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母亲的白血病需要天价治疗费,而陆景淮手中握着陆氏集团的医疗资源。
结婚五年,陆景淮睡遍娱乐圈。
我装作视而不见,每日往返于医院与片场之间。
母亲的白血病需要天价治疗费,而陆景淮手中握着陆氏集团的医疗资源。
直到那日,他新捧的小花旦在片场“失手”将威亚绳索割断,我从三米高台坠落。
腹中三个月的孩子胎动骤停,我颤抖着拨通他的电话。
“景淮,救救孩子。”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娇媚的喘息,陆景淮的声音带着餍足的慵懒:
“江晚,你这种下三滥的苦肉计,我早看腻了。”
“真想死,就死远些。”
我被场务送进医院时,胎心已停。
母亲得知消息后,在病房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管。
“小晚,妈不拖累你了。”
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三命抵一命,我欠他的也算还完了。
从此天高水远,我们不再相见。
五年婚姻,丈夫不避讳玩遍娱乐圈,我没闹,默默熬到母亲最后一刻:离婚。
1
陆景淮赶来时,我正在签署死亡确认书。
他一把扯过纸张撕碎:
“闹够没有?不就是要钱吗?开个价!”
“你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做给谁看?当年你妈病得快死的时候,可是跪着求我施舍医药费的!”
我望着地下的碎屑,对着他乖乖一笑。
“现在我不求了好不好?”
三秒后,摔门声震得我心慌。
陆景淮刚离开,助理出现在门口。
“夫人,陆总吩咐,只要您肯去认错,令堂的墓园会选在最好的风水宝地。”
“不必了,请你告诉他,我们之间两清了。”
我从墓地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推开别墅大门,刺耳的笑声从泳池方向传来。
陆景淮半倚在泳池边,怀里搂着个身材火辣的嫩模。
又是没见过的人。
是啊,他从未在意过我。
甚至在我亲手葬了母亲这天他也照样带女人回家。
这三年来,我看着他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从心痛到麻木。
他说是让我道歉,其实就是想用母亲的墓地当做把柄,将我狠狠地捏在手里。
我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站住。你让助理给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陆景淮冷笑一声,推开怀里的女人。
“你妈死了,你就以为债还清了?你爸当年逼死我妈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我看着他,笑了笑。
“她没本事护住自己,又能怨得了谁?”
陆景淮听后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既然你承认是我妈没本事才被你爸逼死,那现在没本事的人是你!”
“那我欺负你,也是活该。”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助理立刻捧着个檀木盒子走过来。
我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我刚刚亲手埋进墓地的骨灰盒!
“听说你花了全部积蓄买的墓园?”
陆景淮用皮鞋尖踢了踢盒子。
“可惜啊,我刚刚让人把土刨了。你猜,我现在要是手滑,会怎么样?”
那是我的母亲。
他怎么敢?
这三年我忍受他的羞辱,他的背叛,甚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化成血水。
我以为这已经是地狱的尽头。
可原来陆景淮还能更残忍。
恍惚间我看见母亲最后一次睁眼的模样。
枯瘦的手指抓住氧气管,对我露出解脱的微笑。
“小晚,妈不拖累你了。”
那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甚至为了我的自由选择赴死。
而现在,这个承载着我最后希望的骨灰盒,正被陆景淮用戴婚戒的手随意把玩。
我疯了一样扑上去,却被他轻松制住双手按在墙上。
他欣赏着我崩溃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道。
“想让你妈入土为安?可以啊。从今天开始,你就一直留在我身边伺候。直到把你欠我的全部还清。”
话音刚落,陆景淮看着嫩模走过来的方向。
“去,给她擦干身体,动作快点。”
为了母亲的骨灰,我没有办法。
我拿起毛巾,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四年前,同样的泳池边,陆景淮曾用这条毛巾裹住我的身体,在起哄声中吻我。
他耳尖通红却将我狠狠地拥进怀里。
如今我却要像个女佣一样伺候陆景淮的新欢。
嫩模突然娇笑着说痒,故意扭动身体。
我这才注意到她放在池边的手机屏幕亮着,她竟然在直播!
弹幕疯狂滚动:
“这不是江晚吗?居然在给人当丫鬟?”
“听说她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活该!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我猛地抬头,对上嫩模挑衅的眼神。
陆景淮靠在躺椅上,欣赏这一幕。
他是故意的。
我转身要走,却被陆景淮一把拽住手腕。
“这才到哪儿?你爸让我妈受的苦,我要你百倍偿还。”
嫩模的直播视频当晚就上了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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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不断震动,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辱骂短信和死亡威胁。
我关掉手机,一滴泪砸在手背上。
陆景淮看见我哭了这才罢休。
他离开后,管家上前递给我纸巾。
“夫人,您别怪少爷,他只是.”
我摆摆手,扭头进了卧室。
第二天早晨,门被猛地踹开。
陆景淮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是她,那个在片场失手割断我威亚的小花旦苏媛。
她站在陆景淮身后,无辜又柔弱,和当初在媒体前哭着说“不是故意的”时一样。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母亲临终前拔掉氧气管的画面和B超里那个已经成型的小生命交替闪现。
他分明知道那双手曾沾满我们孩子的血,却纵容她在我的心上反复践踏。
是啊,这孩子本来就是意外,他根本不会在乎。
苏媛突然跪下,她的眼泪说来就来。
“江晚姐,我真的好愧疚,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罢,她抬头,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
“但是野种本来就不该出生呀!”
我猛地抬手扇她耳光,却被陆景淮一把扣住手腕。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熟悉的玉佩。
那是我母亲生前一直戴着的护身符。
“记得这个吗?我从骨灰盒里找到的。”
我挣扎着想去抢,他却随手把它丢给了苏媛。
苏媛惊喜地接住,当着我的面把它戴在脖子上。
这块玉佩是江家祖传之物,当年母亲将它送给陆景淮时曾笑着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那时的陆景淮还会恭恭敬敬叫我母亲一声“江姨”。
会在她咳嗽时紧张地递上温水。
会在她生病后第一时间安排最好的医院。
可是后来,他又将玉佩狠狠地摔在母亲的病床前说晦气。
我声音发抖,“陆景淮,你知道这块玉佩对我母亲意味着什么。”
他一把掐住我的下巴,“你爸逼我妈跳楼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意味着什么?”
苏媛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颤。
玉佩从她手中滑落,摔在大理石地面上。
苏媛慌忙弯腰,却在捡起时不小心将玉佩又摔了一次。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跪在地上,看着碎裂的玉佩。
就像当年那场误会,彻底撕裂了两个家庭。
“今晚媛媛住主卧,你,负责把这里收拾干净。”
陆景淮揽着苏媛往楼上走。
“妈,我把您最后的念想,也弄丢了。”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雨夜,陆景淮浑身湿透地站在我家门口只为哄我入睡。
而现在,他正抱着别的女人,睡在我和母亲曾经一起挑选的婚床上。
这一次,我没有哭。
我掏出手机,给通讯录里沉寂多年的号码发了条信息:
“林律师,关于我父亲当年的案子,我需要全部资料。”
信息刚发出去,我听着楼上隐约传来的嬉笑声。
雨点拍打着窗户,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在心上。
凌晨三点,我起身去厨房倒水。
黑暗中,苏媛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江晚姐,这么晚还不睡?是哦,你妈死了,孩子没了,连最后一点尊严都被景淮哥踩在脚下,你当然睡不着了。”
我猛地将水杯砸在台面上。
“苏媛,陆景淮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盯着我不放?”
她伸手戳我的肩膀,“别的女人怎么能和你比呢?生气了?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下一秒,她转身朝阳台走去。
“江晚姐,你说我从这里跳下去会怎么样?”
还没等我反应,她已经爬上阳台栏杆。
“啊!江晚姐不要推我!”
我本能地扑过去抓住她的手臂。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陆景淮暴怒的吼声。
苏媛的身体向后仰倒,惊恐的瞳孔里倒映着我伸出的手。
就像当年一样。
陆景淮的血液在这一秒冻结。
记忆如潮水般淹没他。
2
十年前的雨夜,他站在楼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从窗口坠落。
而窗口,江父的身影一闪而过。
而现在,我站在同样的位置,手指几乎要碰到苏媛的肩膀。
“不!”
暴怒如岩浆般炸开,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我怎么敢?
我怎么敢用同样的方式,再一次夺走他在乎的人!
在他的视线里,我的脸渐渐和父亲冷酷的面容重叠。
果然流着一样的血。
下一秒,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倒在地。
陆景淮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抵在墙上。
“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杀人犯!”
“不,是她自己。”
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苏媛哭喊着扑过来抱住陆景淮的腿。
“景淮哥!我好害怕,江晚姐突然说要让我付出代价,说要把我推下去。”
管家闻声赶来,拼命拉住陆景淮的手臂。
“少爷!少爷冷静!苏小姐没事!”
我捂着喉咙,声音嘶哑。
“监控.看监控.”
“够了!我亲眼看见你站在她身后!当年我妈也是这样被你爸害死。”
他甚至连解释都不愿意听。
又是这样。
三年前是这样,如今又是这样。
他永远只相信自己认定的真相,永远不给别人开口的机会。
可最讽刺的是。
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不放我走?
母亲已经死了,我在这三年里受尽屈辱,甚至还失去孩子。
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难道非要我死,才能抵他母亲的一条命?
陆景淮听到管家的声音后,终于冷静下来。
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就抱着苏媛离开。
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后,老管家才敢上前扶起瘫坐在地上的我。
“少夫人,您别怪少爷,他这是认不清自己的心啊!”
“这些年老宅里都看得明白,少爷书房抽屉里始终收着您送的礼物,您喜欢的桂花香薰每月都准时补货,还有您爱吃的.”
认不清自己的心?
我想起陆景淮掐着我脖子时暴怒的眼睛。
想起苏媛戴着母亲玉佩时得意的笑容。
想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化作血水时,手机里传来的呻吟。
够了,这三年来的隐忍、退让、痛苦全都够了。
我抽出被管家搀扶的手臂,转身走向卧室。
第二天清晨,我睁开眼睛。
手机亮起,是林律师发来的短信。
我盯着看了三秒,突然轻笑着点开通讯录。
“陆景淮,我要见你。”
这一次,我不再犹豫,不再心软。
要么一起下地狱。
要么就让我亲手撕碎这三年的谎言。
手机屏幕亮起,陆景淮的名字跳了出来。
“下午三点,北郊7号摄影棚。给苏媛跪下道歉,否则你母亲的骨灰就别想要了。”
苏媛最近在拍新戏,想必陆景淮是一直陪着她的。
我推开沉重的隔音门时,竟发现整个片场空无一人。
突然,身后传来铁门关闭的声音。
三个穿着场务制服的男人从暗处走出来。
“陆太太是吧?有人让我们给您加场戏。”
我瞬间明白。
是苏媛。
我后退时撞到道具架,防身喷雾从包里滑落。
男人们哄笑起来,其中一人用脚把喷雾踢走。
“别紧张,这场戏很简单。顾客说了,要拍得清清楚楚。”
我抓起道具刀刺过去,却换来一记耳光。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我才踉跄着走出片场。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苏媛刚发来的消息:
“视频拍得真专业,要看看吗?景淮哥哥马上就能欣赏到了哦!”
“今天片场清场是景淮亲自批的,他这会儿正在看回放呢!”
“对了,忘了告诉你,今天景淮哥哥整天都在我床上呢!那条消息是他看着我发的哦!”
夜风吹起破碎的衣服,露出腿上已经凝固的血迹。
我慢慢蹲下来,把脸埋进膝盖里。
原来陆景淮是知道的,这是他默许的。
我以为他折磨我、羞辱我,不过是为了报复。
可我从来没想过,他会让人这样对我。
血从嘴角滑落,滴在片场冰冷的地板上。
我恍惚间想起四年前的那个夏夜。
夜市嘈杂的烧烤摊前,醉汉的手刚摸上我的腰,陆景淮就抄起啤酒瓶砸了过去。
那人满脸是血地求饶,陆景淮却像头暴怒的野兽,拳头砸断对方两根肋骨都不肯停。
最后是我从背后抱住他,颤抖着说,“够了景淮,我害怕。”
他这才停下,转身紧紧抱住我,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谁敢碰你,我要他的命。”
而现在,曾经为自己拼命的人,竟然雇人来毁我。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陆景淮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陆景淮,你为什么不让我走?”
“你到底是恨我还是舍不得我?”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满意?”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他盯着这条消息,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这条信息的口吻,不像是在说今天让她去道歉的事。
昨天晚上,他掐着我的脖子,我看向他的眼神在脑海里炸开。
那眼里除了恨,还有他读不懂的委屈。
他转头看向正在化妆镜前涂口红的苏媛。
“江晚还没到片场?”
苏媛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露出甜美的笑容。
“景淮哥怎么突然问这个?别管她了,我们先看昨天拍的样片好不好?”
陆景淮没有动。
他重新看向手机,指尖往上翻,是那条让我去7号摄影棚的信息。
再往上翻,是我发给他要见他的短信
陆景淮猛地站起身,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今天根本没给苏晚发过任何信息。
半个小时后,陆景淮赶到北郊7号摄影棚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昏暗的片场里,只有几片被撕碎的衣服布料。
仔细看地板上竟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
手机突然震动,助理发来信息:
“陆总,查到夫人一小时前去了东海岸悬崖。”
3
东海岸的风很大。
陆景淮赶到时,几个渔民正围在悬崖边议论纷纷。
见他下车,助理说:“陆总,那些渔民说刚才有位小姐从这里跳下去了!”
话音未落,陆景淮已经冲到悬崖边缘。
下方是汹涌的海浪,一件米色风衣挂在突出的岩石上。
而刚刚七号片场地上衣服碎屑的颜色就是米色。
渔民还在说着。
但陆景淮已经听不见了。
他双膝一软,跪在了悬崖边。
他早该想到的,东海岸悬崖从来不是随机选择。
这是我留给他最残忍的仪式感。
他曾经带我来过这里。
那时我笑着说:“要是哪天我死了,就把骨灰撒在这里。”
他当时惩罚性地咬了我的耳垂,“胡说什么。”
而现在,同样的悬崖边,只剩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阳台上,我被他掐着脖子时,眼里闪过的解脱。
原来那时候我就计划好要用最决绝的方式惩罚他。
“江晚!”
嘶吼声被海风撕得粉碎。
助理战战兢兢地递上一个防水袋,里面是我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陆景淮的手指猛地一颤。
那是我们的结婚照。
请输入密码。
他下意识输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解锁成功。
这四个字像钝刀般捅进他的心脏。
他没想到我竟然还在用这个密码。
在他撕碎我尊严的这三年,在我失去孩子,在我母亲的骨灰被他当筹码威胁时。
我居然还在用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当密码。
我的手机桌面整洁得可怕。
除了最基本的系统软件,只有相册和录音机两个图标。
他点开录音软件。
“陆景淮,你母亲坠楼那天,我父亲确实在场。”
“但你不知道的是,你母亲跳楼是因为你父亲。你母亲很早就发现你父亲出轨,但是她为了爱一直隐忍,直到那天你母亲发现你父亲在外面有个比你还大两岁的私生子,她才彻底崩溃。”
“她本来就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为了给陆氏留下丑闻,报复你父亲,你母亲是脱光了衣服准备跳楼。我父亲赶到时,你母亲已经跨出阳台栏杆。他想拉住她,可在刚碰到你母亲肩膀的瞬间,她主动往后仰了。”
陆景淮忽然想起父亲在葬礼上反常的平静。
想起母亲去世后,父亲匆匆出国的样子。
他开始疯狂地点开相册。
里面赫然有一张图片。
年轻的陆母赤脚站在阳台栏杆外,背后是江父惊恐伸出的手。
录音里的声音不断传来。
“在你母亲要掉下去的时候,我父亲也没有松手。甚至到最后,我父亲承受不住重量被带了下去。”
“陆景淮,你没了母亲,可我也没了父亲。”
是啊,他从未想过自己失去了母亲,我也同样失去了父亲。
他也没想过,我每次被他掐着脖子按在母亲遗像前忏悔时,心里装着的,是同样惨死的至亲!
记忆又回到母亲葬礼次日。
母亲头七的香烛还没燃尽,父亲就急匆匆飞往瑞士。
他当时还愚蠢地以为,那是父亲悲痛欲绝的逃避。
他还在心里感念父亲的深情,以至于他更恨我了。
原来那根本不是悲痛欲绝的逃避!
他是心虚,他是怕暴露自己伪善的一面。
他是为了自己的私生子,他是为了享受自己的天伦之乐。
他不仅抛弃了自己的母亲,也抛弃了自己。
而自己却为他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与此同时,我站在别墅二楼的阴影处。
陆景淮今天陪苏媛去片场,那母亲的骨灰盒肯定在卧室。
我算准了时间,从他发现录音到崩溃寻找,至少有四小时的空档,足够自己完成最后的事。
如果不是管家一直重复陆景淮心里有我,我也断不敢冒此风险。
管家被支去了警局,我轻车熟路地取回骨灰盒。
正准备离开时,我突然发现骨灰盒旁边放着一个小玻璃瓶。
里面是朵干枯的茉莉,那是我十八岁时插在陆景淮衣服口袋里的那朵。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瓶身,又猛地缩回。
不该心软。
我把准备好的假骨灰替换,最后环顾这个生活了三年的牢笼。
突然发现所有我碰过的东西都没被移动过。
梳妆台上断齿的梳子,衣柜里起球的睡衣。
原来管家说的是真的。
风从窗户吹过,吹开了墙壁上的画。
我瞳孔骤缩,整面墙都是我的照片。
时间快到了,我最后看了眼墙上的画,就抱紧骨灰盒离开了。
陆景淮已经在悬崖边守了七天七夜。
他的下巴布满青黑的胡茬,双眼布满血丝,却仍死死盯着海面。
突然他想起那个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那条短信。
那条让我独自前往片场的短信,是苏媛发的。
陆景淮立马起身,远处的助理心照不宣地走过来。
“陆总,已经查到苏小姐现在在卡尔顿酒店”
陆景淮的眼神让助理不寒而栗。
“通知公关部,准备发布苏媛的所有黑料。包括她陪睡、陷害同行的证据。我要她在二十四小时内,身败名裂。”
公关部已经行动起来,苏媛的黑料正以惊人的速度在网上扩散。
她陪睡导演的照片,她在后台欺负新人的视频,所有证据一应俱全。
苏媛的电话不断打来,陆景淮一一挂断。
她要让苏媛付出代价。
搜寻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总,我们已经搜了三十七遍了,真的没有人。”
“那就搜第三十八遍!”
转身的瞬间,他的目光落在悬崖边缘。
他突然迈步向前。
助理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的腰,“使不得啊!”
陆景淮挣扎得像头困兽,“放开!我要下去找她!”
“少爷,少夫人已经走了!您这样折磨自己,少夫人在天之灵看了该多心疼啊!”
陆景淮的动作突然僵住。
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
“这是少夫人临走前托我转交给您的。”
瓶身上贴着一张便签,是我清秀的字迹。
“陆景淮,好好活着,我们两清了。”
4
陆景淮盯着那几个字,突然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哭。
他跪在悬崖边,拳头一下下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你赢了。”
管家红着眼睛扶起他。
自从那天和管家回来后,陆景淮已经很久没有拉开过窗帘了。
地板上散落着药片、酒瓶、还有几张被揉皱又展开的照片。
那是他和我的结婚照。
可现在,照片上的笑容像是讽刺。
她早就想走了。
他抬手捂住眼睛,他恨她。
恨她走得那么决绝,恨她连一个赎罪的机会都不给他。
更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他眼神一愣,看见了桌子上的骨灰盒。
这不对劲。
他的呼吸一滞,目光缓缓移向骨灰盒旁的水晶玻璃瓶。
瓶子摆放角度和记忆里不一样了。
明显有人动过。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脑海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难道她根本没死。
这个想法让他猛地站起身,叫来管家。
“把骨灰盒送去痕检,重点检查内侧指纹。对了,再找人验验这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南方的雨季来得绵长,我怀里抱着猫坐在民宿的廊檐下。
三个月前那场死亡很完美。
我提前准备好的血包,那件风衣也是故意留下的。
这种没有仇恨和折磨的生活让我感到非常平静。
“江老板,今天有新客人入住!”
下楼时,阿婆已经在前台整理登记表。
她是镇上最热心的老人,自从我雇她帮忙打理民宿,她就恨不得把全镇的八卦都告诉我。
“是个大城市来的小伙子,长得可俊了!我看啊,八成是失恋了出来散心。”
我笑了笑,没太在意。
“302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他来了直接给钥匙就行。”
“晚晚?”
那声音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记忆。
我猛地转身,即使逆着光,我也能认出那个轮廓。
三年婚姻,我熟悉他每一个角度。
“你来这里干什么?”
“晚晚,给我五分钟。”
我后退一步,“这里不欢迎你。”
“我知道错了。”
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当这个声音再次响起,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又一次如潮水般涌来。
他掐着我脖子时手背暴起的青筋。
他看着我流产时冷漠的眼神。
他将手里拿着母亲骨灰盒时的冷笑。
“滚。”
陆景淮的脸色瞬间惨白。
“这三个月,我找遍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晚晚,我不能没有你,我已经知道你父亲不是害死我母亲的凶手。相反是我一直欠你的,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的母亲,你的父亲也不会死,但是我还一次一次的伤害你。我对不起你,我想留在你的身边赎罪。”
“真感人。”
“那你知道我这三个月是怎么过的吗?”
我猛地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疤痕。
“这是你送给我的纪念品,记得吗?那天苏媛派人把我按在片场的地上。她说是你准许的,她说你一整天都在她的床上,她说你要把我往死里整,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想赎罪就能赎吗?你想赎罪就能减轻我身上的伤害吗?”
“就是因为你,你默认了苏媛对我的伤害。如果不是我流产,我的母亲也不会因为不想拖累我自杀。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母亲也不会死。你害死了我父亲,你更害死了我的母亲。”
陆景淮像是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我一闭眼就会梦见你掐着我脖子的画面,我一闭眼就会想起我死去的孩子,我一闭眼就会想起母亲拔掉氧气罐时的表情,我一闭眼就想起结婚三年来你对我的所有伤害。你要我怎么原谅你,想你又想怎样赎罪呢?”
他重重的跪下。
“晚晚,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如果我早点发现真相,我不会这样对你。”
周围渐渐聚集起三三两两的游客,一个挎着相机的大妈直接挤到最前面,镜头对准陆景淮狼狈的模样。
“哎呦,这不是电视上那个大老板吗?怎么跪在地上,是欺负人家小姑娘求原谅吧?”
我转身要走,陆景淮却猛地扑过去抱住我的腿。
这个动作引来一阵惊呼,几个年轻女孩厌恶地皱起眉。
“恶心死了,当众纠缠女孩子。一个大男人,就会欺负小姑娘。”
“看他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东西。”
“报警吧!小姐姐太可怜了。”
陆景淮的额头抵在我的小腿上,他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不在乎那些刺耳的议论,他只想求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低头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一幕无比荒谬。
曾几何时,我也这样跪在地上求过他。
求他相信父亲的清白,求他救救我们的孩子,求他放过母亲的骨灰。
可他从来都不会回头。
而现在,角色对调了。
一个大爷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把手里的矿泉水瓶砸了过来。
“滚远点!别祸害人家姑娘!”
陆景淮一动不动,任凭瓶子砸在身上。
“够了。戏演够了吗?陆总。”
我转身走进民宿,关门的声音不轻不重。
陆景淮跪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民宿大门,忽然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就是我想要的吧?
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尝尽自己当年受过的屈辱。
一滴泪砸在泥泞的地上,很快消失不见。
夜深了。
我在噩梦中猛然惊醒,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梦里,陆景淮的手依然掐在我的脖子上,声音冰冷刺骨:
“江晚,你和你父亲一样该死,你们一家都是杀人犯。”
我大口喘息,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脖颈,仿佛那里还残留着被掐过的触感。
窗外雷声轰鸣,闪电照亮了房间。
一瞬间,我恍惚看见陆景淮就站在床边,眼神阴鸷地盯着自己,如同当年在别墅里一样。
“啊!不要过来,不要。”
我猛地坐起身,打翻了床头的水杯。
玻璃碎裂的声音终于将我拉回现实。
我蜷缩在床角,抱紧双膝,像曾经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一样,一下一下轻拍着自己的背。
“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低声劝慰,仿佛在哄那个曾经遍体鳞伤的自己。
掌心传来刺痛,我这才发现,自己在睡梦中又一次无意识地掐破了手掌。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血红。
多可笑啊。
本以为自己已经逃出来了,可陆景淮仅仅出现了一天,就轻易撕裂了自己辛苦筑起的平静假象。
我是被阿婆急切的呼喊声吵醒的。
“闺女,别睡了快醒醒,出大事了,快看看手机。”
手机上赫然是昨天陆景淮向我当众下跪的视频,只是被静了音。
#陆氏总裁当众下跪求复合#
#神秘女子疑似退圈的江晚#
#江晚死而复生#
热搜词条一个接一个爆开。
与此同时,苏媛蜷缩在阴暗的出租屋里,手指死死攥着手机。
屏幕上正是陆景淮跪在泥泞中哀求我的画面。
她的指甲在屏幕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眼里翻涌着扭曲的恨意。
“贱人,装什么清高!凭什么你就能得到一切,凭什么我就要烂在泥里。我恨你,我恨你。”
她登录小号,将那段尘封已久的片场视频发了出去。
画面剧烈晃动,昏暗的片场里,我被三个男人按在地上。
衣服已经被撕得破烂,男人的手一个挨一个地抚摸过我的身体。
视频同样被静了音,所有人都听不见我的挣扎。
因为没有正脸,这角度倒像是我故意的。
更可恨的是视频下面还配了让人误解的文案。
“这就是你们同情的受害者?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短短半小时,全网风向骤变。
“天啊,原来她才是不要脸的那个!陆总肯定是被她骗了!”
“装什么受害者?当初靠爬床上位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吗?现在翻车了开始卖惨?”
“听说你在片场被轮的视频流出来了,求资源。”
民宿的电话被打爆,门口聚集起举着手机直播的网红。
我将民俗大门猛地拉开。
网红的镜头涌来。
“家人们看啊,这就是最近超火的民宿老板。听说以前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我直接伸手夺过手机。
直播间的观众只看到画面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定格在一张苍白却决绝的脸上。
“大家好,我是江晚。”
直播间的人数开始疯狂上涨。
“卧槽!不是说死了吗?”
“这是要来当众道歉?还是澄清。”
我拽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疤痕。
镜头推进,那道伤疤暴露在镜头下。
“下面我将对近期有关我的视频进行澄清,那天演员苏媛将我骗到空无一人的片场,花钱收买男人对我施暴,这伤口就是证据。若我是心甘情愿,我为何要挣扎?若我心甘情愿,我身上为什么会留下伤口。仔细看视频不难发现,我的衣服被撕碎,甚至地面上还有我挣扎的血迹。”
“我言尽于此,请大家不要陷入自证陷阱。若再有造谣,我的律师将会起诉你。”
就在众人半信半疑时,陆景淮出现了。
他直接拿着苏媛发布视频的IP地址,以及他花钱买凶的证据出现在镜头前。
“江女士说的一切属实,她是我的妻子,整个陆氏都可为她作证。”
“当然,如果网上还有关于我夫人的造谣,那整个陆氏也是她的靠山。”
甚至陆景淮还将曾经苏媛在我威亚上动手脚的视频也放了出来。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是那次威亚事故不是意外,是苏媛在背后动的手脚。
那为什么在我失去孩子,苏媛在镜头下面楚楚可怜的时候不把视频放出来,而是等到现在。
是觉得我父亲不是凶手了,所有又开始爱我?
一切都晚了,不过是自我感动。
三天后,苏媛因“传播淫秽物品罪”被捕。
警方在搜查她住处时,意外发现了更多犯罪证据。
包括当年指使他人强暴我的聊天记录。
苏媛这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我看着外面一直跪着的陆景淮,我们之间应该有个了断。
“要进来坐坐吗?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陆景淮看向我,眼神中有不易察觉的雀跃,似乎在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
最终,他轻轻点头,跨过了那道门槛。
我的小屋不大,陆景淮的存在让空间突然变得逼仄。
“坐吧,我去倒水。”
玻璃杯接满三分之二时,我突然想起什么,慌忙放下水壶冲向客厅。
太迟了。
陆景淮坐在沙发边缘,我的日记本摊开在他膝盖上。
他读得那么专注,甚至没注意到我的出现。
我冲过去将日记一把夺下。
他缓缓抬头,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景淮。
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傲气,只剩下赤裸裸的痛苦。
“你每晚都做噩梦?”
“你每天都睡不着?”
“你有抑郁症?”
他声音沙哑,手指抚过日记本上某处皱起的纸页。
那是被泪水浸湿又干涸的痕迹。
我站在原地,突然失去走过去的勇气。
那本日记记录了我最不堪的脆弱。
流产手术后撕裂般的腹痛。
母亲葬礼那天的倾盆大雨。
还有无数个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的夜晚。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想把日记抢过来,陆景淮却突然站起身,日记本从他膝头滑落,内页散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字迹。
他向前一步,我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墙壁。
“你吃三片安眠药才能睡三小时?医生开的剂量最多一片!现在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害的?”
陆景淮像被迎面击中,脸色瞬间惨白。
他弯腰捡起日记本,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对待易碎品。
当他的目光落在最新一页时,整个人凝固了。
我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昨天深夜写下的那段话。
“又梦到陆景淮掐我脖子,醒来后枕头全湿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他。”
“昨天民宿来了个背影很像他的客人,我躲在仓库发抖了一下午,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忘记他曾经对我带来的伤害。”
“我真的想开始新的生活,可是为什么他又出现了,明明医生说我已经好了,明明我已经快好了。”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刻在陆景淮心上。
“对不起。”
陆景淮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将日记本轻轻放回抽屉。
我咬住下唇没有说话。
三年婚姻里,这是我第一次听他道歉。
“明天一早我会离开这里。”
“因为爱你,所以我不想再伤害你。”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在我心里激起重重回声。
我蹲下来,拾起地上的一片纸。
那是被撕掉的一角,上面是陆景淮刚才用钢笔写下又匆忙划掉的一行字:
“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从未遇见你,这样你就不会——”
我转身将它扔进垃圾桶里。
来源:每日精彩故事会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