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死死地盯着案卷上那个名字,以及后面附带的一张已经有些模糊的一寸黑白照片。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接上文:
05
秦屿。
这两个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
我死死地盯着案卷上那个名字,以及后面附带的一张已经有些模糊的一寸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面容清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与贺文山没有半分相像之处。
这才是真正的秦屿。
一个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于意外事故的工程师。
那么,现在的"秦屿"又是谁?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疯狂滋长,让我浑身冰冷。
贺文山他……他不仅仅是抛弃我们,入赘豪门那么简单。
他顶替了一个死人的身份!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要用一个死人的名字和身份活下去?
我将自己关在酒店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翻看那份陈旧的案卷。
事故报告写得很简单:工程师秦屿,在进行山体爆破前期勘测时,遭遇意外塌方,当场死亡。
报告后面附有死亡证明和火化证明。
处理此事的,正是云溪集团的法务部,而最终签字拍板的,是总经理沈柏川。
一切看起来都天衣无缝。
可疑点太多了。
如果真正的秦屿已死,那贺文山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了沈家的上门女婿?
沈家的人,尤其是沈柏川和沈知秋,对此事知情吗?
还是说,这整个事件,就是他们沈家一手策划的?
沈柏川给我这份案卷,是无心之失,还是……刻意的试探?
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
第二天,我准时到云溪集团总部报到。
沈柏川的办公室在顶层,视野开阔,可以将整个青石镇尽收眼底。
他没有跟我废话,直接将一沓文件丢在我面前。
"这些是集团旗下所有旅游项目的安全责任合同,以及过去三年的事故报告。我的要求很简单,一周之内,给我一份完整的风险评估报告,找出所有潜在的漏洞。"
他说完,便不再理我,自顾自地处理起自己的文件。
我抱着那厚厚一沓资料,被安排在办公室角落的一张小桌子上。
我知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我没有去看那些合同,而是继续研究那份"秦屿"的死亡案卷。
我用手机偷偷拍下了案卷的所有内容,发给了我最好的朋友林夏。
林夏是一名非常出色的调查记者,有着敏锐的嗅觉和强大的人脉。
"夏夏,帮我查查这个叫秦屿的人,还有五年前青石镇的这起事故,越详细越好。小心点,别被人发现。"
发完信息,我开始假装认真地翻阅那些安全合同,脑子里却在飞速地思考对策。
沈柏川把我放在身边,就是为了控制我。
那么,我就要在他自以为是的控制中,找到他的破绽。
接连几天,我都表现得像一个真正的职场女性,每天准时上下班,认真研究资料,甚至还真的就几个项目的安全问题,提出了几点颇有见地的建议。
沈柏川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但眼神里的讥诮和戒备,似乎少了一些。
而贺文山,自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听公司的人八卦,说秦先生带着太太去国外度假了。
我知道,这是在刻意避开我。
也好,这给了我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去调查。
这天下午,我正在整理资料,林夏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找了个借口去茶水间,压低声音接起。
"晚晚,我查到了!你绝对想不到!"林夏的声音充满了震惊。
"查到什么了?"我心中一紧。
"那个工程师秦屿,根本不是什么意外死亡!"林夏的声音压得极低,"我托公安系统的朋友查了当年的出警记录和一些内部档案。当年那起事故很蹊跷,现场处理得异常干净,几乎找不到任何意外塌方的痕迹。而且,当时有一个小道消息,说秦屿在死前,曾经跟云溪集团的高层发生过剧烈冲突,好像是因为……他发现了集团一个重大工程项目的财务问题,准备去举报!"
财务问题!
举报!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要举报谁?"
"还能有谁?当时那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就是沈柏川!"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真正的秦屿,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灭口!
因为他发现了沈柏川的秘密。
而贺文山,又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卷入了这场阴谋?
"晚晚,还有更重要的!"林夏继续说道,"我查了贺文山五年前的出差记录。他失踪那天,他所在的城市,距离青石镇,只有不到一百公里!而且他当天的行车记录仪最后收到的信号,就在青石镇附近的一条国道上!"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我终于明白了。
五年前,贺文山出差途中,很有可能,是无意中……目睹了沈柏川杀害秦屿的现场!
他成了唯一的目击证人。
所以,沈柏川没有杀他,而是用一种更残忍的方式,囚禁了他。
他以我和念念的性命相要挟,逼迫贺文山顶替死去的秦屿,成为沈家的上门女婿,成为他最完美的傀儡和不在场证明。
这就能解释通一切了。
为什么贺文山要抛弃我们,为什么他不敢与我相认,为什么他对我那么冷酷,却又偷偷珍藏着女儿的画。
他不是不爱,而是不敢。
他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和恐惧中,每一天都像是在走钢丝。
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心疼他,心疼他这五年来所承受的一切。
原来我恨错了人,我真正的敌人,是沈柏川,是整个沈家!
可笑的是,我现在就在敌人的心脏里,为他工作。
我该怎么办?
报警吗?
不,我没有任何证据。
贺文山是唯一的证人,可他敢站出来指证沈柏川吗?
沈柏川既然能做出杀人顶替的事情,就绝不是什么善类。
他敢赌上我们一家三口的性命吗?
我不能把他逼上绝路。
我必须找到证据,找到能将沈柏川一击致命的证据!
我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走出茶水间。
当我再次看向坐在办公桌后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时,我的眼神里,只剩下了冰冷的杀意。
沈柏川,你毁了我丈夫,毁了我五年的生活。
这笔账,我会让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就在我下定决心要放手一搏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沈知秋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我时,眼神复杂地闪躲了一下。
"哥,爸叫我们过去开会。"她对沈柏川说。
沈柏川点点头,站起身。
经过我身边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对我说道:"苏小姐,今晚有个酒会,你也一起来吧。见见世面,对你融入我们公司有好处。"
我心里一沉。
这又是什么鸿门宴?
但我别无选择,只能点头答应。
酒会在云溪山庄的宴会厅举行。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我穿着一身格格不入的职业装,像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我看到贺文山了。
他作为沈家的女婿,正端着酒杯,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宾客之间,与人谈笑风生。
他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那么成功。
可只有我知道,在那完美的皮囊之下,藏着一个怎样备受煎熬的灵魂。
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他似乎有所察觉,回头看了一眼。
当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时,我从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痛楚和……警告。
他用眼神示意我,快走。
就在这时,沈柏川端着两杯香槟向我走来。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我,"来,尝尝,82年的拉菲,你以前应该没喝过吧?"
语气里的轻蔑和施舍,不加掩饰。
我没有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沈总,你到底想干什么?把我弄进公司,又带我来这种场合,很好玩吗?"
"别这么大火气嘛。"沈柏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自己抿了一口酒,"我只是觉得,有些事,让你亲眼看看,你可能就死心了。"
他朝贺文山和沈知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只见沈知秋正亲昵地挽着贺文山的手臂,踮起脚尖,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带。
而贺文山,则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画面,刺痛了我的眼睛。
"看到了吗?"沈柏川在我耳边轻声说,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他现在是秦屿,我沈家的女婿,我妹妹的丈夫。他过得很好,很幸福。苏晚,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被抛弃的黄脸婆而已。你以为你跑到这里来,就能把他抢回去?别做梦了。"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刺得掌心生疼。
"他是不是幸福,你比我清楚。"我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沈柏川,杀人犯法。你就不怕午夜梦回,那个叫秦屿的工程师,来找你索命吗?"
话音刚落,沈柏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他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凶光,死死地盯着我。
"你……说……什……么?"
06
沈柏川的眼神,像一头被触及逆鳞的野兽,充满了暴戾和杀机。
他抓着我的手腕,将我拖向宴会厅一个无人的角落,力道之大,让我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快要脱臼了。
"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他将我死死抵在墙上,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而危险。
周围是靡靡的音乐和宾客们的欢笑声,与我们这角落里的剑拔弩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强忍着手腕的剧痛,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我说,你就不怕那个真正的工程师秦屿,来找你索命吗?"
我赌他不敢在这里把我怎么样。
沈柏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
他显然没料到,我竟然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查我?"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冷笑一声,"沈柏川,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吗?你杀了秦屿,又用我和女儿的性命威胁贺文山,让他顶替死人,为你掩盖罪行。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的话像一颗炸弹,彻底炸毁了他伪装的从容。
他掐着我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苏晚,我真是小看你了。你以为知道了这些,你就能扳倒我?天真!我能让一个人消失一次,就能让他消失第二次。包括你,还有你的女儿!"
"你敢!"我厉声喝道,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你看我敢不敢。"沈柏川凑近我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魔鬼的低语,"我劝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烂在肚子里。否则,我保证,你会比贺文山更早地见到你那个宝贝女儿的尸体。"
赤裸裸的威胁,让我浑身发抖。
我不怕死,但我怕念念受到任何伤害。
这是我的软肋,而沈柏川,精准地抓住了它。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扭曲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忽然笑了。
"沈柏川,你怕了。"我清晰地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你越是威胁我,就越证明你心虚。你怕事情败露,怕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化为泡影。你放心,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我不会轻举妄动。但是,你也别想高枕无忧。这颗定时炸弹,我会亲手为你引爆。"
说完,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甩开他的手。
沈柏川没有再阻止我。
他只是站在原地,用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像在看一个死人。
我整理了一下被他弄皱的衣服,挺直脊背,若无其事地走回宴会厅。
我的手腕火辣辣地疼,心里却一片清明。
摊牌了。
我和沈柏川之间,已经彻底撕破脸皮。
接下来,将是真正的你死我活。
我端起一杯酒,目光在场内搜索。
我需要找到贺文山,我必须和他谈一谈。
我们不能再这样各自为战,任由沈柏川摆布。
我看到他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交谈,那个男人气度不凡,应该就是沈家的掌舵人,沈万雄。
沈知秋安静地站在他身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那一家三口,看起来是那么和谐。
我正准备找机会过去,沈知秋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我身上。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探究,有敌意,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她对贺文山和沈万雄说了句什么,然后端着酒杯,径直向我走来。
"苏小姐。"她在我面前站定,脸上挂着疏离的微笑,"我能和你谈谈吗?"
我点点头。
我们走到了宴会厅外的露台上。
晚风微凉,吹散了些许酒会的喧嚣。
"你都知道了,是吗?"沈知秋开门见山,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知道什么?知道你的丈夫是我的丈夫,还是知道你哥哥是个杀人犯?"我毫不客气地反问。
沈知秋的脸色白了白,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我哥他,真的杀了人?"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审视着她。
她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难道她对当年的事情,并不完全知情?
"你不知道?"我试探着问。
沈知秋摇了摇头,眼眶微微泛红。
"五年前,阿屿浑身是血地出现在我家门口,他说他出了车祸,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是我哥把他带回来的,也是我哥,帮他办了新的身份。我一直以为……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意外。"
她的样子看起来那么无辜,那么可怜。
但我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失忆?沈小姐,你觉得一个失忆的人,会偷偷藏着前妻女儿的画吗?他什么都记得,只是不敢说。因为你那个好哥哥,用我和我女儿的命威胁他!"我冷冷地揭穿了这个谎言。
沈知秋的身体晃了晃,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她喃喃自语:"不……不可能的……我哥他不会这么做的……"
"他会不会,你心里没数吗?"我步步紧逼,"沈柏川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作为他的亲妹妹,会不清楚?他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沈小姐,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的爱情,你的婚姻,都建立在一个女孩五年的等待和一个无辜者的死亡之上!你心安理得吗?"
"别说了!"沈知秋捂住耳朵,痛苦地摇着头,"你别说了!"
看着她崩溃的样子,我心里没有丝毫快意,只觉得一阵悲凉。
她或许也是个受害者,被自己的亲哥哥和所谓的爱人,蒙骗了整整五年。
"真相是什么,你自己去问他吧。"我不想再跟她多说,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沈知秋叫住我,她已经整理好了情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苏晚,如果……如果我哥真的做了那些事,我不会包庇他。但是阿屿,他是我的丈夫,我不会把他让给你!"
我看着她,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让?沈知秋,他从来就不是你的。他是贺文山,是我的丈夫,念念的爸爸。你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第三者。"
"可这五年来,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沈知秋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是我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照顾他,是我帮他走出了阴影,是我和他一起,才有了今天的云溪集团!你呢?你这五年又在哪里?"
"我在哪里?"我气得浑身发抖,"我在等他回家!我在一个人拉扯大我们的女儿!我在每个夜里,都以为他死了,为他流泪!你享受着他带给你的荣光时,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本该是属于我和我女儿的?"
我们的争吵,引来了不远处的贺文山。
他快步走过来,看到我们两个女人剑拔弩张的样子,眉头紧锁。
"你们在吵什么?"他下意识地将沈知秋拉到自己身后,这个动作,又一次刺痛了我。
"贺文山,你这个懦夫!"我指着他,彻底爆发了,"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躲在这个女人身后,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沈柏川已经承认了!他承认他杀了人!你还要为虎作伥到什么时候?"
贺文山脸色大变,他抓住我的胳C-03 03!你疯了吗?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我疯了?我是被你逼疯的!"我哭喊着捶打他的胸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们是夫妻啊!有什么事不能一起面对?你知不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贺文山任由我捶打,他眼圈通红,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他抓住我的手,声音嘶哑:"晚晚,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沈柏川的势力,不是我们能抗衡的。我不能拿你和念念的命去赌。"
"所以你就选择牺牲我们,牺牲你自己?"我看着他,心如刀割。
"我……"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沈柏川冰冷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真是感人至深的夫妻重逢啊。"
我们回头,只见沈柏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
他脸上带着残忍的微笑,拍着手。
"秦屿,看来,你对我妹妹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嘛。"
贺文山立刻将我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沈柏川,你想干什么?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跟知秋无关!"
"现在说无关,晚了点吧?"沈柏川冷笑着,目光转向站在不远处,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沈知秋,"妹妹,现在看清楚了吧?你爱了五年的男人,心里装的,从来都不是你。"
沈知秋看着我们,泪水夺眶而出,转身跑开了。
"知秋!"贺文山焦急地喊了一声,想要去追,却被保镖拦住了。
"好戏才刚开始,别急着走啊。"沈柏川的笑容愈发阴冷,他打了个响指。
一个保镖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一个视频,递到我们面前。
视频里,是念念。
她正在酒店的儿童游乐区里开心地玩着滑梯。
而在她不远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用阴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我的血液,在瞬间凝固了。
"沈柏川!你敢动我女儿,我跟你拼了!"我目眦欲裂,就要冲上去。
贺文山一把拉住我,他死死地盯着沈柏川,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狠戾。
"沈柏川,放了她,放了苏晚和孩子。我保证,今天的事,我们都当没发生过。我会永远当你的‘秦屿’,帮你守住这个秘密。"
"晚了。"沈柏川摇了摇头,笑容残忍,"苏晚知道得太多了。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们自己不珍惜。"
他挥了挥手,那两个保镖立刻朝我们逼近。
"把他们两个,都带走。"
07
我和贺文山被带到了云溪山庄深处的一栋废弃仓库里。
这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我们的手机被收走,手脚被粗糙的麻绳捆住,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大门"哐当"一声被锁上,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我挣扎着挪到贺文山身边,黑暗中,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对不起,晚晚。"他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是我……把你卷进来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贺文山,你必须把五年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
只有知道了全部真相,我们才有可能找到一线生机。
黑暗中,贺文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将那段被尘封了五年的往事,一点点铺陈开来。
五年前,他代表公司来青石镇附近考察一个项目。
回程的路上,因为国道修路,他不得不绕行一条偏僻的山路。
就在那时,他看到前方路边停着两辆车,两个男人正在激烈地争吵。
其中一个,就是沈柏川。
另一个,是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也就是真正的秦屿。
贺文山当时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普通的行车纠纷。
可就在他驱车经过时,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沈柏川和秦屿发生了推搡,在拉扯中,秦屿脚下不稳,从路边一个没有护栏的陡坡上摔了下去。
贺文山吓坏了,他立刻停车,想要下去救人。
可他刚下车,就被沈柏川发现了。
"当时,沈柏川的眼神,就像要杀人一样。"贺文山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后怕,"他手下的人立刻围住了我。我以为我死定了。"
然而,沈柏川并没有立刻杀他。
当他从贺文山的车里翻出身份证和名片,得知他只是一个路过的外地生意人后,一个更恶毒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秦屿摔下去后,当场死亡。
沈柏川让人制造了意外塌方的假象,毁掉了现场所有的痕迹。
然后,他将奄奄一息的贺文山带回了沈家。
"他拿出了你的照片,还有当时只有两岁的念念的照片。"贺文山的声音哽咽了,"他说,要么,我代替秦屿活下去,成为他妹妹的丈夫,帮他稳固在沈家的地位,同时成为他杀人的不在场证明。要么,他就派人去我们家,制造一场煤气泄漏的意外。"
"我没得选,晚晚,我真的没得选。"他痛苦地说道,"我只能答应他。我想着,只要你们能平安,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本来打算,等时机成熟,等沈柏川对我放松警惕,我就想办法逃出去,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可是……我失败了。"
沈柏川像一个高明的棋手,将他牢牢控制在手心。
他被没收了所有证件,被24小时监视。
他成了沈家的金丝雀,一个披着"秦屿"外衣的傀儡。
他不敢联系我,不敢逃跑,因为他知道,沈柏川这个疯子,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听完他的叙述,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终于明白了他这五年的痛苦和煎熬。
他不是不爱我们,而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在保护我们。
"那沈知秋呢?"我擦干眼泪,问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贺文山沉默了片刻,苦笑道:"她……或许一开始是不知道。但她很聪明,这五年来,她应该也察觉到了很多蛛丝马迹。只是她选择了自欺欺人。她爱上了‘秦屿’,爱上了我为她编织的完美丈夫的形象,所以她不敢去深究,不敢去揭开真相。"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被卷入的悲剧。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沈柏川不会放过我们的。念念还在他们手上。"
"别怕。"贺文山挣扎着靠近我,用他的身体给了我一丝温暖,"晚晚,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和念念受到任何伤害。就算死,我也会死在你们前面。"
黑暗中,我们紧紧依靠在一起,像两只在暴风雨中瑟瑟发抖的动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仓库的大门被打开了。
刺眼的光线射进来,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沈柏川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是脸色惨白、双眼红肿的沈知秋。
"哥,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这是犯法的!"沈知秋的声音带着哭腔。
"闭嘴!"沈柏川不耐烦地喝道,"妇人之仁!他们知道了我们的秘密,留着就是祸患!你以为放了他们,你还能心安理得地当你的秦太太?"
沈知秋被他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绝望地看着贺文山。
沈柏川走到我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怎么样?遗言想好了吗?"
"沈柏川,你放了苏晚和孩子。"贺文山抬起头,目光平静得可怕,"所有的事情,我一个人扛。我会告诉警察,秦屿是我失手推下去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哦?"沈柏川挑了挑眉,"真是情深义重啊。可惜,我不需要你来顶罪。因为,很快,你们两个就会因为感情纠纷,在这间仓库里,一个失手杀了对方,另一个畏罪自杀。多完美的剧本。"
他竟然想把我们两个都杀了,还伪造成情杀的假象!
这个人的心思,缜密歹毒到令人发指。
"你不会得逞的!"我死死地盯着他,"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吗?警察不是傻子!"
"那就要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沈柏川不屑地笑了笑,"在青石镇,我沈家就是天。"
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扔在贺文山面前。
"来,动手吧。是你自己了结她,还是我帮你?"
贺文山看着地上的匕首,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知秋突然冲了过来,挡在我们面前。
"哥!收手吧!我们去自首!现在还来得及!"她哭着哀求道。
"滚开!"沈柏川一把将她推开,沈知秋踉跄着摔倒在地。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为了一个骗了你五年的男人,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要了?"沈柏川对她彻底失望了。
他捡起地上的匕首,一步步向我走来。
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森然的寒光。
"既然他下不了手,那就我来代劳吧。"
我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不要!"贺文山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住手!"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我身体的瞬间,仓库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刺眼的警灯和无数个手电筒的光束瞬间照亮了整个仓库。
"警察!都不许动!"
一声声厉喝传来,一群身穿警服的警察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仓库里的每一个人。
领头的,是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警官。
沈柏川僵住了,他握着匕首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从狰狞,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
"怎么……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
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如同神兵天降的一幕,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们得救了!
警察迅速控制了现场,给手足无措的沈柏川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贺文山和我被解开了绳索。
重获自由的那一刻,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看到了人群中的林夏。
她正焦急地看着我,见我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是她!
一定是她报的警!
那个领头的中年警官走到我们面前,他的目光在贺文山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向我。
"苏晚女士,是吗?我们接到你朋友林夏的报警,说你和你的女儿可能遭遇了危险。"
"我女儿!念念!"我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我女儿怎么样了?"
"你放心,"警官安慰道,"我们的人已经提前一步,在酒店将你的女儿安全接走了。她现在很安全。"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沈柏川被警察押着往外走,经过我身边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用一双淬了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苏晚,你别得意。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我告诉你,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凛。
而一旁的沈知秋,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看着被戴上手铐的哥哥,又看看紧紧相拥的我和贺文山,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
这场持续了五年的噩梦,似乎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可是,当警官看向贺文山,说出下一句话时,我才知道,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贺文山先生,是吗?"警官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关于五年前秦屿的案子,以及你涉嫌身份造假和包庇罪,也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08
警局里,惨白的灯光照得人无所遁形。
我和贺文山被分开问话。
我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包括贺文山告诉我的五年前的真相,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警方。
当我做完笔录,从审讯室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林夏在外面焦急地等着我,一见到我,就立刻冲上来抱住我。
"晚晚!你吓死我了!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就知道出事了!"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后怕。
原来,在我被抓走后,林夏就再也联系不上我。
她通过我之前发给她的资料,敏锐地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动用自己所有的关系,联系了省公安厅的同学,绕过了青石镇本地的警力,直接从上面派人下来,这才打了沈柏川一个措手不及。
"夏夏,谢谢你。"我抱着她,声音哽咽。
如果不是她,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个。"林夏拍着我的背,"念念我已经安顿好了,在我一个朋友家,很安全。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摇摇头,心里却沉甸甸的。
"贺文山呢?他怎么样了?"
林夏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晚晚,你要有心理准备。贺文山虽然是被胁迫的,但他冒用他人身份,知情不报,在法律上,也构成了包庇罪和伪造身份证件罪。他……"
"他会坐牢,是吗?"我替她说完了后半句话。
林夏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的心,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我们好不容易才重逢,难道又要再次面临分离吗?
沈柏川的案子,因为牵涉到命案和巨额的经济犯罪,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沈家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想要把他捞出来,但在确凿的证据和省厅督办的压力下,都无济于事。
云溪集团的神话,一夜之间崩塌了。
几天后,我在律师的陪同下,见到了贺文山。
他穿着看守所的统一服装,几天不见,他清瘦了许多,下巴上也长出了青色的胡茬,但眼神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和清澈。
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我们通过电话交谈。
"晚晚。"他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我点点头,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念念还好吗?"他问。
"挺好的。她很想你。"
"对不起。"他看着我,眼眶泛红,"这五年,辛苦你了。接下来,可能还要再辛苦你一段时间。"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不辛苦。贺文山,你后悔吗?为了我们,把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还是我记忆中那个熟悉的笑容。
"不后悔。只要你们是安全的,一切都值得。晚晚,以前,是我太懦弱,总想着逃避。但是现在,我想通了。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等我出去,我会用我的后半生,好好补偿你们母女。"
我哭着点头。
我们聊了很多,聊这五年来各自的生活,聊念念的成长,聊我们未来的打算。
仿佛要将这五年的空白,都填补起来。
探视时间结束的时候,我隔着玻璃,对他做了一个口型。
"我等你。"
他笑了,用力地点了点头。
案子开庭那天,我去了。
法庭上,沈柏川一改往日的嚣张,矢口否认所有罪行,把责任都推到了一起意外事故上。
而贺文山,作为本案最重要的证人,他站上了证人席。
他详细地陈述了五年前他所目睹的一切,逻辑清晰,不卑不亢。
当沈柏川的律师试图用他冒用身份的事情来攻击他的证词可信度时,他平静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我承认,我因为懦弱和恐惧,犯下了包庇和伪造身份的罪行。对此,我愿意接受法律的任何制裁。"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被告席上的沈柏川,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沈柏川,亲手造成了秦屿的死亡,并且用我和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为他隐瞒了五年!"
他的话,掷地有声。
就在这时,法庭上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沈知秋,作为辩方证人出庭。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为自己的哥哥辩护。
然而,她站上证人席后,却拿出了一份录音。
"哥,五年前,秦屿……真的是意外死的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
"你告诉我!我要听实话!"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那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挡了我的路,他该死!妹妹,你记住,我们沈家能有今天,靠的就不是心慈手软!你只要乖乖当你的秦太太,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
录音里,是她和沈柏川的对话。
这段对话,成了压垮沈柏川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柏川在被告席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面目狰狞地咆哮:"沈知秋!你这个叛徒!你竟然敢出卖我!"
沈知秋没有看他,她只是看着贺文山,泪流满面。
"我只是……不想再活在谎言里了。"
她用自己的方式,为这段荒唐的五年,画上了一个句号。
最终,法院宣判。
沈柏川因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职务侵占罪、威胁恐吓罪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无期徒刑。
而贺文山,因包庇罪和伪造身份证件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因为有被胁迫的情节和重大的立功表现,已经是减免后的最轻判决。
宣判的那一刻,我哭了,也笑了。
三年。
虽然还是要分离,但这一次,我们有了一个明确的期限。
我们的等待,终于有了盼头。
事情似乎就这样尘埃落定了。
我带着念念,在青石镇租了个小房子,准备一边工作,一边等贺文山出来。
我想陪着他,离他近一点。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沈柏川的能量,以及他那句"游戏才刚刚开始"的真正含义。
一天晚上,我带着念念从外面散步回来,刚打开家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煤气味。
我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抱着念念退了出去,并拨打了报警电话。
消防员和警察很快赶到,检查后发现,是我家厨房的煤气管道,被人为地割开了一个小口子。
如果我当时没有察觉,只要开灯产生一点火花,后果不堪设想。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紧紧地抱住念念。
警察调查后,却找不到任何线索。
我们住的是老式小区,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者。
事情最后只能以意外不了了之。
但我知道,这绝不是意外。
这是沈柏川的报复。
他虽然人在监狱里,但他在外面的势力,依然可以轻易地威胁到我们。
恐惧像一张无形的网,再次将我笼罩。
我该怎么办?
难道要一直生活在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里吗?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沈知秋打来的。
"苏晚,我们见一面吧。"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我知道是谁干的。或许,我能帮你。"
09
我和沈知秋约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面。
几天不见,她像是变了一个人。
曾经那个光鲜亮丽、养尊处优的沈家大小姐,如今面容憔悴,眼底带着深深的疲惫。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没有化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了好几岁。
我们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
"对不起。"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我哥做的事情,还有……这五年来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替他向你道歉。"
我摇了摇头,事到如今,道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是你让人做的吗?煤气管道的事。"我直接问道。
"不是我!"她立刻否认,情绪有些激动,"我虽然恨你,但我还没那么卑鄙!是沈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叫沈宏,一直是我哥的左膀右臂,心狠手辣。我哥进去了,他就想替我哥‘出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怀疑地看着她。
"沈家的产业,现在都由我暂时接管。我无意中听到了他和别人的电话。"沈知秋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推到我面前,"这里面,有他和他手下商量怎么对付你们母女的录音。应该可以作为证据。"
我看着那支录音笔,没有立刻去拿。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解地问,"我以为,你恨不得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沈知秋苦笑一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我确实恨你。我恨你的出现,毁了我五年的美梦。但我也知道,那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我只是一个……偷了别人幸福的贼。"
她抬起头,眼眶泛红。
"阿屿……贺文山他,在法庭上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是在保护我。他怕我哥倒了,沈家乱了,我一个女人撑不住。他都到那个地步了,心里还在为我着想。"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我轻声说。
他总是习惯性地为别人考虑,却把自己逼到绝境。
"是啊,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沈知秋的眼泪滑了下来,"我爱了他五年,到头来,却发现我爱的只是一个幻影,一个他为了保护你而伪装出来的形象。苏晚,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她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我帮你们,不是为了你们,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再活在沈家的罪恶里。我爸因为我哥的事,已经气得中风住院了,公司现在内忧外患,一团乱麻。如果再让沈宏那些人胡作非为,沈家就真的完了。"
她看着我,眼神恳切:"苏晚,我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的女人。沈家倒了,对谁都没有好处,青石镇有很多人的生计都依赖着云溪集团。我一个人,撑不起这个烂摊子。我想请你……帮我。"
我愣住了。
我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沈知秋会向我求助。
"让我帮你?帮你打理你从我这里抢走的一切?"我自嘲地笑了。
"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也是帮贺文山。"沈知秋急切地说,"我哥在集团内部的势力盘根错节,不是抓一个沈宏就能解决的。只要这些人在,你们母女就永无宁日。只有彻底清洗掉这些毒瘤,重振云溪集团,你们才能真正安全。而且,贺文山出来后,他也要生活,也要工作。我想,他不会愿意看到自己曾经付出过心血的地方,变成一个烂摊子。"
她的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安全。
这是我现在最渴望的东西。
为了念念,为了我自己,也为了让贺文山在里面能安心,我必须铲除沈柏川的残余势力。
而最好的方式,就是深入敌人内部,将他们连根拔起。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看着她。
"就凭这个。"沈知秋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那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她将自己名下云溪集团30%的股份,无条件转让给我。
"这是我……也算是贺文山,欠你的。"她低声说,"我只有一个条件,将来贺文山出来,如果他愿意,让他回到云溪集团。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他的。"
我看着那份协议,心情复杂。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我沉默了良久,最终,我拿起了那份协议和录音笔。
"好,我答应你。"
接下来的日子,青石镇上演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我以第二大股东的身份,正式进入云溪集团董事会。
我的出现,在公司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
沈宏那些沈柏川的旧部,对我充满了敌意,处处给我使绊子,想把我这个空降的女人赶出去。
而我,则利用沈知秋给我的授权,以及我这五年在职场上磨练出的手腕,开始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利用那份录音证据,联合警方,将沈宏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紧接着,我开始对集团内部的财务和人事进行彻查,将所有与沈柏川有牵连的蛀虫,一个个全部剔除出去。
这个过程,惊心动魄,困难重重。
他们用尽各种手段来对付我,威胁,恐吓,造谣,中伤。
但这一次,我不再是一个人。
沈知秋站在我身后,用沈家的名义,给了我最大的支持。
而林夏,则利用她的媒体资源,帮我一次次地化解公关危机。
更重要的是,我的心里,有贺文山。
他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我每个月都会去探视他,告诉他公司里的进展,告诉他念念又长高了多少。
隔着那层玻璃,他的眼神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我们两个人,一个在内,一个在外,用各自的方式,守护着我们的家。
经过一年多的整顿,云溪集团终于走上了正轨。
那些黑暗的、罪恶的东西,被一点点清除干净,公司开始焕发出新的生机。
而我和沈知秋,这两个曾经的情敌,也在并肩作战中,达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我们不再是朋友,但也不再是敌人。
我们只是两个被命运捉弄过的女人,各自背负着自己的责任,艰难前行。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贺文山即将出狱的前一个月,我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包裹。
包裹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五年前,那条偏僻的山路。
路边,停着两辆车。
一辆是沈柏川的,另一辆,是贺文山的。
而在照片的角落里,陡坡之下,隐约可以看到第三个男人的身影。
他正从摔下去的秦屿身上,摸索着什么。
那个男人的脸,在照片里很模糊。
但那个身形,我却无比熟悉。
是贺文山。
照片的背后,用红色的笔,写着一行字:
"你真的以为,你丈夫是无辜的白莲花吗?"
10
那张照片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照片的角度很刁钻,像是从远处的树林里偷拍的。
画面虽然模糊,但信息量巨大。
照片上,贺文山在检查秦屿的尸体。
这个动作,可以解释为救人,也可以解释为……搜寻什么东西。
而那行字,更是像毒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是沈柏川的报复,还是……另有隐情?
不,我不相信。
贺文山不是那样的人。
这一定是有人在挑拨离间,想在我心里埋下一根怀疑的刺。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照片收好。
我不能自乱阵脚。
可那张照片,却像一个梦魇,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五年前的种种细节。
贺文山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那里?
为什么沈柏川不杀他这个目击证人,反而选择了一个更复杂的顶替方案?
仅仅是因为需要一个傀儡女婿吗?
如果……如果贺文山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无辜的目击者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我感到一阵窒息。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用繁忙来麻痹自己。
一个月后,贺文山出狱的日子到了。
我带着念念,早早地等在监狱门口。
当那扇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从里面走出来时,我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阳光下,他比三年前更瘦削,也更沉稳了。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却让他的眼神愈发深邃。
"爸爸!"念念挣脱我的手,像一只小鸟一样,扑进了他的怀里。
贺文山紧紧地抱住女儿,这个他错过了五年的小宝贝,眼圈通红,虎目含泪。
他抱着念念,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晚晚,我回来了。"
千言万语,都化作这简单的五个字。
我点点头,想对他笑,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我们没有回青石镇,而是回了我们自己那个相隔了五年的家。
家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
贺文山看着熟悉的陈设,感慨万千。
当晚,等念念睡着后,我和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了很久。
我没有提那张照片的事。
我想给他时间,也给自己时间。
贺文山对我在云溪集团做的事情感到震惊和心疼。
"晚晚,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他握着我的手,"从今天起,换我来守护你和念念。"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里的那个疙瘩,似乎也松动了一些。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努力地找回失去的时光。
贺文山每天接送念念上学,给我做饭,像一个最普通的丈夫和父亲,弥补着他这八年来的缺席。
他没有选择回到云溪集团。
他说,那里承载了太多不好的回忆。
他想重新开始。
他凭借自己的才华,很快在另一家公司找到了不错的工作。
我们的生活,似乎终于回归了正轨,平静而幸福。
那张照片,被我锁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我决定,让它永远成为一个秘密。
直到有一天,我替他收拾书房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被他藏起来的旧盒子。
盒子里,是一沓泛黄的资料,和一份……股权转让合同。
资料是关于五年前青石镇那个开发项目的,里面详细地分析了项目的漏洞和巨大的财务风险。
而那份合同,是当时实力还很弱小的云溪集团,为了拉拢投资,和一家外地公司签的。
那家外地公司的法人代表,是贺文山。
而合同的受益人,是……工程师,秦屿。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原来,贺文山当年去青石镇,根本不是什么考察项目。
他是以投资人的身份,和秦屿一起,去揭露沈柏川的阴谋的!
秦屿是他的合伙人!
所以,当秦屿意外身亡后,贺文山才会出现在尸体旁边。
他不是在搜身,他是在找那份能证明沈柏川罪行的关键证据!
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这三年来,他一个字都没提?
就在这时,贺文山推门进来了。
他看到我手里的东西,脸色一白,所有的血色瞬间褪尽。
"晚晚,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举起手里的合同,声音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贺文山沉默了。
他走过来,从我手里拿过那些资料,脸上露出了痛苦而复杂的表情。
"晚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他终于开口了,"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他告诉我,当年,他和秦屿是大学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
他们一起创业,满怀理想到处找项目。
青石镇那个项目,是他们当时最大的希望。
可是,在合作中,他们发现了沈柏川的财务黑洞。
正直的秦屿决定举报,而贺文山,当时却犹豫了。
他有家有孩子,他不敢冒险。
也正是因为他那一瞬间的犹豫,导致了秦屿的单独赴险,最终惨死。
"是我害死了他。"贺文山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如果我当时能勇敢一点,陪他一起去,或许结局就不会是这样。所以,当沈柏川让我顶替他的身份活下去时,我答应了。我觉得,这是我欠他的,是我对他的赎罪。"
他不敢告诉我真相,是因为他觉得羞愧。
他没脸面对我,也没脸面对死去的兄弟。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所有的怀疑和怨恨,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我走上前,从背后抱住了他。
"不,你不是懦夫。"我把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你只是一个想保护家人的丈夫和父亲。贺文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转过身,紧紧地抱住我,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房间,将我们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这时,我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我点开,是另一张照片。
是沈柏川。
他在监狱里,和一个男人会面。
那个男人,我认得,是当初送来匿名包裹的快递员。
紧接着,又一条短信进来。
"苏总,沈柏川在狱中,一直没有放弃。他收买了一些人,还在调查你们。这是我们刚截获的信息。以后,我们会替您处理好这些‘尾巴’。您和贺先生,安心过你们的日子吧。"
短信的署名人,是沈知秋。
我看着短信,久久没有说话。
我把手机递给贺文山。
他看完后,沉默了片刻,然后将我拥入怀中。
"晚晚,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那些罪恶、背叛、谎言和仇恨,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去。
我们都曾被命运的洪流裹挟,身不由己。
但好在,我们最终都找到了回家的路。
我抬头,看向窗外。
天边,晚霞绚烂。
我知道,属于我们一家人的,崭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来源:小爱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