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75岁,想去女婿家住,每月给4000零用钱,女儿:别,去找你儿子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8 11:17 1

摘要:但这声音,却像一口笨重的铜钟,在我空荡荡的胸腔里,撞出了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回响。

那扇门,在我身后轻轻地合上了。

咔哒一声,很轻,像是一片枯叶落在积了灰的窗台上。

但这声音,却像一口笨重的铜钟,在我空荡荡的胸腔里,撞出了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回响。

我站在楼道里,背靠着那扇冰凉的铁门,手里还攥着刚刚挂断的手机。

手机的外壳已经被我的手心捂得温热,甚至有些发烫,可那点温度,怎么也暖不透我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寒气。

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我长时间的静止,不耐烦地熄灭了。

黑暗像潮水一样,无声无息地漫上来,先是淹没了我的脚,然后是膝盖,最后是我的头顶。

我被这片黑暗吞噬了。

空气里,飘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楼下王家炖肉的香气,混着不知道谁家飘出来的消毒水味儿,还有这老楼本身散发出的,那种陈旧的、带着点湿霉的木头味儿。

我在这里住了快五十年了。

闭着眼睛,我都能用鼻子分辨出,现在是下午五点半,是家家户户的厨房开始升起人间烟火的时候。

可我的那间屋子,已经很久没有像样的烟火气了。

老伴走了三年。

这三年,日子就像一台生了锈的机器,咯吱咯吱地,缓慢而费力地转动着。

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的复制品。

早上五点半醒来,对着空荡荡的另一半床铺发一会儿呆。

然后起床,烧水,就着白开水啃一个冷馒头。

上午去楼下的小花园,看别人下棋,看孩子们疯跑,看阳光一寸一寸地挪动。

中午回家,下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

下午睡个午觉,醒来后,屋子里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然后,就是现在。

黄昏,一天中最难熬的时刻。

巨大的、无边无际的孤独感,会像一张网,把我牢牢地罩住。

我常常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一看就是几个小时。

那些灯光,一盏一盏的,那么暖,那么亮,可没有一盏是为我亮的。

前几天,我又一次在半夜里,被自己的咳嗽声呛醒。

我扶着墙,摸索着去倒水,结果脚下一软,整个人就那么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额头磕在了床头柜的角上,血一下子就流了下来,糊住了我的眼睛。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动弹不得。

那一刻,我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是一种铁锈和尘土混合在一起的,冰冷的,绝望的味道。

我怕了。

我不是怕死,到了我这个年纪,死是一件迟早要面对的事。

我怕的是,就这么无声无息地,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这间空屋子里。

可能要等到尸体都发臭了,才会被邻居发现。

那太没尊严了。

所以,我鼓起了这辈子都少有的勇气,给我女儿,肖敏,打了那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我能听到那边有轻柔的音乐声。

“喂,爸。”肖敏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像春天里的风。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小敏啊,……吃饭了吗?”

“正准备呢,爸,您有事吗?”

我把攥着手机的手换了换,手心里全是汗。

“那个……小敏啊,爸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您说。”

“你看,我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一个人住着,我有点……有点怕。”我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给自己积攒力气,“我想……我想搬去你那儿住,行吗?”

我把后半句话说得很快,生怕自己会中途退缩。

“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赶紧补充道,“我那点退休金,每个月给你们四千,就当是我的零用钱和生活费,剩下的我自己留着买药就行。家务活我还能干,帮你带带孩子,做做饭,都行……”

我说了很多,语无伦次,像一个急于推销自己商品的货郎。

可电话那头,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沉默,像一根针,一点一点地,扎进我的心脏。

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楼道里,有邻居下楼的声音,脚步声“噔噔噔”地,敲打着我的神经。

终于,肖敏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冰冷的坚决。

“别,爸。”

就两个字,像两块冰,砸在了我的心上。

“你去找你儿子吧。”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像是一只无情的手,掐断了我所有的希望和念令。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

肖敏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从小就是我的掌上明珠。

她聪明,漂亮,又孝顺。

女婿陈阳,更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年轻有为,自己开了公司,对我们老两口,也向来是客气周到,逢年过节,大包小包的礼物从没断过。

他们住着市里最高档的小区,开着几十万的好车,孙子上的也是最好的国际学校。

他们家,是我在所有老伙计面前,最值得炫耀的资本。

而我的儿子,肖伟国,就像是我人生的另一面。

他老实,木讷,从小就不爱说话,学习成绩也一般。

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工厂当技术员,一干就是二十年。

娶的媳妇,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

一家三口,挤在一个六十多平米的老旧家属楼里。

每次家庭聚会,伟国和陈阳坐在一起,那种对比,就像白天和黑夜一样分明。

一个意气风发,侃侃而谈。

一个沉默寡言,闷头吃饭。

我承认,我偏心。

我打心底里,是有些瞧不上我这个儿子的。

我觉得他没出息,给我丢了人。

所以,当肖敏让我去找儿子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不是伤心,而是愤怒。

一种被最亲近的人,推向了自己最不想去的地方的,屈辱和愤怒。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得去问个清楚。

我要当面问问我的好女儿,好女婿,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二天一早,我换上了一件最体面的外套,那是有一年过年,陈阳给我买的,牌子我叫不上来,但摸着料子就觉得贵。

我没有提前打电话,我怕他们又找借口。

我倒了好几趟公交车,才到了他们住的那个叫“铂悦府”的小区。

门口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看到我,眼神里带着审视。

“大爷,您找谁?”

“我找我女儿,肖敏,住12号楼。”

保安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之后,才用一种勉为其难的语气放我进去。

小区的环境,确实是好。

到处都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和花圃,空气里都飘着一股青草和泥土的清新味道。

可我走在这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路上,心里却觉得憋闷。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人住的地方。

我找到了12号楼,按了1801的门铃。

开门的是陈阳。

他穿着一身高级的家居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那种恰到好处的,无可挑剔的微笑。

“爸,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意外,仿佛我这个不速之客,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我路过,就顺便上来看看。”我撒了个谎。

“快请进。”他侧身让我进去。

屋子里,一如既往地窗明几净,装修得像是杂志里的样板间。

地板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高级香薰的味道,淡淡的,却很有穿透力,把所有属于生活的味道都掩盖了。

肖敏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水。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我,眼神躲闪了一下。

“爸,您坐。”

我坐在那张宽大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放松。

这个家,太冷了。

不是温度的冷,是那种没有人情味儿的,冷冰冰的感觉。

“小敏,你过来,爸有话问你。”我沉声说道。

肖敏看了一眼陈阳,陈阳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这才走过来,在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爸,您喝水。”陈阳把水杯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很自然地坐在了肖敏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亲昵的动作。

可我却看到,在陈阳的手搭上来的那一瞬间,肖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

“昨天电话里,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开门见山,目光灼灼地盯着肖敏。

肖敏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是陈阳开了口,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爸,您别怪小敏。这件事,是我的主意。”

他看着我,微笑着说:“您年纪大了,我们这儿是高层,您住着不方便。而且我跟小敏工作都忙,小宝学业也重,怕照顾不好您。”

“伟国那边就不一样了,”他继续说道,“他工作清闲,弟妹又是家庭主妇,他们住的楼层也低,方便您下楼溜达。他们照顾您,比我们更合适。”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合情合理。

听起来,全是为了我好。

可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不方便?”我冷笑一声,“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你们忙,我不用你们照顾,我还能帮你们做做饭,搞搞卫生!”

“至于那四千块钱,”我加重了语气,“我不是白吃白住,我是带着钱来的!”

我说完,死死地盯着他们,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陈阳的笑容,依旧完美。

“爸,您看您,又说钱的事。我们是缺那点钱的人吗?我们是真心觉得,您在伟国那儿,能过得更舒心。”

他顿了顿,拿起一个苹果,用一把精致的水果刀,慢条斯理地削着皮。

苹果皮在他的手里,连成了一条完整的,不断裂的线。

“再说了,养儿防老,自古就是这个道理。您把伟国养这么大,也该是他尽孝心的时候了。我们要是把您接过来,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伟国?说他不孝顺?这对他的名声,也不好啊。”

他的刀法很好,苹果削得干干净净。

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进一个漂亮的水晶盘子里,插上银色的小叉子,推到我的面前。

“爸,吃水果。”

我看着那盘精致得像艺术品的苹果,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我的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陈阳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棉花上浇油,让它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

他的话,听起来是那么的“正确”。

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我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肖敏。

“小敏,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肖敏抬起头,她的眼睛里,像是有着一潭深不见底的,化不开的浓雾。

她看着我,嘴唇翕动,像是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爸,陈阳说的对。您……您还是去我哥那儿吧。”

那一刻,我感觉我的世界,崩塌了。

我最疼爱的女儿,我最骄傲的女婿,他们就这样,手挽着手,站在我的对立面,把我,推了出去。

我站起身,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好,好,好……”我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都在发抖,“你们有出息了,翅人硬了,看不起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我走!我这就走!我去找我那没出息的儿子!我以后,就算是死,也绝不再踏进你们家门一步!”

我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话。

然后,我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口。

在我拉开门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身后传来肖敏一声压抑的,像是哭泣一样的抽气声。

但我没有回头。

我的心,已经被伤透了。

从肖敏家出来,我像一个游魂一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城市的喧嚣,车水马龙,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与我无关。

我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肖敏和陈阳的话。

那些话,像一把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心。

不知不

觉,我走到了一座天桥上。

我扶着冰冷的栏杆,看着桥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它们像是一条条五光十色的河流,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而我,就像是这座桥上的一块石头,被遗弃在了这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华灯初上。

这个城市,在夜幕的笼罩下,展现出了它最繁华,也最冷漠的一面。

我掏出手机,翻到了那个我很少拨打的号码。

肖伟国。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喂,爸。”

伟国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闷,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我。”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嗯,我知道。有事吗?”

“你……你现在方便吗?我想……去你那儿住几天。”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像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

就在我以为他也要拒绝我的时候,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行。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就是一个字,行。

我报了地址。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半旧的电动车,停在了我的面前。

伟国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头发有些乱,眼角也添了些许皱纹。

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一些。

“爸,上车吧。”他把头盔递给我。

我坐上电动车的后座,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最后,我只是轻轻地抓住了车座的后沿。

车子启动了。

晚风,吹在我的脸上,有点凉。

我看着儿子宽厚却有些佝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就是我那个“没出息”的儿子。

在我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来接我的,只有他。

伟国的家,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

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墙壁上满是小孩子的涂鸦。

空气里,飘着各种食物混合在一起的,复杂的味道。

这味道,不好闻,却让我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心安。

是烟火气。

是那种,我久违了的,属于家的味道。

开门的是我的儿媳妇,李娟。

她是个很普通的女人,身材有些发胖,脸上带着几颗雀斑,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两道月牙,很温暖。

“爸,您来啦!快进来!”她热情地把我迎进去,“伟国都跟我说了,快,饭刚做好,还热乎着呢。”

屋子很小,客厅和餐厅连在一起,摆设也都很陈旧。

但收拾得很干净。

一个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从房间里跑出来,怯生生地躲在李娟的身后,偷偷地打量着我。

这是我的孙子,肖乐。

我见过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乐乐,快叫爷爷。”李娟推了推他。

“爷……爷爷。”小家伙的声音,细若蚊蝇。

我对他笑了笑,想从口袋里掏点什么给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带。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愧疚。

饭菜很简单,三菜一汤。

红烧茄子,番茄炒蛋,清炒豆苗,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

都是些最家常的菜。

可我吃在嘴里,却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香。

饭桌上,李娟一直在给我夹菜,嘴里念叨着:“爸,您太瘦了,要多吃点。”

伟国还是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给我盛了一碗又一碗的饭。

乐乐一开始还有些怕我,后来见我一直在笑,胆子也大了起来,把他碗里的一个鸡腿,夹到了我的碗里。

“爷爷,吃。”

我看着碗里那个油光锃亮的鸡腿,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我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

晚上,他们把我安排在了乐乐的房间。

房间很小,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就占满了大半个空间。

墙上贴着奥特曼的海报。

李娟给我抱来一床新被子,被套上,还带着一股阳光晒过的,好闻的味道。

“爸,您就安心在这儿住下。家里地方小,委屈您了。”

“不委屈,不委屈。”我连连摆手,“挺好的。”

夜里,我躺在那张小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隔壁房间,隐约传来伟国和李娟的说话声。

“……爸怎么突然想过来了?”是李娟的声音。

“不知道。估计是……一个人住着闷得慌吧。”伟

国的声音,有些含糊。

“那就在咱家住着呗,正好乐乐也缺个伴。就是……我怕爸住不惯。”

“没事。他是我爸。”伟国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在伟国家住了下来。

生活,和我以前的想象,完全不一样。

没有小心翼翼的客套,也没有令人窒息的规矩。

这里,充满了生活最本真的,嘈杂和温暖。

早上,我会被厨房里传来的“滋啦”的炒菜声,和李娟催促乐乐起床的叫喊声吵醒。

白天,李娟会拉着我一起去逛菜市场,跟我讨价还价,为了一毛两毛钱,跟小贩争得面红耳赤。

下午,我会去学校门口接乐乐放学。

小家伙会像一只小鸟一样,冲进我的怀里,叽叽喳喳地跟我分享学校里的趣事。

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看电视,吃着李娟切好的水果。

伟国的话,依然很少。

但他会默默地,为我做很多事。

他发现我晚上总咳嗽,就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个偏方,每天晚上给我熬梨水喝。

他看到我喜欢听收音机,可我带来的那台老收音机,早就坏了,只会发出“沙沙”的杂音。

有一天我午睡醒来,发现那台收音机,居然被他修好了。

清晰的、带着磁性的播音腔,从里面流淌出来,正是我最喜欢听的那个评书节目。

我问他怎么修好的。

他只是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我就是……瞎琢磨的。”

我拿着那台失而复得的收音机,摩挲了很久。

那是我和老伴结婚时买的。

老伴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个评书。

她说,听着这个声音,心里就踏实。

现在,这个声音,又回来了。

我的心,也跟着踏实了。

我开始慢慢地,融入了这个家。

我甚至觉得,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活得这么舒坦,这么像个人。

我几乎快要忘了,我来这里的初衷。

忘了肖敏和陈阳带给我的,那种刺骨的伤害。

直到那天,肖敏突然来了。

那天是周末,李娟带着乐乐去上补习班了。

家里只有我和伟国。

伟国正在阳台上,捣鼓他那些花花草草。

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看到肖敏站在门口。

她瘦了很多,脸色憔悴,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她手里提着一些高档的补品,看到我,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爸。”

我的心,猛地一揪。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伟国从阳台走了出来。

他看到肖敏,眉头皱了皱。

“你来干什么?”他的语气,很冷。

“哥,我……我来看看爸。”肖敏的声音,带着一丝怯懦。

我把肖敏让进了屋。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相顾无言。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

“你……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肖敏低着头,小声说。

“好?”伟国突然冷笑一声,“好到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哥,你别说了。”肖敏的眼圈,红了。

“我为什么不说?”伟国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肖敏,你还要骗爸到什么时候?你还要被那个姓陈的,折磨到什么时候!”

“什么姓陈的?折磨?你们在说什么?”我一头雾水,心里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肖敏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抬起头,看着我,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伟国,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原来,陈阳的公司,早在两年前,就因为经营不善,欠下了一大笔巨额的债务。

他所谓的成功,所谓的风光,全都是装出来的。

他开的好车,是租的。

住的好房子,也早就偷偷抵押了出去。

为了还债,他开始沾染上了赌博。

输了钱,就回家拿肖敏撒气。

一开始只是辱骂,后来,就发展成了动手。

伟国说,肖敏身上的伤,旧的还没好,新的就又添上了。

她之所以不敢告诉我,不敢离婚,是因为陈阳威胁她。

如果她敢声张,他就把这些事,全都捅到我这里来。

他说,他知道我最爱面子,最怕丢人。

他要让我这个老丈人,在所有亲戚朋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他还威胁肖敏,如果她敢离开,他就要去伤害乐乐。

伟国说,他早就劝过肖敏很多次,让她带着孩子回来。

可肖敏,不敢。

她怕连累我们。

尤其是怕连累我。

她知道我心脏不好,怕我受不了这个刺激。

所以,她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那天,我打电话说要搬过去住,她之所以会那么决绝地拒绝我,不是因为不孝,不是因为嫌弃我。

她是在保护我。

她怕我过去之后,会看到她生活的不堪。

她怕那个禽兽不如的陈阳,会把魔爪,伸向我这个无用的老人。

“爸,对不起……对不起……”

肖敏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泣不成声。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

我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浑身发抖的女儿,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撕成了两半。

疼。

钻心刺骨的疼。

我一直以为,我的女儿,过着公主般的生活。

我一直以为,我的女婿,是人中龙凤。

我把他们,当成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我甚至为了这份虚假的骄傲,去鄙视,去冷落我那个真正关心我,爱护我的儿子。

我……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我这一辈子,都活成了一个笑话!

我晃了晃,感觉天旋地转。

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充斥着我的鼻腔。

我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爸,您醒了!”

是伟国的声音。

我转过头,看到他坐在我的床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李娟和肖敏,也围了过来。

她们的眼睛,都是红肿的。

“我……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医生说,您是急火攻心,高血压犯了。幸好送来得及时,没什么大碍,住几天院观察一下就好了。”李娟说。

我看着他们三个人,看着他们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担忧和关切。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伤心,也不是因为愤怒。

是愧疚。

是无边无际的,足以将我淹没的愧疚。

“伟国……小敏……”我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抓住他们,“爸……爸对不起你们……”

“爸,您别这么说。”伟国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很粗糙,却很温暖,“您好好养身体,什么都别想。剩下的事,交给我。”

他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和沉稳。

那一刻,我忽然发现,我那个一直被我视为“没出息”的儿子,其实,早就长成了一个可以为家人遮风挡雨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而我这个做父亲的,却瞎了眼,看了这么多年,都没看清。

在医院住了几天,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

可我的心,却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白天,伟国和李娟轮流来照顾我。

肖敏也每天都来,她会给我削苹果,就像陈阳曾经做过的那样。

但她削的苹果,坑坑洼洼,皮总是断掉。

可我吃在嘴里,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甜。

我出院那天,伟国办好了手续,对我说:“爸,您先回我那儿。小敏的事,我来处理。”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这个老头子,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他们添乱。

回到伟国家,一切如常,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李娟依旧每天忙忙碌碌,乐乐依旧吵吵闹闹。

可我能感觉到,这个家里,多了一股凝重的气氛。

伟国开始变得很忙。

他经常早出晚归,有时候,我半夜醒来,还能看到他书房的灯亮着。

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我也不敢问。

我知道,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这个家,保护着他的妹妹。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

一天晚上,伟国很晚才回来。

他把我,肖敏,还有李娟,都叫到了客厅。

他的表情,很严肃。

“小敏,我已经帮你找好了律师。离婚的诉讼,随时可以提起了。”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叠文件。

“这是我搜集到的,陈阳家暴和赌博的证据。还有他公司债务的证明。这些,足够让他在法庭上,净身出户。”

肖敏看着那些文件,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还有,”伟国顿了顿,看着我,“爸,您那套老房子,房产证还在您手里吧?”

我点了点头。

“陈阳之前,是不是找您借过钱?”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想起来了。

大概一年前,陈阳确实找过我。

他说公司资金周转不开,想借我的房子去银行做个抵押贷款,周转一下,很快就还。

我当时,想都没想,就把房产证给了他。

我觉得,他是我的女婿,他的公司,就是我家的公司。

我帮他,是理所当然的。

这件事,我连伟国和肖敏都没告诉。

我觉得,这是我作为一家之主,对这个家最大的支持。

现在想来,我真是……愚蠢得可笑。

“他……他把房子……怎么了?”我的声音都在抖。

“他用您的房子,在外面借了高利贷。”伟国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块巨石,砸在我的心上,“现在,利滚利,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那些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我的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我这辈子,唯一的安身立命之所,我住了五十年的家,就这么……没了?

“爸,您别急。”伟国扶住我,“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他看着我们,一字一句地说:“房子,不能要了。但是,人,必须得保住。”

“我的意思是,我们搬家。”

“搬家?”李娟愣住了。

“对,搬家。离开这个城市。”伟国说,“我已经联系好了,我在南边的一个同学,他那边有个工厂,正好缺技术员。待遇,比现在好。那边房价也便宜。我们把现在这个房子卖了,再加上爸的那些积蓄,足够在那边,买一个大一点的房子,重新开始。”

“小敏,你带着乐乐,跟我们一起走。到了那边,天高皇帝远,姓陈的,还有那些放高利贷的,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我看着伟国,这个我一直看不起的儿子。

在天塌下来的时候,是他,一个人,默默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

他为我们每一个人,都安排好了退路。

而我这个做父亲的,除了给他添麻烦,什么都没做。

“伟国……”我哽咽着,叫着他的名字,“是爸……是爸害了你们……”

“爸,您别这么说。”伟国看着我,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些许的湿润,“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在一起。”

“对,爸,”李娟也握住我的手,“您别多想。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到哪儿,都是家。”

肖敏,也终于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里,虽然还含着泪,却多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叫做“希望”的光。

“哥,嫂子……谢谢你们。”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聊了很久。

我们决定,听伟国的。

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始忙碌起来。

卖房子,打包行李,联系学校。

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把我的那些老物件,一件一件地,装进箱子里。

那台被伟国修好的收音机,我用最柔软的毛巾,包了一层又一层。

我仿佛能看到,老伴在天上,对我欣慰地笑着。

离开的那天,是个阴天。

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

就像是悄无声息地,从这个我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里,蒸发了一样。

坐在南下的火车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百感交集。

我失去了我住了大半辈子的房子。

我失去了我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

可是,我看着身边,靠在伟国肩膀上,睡得安详的肖敏,看着在旁边座位上,和乐乐一起玩闹的李娟。

我忽然觉得,我什么都没有失去。

我只是,找回了,我这辈子,最应该珍惜的东西。

到了新的城市,一切都像伟国说的那样。

我们用卖掉房子的钱,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虽然不大,但阳光很好。

伟国很快就入职了新的工厂,他的技术,在那里很受欢迎。

李娟找了一份超市收银员的工作,虽然辛苦,但她每天都很开心。

肖敏在一家培训机构,当了美术老师,这是她大学时的专业,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乐乐也转到了新的学校,交了新的朋友。

而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给他们做好后勤。

买菜,做饭,打扫卫生。

下午,我会搬个小马扎,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听着我的那台老收音机。

收音机里,评书先生的声音,还是那么抑扬顿挫。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我听着,听着,就笑了。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

有时候,你以为你拥有了一切,其实,你正在失去。

有时候,你以为你失去了一切,其实,你才刚刚开始拥有。

有一天,肖敏下班回来,给我带了一个礼物。

是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盒子。

我打开一看,是一套崭新的,紫砂茶具。

“爸,您不是一直喜欢喝茶吗?以前,是女儿不孝,从来没关心过您的喜好。”肖敏的眼睛里,闪着光,“以后,女儿每天都陪您喝茶。”

我摸着那温润的茶壶,心里,暖得发烫。

晚上,一家人吃完饭,肖敏真的给我泡了一壶茶。

茶香,袅袅升起,满屋子都是。

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喝着茶,聊着天。

伟国说起了他厂里的趣事。

李娟抱怨着超市里遇到的奇葩顾客。

乐乐炫耀着他新得的小红花。

肖敏微笑着,听着这一切。

她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和幸福。

我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茶水微涩,而后,是满口的回甘。

就像我这七十五年的人生。

我曾经,是那么地看重面子,看重那些虚无缥缈的,外在的东西。

我用世俗的眼光,去评判我的孩子。

我偏爱那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却忽视了那个默默无闻,却用最质朴的方式,爱着我的。

我犯了错,犯了天大的错。

我差一点,就毁掉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

但好在,生活给了我一个,可以弥补的机会。

它让我看清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有出息”。

不是住多大的房子,开多好的车。

而是,当家人需要你的时候,你能毫不犹豫地,伸出你的手,撑起一片天。

是当风雨来临的时候,你能把所有人都护在你的身后,对他们说:“别怕,有我。”

从这一点上来说,我的儿子,肖伟国,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有出息”的人。

他是我,此生最大的骄傲。

我看着眼前,这吵吵闹闹,却又无比温馨的一幕。

我知道,我再也不用,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别人的万家灯火了。

因为,我终于找到了,那盏,真正为我而亮的灯。

它就在这里。

在我的家里。

在我的亲人身边。

它不耀眼,不辉煌,却足以,照亮我余生的,每一寸光阴。

来源:智慧白云O6wxX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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