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华灯初上，璀璨的流光从宴会厅巨大的落地窗倾泻而下，映照着五张精心布置的圆桌。
华灯初上，璀璨的流光从宴会厅巨大的落地窗倾泻而下，映照着五张精心布置的圆桌。
每张桌上，高脚杯晶莹剔透，盘盏错落有致，山珍海味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这是一场本该喧嚣热闹的年夜饭，然而，偌大的厅堂里，却只有我，顾清霜，孤零零地坐在主桌旁。
手机屏幕亮起，亲戚群里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半小时前，是小姑的语音：“哎呀，堵车，怕是赶不上了！”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我静静地放下手机，目光扫过那四张空荡荡的桌子，心底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门被推开，奶奶赵桂芬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她环顾四周，原本慈祥的脸上写满了疑惑，随即，那疑惑转变为无法抑制的怒火，直直地朝我扑来：“清霜！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都去哪了？！”
我抬起头，迎上奶奶怒气冲冲的目光，没有解释，只是缓缓拿出了手机，轻轻点开。
声明：本文为虚构小说，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除夕夜，本该是万家团圆、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的时刻。
然而，对我顾清霜而言，今年的除夕，却注定要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刻骨铭心。
我提前三个月就预订了这家城里最负盛名的酒店，包下了宴会厅的一角。
五桌，是按照我家族庞大的亲戚数量计算出来的。
父母、舅舅一家、小姨一家、姑姑一家，再加上奶奶和其他零散的远房亲戚，应该足够了。
我亲自挑选了菜单，海鲜、粤菜、地方特色菜，兼顾了所有人的口味。
甚至连每张桌上的酒水饮料，都是我根据他们的喜好一一列出清单，让酒店备齐的。
我想要一个完美的年夜饭，一个能让所有人心满意足、其乐融融的团圆夜。
为了这场年夜饭，我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当然，也包括巨额的费用。
我的收入在亲戚圈里一直算是名列前茅。
在市中心有两套房，一辆代步车，是一家知名科技公司的高级产品经理。
靠着自己的努力，我在三十岁前就实现了经济独立，甚至可以说，是财务自由。
然而，这份“成功”，在某些亲戚眼中，却成了理所当然的“提款机”。
大舅李家栋梁，是我妈的亲哥哥，一辈子爱折腾，做生意赔了好几回。
每次赔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
“清霜啊，舅舅最近有个好项目，就差个启动资金，你先周转一下，等舅舅赚了钱，肯定双倍还你！”
这样的说辞，我听了不下十次。
所谓的“双倍还你”，从未兑现过。
小姨王丽心悦，是我妈的亲妹妹，嫁了个普通工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她的儿子，也就是我的表弟李文豪杰，从小被宠坏了，好吃懒做，眼高手低。
“清霜，你表弟不是刚毕业嘛，工作不好找，你能不能帮他找个好点的工作？你公司那么大，随便安排个职位就行！”
“清霜，豪杰最近想买个新游戏本，你帮衬一下呗，他以后肯定会孝顺你的！”
表弟的“孝顺”，也从未体现在我身上，倒是他的各种电子产品和名牌衣服，都或多或少有我的“贡献”。
姑姑李素芳华，是我爸的妹妹，倒是没那么直接地问我要钱，但每次家族聚会，她总会不经意地提起她家儿子正在读的昂贵私立学校，或者她女儿最近想学的小提琴课，费用不菲。
然后，我妈就会在私下里劝我：“清霜啊，你姑姑家也不容易，你多帮衬点，都是一家人。”
我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这些“帮衬”意味着什么。
但从小到大，奶奶对我的疼爱，父母对我的期望，以及那份根深蒂固的“血缘亲情”观念，让我一次次地妥协。
我总想着，也许我多付出一点，就能换来家庭的和睦，换来亲情的温暖。
我渴望被爱，渴望被认可，渴望看到大家因为我的付出而开心的笑容。
这次的年夜饭，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去年，我工作上遇到了一些瓶颈，情绪很低落。
年夜饭也是我操办的，但席间，亲戚们谈论的都是谁家孩子考上了好大学，谁家又买了新车，谁家又升职加薪。
我几乎成了背景板，偶尔有人问起我的工作，也只是敷衍几句，然后又迅速转向了他们更感兴趣的话题。
今年，我的事业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还拿到了公司的年终大奖。
我以为，这次他们会真正地为我感到高兴。
我以为，这次我能感受到真正的团圆。
02
筹备年夜饭的过程，一开始还算顺利。
我在亲戚微信群里发了通知，详细说明了酒店地点、时间，并附上了菜单。
“家人们，今年的年夜饭，我来安排！大家有什么想吃的，尽管提，我来请客！”
消息一发出，群里立刻热闹起来。
李家栋梁舅舅：“哎呀，清霜真是孝顺！太好了，我正愁过年没地方吃饭呢！”
王丽心悦小姨：“清霜就是大气！我们一家子就等着吃现成的了，哈哈！”
李文豪杰表弟：“姐威武！有没有我爱吃的澳洲龙虾啊！”
李素芳华姑姑：“清霜辛苦了，你这孩子就是懂事！”
奶奶赵桂芬芳也发了个笑脸，附带语音：“清霜做得好，孝顺孩子，奶奶为你骄傲！”
我妈陈淑雅慧也跟着发了一串点赞表情。
看着群里瞬间刷屏的“感谢”和“赞美”，我心头涌起一股暖意。
虽然知道这些“感谢”里有多少真情实意，但至少，表面上，大家是开心的。
我认真记录下每个人提出的喜好，甚至细致到李家栋梁舅舅不吃香菜，王丽心悦小姨不能吃辣，李文豪杰表弟偏爱甜点。
我跟酒店大厨沟通了无数次，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
餐桌的布置，我也花了一番心思。
主桌留给了奶奶和我的父母，旁边两桌是舅舅和小姨一家，再旁边是姑姑一家和一些远房亲戚。
我甚至准备了小礼物，打算在年夜饭上送给每个人，表示我的心意。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在群里讨论菜单的时候，李家栋梁舅舅突然发了一句：“清霜啊，你订的这个酒店，酒水是不是有点贵啊？上次我在XX酒店，他们家茅台打八折呢！”
我当时就愣了一下。
明明我已经选择了性价比很高的酒水，而且全部是由我来买单。
我回复：“舅舅，酒店有自己的酒水规定，我已经选了几个大家常喝的品牌，价格也还可以。”
李家栋梁舅舅却不依不饶：“哎，这不是想着能省点是点嘛。不然，清霜你给我们一笔酒水钱，我们自己从外面带进去，不是更划算？”
我礼貌地拒绝了：“酒店有开瓶费的，而且外带酒水会有很多限制，还是用酒店的比较方便。”
群里安静了几秒，然后王丽心悦小姨出来打圆场：“哎呀，清霜都安排好了，大家就别操心了！清霜花钱，我们享福，多好！”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多想。
也许舅舅只是想替我省钱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临近除夕的前一周，我再次在群里提醒大家：“家人们，除夕年夜饭，晚上六点半，准时开席哦！大家别迟到啦！”
李家栋梁舅舅：“收到！肯定准时到！”
王丽心悦小姨：“没问题，我们全家总动员！”
李文豪杰表弟：“姐，我最近在玩新游戏，年夜饭那天我能不能晚点到啊？就七点半，保证不耽误吃饭！”
我皱了皱眉：“豪杰，年夜饭是团圆饭，大家一起吃才热闹，你还是尽量早点来吧。”
他发了个“OK”的表情，但我总觉得有些敷衍。
我妈陈淑雅慧私下给我打电话，语气有些犹豫：“清霜啊，你舅舅家最近有点事，可能……可能会晚点到。”
我问：“什么事啊妈？很严重吗？”
我妈支吾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儿子，你表哥，年前出了点小车祸，腿受了点伤，现在还在医院呢，估计年前出不来。”
我心里一沉。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舅舅在群里还信誓旦旦地说准时到，却没提他儿子车祸的事。
“那舅舅他们还来吗？”我问。
“来是肯定要来的，年夜饭嘛，多大的事都得放下。就是可能要先去医院探望一下，所以会晚点。”我妈解释道。
我点了点头，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03
除夕当天，酒店里一片喜气洋洋。
我早早地来到宴会厅，指挥服务员做最后的检查。
五张圆桌摆放得整整齐齐，红色的桌布，金色的椅套，中间摆放着鲜花，烘托出浓厚的节日氛围。
我检查了菜单，确认了酒水，还特意准备了几个小游戏和红包，打算在饭后活跃气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五点半，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你们几点过来？奶奶呢？”
我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和你爸在家里等你奶奶呢，她老人家今天有点不舒服，刚刚睡下，我们估计要晚点才能出门。你先去酒店吧，不用等我们。”
我心头一紧：“奶奶怎么了？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你别担心，先去酒店等着吧，别让酒店的人等太久。”我妈催促道。
我挂了电话，心里有些担忧。
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我特意订了离家近的酒店，就是为了她方便。
现在又说不舒服，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六点，服务员开始上凉菜。
宴会厅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坐在主桌旁。
我拿起手机，“舅舅，你们到了吗？凉菜已经上了。”
几分钟后，舅舅回了个语音，声音听起来有些嘈杂：“哎呀，清霜啊，我们还在医院呢！你表哥这腿伤，医生说还得观察两天，他情绪很不好，我们得陪着他。估计……年夜饭是赶不上了。”
我愣住了。
赶不上了？
他之前不是说肯定来吗？
“舅舅，表哥没事吧？怎么会赶不上呢？”我追问。
舅舅发来一段更长的语音，语气有些不耐烦：“哎呀，你表哥这腿，疼得他嗷嗷叫，我们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啊！再说了，医院里现在也乱糟糟的，我们也没胃口。你就别管我们了，你和小姨他们先吃吧！”
我拿着手机，感觉指尖冰凉。
表哥车祸受伤，我作为表姐，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而且，舅舅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歉意，反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抱怨。
我压下心头的不适，“小姨，你们到了吗？”
小姨很快回复：“清霜啊，我们这里也出状况了！豪杰他……他突然发高烧了，39度多！现在正往医院赶呢！年夜饭估计也去不成了！”
我心头一震。
表弟发高烧？
怎么都赶在年夜饭这天出事？
“豪杰严重吗？要不要我过去看看？”我焦急地问。
小姨却立刻回复：“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能搞定！你好好吃饭就行了，别操心我们！”
语气过于急切，反而显得有些心虚。
我看着手机屏幕，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舅舅家儿子车祸，小姨家儿子发烧，我妈说奶奶不舒服。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七点，热菜陆续上桌。
宴会厅依然空无一人，除了我，就是来来往往的服务员。
我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妈，你们还没到吗？酒店都上菜了。”
我妈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清霜啊，你奶奶突然说肚子疼，我们正在送她去医院呢！可能年夜饭真的赶不上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
奶奶也去医院了？
“哪个医院？我去！”我猛地站起身。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能搞定！你别过来添乱了！你好好吃你的年夜饭吧！”我妈急促地说了几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空荡荡的宴会厅中央，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我的家人，我最亲爱的亲戚们，在除夕夜，全部“巧合”地进了医院。
我坐在主桌前，面前是精美的菜肴，却食之无味。
我给姑姑李素芳华发了微信。
姑姑回得倒是很快：“清霜啊，不好意思啊，我们家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年夜饭就去不了了。你好好吃，别等我们了。”
“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我冷声问。
姑姑发了个“捂脸”的表情：“哎呀，就是一些私事，不方便说啦！反正你好好吃，明年我们再聚！”
她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懒得编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亲戚群里，除了我发的年夜饭消息，再无其他。
他们都在干什么呢？
都在医院吗？
我突然想起，我妈挂电话前，背景音里隐约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还有觥筹交错的声音。
那声音，绝不是医院里能听到的。
04
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宴会厅里，看着面前的五桌宴席，心中五味杂陈。
愤怒、失望、委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如果他们真的有急事，提前告知我，或者至少表达一下歉意，我都能理解。
但现在，他们用各种拙劣的谎言，一个接一个地放我鸽子，这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和背叛。
我给酒店经理打了个电话，让他把所有服务员都撤下去，只留一个机动待命。
我不想让外人看到我此刻的狼狈。
我一个人坐在主桌前，面前的菜肴已经凉了大半。
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索然无味。
我开始回想过去的种种。
每一次亲戚有事，我都是那个冲在最前面，掏钱出力的人。
舅舅的生意亏损，我借给他五十万，至今未还。
小姨家表弟买房付首付，我出了二十万。
姑姑家孩子学费不够，我每年都资助一部分。
甚至连奶奶生病住院，也是我跑前跑后，包揽了所有费用。
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他们的真心相待。
我以为在他们心里，我顾清霜至少是个值得尊重的家人。
然而，现实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将我所有的幻想和期待冲刷得一干二净。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家栋梁舅舅在亲戚群里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和他儿子，还有小姨一家，正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桌上摆满了家常菜，背景是他们家客厅。
李家栋梁舅舅配文：“家庭小聚，其乐融融！”
照片上，李文豪杰表弟活蹦乱跳地举着剪刀手，哪里有一丝生病的样子？
李家栋梁舅舅的儿子也精神奕奕，哪里有半点车祸受伤的痕迹？
我盯着那张照片，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们竟然……竟然骗我！
他们根本就没有去医院，他们只是换了个地方，自己聚在一起，开心地吃着“家常菜”，然后把病重、车祸、发烧这些理由，统统扔给了我。
我胸口剧烈起伏，愤怒的火焰在心底熊熊燃烧。
我立刻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舅舅，表弟，你们不是在医院吗？怎么现在又在家聚会了？”
消息发出去，群里瞬间安静下来。
几秒钟后，李家栋梁舅舅撤回了那张照片。
然后，他发了一段语音，语气有些僵硬：“清霜啊，你误会了。我们这是……这是之前拍的照片，我今天才想起来发。”
这拙劣的谎言，简直把我当傻子一样糊弄。
王丽心悦小姨也跟着解释：“是啊清霜，豪杰现在还在医院打点滴呢，高烧还没退。你别听你舅舅瞎说。”
紧接着，她又发了一段语音，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小孩子的嬉闹声，以及大人谈笑的声音。
这分明是在家里，而不是安静的医院！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年夜饭，我付出了所有心血和金钱的团圆饭，他们却轻而易举地抛弃，甚至还用谎言来敷衍我。
我妈陈淑雅慧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清霜啊，你舅舅他们发照片干嘛呀？你别生气，他们就是逗你玩呢。”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心虚。
“妈，他们根本就没去医院，他们都在舅舅家聚会！你和奶奶呢？你们真的在医院吗？”我声音带着颤抖。
我妈沉默了。
半晌，她才支支吾吾地说：“清霜啊，我们……我们也没去医院。你奶奶她……她就是有点累，想在家里休息。我们想着，既然你舅舅他们都在家里，我们也就过去陪陪你奶奶了。”
“陪奶奶？”我冷笑一声，“奶奶不是说肚子疼，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吗？”
我妈彻底语塞。
我明白了。
从头到尾，他们都是一伙的。
他们串通好了，用各种谎言来敷衍我，只为了逃避这场由我请客的年夜饭。
他们宁愿在家里吃着“家常菜”，也不愿意来赴我精心准备的五桌宴席。
这不仅仅是浪费了钱，更是对我人格的蔑视，对我心意的践踏。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看向面前的空桌，心中那团愤怒的火焰，渐渐被一种彻骨的寒冷所取代。
我一直以为，亲情是无价的。
现在我才知道，在他们眼里，我的亲情，我的付出，甚至不如一顿家常便饭来得自在。
05
我坐在那里，手机屏幕上，亲戚群里的消息还在不断地刷新着。
舅舅和姨妈，还在用各种拙劣的谎言试图圆谎，或者干脆转移话题。
他们似乎以为，我只要随便接受一个理由，这件事情就能轻描淡写地过去。
毕竟，以前的我，总是那个默默承受，然后自我安慰的人。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我的心，像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血淋淋的。
我看着那些空荡荡的餐桌，每一道菜肴，都仿佛在嘲笑着我的天真和愚蠢。
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宴会厅的门再次被推开。
奶奶赵桂芬芳，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崭新的红色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过节的喜悦。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宴会厅，看到只有我一个人坐在主桌旁时，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了。
她环顾四周，目光从一张张空桌上掠过，然后又回到我的身上。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那双浑浊却带着精光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清霜……这……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她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奶奶走到我身边，拉开椅子坐下。
她伸出手，想摸摸我的头，却又顿住了。
“人呢？你爸妈呢？你舅舅小姨他们呢？”她急切地追问，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怒气。
“不是说年夜饭在这里吃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不远处的服务员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奶奶，他们……他们都有事。”
“有事？有什么事能比年夜饭还重要？！大过年的，都给我跑哪去了？！”奶奶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她拿起手机，颤抖着拨打了我妈的电话。
电话接通，奶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吼：“陈淑雅慧！你们都死哪去了？！清霜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东西！”
我妈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地解释着什么，我听不清，但能看到奶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什么肚子疼？！什么车祸？！什么发烧？！我看你们就是找借口！你们把清霜当什么了？！你们把奶奶当什么了？！”奶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声音都有些沙哑。
我看着奶奶为我生气，为我抱不平，心头涌起一股暖意，却也更加心疼。
奶奶是最疼我的，她一直以为这个家是和睦的，亲戚之间是友爱的。
现在，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她的世界，她的信念，也在这一刻被无情地击碎。
奶奶挂断了电话，气得把手机往桌上一摔。
“他们……他们太过分了！清霜，你别难过，奶奶在这里陪你！”
她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却也止不住地颤抖。
“奶奶，我不难过。”我轻声说，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我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奶奶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我看着手机屏幕，亲戚群里，舅舅和姨妈还在争辩着，试图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他们甚至开始互相指责，推卸责任。
“都怪你，非要发那张照片！”舅舅说。
“还不是你先提议的，说什么清霜好糊弄！”小姨反驳。
他们的对话，一条条地跳出来，像一把把尖刀，再次扎进我的心窝。
我拿起手机，点开了亲戚群。
我看着那些虚伪的言语，那些拙劣的谎言，那些互相推诿的指责。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我从未想过会做出的决定。
我的指尖轻轻滑动，点开了一个文件夹。
那是，我一直以来，默默收集的“证据”。
它们记录了这些年，我所有的付出，以及他们所有的索取和背叛。
我抬起头，迎上奶奶担忧的目光。
“奶奶，有些事情，您可能还不知道。”我平静地说。
“今天，我不想再当那个傻子了。”
我将手机连接到宴会厅的音响系统。
奶奶疑惑地看着我，不明白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没有解释，只是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点下了播放键。
06
宴会厅内，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微信语音。
那声音通过音响系统，被放大，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
奶奶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第一段语音，是舅舅李家栋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和得意：“清霜那个傻丫头，又订了五桌酒店年夜饭，还说全她请客！真是人傻钱多，不宰白不宰！”
奶奶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颤抖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紧接着，小姨王丽心悦的声音响起，带着嘲讽：“可不是嘛！每年都搞这些花里胡哨的，还以为我们稀罕她那点钱？她以为请客吃饭就能收买人心？我们平时陪她演戏已经够累了！”
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这些话，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子，直插我的胸膛。
我看着奶奶震惊、痛苦的表情，知道这些话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冲击。
下一段语音，是姑姑李素芳华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抱怨：“就是！每次聚会都要听她炫耀她的工作，她的房子，她的车子，烦都烦死了！我们哪有时间陪她演戏？还不如在家打打麻将，看看电视，多自在！”
奶奶的身体开始摇晃，她死死地抓住桌角，指节泛白。
她的目光看向我，带着深深的歉意和心疼。
然后，是表弟李文豪杰的声音，嚣张而又理所当然：“妈，咱们真的要去吃那顿饭吗？我游戏都开黑了，等一下还要刷副本呢！姐又没谈男朋友，一个人过年多无聊啊，正好让她请客，给她找点事做！”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一股强大的怒火在我胸腔里翻腾。
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
一个可以随意呼唤、利用、嘲笑的工具人？
最让我痛心的是，我妈陈淑雅慧的声音也出现了，带着一丝无奈和妥协：“哎，你们就不能少说两句？清霜毕竟是孝顺，帮了家里这么多。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吧。”
舅舅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不满：“二妹，你还向着她说话？她要是不帮我们，谁帮我们？你别忘了，你当年嫁进顾家，我们家帮了你多少！现在她有钱了，帮衬娘家是天经地义！”
小姨也附和：“就是！清霜那点钱，对她来说算什么？九牛一毛而已！我们可是她最亲的亲戚，不帮我们帮谁？”
我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反正，年夜饭那天，大家找个理由推掉就行了。别让她太难堪。”
所有语音播放完毕，宴会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音响里传来微弱的电流声，提醒着我们刚才听到的，并非幻觉。
奶奶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清霜……这……这都是真的？”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走过去，轻轻抱住奶奶颤抖的身体。
“奶奶，这些都是真的。”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们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都在欺骗我。”
奶奶紧紧地抱住我，老泪纵横：“是奶奶不好……是奶奶没有教好他们……”
“不，奶奶，这不是您的错。”我轻拍着她的背，“是他们自己，被贪婪蒙蔽了双眼。”
我松开奶奶，走到桌前，拿出了一个文件袋。
“奶奶，您知道这些年，我为家里付出了多少吗？”
我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张银行转账记录、借条、甚至是一些我帮他们报销的票据。
“这是舅舅借走的五十万，至今未还。”
“这是小姨家表弟买房的首付，二十万。”
“这是姑姑家孩子每年十几万的学费资助。”
“还有您生病住院的费用，我前前后后花了近三十万。”
我将这些证据一一摆在桌上，每一样都触目惊心。
奶奶看着这些数字，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从未想过，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
“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真正的亲情。我以为我能让这个家庭变得更美好。”我苦笑一声，“但现在我才明白，我的付出，在他们眼里，只是理所当然的提款机，只是他们肆意嘲笑的资本。”
我打开手机，拨通了我妈的电话，直接按下了免提。
“妈，我希望您能和爸爸，还有舅舅、小姨、姑姑，今晚来一趟酒店。”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清霜……你别闹了，奶奶还在家呢……”她试图转移话题。
“奶奶就在我身边，她已经听到了你们所有的“肺腑之言”。”我冷冷地说，“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来当面把话说清楚。否则，从今天起，我和你们，恩断义绝。”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慌乱的窃窃私语。
我知道，他们听到了我的威胁。
我给了他们半小时的时间。
半小时后，酒店的宴会厅门再次被推开。
我爸妈，舅舅一家，小姨一家，姑姑一家，全都来了。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不情愿，一丝尴尬，一丝恼怒。
他们看到奶奶坐在我身边，脸色铁青，眼眶红肿，一下子都愣住了。
他们也看到了桌上摆放的那些转账记录和借条，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清霜，你这是干什么？！”我妈第一个冲过来，试图抢走那些证据。
我一把按住她的手，平静地看着她：“妈，我只是想让大家，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说清楚。”
舅舅李家栋梁梗着脖子，试图狡辩：“清霜，你别听信那些断章取义的语音！我们只是开玩笑而已！”
“开玩笑？”我冷笑一声，“你们拿我的付出当玩笑，拿我的真心当玩笑，拿我的孝心当玩笑？”
我指着那些转账记录：“这些钱，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还？”
舅舅和姨妈面面相觑，支支吾吾。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大过年的，提这些干什么！”姑姑李素芳华恼羞成怒。
“大过年的，你们却用谎言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们又是什么居心？”我反问。
奶奶突然站了起来，她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们，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
“你们这群白眼狼！清霜对你们掏心掏肺，你们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她订了五桌宴席，你们却在背后嘲笑她，欺骗她！你们还有良心吗？！”
奶奶的怒吼，震得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奶奶，一个被亲情背叛彻底激怒的老人。
我看着他们畏缩的表情，心中并没有一丝快意。
我只是觉得疲惫，无尽的疲惫。
“今天这顿年夜饭，我还是会吃。”我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但从今以后，我和你们，再无瓜葛。”
我拿起桌上的酒杯，倒满一杯红酒。
“这杯酒，敬我过去被蒙蔽的真心，敬我未来重生的自己。”
我一饮而尽。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没想到，我竟然会做得如此决绝。
我爸顾长风华一直沉默着，此刻终于开口：“清霜，你别冲动，都是一家人……”
“爸，一家人？”我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失望，“你们是我的家人，却眼睁睁看着我被欺骗、被利用，甚至还帮着他们圆谎。您觉得，这样的家人，我还值得拥有吗？”
我没有再给他们任何解释的机会。
我拿起手机，在亲戚群里发了一条消息，然后直接退出了群聊。
那条消息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今日起，恩断义绝，各自安好。”
我拉着奶奶的手，走到另一张空桌前。
“奶奶，今天这顿年夜饭，我们两个人吃。”
奶奶看着我，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但这次，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
“好！奶奶陪你吃！”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我让服务员把其他桌的菜都撤下去，只留下了我们这一桌。
在空荡荡的宴会厅里，我和奶奶，面对着一桌丰盛的菜肴。
那原本是为五桌亲戚准备的年夜饭，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但此刻，我感受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
那些沉重的亲情负担，那些虚伪的嘴脸，那些无尽的索取，都在这一刻，被我彻底斩断。
我终于，为自己，做了一次主。
07
我和奶奶坐在桌前，相对无言。
服务员撤走了多余的餐具和菜肴，整个宴会厅显得更加空旷，却也更加安静。
在静默中，我能清晰地听到奶奶轻微的叹息声。
她握着我的手，轻轻摩挲着，声音沙哑：“清霜啊，奶奶知道你委屈了。”
我摇了摇头，眼眶有些湿润：“不委屈，奶奶。只是觉得……看清了一些事情。”
奶奶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好，早看清，早解脱。这些年，你受的苦，奶奶都看在眼里。他们把你当成摇钱树，奶奶心里也替你难受。”
我妈他们站在不远处，不知所措。
他们大概从未想过，我会如此决绝。
他们想过来解释，想过来挽回，但奶奶凌厉的眼神和我的冷漠，让他们不敢轻易靠近。
最终，我爸走过来，低声说：“清霜，你奶奶年纪大了，别气着她。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我抬头看向我爸，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
“爸，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我平静地说，“今天，我只想和奶奶好好吃顿年夜饭。”
我爸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带着我妈和舅舅他们，离开了宴会厅。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没有挽留，也没有回头。
整个宴会厅里，只剩下我和奶奶。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送上热好的菜肴，倒上温热的茶水。
我为奶奶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清蒸鱼，又给她盛了一碗汤。
“奶奶，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奶奶点点头，接过我递来的碗筷，默默地吃着。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这场年夜饭，却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放松、最真实的一顿。
没有虚伪的寒暄，没有刻意的奉承，没有暗藏的算计，只有我和奶奶之间，最纯粹的亲情。
饭后，我送奶奶回家。
一路上，奶奶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她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清霜啊，以后你就按照自己的心意活。奶奶支持你。”
我靠在奶奶的肩头，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温暖，鼻子酸酸的。
“谢谢奶奶。”
我知道，奶奶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疼我、理解我的人。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亲戚群的聊天记录，我之前已经截图保存了。
那些充满嘲讽、算计、推诿的言语，依然刺眼。
但此刻，它们已经无法再轻易地刺痛我。
反而，它们成为了我斩断过去，迈向新生的动力。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点开手机银行App，将那些借出去的钱，一一标记为“坏账”。
我知道，这些钱，大概率是收不回来了。
但没关系，就当是买了个教训，买了个清净。
从今以后，我的钱，只为自己花，为真正爱我的人花。
我关掉手机，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万家灯火，鞭炮声此起彼伏，新年的气息浓郁而热烈。
我的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我的生活将迎来一个全新的篇章。
一个没有负担，没有谎言，只有真实和自由的篇章。
08
年夜饭的风波，很快就在家族小圈子里传开了。
我退群的消息，就像一声惊雷，炸醒了那些还在自我欺骗的亲戚们。
新年第一天，我的手机就快被打爆了。
第一个打来的是我妈陈淑雅慧。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清霜啊，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说出“恩断义绝”这种话呢？你让妈以后怎么做人？！”
我平静地回答：“妈，您说怎么做人？是继续帮着他们欺骗我，还是终于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我妈语塞，半晌才说：“清霜，他们毕竟是你的舅舅小姨，你不能做得这么绝啊！”
“是他们先对我绝情。”我毫不退让，“妈，如果您想继续跟他们往来，那是您的自由。但我，不会了。”
我妈还在试图劝说，但我已经不想再听。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接着，李家栋梁舅舅的电话也打进来了，语气带着一丝愤怒和威胁：“顾清霜，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这么对待长辈！你信不信我把你那些转账记录和借条都撕了，看你拿什么来要债！”
我冷笑一声：“舅舅，那些只是复印件，原件在我律师那里。如果您敢动，我会立刻报警。”
舅舅的声音瞬间软了下来，带着一丝讨好：“清霜啊，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呢？那些钱，舅舅以后慢慢还你，好不好？你就当给舅舅一个面子，把群加回来，咱们还是一家人。”
“面子？”我反问，“你们在背后嘲笑我，欺骗我的时候，给我留过面子吗？”
我没有再给舅舅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并把他拉入了黑名单。
小姨王丽心悦也发来了长篇大论的微信消息，先是卖惨，说她家里多不容易，然后又指责我不懂事，不体谅长辈，最后又威胁说要告诉所有的亲戚，让我身败名裂。
我只是简单回复了八个字：“好自为之，恕不奉陪。”然后也拉黑了她。
姑姑李素芳华倒没有直接联系我，而是通过我爸妈来传话，说她家孩子要升学了，希望我能“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继续资助。
我只是冷冷地回复我爸妈：“告诉姑姑，我没钱。我的钱，现在只够养活我自己和奶奶。”
在这场亲情断舍离的战役中，我没有丝毫退缩。
我的内心，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和坚定。
我已经看清了他们的嘴脸，也认清了自己过去那种盲目付出、渴望被认可的心态。
我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顾清霜了。
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是奶奶。
她不仅没有责怪我，反而成为了我最坚实的后盾。
每当有亲戚试图通过奶奶来劝说我时，奶奶都会毫不留情地驳斥他们。
“你们还有脸来找清霜？！她对你们掏心掏肺，你们把她当什么了？！我告诉你们，清霜做得对！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她，我赵桂芬芳第一个不答应！”
奶奶的这番话，就像一道圣旨，让那些试图说服我的亲戚们，彻底偃旗息鼓。
他们知道，有奶奶在，他们是无法再轻易地从我这里获得任何好处了。
09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
当然，这种平静，是建立在与大部分亲戚断绝往来的基础上。
我不再参与家族聚会，不再接收亲戚群里的消息，我的朋友圈里，也清理掉了那些曾经让我感到压力的“家人”。
我的世界，变得清净了许多。
我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工作上。
没有了亲戚们的各种“求助”和“借款”，我的财务状况也变得更加健康。
我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报了一个插花班，学着制作精美的花艺；又参加了一个户外运动俱乐部，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不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所谓的“亲情”上，而是开始拓展自己的生活圈子，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快乐。
我的心态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我不再是那个小心翼翼、渴望被认可的顾清霜。
我变得更加自信，更加独立，也更加懂得如何爱自己。
我学会了拒绝，学会了设立边界，学会了不再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我的父母，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挣扎后，也渐渐接受了我的选择。
我妈不再频繁地给我打电话，也不再试图为她的兄弟姐妹们说情。
她开始更多地关心我的生活，询问我的工作，甚至开始学着给我做饭。
我知道，她也在反思，也在成长。
她也许终于明白，亲情并非一味地付出和索取，而是平等的尊重和爱。
我与父母的关系，在经历了这次风波后，反而变得更加真实和亲密。
我们不再因为亲戚们的各种琐事而争吵，而是开始真正地关注彼此。
而奶奶，更是我的精神支柱。
我每周都会去看望她，陪她聊天，给她做饭。
她会给我讲她年轻时候的故事，也会听我分享工作和生活中的趣事。
我们之间的祖孙情，在经历了一场考验后，变得更加深厚和纯粹。
奶奶常常对我说：“清霜啊，你现在过得开心，奶奶就放心了。人活一辈子，为自己活，才是最重要的。”
我也尝试着去理解那些亲戚们。
也许他们也有他们的不容易，也许他们的贪婪和自私，是源于他们自身的困境和局限。
但理解，并不意味着原谅；原谅，也不意味着继续被伤害。
我选择原谅他们，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我自己。
原谅他们的过去，是为了让我的未来，不再被这些负面情绪所困扰。
我偶尔会在社交媒体上看到一些他们的动态。
舅舅的生意依然不见起色，小姨的儿子依然好吃懒做，姑姑的孩子学业也平平。
他们似乎依然在抱怨生活的不公，依然在寻找新的“冤大头”。
而我，已经不再是他们的目标。
我只是平静地滑过屏幕，心里没有波澜，也没有幸灾乐祸。
他们的生活，与我无关。
10
一年很快过去，又是一个除夕夜。
今年，我没有预订酒店的宴席，也没有准备五桌大餐。
我只是在家里，亲手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餐桌上，摆满了我和奶奶都爱吃的菜肴，还有一些我爸妈特意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
只有一张桌子，三副碗筷。
奶奶坐在主位，我爸妈坐在两旁，我则坐在他们对面。
我们围坐在一起，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和刻意，只有最简单的温馨和爱意。
我妈亲手为我盛了一碗汤，语气温柔：“清霜，多喝点，这是妈炖的鸡汤，补身体。”
我爸也给我夹了一块鱼，笑着说：“清霜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
奶奶看着我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就对了嘛，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强。”
席间，我们聊着家常，聊着工作，聊着未来的计划。
没有了那些烦扰和算计，我们之间的对话变得轻松而愉快。
我分享了我在插花班的趣事，爸妈也告诉我他们最近在公园里认识了一些新朋友。
奶奶更是精神矍铄，讲起她年轻时的故事，眉飞色舞。
我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满足。
我终于找到了真正属于我的“团圆”。
它不是由金钱堆砌起来的虚假繁荣，也不是由谎言维系的脆弱亲情。
它是由爱、尊重和真实所构筑的，最纯粹的幸福。
饭后，我爸妈陪奶奶看电视，我则去厨房洗碗。
我妈悄悄走过来，递给我一个红包。
“清霜啊，这是妈和爸给你准备的。你现在一个人在外打拼，不容易，自己留着花。”
我接过红包，感觉沉甸甸的。
这不再是以前那种“你孝顺，所以给你点零花钱”的施舍，而是父母对我最真挚的关心和支持。
我鼻子一酸，紧紧地抱住了我妈。
“谢谢妈，谢谢爸。”
夜深了，我送爸妈和奶奶回房间休息。
我独自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璀璨的夜景。
万家灯火，照亮了整个城市。
我的心，也像这夜景一样，明亮而温暖。
我知道，未来的人生道路，依然会充满挑战。
但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拥有了最宝贵的东西：内心的平静，真正的自我，以及，那份经过洗礼、变得更加坚韧纯粹的亲情。
我不再是那个年夜饭订了五桌宴席，却只有一人出席的顾清霜。
我现在，是为自己而活，为爱而活的顾清霜。
而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团圆。
来源：潇湘与享长途骑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