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亲戚旧棉被,拆开夹层,里面缝着领养报告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8 06:02 1

摘要:腊月二十三,小年刚过。我抱着一床旧棉被下了出租车。这被子是母亲嘱咐我送来的。说是给乡下表姑御寒用。棉被用红白蓝编织袋装着。拎在手里沉甸甸的。压得我胳膊发酸。表姑家住在城郊结合部。一片低矮的平房挤在一起。电线在头顶杂乱地交错。路面坑洼积水结着薄冰。我小心地绕过那

腊月二十三,小年刚过。

我抱着一床旧棉被下了出租车。

这被子是母亲嘱咐我送来的。

说是给乡下表姑御寒用。

棉被用红白蓝编织袋装着。

拎在手里沉甸甸的。

压得我胳膊发酸。

表姑家住在城郊结合部。

一片低矮的平房挤在一起。

电线在头顶杂乱地交错。

路面坑洼积水结着薄冰。

我小心地绕过那些水洼。

找到门牌号时手已冻僵。

开门的是表姑本人。

她比去年见面时更瘦了些。

花白的头发胡乱扎在脑后。

见到我,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这么冷的天还跑来。”

她忙不迭让我进屋。

屋里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

煤球炉子吐着微弱的热气。

水壶坐在炉子上滋滋作响。

我把编织袋放在炕沿。

“我妈让我送床棉被来。”

“说今年冬天特别冷。”

表姑搓着手有些局促。

“你妈总是惦记着我。”

“这被子看着就厚实。”

她伸手摸了摸编织袋。

手指粗糙得像老树皮。

闲聊了半小时家常。

表姑非要留我吃饭。

我推说公司还有事。

起身告辞时看了眼那床被。

它静静地躺在炕上。

像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回到城里已近黄昏。

母亲打电话问被子送到没。

我说送到了。

她在那头叹了口气。

“你表姑命苦啊。”

“年轻时就守了寡。”

“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

“现在儿子在外地难得回来。”

挂了电话我开始准备晚饭。

水龙头哗哗响着。

我突然想起那床被子。

被面是那种老式的牡丹花。

鲜红的花瓣已经褪色。

边缘露出细小的线头。

这被子在我家也有些年头了。

记得小时候它就盖在我身上。

后来搬了新家买了新被。

它就被收到柜子最底层。

这次要不是母亲整理衣柜。

恐怕还要继续蒙尘。

第二天是周末。

我睡到日上三竿。

手机响起时我还迷糊着。

是表姑的儿子建军打来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我妈昨天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东西?”

我莫名其妙。

“没有啊,我就去送了床被子。”

“怎么了?”

他在电话那头顿了顿。

“我妈今天一早就不对了。”

“翻箱倒柜地找什么东西。”

“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我宽慰他可能年纪大了。

健忘也是正常的。

建军却欲言又止。

最后说了句“没事了”就挂了。

这个电话让我隐隐不安。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下午我去看望母亲。

说起建军来电的事。

母亲正在择韭菜的手停住了。

“你表姑这些年都不容易。”

“心里藏着事呢。”

我问是什么事。

母亲却摇头不再多说。

夜里下起了雪。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

忽然想起表姑摸被子时的神情。

那不是单纯的感激。

倒像是……

像是在确认什么。

这个念头让我坐起身来。

打开台灯看了会儿书。

字却一个都看不进去。

建军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翻箱倒柜地找什么东西。”

会不会和那床被子有关?

第二天我找了个借口。

又去了表姑家一趟。

这次是她邻居开的门。

说表姑住院了。

昨天夜里突发脑溢血。

现在在医院抢救。

我急忙赶往医院。

在重症监护室外见到建军。

他双眼通红地坐在长椅上。

“医生说是受了刺激。”

“血压突然升高导致的。”

他抓着头发。

“都怪我昨天多嘴。”

我问他说了什么。

建军痛苦地闭上眼睛。

“我就问了她一句。”

“是不是还留着我的领养证明。”

这句话像记重锤。

砸得我一时说不出话。

建军是领养的?

这事我从没听人提起过。

表姑守寡后没有再嫁。

一个人把建军带大。

谁都夸她不容易。

建军抬起头看着我。

“我也是去年才知道的。”

“我妈一直不肯细说。”

“就说我是她亲生的。”

“可我知道不是。”

他从钱包里取出张照片。

是个年轻女人抱着婴儿。

那女人不是表姑。

“这是我生母。”

建军轻声说。

“照片是在我妈箱子里找到的。”

“她藏得很隐蔽。”

“我问过她很多次。”

“她总是避而不谈。”

我看着照片上的女人。

约莫二十出头。

梳着两条粗辫子。

眼睛很大却没什么神采。

她怀里的婴儿裹着襁褓。

小脸皱巴巴的。

“所以你昨天打电话……”

“我以为我妈把照片给你了。”

建军接过话头。

“她最近总说要把秘密带进棺材。”

“我担心她做傻事。”

监护室的门开了。

医生走出来摇摇头。

“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

“但还没有意识。”

“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别说太多话。”

表姑躺在病床上。

身上插满各种管子。

她看起来那么瘦小。

像片枯叶陷在白色被单里。

我握住她的手。

冰凉得让人心慌。

建军在床边低声啜泣。

“妈,我不问了。”

“你永远是我妈。”

表姑的眼皮动了动。

但终究没有睁开。

离开医院时雪还在下。

我开车回到自己家。

那个关于被子的念头。

又冒了出来。

而且越来越强烈。

领养证明会不会在……

我立刻给母亲打电话。

问她那床被子的来历。

母亲在电话里想了很久。

“那被子是你表姑给的。”

“不对,是你表姑托我保管的。”

“得有三十多年了。”

“那时建军刚满周岁。”

这个时间点让我心跳加速。

和建军的年龄正好吻合。

我找了个借口挂断电话。

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必须去看看那床被子。

现在就要看。

夜色已深。

雪越下越大。

路面开始结冰。

我开得很慢。

心里却急得像团火。

如果证明真的在被子里。

表姑为什么要藏这么多年?

又为什么突然要找?

到表姑家时快十点了。

邻居听说我是来取东西的。

把备用钥匙给了我。

屋里冷得像冰窖。

煤球炉子早已熄灭。

我打开昏暗的灯泡。

那床被子还躺在炕上。

保持着那天我放下的样子。

我把它抱在怀里。

手指触摸到硬块时。

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在棉被的夹层里。

确实藏着什么东西。

我找了个剪刀。

小心地拆开缝线。

手指因为紧张有些不听使唤。

棉絮从破口处露出来。

散发着樟脑和时光的味道。

终于,我摸到了一个油纸包。

油纸已经发黄变脆。

我用最轻的动作打开它。

里面是几张泛黄的信纸。

还有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个穿军装的年轻人。

眉目俊朗,笑容灿烂。

第一张信纸上是工整的钢笔字:

“领养报告

今有李秀兰同志自愿领养

男婴一名,取名建军

生于1975年3月18日

特此证明”

落款是县民政局。

日期是1976年1月。

正是建军满周岁的时候。

我继续翻看下面的信纸。

心跳在看清内容时漏了一拍。

这不是普通的领养证明。

这是一个跨越了三十年的秘密。

第二张信纸上的字迹不同。

看起来更旧一些。

“亲爱的秀兰: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

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个孩子是我的骨肉

他的母亲生他时难产走了

我把他托付给你

是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信写到这里断了。

下面还有第三张纸。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

“形势越来越紧

他们说我里通外国

明天就要被带走了

孩子就拜托你了

不要告诉他身世

让他平安长大”

最后一行字几乎难以辨认:

“永远爱你的

陈国栋”

我坐在冰冷的炕沿上。

久久无法回神。

陈国栋这个名字很耳熟。

我一定在哪里听过。

拿出手机搜索这个名字。

跳出来的第一条信息让我屏住呼吸。

陈国栋,归国华侨

1976年被错误批判

含冤去世

1978年平反昭雪

追认为革命烈士

照片上的年轻人凝视着我。

眼神清澈而坚定。

这就是建军的生父。

一个至死都想着保护儿子的父亲。

而表姑李秀兰

用她的一生守护了这个秘密。

窗外的雪还在下。

覆盖了来时的脚印。

我把这些发黄的信纸

小心地重新包好。

现在终于明白

表姑为什么要找这床被子了

她是想在生命走到尽头前

最后看一眼爱人的笔迹

再看一眼那个

让她守了一辈子的承诺我把油纸包仔细收进怀里。

在雪夜里站了很久。

才想起该给建军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时他还在医院。

“表哥,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疲惫。

我说有重要的事情。

关于你母亲和你的身世。

现在能见一面吗?

他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说在医院旁边的咖啡馆。

我开车往那边赶。

雪下得更大了。

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咖啡馆里很安静。

建军坐在最里面的卡座。

面前的黑咖啡已经凉了。

他抬头看我时眼睛布满血丝。

我把油纸包放在桌上。

推到他面前。

他疑惑地看着我。

“这是什么?”

“你母亲藏在被子里的东西。”

我的手有些发抖。

他小心地打开油纸包。

当看到那张军装照片时。

他的表情凝固了。

“这是……”

“你的生父。”

我轻声说。

他一张张读完那些信。

肩膀开始颤抖。

最后他把脸埋在手里。

很久没有说话。

我只能看见他的肩膀在抽动。

服务生想来添水。

我摆摆手让她离开。

“所以我不是被抛弃的。”

他终于抬起头。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我的父母都很爱我。”

“只是他们都不在了。”

我点点头。

把纸巾递给他。

“表姑是为了保护你。”

“才保守这个秘密这么多年。”

建军擦干眼泪。

“我现在明白了。”

“她为什么总说。”

“有些秘密知道不如不知道。”

我们离开咖啡馆时。

雪已经积得很厚。

建军说要回医院。

我送他到病房门口。

表姑还是没有醒来。

但脸色似乎好了一些。

建军坐在床边。

握住表姑的手。

“妈,我都知道了。”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表姑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监护仪上的数字跳了跳。

第二天我去了母亲家。

把整件事告诉了她。

母亲听完久久不语。

最后叹了口气。

“秀兰这丫头。”

“从小就倔。”

“认准的事谁劝都不听。”

我问她是否知道内情。

母亲摇摇头。

“只知道是领养的。”

“具体情况她从来不说。”

“那会儿她才二十出头。”

“突然就带了个孩子回来。”

“村里人说闲话的不少。”

“她都当没听见。”

母亲从旧相册里翻出张照片。

是两个年轻姑娘的合影。

扎辫子的是表姑。

另一个是母亲。

背景是村里的打谷场。

“这是她刚回来那年照的。”

母亲指着照片说。

“你看她的眼睛。”

“里面都是心事。”

照片上的表姑确实很年轻。

但眼神已经带着沧桑。

完全不像二十出头的姑娘。

我想起建军生父信里写的。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这句话背后该有多深的情谊。

母亲又找出些老物件。

有个铁皮盒子装满了旧信。

都是表姑年轻时写来的。

我征得母亲同意。

带走了这些信。

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回到家我一封封地读。

信里的表姑和现在很不一样。

字里行间透着朝气。

虽然生活清苦。

但总是充满希望。

有一封信里她写道:

“建军今天会叫妈妈了。”

“我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但在1978年后的信里。

语气明显变了。

不再提具体的事。

只是简单报个平安。

我想那应该是她得知。

陈国栋平反消息的时候。

爱人得到了昭雪。

她却不能告诉任何人。

最让我注意的是1980年的一封。

“姐,最近总是梦见以前。”

“醒来心里空落落的。”

“但看到建军一天天长大。”

“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有时候真想找个人说说。”

“那些不能说的秘密。”

读到这里我眼眶发热。

表姑这一生。

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这个秘密。

给了这个没有血缘的儿子。

而建军直到中年。

才知道真相。

晚上建军打来电话。

说表姑醒了。

虽然还不能说话。

但意识是清楚的。

医生说这是好现象。

我立刻开车去医院。

表姑确实醒了。

眼睛看着天花板。

听到我的脚步声。

她缓缓转过头。

目光落在我脸上。

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握住她的手。

“表姑,被子里的东西。”

“我和建军都看到了。”

她的眼睛突然睁大。

闪过一丝惊慌。

我赶紧补充道:

“我们都很感激您。”

“谢谢您做的一切。”

她的表情松弛下来。

眼角有泪滑落。

建军在一旁哽咽:

“妈,您永远是我妈。”

“我只有您这一个妈。”

表姑的手动了动。

试图回握建军的手。

我在医院待到很晚。

和建军轮流守着。

后半夜表姑又睡着了。

呼吸平稳了很多。

建军让我先回去休息。

说他一个人守着就行。

回到家已是凌晨。

我却毫无睡意。

打开电脑搜索陈国栋的资料。

能找到的信息不多。

只知道他是归国华侨。

1950年代从南洋回来。

在省城大学任教。

专长是机械工程。

在一篇纪念文章里。

我看到这样一段:

“陈国栋同志为人正直。”

“在教学和科研上都很有建树。”

“不幸在特殊时期蒙冤。”

“但他至死没有放弃信仰。”

文章附了张全家福。

是陈国栋和妻子抱着婴儿。

那婴儿应该就是建军。

年轻夫妻笑得幸福。

完全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命运。

我看着照片出了神。

如果陈国栋没有遭遇不测。

这一家该有多幸福。

但转念一想。

如果没有这些变故。

表姑的人生又会怎样?

她可能嫁给普通人。

过着平凡的生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独自承受这么多。

第二天我给建军发了信息。

问他表姑的情况。

他说稳定多了。

已经能喝点流食。

医生说起码要住两周。

观察后续恢复情况。

我决定趁这段时间。

多了解些陈国栋的事。

也许能帮建军。

找回更多关于生父的记忆。

虽然表姑付出了全部。

但建军有权知道真相。

我先去了市图书馆。

在地方志办公室。

找到了一位老研究员。

听说我要查陈国栋。

他推了推老花镜。

“多少年没人提起这个名字了。”

老研究员姓吴。

退休后返聘回来的。

他说当年和陈国栋有过接触。

“陈老师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从南洋带回来很多先进技术。”

“可惜啊……”

吴老师摇摇头。

他带我来到档案室。

找出一个泛黄的文件夹。

里面是陈国栋的手稿。

都是些机械设计图纸。

线条流畅,标注工整。

还有几篇发表的论文。

“这些本来都要销毁的。”

“我偷偷留了下来。”

吴老师说。

“总觉得有一天会有人需要。”

我感激地看着他。

“现在确实有人需要。”

“他的儿子想了解父亲。”

吴老师很惊讶。

“陈老师有孩子?”

我简单说了情况。

他听后久久不语。

最后红着眼眶说: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他复印了所有资料。

还给了我一个地址。

“这是陈老师以前的住处。”

“虽然早就拆迁了。”

“但老邻居可能还在。”

“你们可以去问问。”

我带着资料回到医院。

表姑正在做康复训练。

看见我手里的文件夹。

她的眼神变了变。

但什么也没说。

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建军把我拉到走廊。

“医生说我妈恢复得不错。”

“下周可能就能出院了。”

“但需要人全天照顾。”

他说已经请了假。

准备接母亲去自己家住。

我把资料交给建军。

他翻开第一页就愣住了。

那是陈国栋的毕业照。

穿着学士服,意气风发。

“这是我爸?”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点点头。

他一张张翻看那些图纸。

手指轻轻抚过线条。

仿佛能触摸到父亲的温度。

“他真了不起。”

建军轻声说。

眼里有泪光闪动。

表姑出院那天。

我开车去接他们。

建军租了辆轮椅。

但表姑坚持要自己走。

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

但腰板挺得很直。

回到表姑家。

屋里已经收拾过了。

邻居帮忙生了炉子。

暖和了不少。

表姑坐在炕沿上。

目光落在那床被子上。

被子已经被我简单缝好。

但拆过的痕迹还在。

表姑伸手摸了摸。

然后对建军说:

“把剪刀拿来。”

我们都愣住了。

“妈,您要做什么?”

建军担心地问。

表姑笑了笑。

这是她生病后第一次笑。

“该让它重见天日了。”

她指着被子说。

建军拿来剪刀。

表姑亲手拆开缝线。

这次她拆的是另一角。

从里面又取出个小布包。

用红绳系得紧紧的。

她的手还有些抖。

但还是坚持自己解开。

布包里是一枚勋章。

和一张结婚证。

结婚证上是陈国栋和另一个女人。

日期是1975年1月。

那时建军已经快出生了。

勋章的绶带已经褪色。

但上面的字还清晰:

“优秀归国华侨”。

表姑把勋章放在建军手里。

“这是你父亲最珍贵的东西。”

“现在该传给你了。”

建军的眼泪滴在勋章上。

他跪在表姑面前。

“妈,谢谢您。”

“谢谢您保存了这么多年。”

表姑抚摸着他的头。

像对待小时候的他。

“你父亲是个好人。”

“你母亲也是。”

“他们都很爱你。”

这是表姑第一次主动提起。

建军的身世。

我在一旁看着。

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秘密保守了三十多年。

今天终于完全揭开。

虽然过程充满艰辛。

但结局是温暖的。

表姑的身体渐渐好转。

能自己下地走路了。

说话也利索了很多。

建军请了长假陪她。

每天推着她散步。

听她讲以前的事。

我继续查找陈国栋的资料。

在侨联的帮助下。

找到了他当年的同事。

一位八十多岁的退休教授。

他听说陈国栋有后代。

激动得老泪纵横。

“国栋终于有后了。”

他反复说着这句话。

从他那里我们得知。

陈国栋在南洋还有亲戚。

有个妹妹在新加坡。

这些年一直在找哥哥的后人。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建军。

他犹豫了很久。

最后说等母亲身体再好些。

再考虑联系的事。

现在他只想好好陪伴表姑。

弥补这些年的疏忽。

春天来了。

表姑家门前的槐树发了新芽。

我周末常去看她。

有时带些点心。

有时就坐着聊聊天。

她比以前开朗了很多。

有一天她突然说:

“我想去给国栋扫个墓。”

我和建军都很惊讶。

她从来没有提过这个要求。

建军立即说:

“好,我陪您去。”

陈国栋的墓在烈士陵园。

很简朴的一块石碑。

刻着他的生卒年月。

表姑把一束白菊放在墓前。

站了很久。

最后轻声说:

“你的儿子长大了。”

“和你一样优秀。”

下山的时候。

表姑告诉我。

她和陈国栋是青梅竹马。

但后来他出国留学。

两人断了联系。

再见面时他已经结婚。

妻子是他的同学。

“他托付我照顾建军时。”

“我就发誓要用生命保护这个孩子。”

表姑望着远处的山峦。

“现在我可以放心了。”

她的表情很平静。

像是完成了最重要的使命。

建军在后面听着。

眼泪止不住地流。

他走上前握住表姑的手。

“妈,余生让我来照顾您。”

表姑笑着点点头。

阳光照在她花白的头发上。

闪着温柔的光。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见年轻的表姑。

抱着襁褓中的建军。

站在村口的大树下。

远处是夕阳和炊烟。

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柔。

仿佛在说:

“我会把你养大成人。”建军开始联系新加坡的姑姑。

越洋电话接通时。

他的手在发抖。

对方听到陈国栋的名字。

立刻哽咽起来。

“哥哥终于有消息了。”

视频通话安排在一周后。

表姑特意换了件新衣服。

建军紧张得坐立不安。

当屏幕亮起时。

我们看到一位优雅的老妇人。

眉眼间果然有陈国栋的影子。

“你是秀兰姐吧?”

老妇人用略带口音的中文说。

“哥哥在信里提过你。”

表姑惊讶地睁大眼睛。

“国栋他……提到过我?”

老妇人点点头。

拿出一个旧信封。

信是陈国栋在南洋时写的。

提到家乡的青梅竹马。

字里行间都是怀念。

“如果当年我没有出国。”

“也许就和秀兰在一起了。”

表姑听着这封信。

眼泪无声滑落。

原来他们曾经相爱过。

只是因为时代和命运。

最终错过了。

这解释了为什么陈国栋。

在最后时刻选择托孤给她。

不仅因为信任。

更因为那份未了的感情。

建军也红了眼眶。

他从未想过。

父母和表姑之间。

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表姑擦了擦眼泪。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还说这些做什么。”

新加坡的姑姑叫陈国英。

她邀请建军去探亲。

想见见哥哥唯一的骨血。

建军犹豫地看向表姑。

表姑拍拍他的手。

“该去的。”

“那是你父亲的根。”

手续办得很快。

一个月后建军出发了。

表姑坚持送他到机场。

临别时往他口袋里塞了茶叶蛋。

“路上吃。”

像小时候送他上学那样。

建军在新加坡待了两周。

回来时带了很多照片。

陈国英一家都很喜欢他。

非要认这个侄子。

还说要资助他创业。

但建军婉拒了。

“我有工作,能养活自己和妈。”

他这样告诉姑姑。

陈国英更加欣赏他。

说他有哥哥的风骨。

临走时给了他一笔钱。

说是给表姑养老的。

表姑看着照片。

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轻声问:

“他们对你还好吗?”

建军握住她的手。

“再好也比不上您。”

“您才是我最亲的人。”

夏天来了。

表姑的身体基本康复。

能自己做饭洗衣了。

但她还是常常发呆。

望着那床拆过的被子出神。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个秘密守了大半辈子。

突然揭开。

反而让人空落落的。

就像心里缺了一块。

虽然轻松了。

但也失去了生活的重心。

建军察觉到了这一点。

周末带表姑去逛公园。

看老年人跳舞。

还给她报了书法班。

表姑起初不愿意。

后来倒也学得认真。

七月的一天。

表姑突然晕倒在家。

幸好建军回去取文件。

及时送到医院。

医生说这是后遗症。

需要长期调理。

建军做了一个决定。

辞去城里的工作。

回县城找份活干。

方便照顾母亲。

表姑知道后很生气。

“你不能为我耽误前程。”

建军第一次顶撞她。

“什么前程比您重要?”

“我已经错过太多时间了。”

表姑看着他倔强的样子。

突然想起年轻时的陈国栋。

父子俩连脾气都像。

我在县城帮建军找了工作。

在一家机械厂当技术员。

正好用上他父亲的专业。

建军很满意。

说感觉离父亲更近了。

表姑也不再反对。

八月十五那天。

我们一起去给陈国栋扫墓。

表姑带了自己做的月饼。

摆在墓前。

“建军现在很好。”

“你可以安心了。”

下山时表姑走得很慢。

在一个岔路口停下。

“我想去看看老房子。”

她说的是以前住的村子。

早就拆迁建了工厂。

但表姑执意要去。

我们绕了很久。

终于找到大概位置。

现在是一片工业园区。

表姑指着一栋厂房。

“这里以前是打谷场。”

“我和国栋常在这儿玩。”

她慢慢走着。

回忆着每个角落。

“那棵槐树原来在这儿。”

“井台在那边。”

虽然景物全非。

但在她眼里还是旧时模样。

建军认真听着。

努力想象父亲童年的样子。

“爸小时候调皮吗?”

表姑笑了。

“可调皮了。”

“上树掏鸟窝。”

“下河摸鱼。”

“没少挨他爹的打。”

这些细节让陈国栋的形象。

在建军心里鲜活起来。

不再只是照片上的影子。

而是一个真实的人。

有喜怒哀乐。

有童年和青春。

从老村子回来。

表姑病了一场。

医生说年纪大了。

身体机能衰退。

需要好好静养。

建军请了护工帮忙。

我每周都去看她。

有时带些新鲜水果。

有时就坐着说说话。

她的精神时好时坏。

但提起往事总是很清楚。

特别是关于陈国栋的部分。

“他写字很好看。”

“教书也很认真。”

“学生都喜欢他。”

表姑断断续续地说。

“就是太固执。”

“认定的事不肯回头。”

“要不也不会……”

她没说完。

但我们都明白。

那种宁折不弯的性子。

在特殊年代最是吃亏。

可也正是这种品格。

让人敬佩和怀念。

十月的一个下午。

表姑突然精神很好。

说要包饺子给我们吃。

建军高兴地买来肉馅。

我和面,表姑调馅。

像真正的一家人。

饺子包到一半。

表姑停下来说累了。

想躺一会儿。

建军扶她到床上。

盖好被子。

她闭上眼睛,嘴角带笑。

这一睡就再没醒来。

医生说是突发心梗。

走得很安详。

建军哭成了泪人。

我也忍不住落泪。

这个坚强的女人。

终于可以休息了。

整理遗物时。

我们在枕头下发现一封信。

是表姑的字迹。

虽然颤抖,但很清晰:

“建军,我的孩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

妈已经走了。

不要难过。

妈这一生很值得。

看着你长大成人。

完成了对你父亲的承诺。

那床被子留给你。

想妈的时候就看看。

记得按时吃饭。

天冷加衣。”

信很短。

却字字千斤。

建军把信贴在胸口。

久久不语。

表姑的葬礼很简单。

按她的意愿。

葬在了老家墓园。

和陈国栋的墓遥遥相望。

也许这是她最后的心愿。

能远远守着年少时爱过的人。

新加坡的姑姑也来了。

在墓前放了一束花。

“谢谢您照顾哥哥的孩子。”

她对着墓碑说。

“您是个伟大的人。”

这话一点也不夸张。

年底的时候。

建军结婚了。

对方是机械厂的同事。

朴实善良的姑娘。

婚礼上建军留了个空位。

放着表姑的照片。

“妈看到了一定很高兴。”

他敬酒时说。

我帮忙收拾表姑的老屋。

准备租出去。

在柜子最底层。

又发现一个铁盒。

里面是表姑的日记。

从1975年开始记的。

我征得建军同意。

翻看了这些日记。

里面记录的点滴。

比信里更加详细。

有建军第一次走路。

第一次叫妈妈。

还有无数个不眠夜。

对陈国栋的思念。

最后一篇写于今年春天:

“今天去给国栋扫墓。

把建军的事都告诉了他。

心里轻松了很多。

这一生的承诺总算完成。

只希望建军以后平安喜乐。

我也可以安心去见国栋了。”

我把日记交给建军。

他连夜读完。

第二天眼睛肿着。

但表情很平静。

“我妈这一生活得明白。”

“爱得也明白。”

他说。

开春的时候。

建军的妻子怀孕了。

他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表哥,我要当爸爸了。”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替他高兴。

“孩子名字想好了吗?”

我问。

他点点头。

“如果是男孩叫陈念。”

“女孩叫陈思。”

“纪念我的父母。”

“和养育我的妈妈。”

很美的名字。

承载着三代人的情谊。

和跨越生死的思念。

表姑若在天有灵。

一定会很欣慰。

我偶尔还会梦见表姑。

梦见她年轻时的样子。

扎着两条粗辫子。

眼睛亮晶晶的。

站在村口的大树下。

等着什么人。

醒来时常会想。

什么是爱呢?

是长相厮守?

还是默默守护?

表姑用一生给出了答案。

爱是成全。

是牺牲。

是无怨无悔。

那床旧被子。

建军好好收着。

他说要留给未来的孩子。

把这段故事讲下去。

让后代知道。

什么是真情。

什么是承诺。

清明我们去扫墓。

建军的妻子已经显怀。

他一边除草一边说:

“妈,您要当奶奶了。”

风吹过墓前的松柏。

像是表姑的回应。

日子就这样过着。

平淡却充实。

建军成了厂里的骨干。

常常加班到很晚。

但每次回家。

都会先看看母亲的照片。

有一天他来找我。

说想写本书。

记录父母和表姑的故事。

“这样的真情不该被遗忘。”

他说。

我十分支持。

我们开始整理资料。

照片,信件,日记。

还有那些老物件。

每一件都承载着记忆。

建军写得很快。

文笔出乎意料地好。

“也许遗传了父亲的文采。”

他笑着说。

书稿完成那天。

我们喝了一杯。

为了逝去的亲人。

也为了永存的情谊。

出版社很感兴趣。

说这是特殊年代的缩影。

更是人性的光辉。

书出版时建军哭了。

“妈,您看到了吗?”

“您的故事被记住了。”

现在偶尔路过表姑的老屋。

总会想起那个雪夜。

我抱着旧棉被敲门。

表姑开门时眼里的光。

谁能想到一床旧被子。

藏着这样动人的故事。

人生就是这样吧。

看似平常的物件。

可能承载着最深的情。

看似平凡的人。

可能有着最不平凡的故事。

就像那床牡丹花被面。

褪了色,露了线头。

却比任何崭新的绸缎。

都更加珍贵。

因为那里缝进了。

整整一生的爱。

来源:大气雪碧Mb1Fbq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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