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吓我一跳,”他拍着胸口,语气是夸张的埋怨,“走路怎么没声音。”
发现陈默手机里的秘密,是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三。
晚上十点,我刚洗完澡,裹着浴巾擦头发。
他比我先洗完,正靠在床头看手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那种笑,我太熟悉了。
我们刚谈恋爱那会儿,他给我发微信时,就是这个表情。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因为他笑,而是因为他笑的对象,很可能不是我。
我走过去,俯身想亲他一下,顺便扫一眼他的屏幕。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把手机一扣,屏幕朝下地盖在被子上。
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
“吓我一跳,”他拍着胸口,语气是夸张的埋怨,“走路怎么没声音。”
我停住俯身的动作,直起身,看着他。
“看什么呢?”
“没什么,就刷刷新闻。”他眼神有点飘。
我说:“哦,什么新闻这么好笑?”
“一个段子,忘了。”他拿起手机,飞快地按了几下,然后扔到床头柜上,不再碰了。
这是心虚的标准操作流程。
我没再追问,只是“嗯”了一声,转身去衣柜里找睡衣。
镜子里,我看到他长舒了一口气。
那一刻,我全身的血都凉了。
我们结婚五年,恋爱三年,整整八年。
我自以为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了需要藏着掖着的秘密。
原来只是我自以为。
那一晚,我背对着他,一夜没睡。
他倒是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甚至还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我听着他的鼾声,像在听一个巨大的讽刺。
天快亮的时候,我悄悄起身。
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正在充电。
我的心跳得像打鼓。
鬼使神差地,我拿起了他的手机。
密码是我的生日。
他曾经说,这辈子都不会改。
我深吸一口气,输了进去。
开了。
他没改。
一瞬间,我竟然有点想笑。
是该嘲笑他的懒惰,还是该庆幸我的幸运?
微信界面很干净,置顶的是我,还有他的工作群、家人群。
往下翻,也都是些正常的聊天。
我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直到我点开了那个隐藏的文件夹。
安卓手机,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功能。
他是个电子产品发烧友,对这些了如指掌。
而我,恰好也是。
文件夹的名字是“工作资料备份”,图标是一个最普通的蓝色文件夹。
点进去,需要二次密码。
我试了我的生日,不对。
试了他的生日,不对。
试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还是不对。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我盯着那个密码框,脑子里飞快地转动。
还有什么日子?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他求婚的日子?我们领证的日子?
我一个个试过去。
全错。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输入了一串数字。
0816。
文件夹“咔”地一下,开了。
我的呼吸停滞了。
0816。
林菲菲的生日。
林菲菲,他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二十出头,青春靓丽,名校毕业。
陈默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过她,说她聪明、有灵气,像他刚毕业的时候。
我当时还开玩笑说:“怎么,看见年轻的肉体就心动了?”
他捏着我的脸说:“胡说什么,我只是欣赏有才华的年轻人。再说了,她能有你好看?”
现在想来,真是字字诛心。
文件夹里,全是照片和视频。
一张张点开,我的手在抖。
有他们在办公室的合影,头挨着头,比跟我合影时亲密多了。
有他们在餐厅吃饭的照片,林菲菲笑得一脸灿烂,嘴角还沾着奶油,陈默正伸出手,似乎要去帮她擦掉。
还有……
酒店的房间里。
白色的大床上。
林菲菲没穿衣服,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单,长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脸上是潮红后的慵懒。
她举着手机,对着镜头比耶,笑得像个偷腥成功的猫。
背景里,我看到了陈默的半个肩膀。
还有一张。
是陈默拍的。
林菲a菲的裸照,全身的,毫无遮挡。
她靠在浴室的玻璃门上,身上还挂着水珠,眼神迷离又挑衅地看着镜头。
镜头后面,是我结婚五年的丈夫。
我一张一张地翻着,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地恶心。
原来,他最近频繁的“加班”,是在陪她。
原来,他身上偶尔出现的,不属于我的香水味,是她的。
原来,他不止一次夸她“有灵气”,是真的动了心。
我退了出去,把文件夹恢复原样。
然后,我点开了他的微信。
我找到了林菲菲。
她的头像是自己的自拍,朋友圈背景是梵高的星空。
签名是: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的讽刺。
我点开她的朋友圈,没有屏蔽我老公。
最新的动态是昨天下午发的。
一张咖啡杯的照片,配文是:周三的下午,需要一点甜。
那家咖啡店我认识,就在他们公司楼下。
我继续往下翻。
一周前,她发了一张电影票的根,两张。配文:好久没看爱情片了。
那晚,陈默告诉我,他要陪客户吃饭,会晚点回来。
半个月前,她发了一张风景照,是邻市的山顶。配文:山顶的风,好舒服。
那是个周六,陈默说公司组织团建,两天一夜。
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哪有团建只叫他一个项目经理去的。
他说,是核心骨干的内部会议。
我信了。
现在看来,那两天一夜,是他们的二人世界。
我把手机放回原位,插好充电线。
整个过程,我冷静得可怕。
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我回到床上,躺在他身边。
他睡得很沉,像个无辜的孩子。
我看着他的侧脸,这个我爱了八年的男人。
我曾经以为,他是我的全世界。
现在,我的世界,塌了。
但我没有叫醒他。
我不想听他的狡辩,不想看他惊慌失措的表演。
那太没意思了。
我要的,不是一句“对不起”。
我要的,是让他们,身败名裂。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无事人。
我照常上班,下班,做饭,和他一起看电视。
他似乎也忘了那天晚上的异常,对我一如既往地“体贴”。
“老婆,今天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
“老婆,这个周末我们去看电影吧,最近上了个新片。”
“老婆,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草莓蛋糕。”
我笑着接受他所有的“好意”。
只是在他触碰我的时候,我会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收集证据。
我是一名平面设计师,对信息搜集和处理,有着职业性的敏感。
我注册了一个新的微信小号,头像和昵称都设置成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
然后,我通过“附近的人”,加上了林菲菲。
她的朋友圈对我这个“陌生人”是三天可见。
但这不重要。
我开始每天给她点赞,偶尔评论一句“美女真漂亮”。
几天后,她大概是习惯了我的存在,不再那么警惕。
我开始和她聊天。
“美女,在哪高就啊?”
“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项目助理。”
“挺好啊,看你朋友圈,生活很滋润嘛。”
“还行吧,哈哈。”
我夸她年轻有为,夸她漂亮可爱,把一个猥琐大叔的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她似乎很吃这一套,渐渐地,话也多了起来。
她说她男朋友对她很好,是她的上司,成熟稳重,事业有成。
我问:“你男朋友?看你朋友圈不像有男朋友的样子啊。”
她发来一个得意的表情:“他比较低调,我们是办公室恋情,不方便公开。”
“哦?办公室恋情?刺激啊。”
“嘿嘿,还好啦。他很疼我的。”
她开始向我“炫耀”。
“他上周刚给我买了个包,最新款的。”
“他带我去吃了一家特别难订的日料。”
“我们计划年底一起去欧洲玩。”
她说的每一件事,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插在我的心上。
那个包,是我上个月看中的,陈默说太贵了,不实用。
那家日料,我提过好几次,陈...默总说没时间。
去欧洲,是我们结婚时的约定,五年了,一次都没兑现过。
我一边和她聊着,一边把所有的聊天记录都截了图。
同时,我用陈默的电脑,把他手机里的那个“工作资料备份”文件夹,整个拷贝到了我的移动硬盘里。
做完这一切,我开始策划我的复仇。
我要的不是离婚。
离婚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我要他们在最得意的地方,摔得最惨。
他们的公司,一个在国内颇有名气的互联网企业,最看重的就是企业形象和员工声誉。
尤其是对中高层管理者,道德要求极高。
陈默,项目一部的经理,公司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
林菲菲,他亲自招进来的实习生,据说马上就要转正了。
多好的一对“金童玉女”。
如果,他们的“爱情故事”,被公之于众呢?
尤其是以一种最不堪,最羞耻的方式。
我打开了Photoshop。
我看着文件夹里,林菲菲的那些裸照。
每一张,都拍得那么清晰,那么放荡。
我选了几张角度最好,表情最浪的。
然后,我开始我的“创作”。
我把照片放大,打印出来,是A3的尺寸,足够醒目。
照片的上方,我用最大号的加粗字体写上标题:
“热烈祝贺项目一部陈默经理与实习生林菲菲‘深度’合作,喜结‘良缘’!”
照片的下方,我贴上了他们的微信聊天记录截图。
那些关于包、日料、欧洲旅行的炫耀。
还有一些更露骨的。
“亲爱的,你老婆今天没怀疑什么吧?”
“没有,她蠢得很。”
“那你什么时候跟她离婚娶我呀?”
“快了,宝贝,等我这个项目做完,拿到奖金就跟她摊牌。”
我看着屏幕上,我亲手设计排版的“杰作”,第一次,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冰冷,且残忍。
我把设计稿发给了十几家不同的打印店,用不同的匿名账号。
我要彩印,最高清的那种,覆上亮膜,防水。
我要印三百份。
我要让他们公司的每一个角落,都贴满他们的“光荣事迹”。
行动的那天,我选在了周日的晚上。
明天是周一,是他们公司开周会的日子。
所有员工都会在九点前到齐。
那将是好戏开场的最佳时机。
我告诉陈默,我闺蜜失恋了,心情不好,我今晚要去陪她。
陈默没有怀疑,甚至还很“体贴”地说:“去吧,好好安慰她,晚点回来没关系,注意安全。”
我看着他伪善的脸,差点吐出来。
我化了妆,戴上假发、口罩和黑框眼镜,穿了一身我从没穿过的,宽大的运动服。
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晚上十一点,我开着车,来到了他们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这是一栋甲级写字楼,安保很严。
但我早就做好了功课。
我知道,清洁工阿姨会在十一点半左右,从侧门进去开始工作。
我提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垃圾袋,里面装着打印好的三百张“海报”,还有胶水、宽胶带、手套。
我在侧门附近的一个暗处等着。
十一点二十五分,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阿姨推着清洁车过来了。
她刷了卡,侧门开了。
就在她推车进去,门即将关上的那一瞬间,我像一只猫一样,闪了进去。
阿姨被吓了一跳。
我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五百块钱,塞到她手里。
“阿姨,不好意思,我东西忘在公司了,门禁卡没带,行个方便。”我压低了声音。
阿姨愣了一下,看了看我手里的钱,又看了看我捂得严严实实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快去快回啊。”
“谢谢阿姨。”
我成功地混了进去。
他们公司在17楼,整整一层。
电梯需要刷卡。
但我知道,有一部货梯,在夜间是开放的,为了方便搬运和清洁。
我顺利地上了17楼。
一出电梯,就是他们公司的前台。
巨大的logo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冰冷。
“科技,引领未来。”
我冷笑一声。
好一个引领未来。
我戴上手套,从垃圾袋里拿出我的“作品”和工具。
我开始贴。
第一张,就贴在前台的背景墙上,logo的旁边。
林菲菲赤裸的身体,和那句“科技,引领未来”的标语,形成了绝妙的讽刺。
然后是公司的玻璃门。
一张,两张,三张……我把整个大门都贴满了。
从外面看,就像一堵耻辱之墙。
我走进办公区。
周日的夜晚,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电脑主机发出的轻微嗡嗡声。
我找到了陈默的办公室。
他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玻璃隔断。
我笑了。
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展示柜。
我把他的玻璃墙,里里外外,贴了整整三层。
每一张的角度都不同,但每一张都同样的不堪入目。
我又找到了林菲菲的工位。
就在离陈默办公室不远的地方。
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粉色的水杯,和一盆小小的多肉。
看起来那么清纯无辜。
我把剩下的“海报”,一张一张,贴满了她的桌子、椅子、电脑屏幕,还有她头顶上方的天花板。
我甚至还“贴心”地在她的键盘上,用胶水粘了一张特写。
做完这些,我还不解气。
我拿着剩下的海报,走遍了公司的每一个角落。
茶水间。
打印室。
会议室。
卫生间。
男厕所,女厕所,每一面镜子,每一个隔间的门,我都没有放过。
我要让公司的每一个人,在每一个地方,都能“欣赏”到他们的爱情故事。
三百张海报,我一张不剩,全部贴完。
整个17楼,变成了一个充满了色情和丑闻的展览馆。
我看着我的“杰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一种大仇得报的,淋漓尽致的快感。
我拍了张照片。
就拍前台那张,logo和裸照同框的。
然后,我把所有的工具都装回垃圾袋,从货梯下去,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写字楼。
回到车里,我脱掉伪装,心脏还在狂跳。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我把那张照片,发给了陈默。
没有配任何文字。
我相信,他看得懂。
然后,我关掉手机,开车回家。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我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
这一次,我睡得特别香。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阵疯狂的砸门声吵醒的。
我睁开眼,天已经大亮。
我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半。
砸门声还在继续,伴随着陈默气急败坏的吼声。
“苏晴!开门!你给我开门!”
我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出去。
陈默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西装也皱巴巴的,看起来狼狈不堪。
我笑了。
我打开了门。
门一开,他就冲了进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是不是你干的?!”他咆哮着,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我干什么了?”
“你还给我装!”他扬起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正是我发给他的那张照片,“公司里!那些照片!是不是你贴的!”
我甩开他的手,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
“是啊,”我承认得干脆利落,“是我。”
他大概没想到我承认得这么快,愣了一下。
随即,是更汹涌的愤怒。
“你疯了?!苏晴!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把你和你那个小情人的好事,公之于众了而已。”
“你……”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毁了我!你把我们都毁了!”他终于吼了出来。
我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说:“毁了你?陈默,是你先毁了我们的家。”
“那只是……那只是一时糊涂!”他开始狡辩,“男人都会犯的错!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男人都会犯的错?”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陈默,你出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我一次机会?你在她身上花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个家?你跟她说我‘蠢得很’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八年的感情?”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
积压了这么多天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你藏得很好?你那个叫‘工作资料备份’的文件夹,密码是林菲菲的生日,0816!你敢说不是吗?”
陈默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我连这个都知道。
“你……你偷看我手机?”他的语气,从愤怒变成了惊恐。
“偷看?”我冷笑,“陈默,那是我老公的手机,我需要用‘偷’这个字吗?我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知情权!”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他词穷了,只能反复地骂我。
“对,我就是疯子!”我把水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是被你和那个小三逼疯的!你们在酒店大床上拍裸照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人尖利的哭喊声。
“是苏晴吗?!你这个!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毁了我!你把我的一辈子都毁了!”
是林菲菲。
听起来,她已经崩溃了。
我开了免提。
“林菲菲?”我故意问。
陈默听到她的声音,脸色更白了。
“你凭什么这么做?!你这个老女人!自己看不住老公,就来报复我!你!”她在那头疯狂地咒骂着。
“老女人?”我笑了,“是啊,我比你老,所以看得比你清楚。你以为陈默是真的爱你吗?他爱的是你的年轻,你的身体,你的崇拜。等过两年,你也被他玩腻了,你也会变成他口中的‘老女人’。”
“你胡说!他爱我!他说他会跟你离婚娶我的!”
“是吗?”我看向陈默,眼神里充满了讥讽,“那你问问他,他现在还敢不敢说这句话?”
陈默站在那里,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电话那头的林菲菲,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我告诉你,林菲菲,”我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你抢别人老公的时候,就该有被人撕破脸的觉悟。你拍那些照片的时候,就该想到它们有被公开的一天。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今天的身败名裂,是你自己求来的,怨不得别人。”
说完,我挂了电话。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陈默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插在头发里,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
“是啊,”我说,“全完了。”
我们的婚姻,完了。
他的事业,完了。
林菲菲的前途,也完了。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一点都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片空洞的,无边无际的荒芜。
那天之后,陈默从我们的家里搬了出去。
我们开始走离婚程序。
过程比我想象的要顺利。
他大概是被我吓破了胆,不敢再有任何纠缠。
财产分割,他主动做出了让步,房子归我,车子归我,存款也分了我大半。
他说,算是对我的补偿。
我冷笑着接受了。
这不是补偿,这是他应付的代价。
他们公司的事情,我也在关注。
据说,周一早上,整个公司都炸了锅。
员工们一进公司,就被那满墙的裸照惊得目瞪口呆。
公司的股价,当天开盘就跌停了。
高层震怒,当天就成立了调查组。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陈默和林菲菲,因为严重违反公司纪律,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被双双开除。
并且,公司法务部还准备起诉他们,要求他们赔偿给公司造成的名誉和经济损失。
他们,真正地身败名裂了。
我听说,林菲菲的父母从老家赶了过来,把她接走了。
她没脸再在这个城市待下去。
而陈默,也消失了。
他换了手机号,注销了所有的社交账号,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不在乎他去了哪里。
他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离婚手续办完的那天,我拿到离婚证,一个人走在街上。
天很蓝,阳光很好。
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我赢了吗?
我好像赢了。
我把伤害我的人,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可我,也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那段时间,我像一个游魂。
白天,我把自己埋在工作里,疯狂地接项目,加班。
晚上,我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里,对着四面墙壁,一坐就是一夜。
我不敢开灯,也不敢睡觉。
一闭上眼,就是陈默那张伪善的脸,和林菲菲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我开始失眠,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整个人瘦得脱了相。
闺蜜来看我,抱着我哭。
“晴晴,你别这样,为了那种渣男,不值得。”
我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我说:“我不难过,我只是……有点累。”
是啊,太累了。
这场复仇,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以为,毁了他们,我就会快乐。
可我没有。
那种报复的快感,就像烟花,绚烂之后,只剩下更深的空虚和寂寞。
我开始怀疑,我做的是不是对的。
也许,我应该选择一种更体面的方式。
悄无声息地离婚,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也拖进了泥潭。
可是,我不甘心啊。
凭什么,他们快活逍遥,而我要独自舔舐伤口?
凭什么,他们犯了错,却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我没有错。
我只是,用他们伤害我的方式,加倍地还给了他们而已。
我这样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
像是在催眠。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陈默的母亲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哭骂。
“苏晴!你这个毒妇!你把我们家阿默害惨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沉默地听着。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就是犯了点男人都会犯的错吗?你就不能饶他一次?非要置他于死地!现在他工作没了,人也毁了,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你满意了?你开心了?”
“阿姨,”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他不是犯了点小错,他是背叛。他背叛了我们的婚姻,背叛了我对他的信任。至于我满不满意,开不开心,已经不重要了。”
“你……你这个女人心怎么这么狠!我们陈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是吗?”我轻轻地笑了,“当初,你们家求着我嫁给陈默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完,我挂了电话,拉黑了她的号码。
我不想再和这一家人,有任何瓜葛。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回了我和陈默刚结婚的时候。
我们租了一个很小的房子,只有三十平米。
夏天没有空调,我们就铺一张凉席在地上,一边摇着蒲扇,一边看星星。
他说:“老婆,等我以后挣了大钱,就给你买一套大房子,带阳台的,种满你喜欢的花。”
我说:“好啊,我等着。”
梦里的我,笑得那么甜。
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片。
这是那件事之后,我第一次哭。
我不是为陈默哭,也不是为我们死去的爱情哭。
我是为那个,曾经对未来充满了无限憧憬的,天真烂漫的自己哭。
她再也回不来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上。
天还没亮,城市还在沉睡。
我看着远处的点点灯火,突然觉得,一切都该结束了。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能让那两个人,毁了我的一辈子。
我打开电脑,订了一张去西藏的机票。
最早的一班。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只给闺蜜发了一条信息:我去散散心,勿念。
然后,我关掉了手机。
我需要一场逃离。
逃离这个城市,逃离这段回忆,逃离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自己。
在西藏的日子,很慢,很安静。
我没有去那些热门的景点。
我只是租了一辆车,漫无目的地开。
开到哪里,算哪里。
我看到了连绵的雪山,湛蓝的圣湖,还有在风中飘扬的五彩经幡。
我看到磕长头的朝圣者,一步一叩首,眼神虔诚而坚定。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风霜,但没有一丝怨恨和迷茫。
我找了一家藏式的小客栈,住了下来。
客栈的老板娘,是一个叫卓玛的藏族女人。
她皮肤黝黑,笑容很暖。
她每天给我做酥油茶和糌粑。
晚上,我们就围着火炉聊天。
我跟她讲了我的故事。
没有隐瞒,没有修饰。
我以为她会指责我,说我太狠了。
但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对我说:“姑娘,你心里的那团火,太旺了,会烧伤自己的。”
“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看这天上的雄鹰,它从来不会回头看自己飞过的地方。”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突然就释然了。
是啊,我为什么总要回头看呢?
我为什么总要抓着那些不堪的回忆不放呢?
我毁了他们,也困住了自己。
我以为那是复仇,其实那只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我折磨。
真正的强大,不是毁灭,而是放下。
在西藏待了一个月,我回去了。
回到那个城市,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房子卖了。
那套我和陈默一起买的,承载了我们太多回忆的房子。
我不想再住在那里。
我用卖房的钱,在城市的另一端,租了一个小小的公寓。
我还辞掉了原来的工作。
我开了一家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很小,只有我一个人。
我开始接一些自己喜欢的案子,画一些自己想画的画。
我还养了一只猫,一只橘色的,很胖的猫。
我给它取名叫“阳光”。
我希望我的生活,能像它的名字一样,重新充满阳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淡,且安宁。
我很少再想起陈默和林菲菲。
他们就像我人生中,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雨停了,天晴了,地面上虽然还有些泥泞,但总会干的。
有一次,我和闺蜜逛街,在商场里,我好像看到了陈默。
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那个女人,不是林菲菲。
他看起来,比以前憔悴了很多,也苍老了很多。
他没有看到我。
我和闺蜜,默契地转身,从另一条路走了。
闺蜜问我:“心里还难受吗?”
我摇了摇头,笑了。
“不了。”
那一刻,我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的工作室,渐渐有了起色。
我的设计,开始在圈内有了一些小小的名气。
有客户欣赏我的作品,有同行认可我的才华。
我开始重新找回自信,找回对生活的热情。
我开始健身,学做菜,周末去逛画展,或者带着“阳光”去公园晒太阳。
我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
我不再害怕独处,甚至开始享受独处。
一个人的日子,也可以很精彩。
两年后,我的工作室扩大了。
我招了两个助理,租了一个更大的办公室。
我成了别人口中的“苏总”。
有一次,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怯生生地问我:“苏姐,你这么优秀,为什么还是单身啊?”
我正在看设计稿,头也没抬地说:“因为还没遇到那个,能让我心甘情愿放弃单身自由的人。”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笑了。
是啊,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把爱情当成全部了。
它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有,很好。没有,也无所谓。
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又过了一年,我三十五岁了。
生日那天,我给自己放了个假。
我去了海边。
我一个人,坐在沙滩上,看日落。
夕阳把整个海面,都染成了金色。
海风吹着我的头发,带着一丝咸咸的味道。
我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摇着蒲扇,憧憬着未来的女孩。
我想对她说:
“嘿,别怕。你后来,确实经历了一场很糟糕的风暴,你被淋得湿透,摔得很惨。”
“但是,你没有被打倒。”
“你站起来了,拍掉了身上的泥土,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你没有嫁给王子,也没有住进城堡。”
“但你,活成了自己的女王。”
我看着远方的海平面,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了。
天边,泛起了温柔的,紫色的晚霞。
我知道,明天,又将是一个崭新的,晴朗的一天。
而我,已经准备好了。
来源:晨来花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