央那座小山似的杂物堆,脸都绿了。
“林晚!你干什么!”她尖叫起来。
“收拾我的房间。”我淡淡地说,“这些东西,我不知道该放哪,你们自己处理吧。”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
林强走过来,看着这场景,也是一脸不快。
“小晚,你非要这样吗?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有意思吗?”
“有意思。”我看着他,“至少让我觉得,我还没被彻底赶出这个家。”
那一天,是冷战的开始。
他们不跟我说话,我也不理他们。
吃饭的时候,他们做自己的,吃自己的,完全当我不存在。
我只能自己叫外卖。
外卖小哥在门口喊“林晚女士的外卖”,张莉开的门,接过外卖,“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然后把外卖扔在门口的鞋柜上。
我去拿的时候,汤已经洒出来一半。
晚上,我去洗澡。
洗到一半,热水突然没了。
我裹着浴巾冲出去,看到张莉站在热水器前面,一脸“哎呀,真不巧”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看错了,把热水给关了。”
我看着她,冻得浑身发抖,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
她们在用这种幼稚又恶毒的方式,逼我走。
我没有走。
我不仅没走,我还去医院看了爸妈。
我妈躺在病床上,看到我,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回来了?工作不忙吗?”
我爸倒是显得很高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给他们削苹果,没提家里的事。
我妈却主动问了起来。
“你哥跟你嫂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我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这是真心实意,还是在试探。
“没有。”我平静地说,“挺好的,哥和嫂子把家里照顾得很好。”
我妈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哥是个有担当的。你嫂子虽然嘴碎了点,心不坏。”
我没接话,只是默默地把苹果切成小块,递到她嘴边。
心不坏?
一个心不坏的人,会把小姑子的房间当成储藏室?
一个心不坏的人,会大冬天关掉小姑子的洗澡热水?
一个心不坏的人,会天天盘算着怎么把这套房子据为己有?
我爸在旁边听着,叹了口气,没说话。
他总是这样。
什么都明白,但什么都不说。
他的沉默,是一种纵容。
从医院回来,我路过中介公司,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你好,我想咨询一下,我们小区现在的房价是多少?”
中介小哥很热情,给我倒了杯水。
“姐,你问对人了。咱们这片儿,因为对口实验小学,房价一直很坚挺。现在市场价大概在八万一平。您家多大面积?”
“六十平。”
“六十平……那差不多能卖到四百八十万。要是装修好点,五百万也不是没可能。”
四百八十万。
我心里默念着这个数字。
当年买这套房子的时候,才花了不到一百万。
那是我工作第三年,用我所有的积蓄,加上我爸妈的一部分养老钱,付了首付。
当时我爸说:“小晚,这房子写你的名字。你哥不争气,以后我们老两口,还得指望你。这房子,算是我们给你的一个保障,也是我们自己的一个保障。”
我妈当时是不情愿的。
她说:“写她一个人的名字算怎么回事?以后她嫁人了,这房子不就成别人家的了?应该写你哥的名字。”
我爸那天,罕见地发了火。
“写他名字?写他名字过两天就得被他那个败家媳妇给卖了!林晚是什么样的孩子,你不知道吗?这家里,谁最靠得住,你心里没数吗?”
我妈被吼得没话说。
最后,房产证上,落下了我一个人的名字。
这件事,我哥我嫂完全不知道。
他们一直以为,这房子是我爸妈的。
而我爸妈的东西,理所当然,就是他这个儿子的。
走出中介,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突然觉得,我爸其实也挺可悲的。
他心里什么都清楚,知道哪个孩子靠得住,哪个孩子是扶不起的阿斗。
但他骨子里,还是摆脱不了“儿子才是根”的传统思想。
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偷偷地给我一点补偿,给我一点保障。
同时,也维护着他那作为一家之主的、脆弱的平衡。
回到家,一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我侄子小宝的哭闹声。
“我不要!我不要住这个小房间!我要住那个大房间!”
张莉在旁边哄着:“好好好,我的乖孙,咱们不住这个小房间。奶奶明天就让你住大房间,好不好?”
我站在玄关,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
他们说的那个小房间,是我的房间。
而那个大房间,是我爸妈的主卧。
他们已经不满足于霸占我的房间了。
他们开始觊觎我爸妈的房间了。
“你们在干什么?”我冷冷地开口。
张莉看到我,吓了一跳,随即把小宝搂在怀里,摆出一副护犊子的母鸡样。
“你回来啦。小宝不懂事,瞎闹呢。”
“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我指着主卧,“那是爸妈的房间,你们想干什么?”
“什么叫我们想干什么?”张莉的嗓门又大了起来,“小宝要上学了,我们一家三口搬过来住,总得有个房间吧?你一个人占一个房间,我们一家三口挤一个房间,像话吗?”
“那你们就三口挤一个房间。”我说,“或者,你们可以搬出去。”
“林晚你别太过分!”林强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他显然也听到了争吵,“我们让着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这个家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个家,恰好就有我说话的份。”
“你……”
“我告诉你们,”我打断他,看着他们两个,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的房间,谁也别想动。爸妈的房间,你们也休想。你们愿意住,就老老实实地在客房待着。不愿意住,现在就给我搬出去。”
这是我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态度跟他们说话。
林强和张莉都愣住了。
他们可能没想到,一向隐忍退让的我,会突然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反了你了!”林强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林晚,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敢这么跟你哥说话!你信不信我抽你!”
他说着,扬起了手。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打。”我说,“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们兄妹的情分,就到此为止。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爸妈的养老,我一个人负责,你们一分钱都不用出。当然,爸妈的遗产,你们也一分都别想拿到。”
“遗产”两个字,像一个开关,瞬间让林强冷静了下来。
他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张莉赶紧跑过来,拉下他的胳膊。
“你跟她置什么气?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她一边给我哥顺气,一边朝我使眼色,“小晚,你哥也是急脾气,你别往心里去。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嘛。”
我看着她那张瞬间切换模式的脸,只觉得恶心。
“没什么好说的。”我说,“我的底线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我转身回了我的房间,反锁了门。
我靠在门上,能听到外面张莉在小声地劝林强。
“跟她较什么劲?不就是一个房间嘛,咱们先住着。等爸妈回来了,这房子还不是咱们的?到时候让她滚蛋,她敢说一个不字?”
“她现在就敢这么横,以后还得了?”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小不忍则乱大谋。先把小宝上学的事搞定了再说。等房产证一到手,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我听着门外他们的窃窃私语,心脏一点点沉了下去。
房产证。
他们果然是在打这个主意。
我拿出手机,给我爸发了条信息。
“爸,家里的房产证,你放哪了?”
过了很久,我爸才回过来。
“在你房间书桌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我上了锁。钥匙在我医院床头柜的饼干盒里。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问问。”
我走到书桌前,拉了拉最下面的抽屉。
果然是锁着的。
我松了口气。
只要房产证还在,我就还有最后的底牌。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他们不再找我的茬,也不再提房子的事。
张莉甚至还会在吃饭的时候,假惺惺地叫我一声:“小晚,吃饭了。”
我哥看我的眼神,依旧充满了不爽,但也没再跟我正面冲突。
他们好像真的在“忍”。
在忍到他们认为的,“胜利”的那一天。
而我,也在等。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天,我正在房间里用电脑处理工作,张莉敲了敲我的门。
“小晚,在吗?”
“有事?”我隔着门问。
“那个……你嫂子想跟你商量个事。”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温柔。
我打开门,看到她和林强都站在门口。
两个人脸上,都堆着我从未见过的、讨好的笑容。
“什么事?”我问。
“是这样的,”张莉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宝上学不是要用户口本嘛。我们想,能不能先把我们的户口,迁到这个房子里来?”
来了。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迁户口?”我看着他们,“为什么?”
“哎呀,这不是为了孩子上学方便嘛。”林强在一旁帮腔,“等孩子上了学,我们就迁走,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是啊是啊,”张莉点头如捣蒜,“就是挂靠一下,挂靠一下。”
我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觉得像在看一出蹩脚的戏剧。
“不行。”我干脆地拒绝。
他们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为什么不行?”林强的声音沉了下来,“就是迁个户口而已,对你又没什么损失!”
“对啊小晚,你不能这么自私吧?小宝可是你亲侄子!你就忍心看着他上不了好学校?”张莉开始打感情牌。
“他上不上得了好学校,跟我没关系。”我冷漠地说,“这是我爸妈的房子,户主是我爸。你们要迁户-口,得经过我爸同意。”
“爸那边我们早就说好了!他同意了!”林强说。
“是吗?”我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给爸打电话确认。”
“你!”林强急了,一把按住我的手机,“你别什么事都去烦爸妈!他们身体不好!”
“心虚了?”我看着他。
“我心虚什么!”他梗着脖子喊,“反正我告诉你,这个户口,我们迁定了!这是我们林家的房子,我作为林家长子,还做不了这个主?”
“你还真就做不了这个主。”
“林晚!我警告你,你别给脸不要脸!”林强的耐心彻底告罄,他指着我的鼻子,面目狰狞,“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挑明了!这房子,以后就是我的!你一个早晚要嫁出去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别逼我动手!”
张莉也撕下了伪装,叉着腰站在旁边,一脸的刻薄。
“就是!一个女孩子家,霸占着娘家的房子,也不嫌丢人!你哥和你侄子住进来,是你的福气!别不识好歹!”
我看着他们丑恶的嘴脸,听着那些刻薄恶毒的话,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我笑了。
“好,很好。”我点点头,“既然你们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三个数字。
110。
林强和张莉都愣住了。
他们可能做梦也没想到,我会报警。
“你……你干什么?你疯了?”林强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家丑不可外扬!林晚,你要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吗?”张莉也尖叫起来。
“脸?”我看着他们,“你们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脸?”
电话接通了。
“喂,你好,是派出所吗?我要报警。”我的声音异常平静,“有人强占我的房子,还威胁我的人身安全。”
我报了地址。
挂掉电话,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林强和张莉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林晚,你行,你真行。”林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你等着,等警察来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张莉则在一旁,开始思考对策。
她眼珠子一转,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没天理了啊!当妹妹的欺负哥哥嫂子啊!我们辛辛苦苦回来照顾老人,她倒好,要把我们赶出去啊!警察同志啊,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我,那眼神,充满了得意和挑衅。
我冷冷地看着她表演,一言不发。
警察来得很快。
两个年轻的民警。
一进门,看到这阵仗,也是愣了一下。
一个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女人。
一个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男人。
还有一个,就是我,冷静得像个局外人。
“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警察开口问道。
“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林强立刻迎了上去,恶人先告状,“这是我妹妹,她脑子有问题!我们好心好意从外地回来照顾生病的爸妈,她不感恩就算了,还非要把我们赶出去,甚至还报警!这不纯属胡闹嘛!”
张莉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跑到警察面前哭诉。
“是啊警察同志,我们太难了。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我儿子马上要上学了,就想暂时在爷爷奶奶家住一下,我这个小姑子就跟疯了一样,说我们图谋不轨,要霸占她家房子。天地良心啊,我们哪有那个想法啊!”
他们俩一唱一和,把自己塑造成了受尽委屈的、顾全大局的圣人。
而我,就成了那个自私、恶毒、不可理喻的疯子。
警察听完他们的哭诉,转向我,眉头微皱。
“女士,是这样吗?这是你父母的房子?”
“警察同志,”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首先,他们不是来照顾父母的,我父母在医院,有我请的护工。其次,他们不是暂时住一下,而是换了门锁,把我的房间当成杂物间,并且明确表示,要我滚出去,因为这房子以后是他们的。”
“你胡说!”林强立刻反驳,“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让你滚出去?”
“对啊,警察同志,你别听她瞎说,我们就是兄妹间吵了几句嘴,她小题大做!”张莉也赶紧辩解。
警察显然对这种家庭纠纷感到头疼。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他摆摆手,“既然是家庭内部矛盾,我们还是建议你们自己协商解决。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警察同志,没法协商。”我说,“他们现在要求我搬出去,并且威胁我的人身安全。”
“谁威胁你了?”林强瞪着我。
“你刚才,是不是说要抽我?”我看着他的眼睛。
林强语塞。
警察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同志,动手威胁人,这性质可就变了。”
“我……我就是气头上说说!”林强气势弱了下去。
“警察同志,问题的关键,不是吵架。”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准备已久的话,“问题的关键是,这套房子,不是我父母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那两个警察。
“不是你父母的?那是谁的?”警察问。
我看着林强和张莉那瞬间变得精彩纷呈的脸,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我的。”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强和张莉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你……你说什么?”林强结结巴巴地问,好像没听清。
“不可能!”张莉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这房子明明是爸妈买的!怎么可能是你的!林晚,你为了把我们赶出去,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我是不是编谎话,证据说了算。”
我转身回到我的房间。
他们俩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我背上。
我走到书桌前,用我从医院我爸那里拿回来的钥匙,打开了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红色的文件夹。
我拿出文件夹,回到客厅,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
里面,是购房合同,契税发票,以及最重要的——
那本红色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不动产权证书。
我将它摊开,放在茶几上。
权利人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字。
林晚。
林强和张莉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他们俩扑到茶几前,死死地盯着那本房产证,仿佛要把它看穿。
林强的手颤抖着,指着上面的名字,又指着我。
“这……这是假的!一定是你伪造的!”
张莉更是一把抢过房产证,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念念有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警察同志也走了过来,拿起房产证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我的身份证。
“证件是真的。”他得出结论,然后看向林强和张莉,目光已经变得非常严厉,“现在,情况很清楚了。这套房子的所有权人是这位林晚女士。你们的行为,已经涉嫌非法侵占他人住宅。”
“非法侵占?”张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警察同志,你搞错没有?我是他儿媳妇,他是我儿子!我们住自己家的房子,怎么就非法侵占了?”
“法律上,只看房产证上的名字。”警察冷冰冰地说,“既然房子是林晚女士的,她就有权决定谁能住在这里。现在,房主明确要求你们离开,请你们配合。”
林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不解,和一丝……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的名字?”他喃喃自语,“爸妈为什么要把房子给你……我才是儿子啊……”
是啊,你才是儿子。
这句话,我从小听到大。
因为你是儿子,所以玩具是你的。
因为你是儿子,所以新衣服是你的。
因为你是儿子,所以家里的一切,都该是你的。
凭什么?
就凭你是个儿子吗?
张莉的反应,比林强激烈得多。
她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把房产证狠狠地摔在地上,指着我破口大骂。
“林晚!你这个!你这个心机婊!你早就盘算好了是不是?你偷偷让爸妈把房子过户给你,就是为了防着我们!你太恶毒了!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哥!”
“我恶毒?”我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只觉得可笑,“到底是谁恶毒?是谁一住进来就换锁,是谁把我的房间搞得像猪窝,是谁天天想着法子逼我走,是谁盘算着把户口迁进来,把这房子彻底变成你们的?”
“我……”张莉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吗?”我继续说,“你们以为,只要熬到爸妈百年之后,这房子就顺理成章是你们的了?你们以为,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饭,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我告诉你们,从你们换掉门锁的那一刻起,在我心里,你们就已经是强盗了。”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他们心上。
张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她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向了瘫在沙发上的林强。
“林强!你看看你!你就是个废物!!连自己家的房子都守不住!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
她冲过去,对着林强又打又骂。
林强一动不动,任由她发泄,整个人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警察看不下去了。
“够了!别在这里闹了!”他喝止了张莉,“现在,立刻收拾你们的东西,离开这里!如果你们拒不执行,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走就走!”张莉抹了一把脸,突然冷静了下来,“林强,你还坐着干什么?起来!我们走!这个破地方,谁稀罕!”
她开始疯狂地收拾东西。
把他们那些堆在客厅的、塞在我房间的衣物、杂物,胡乱地塞进带来的行李箱和编织袋里。
整个过程,她一句话都没再说。
但那摔摔打打的动静,和怨毒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强依旧坐在那里,双目无神。
“林强!你聋了吗?我叫你收拾东西!”张莉冲他吼道。
林强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我。
“小晚,”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爸妈……他们知道吗?”
“知道什么?知道房子是我的名字?”我反问。
他点了点头。
“当然知道。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意思。”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强的眼神,彻底黯淡了下去。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父母最疼爱的儿子,是这个家唯一的继承人。
可现实,却给了他最响亮的一记耳光。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身份,在父母心里,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重要。
原来,他一直看不起的、认为早晚是“外人”的妹妹,才是父母真正信赖和依靠的人。
这种信念的崩塌,比失去一套房子,更让他痛苦。
张莉很快就收拾好了几个大包。
她走到林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林强没动。
“好,林强,你行。”张莉冷笑一声,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她又停下,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
“林晚,你别得意。今天你把我们赶出去,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我看你老了,病了,谁管你!”
说完,她“砰”地一声摔上门,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林强,和两个警察。
还有一地的狼藉。
“同志,你看……”我有点为难地看着还赖在沙发上的林强。
“他……”警察也皱了下眉,走过去拍了拍林强的肩膀,“这位先生,你爱人已经走了,你也该离开了。”
林强像是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
警察加重了力道。
“先生!请你立刻离开!”
林强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地站起身,没有看任何人,像个梦游的人一样,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个他住了近一个月,并以为会永远住下去的家。
门,在他身后轻轻地关上了。
警察同志跟我核对了一下情况,做了笔录,嘱咐我如果他们再来骚扰,就立刻报警。
送走警察,我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赢了。
我终于把他们赶走了。
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看着这个被他们搞得面目全非的家,看着地上那本鲜红的房产证,只觉得一阵阵的疲惫和心寒。
为了这套房子,我们兄妹,彻底撕破了脸。
从此,形同陌路。
这,值得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今天我不这么做,那么被赶出去的,就是我。
我站起身,开始默默地收拾残局。
把他们留下的垃圾全部打包,扔进楼下的垃圾桶。
把沙发、桌子、椅子,全部归回原位。
我跪在地上,用抹布一点一点擦去地板上的污渍,擦去他们留下的所有痕迹。
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不愉快,也一并擦去。
晚上,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小晚,你……你把你哥他们赶走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责备。
我猜,是林强或者张莉,已经跟她告过状了。
“妈,是他们自己走的。”
“你别骗我了!你哥都跟我说了!你报警了!小晚,你怎么能这么做?那可是你亲哥啊!你们是一家人啊!”我妈的声音大了起来。
“一家人?”我笑了,笑得有些凄凉,“一家人会换了我家的锁,把我关在门外吗?一家人会把我的房间当成垃圾场吗?一家人会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出去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妈才幽幽地开口。
“他……他也是为了小宝上学着急……他不是故意的……”
又是这句话。
他不是故意的。
他还是个孩子。
他只是脾气急了点。
永远都在为他找借口。
“妈,”我的声音很平静,“你知道吗?他们连你和爸的主卧都想占了。”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妈的声音,终于软了下来,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可是小晚,他毕竟是你哥……你让他以后怎么办?张莉……张莉已经跟他闹着要离婚了……”
“那是他自己的事。”我说,“他是个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心狠?”
“心狠?”我反问,“如果今天,房产证上写的是他的名字,你觉得,他会让我进这个家门吗?”
我妈答不上来。
因为她知道,答案是不会。
“妈,你好好养身体吧,别想这些了。”我说完,挂了电话。
我不想再跟她争论下去了。
没有意义。
在她心里,儿子的分量,永远比女儿重。
哪怕她知道儿子错了,她也只会觉得,是女儿太计较,不够大度。
又过了两天,我爸出院了。
我妈还需要再住一段时间。
我开车去接他。
回家的路上,我爸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窗外。
直到车开进小区,他才开口。
“都解决了?”
“嗯。”
“你哥……他没再来找你吧?”
“没有。”我摇摇头,“他给我发了条短信。”
“说什么了?”
我说:“他说,我毁了他的家,他说他恨我。”
我爸长长地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愧疚和痛苦。
“小晚,是爸对不起你。”
“不怪你,爸。”我看着他苍老的面容,心里一阵酸楚,“你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他已经尽力在维护这个家的平衡了。
他偷偷把房子写在我名下,就是想给我一份保障。
但他没想到,这份保障,最后却成了引爆家庭矛盾的炸药。
回到家,我爸看着干净整洁的屋子,愣了很久。
他走到他那套红木沙发前,用手抚摸着扶手,像是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他走进他的卧室,看到一切都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眼眶红了。
“辛苦你了,孩子。”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天晚上,我给我爸做了一顿饭。
很简单的两菜一汤。
吃饭的时候,我爸突然说:“小晚,这房子,要不……还是卖了吧。”
我愣住了。
“卖了?”
“嗯。”他点点头,“卖了,你拿着钱,去你工作的城市,买个属于你自己的房子。离得远远的,别再回来了。”
“爸……”
“这个家,已经不是家了。”我爸的声音,充满了悲凉,“你哥那个样子……我算是看透了。我们老两口,以后就去养老院,不拖累你。”
我听着他的话,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一直以为,我爸是懦弱的,是偏心的。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他不是不爱我。
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在爱着这个家里所有的人。
他想保护儿子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也想保护女儿不被无休止地索取。
但他失败了。
“爸,我不卖。”我擦干眼泪,坚定地说,“这是我们的家。哪里也不去。”
房子可以卖掉,但家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只要这房子还在,我爸妈就还有一个可以回来的地方。
而我,也还有一个根。
至于我哥,我嫂子……
就让他们,成为我人生中,一段需要被割舍的过去吧。
后来,我妈也出院了。
林强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听说,张莉真的跟他离了婚,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林强把他的房子卖了,分了一半钱给张莉,然后一个人,去了南方的一个小城市,再也没了音讯。
我妈为此,大病了一场。
她总是在我面前念叨,说我太狠心,逼走了自己的亲哥哥。
我从不反驳。
我知道,她需要一个宣泄口。
而我,是她唯一能指责的人。
日子,就在这种平静又压抑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
我把工作辞了,回到了这个城市,找了一份相对清闲的工作,方便照顾爸妈。
我们一家三口,住在那套六十平米的老房子里。
房子不大,但很温馨。
有时候,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地板上,我会想起那个下午,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房产证的场景。
我不知道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我只知道,从那天起,我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忍让、需要牺牲的女儿。
我就是我。
是这套房子的主人。
也是我自己人生的,主人。
来源:雪飘月为友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