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吴杲每次填表，心里都咯噔一下。亲属关系那一栏，躲不过去。叔叔，吴石，国民党中将。白纸黑字。笔尖有点沉。写完了，交上去，等着。别人，亲戚里有个国民党班长排长的，可能就要调走了。他这儿是个中将。日子一天天过去，调令没来。他还待在福州军区，那个要紧的部门。一切照旧。
吴杲每次填表，心里都咯噔一下。亲属关系那一栏，躲不过去。叔叔，吴石，国民党中将。白纸黑字。笔尖有点沉。写完了，交上去，等着。别人，亲戚里有个国民党班长排长的，可能就要调走了。他这儿是个中将。日子一天天过去，调令没来。他还待在福州军区，那个要紧的部门。一切照旧。风平浪静得让人心里不踏实。他不明白。这不合常理。也不敢问。就这么干着，一年，又一年。心里那个疙瘩，一直留着。直到很久以后，一份文件，才让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叔叔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组织上，什么都知道。
吴石这个人，小时候身体弱。但性子倔。不肯认输。在武昌预备军校，拼命学，毕业拿了第一。到了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又考了榜首，同学叫他“吴状元”。后来去日本陆军大学，连游泳都不会，硬是天天泡在水里练，最后成绩跑到前面去了。
就是这么一个人。念书行，带兵也行。在国民党里，官做到中将。别人眼里，是“儒将”。有学问，待人也温和。可他心里，东西在变。是1947年前后吧。国民党那边，他看到的东西，越来越不行了。腐烂了，不得人心。他失望了。通过一些地下党的朋友，像吴仲禧，像何遂，他跟共产党那边联系上了。见了华东局的人。谈了什么，别人不知道。从那以后，他就开始给共产党送东西了。情报。很重要的军事情报。
那时候仗打得厉害。淮海战役，就是个大仗。吴石帮了忙。他帮另一个地下党员吴仲禧，拿到了淮海战场的形势图。这图，送到了解放军手里。仗怎么打，就清楚了。后来要过长江了。渡江战役。吴石的位置更关键了。他是国民党国防部史政局的局长。他把长江的布防图，弄出来了。上面标得细细的，连团一级的部队在哪里，都清清楚楚。这图，被他交给了联络人何康。解放军过江，就容易多了。
这些事，都是掉脑袋的事。他做了。福州快要解放的时候，蒋介石还给他升了官，让他当“国防部参谋次长”。别人劝他，别去了，留在大陆算了。他不。他说做的事还不够。一个人，去了台湾。那边更危险。龙潭虎穴一样。他还是去了。
在台湾，他官不小。能接触到更多秘密。他把台湾的防卫计划，军队部署，各种重要文件，一次次交给派过去的联络员朱枫。再由朱枫想办法送回去。他知道这多危险。每次传递，都可能被发现。但他没停。直到1950年春天，出事了。台湾地下党的负责人蔡孝乾被抓了。没扛住，叛变了。他有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吴次长”。这就够了。吴石暴露了。3月1号晚上，在家里被抓走。受了刑，很重的刑。一只眼睛都瞎了。但他没松口。没牵连别人。6月10号，在台北马场町被枪毙了。一起死的，还有朱枫、陈宝仓、聂曦。他死之前，念了首诗。里面有句，“凭将一掬丹心在，泉下差堪对我翁。”他心里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他死了以后，台湾的电台广播了。说抓了个大间谍。大陆这边，也知道了。周恩来总理马上让人去查，落实。李克农负责这个事。查清楚了，吴石确实牺牲了。但是，不能公开说他是自己人。台湾那边，还有好多地下同志。要保护他们。吴石的身份，必须保密。只能让他顶着“国民党中将”的名号。他的家里人，也就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爸爸其实是英雄。
吴石有四个孩子活下来了。去台湾的时候，只带了小的两个。大的两个，儿子吴韶成，女儿吴兰成，留在了大陆上学。他们从广播里听到爸爸被枪毙的消息。难过，又不能说出来。别人看他们的眼光也变了。国民党大官的孩子。吴韶成后来读了南京大学经济系，分到河南冶金厅工作。吴兰成在上海第一医学院毕业。他们都申请入党。批下来，很慢。单位里的人，不太和他们来往。
他们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憋屈。其实组织上是知道的。但不能说。只能暗中看着点。文革来了，更乱了。他俩因为这层关系，受了冲击。党籍也没了。直到1972年，吴韶成试着给中央写了封信。这信，最后到了周总理那里。周总理马上批了，说这俩孩子，应该按烈士子女对待。下面的人才拿着文件，去他们单位落实政策。党籍恢复了，工作也顺了。可爸爸的事，还是不能大声说。那份委屈，还得忍着。
吴杲是吴石大哥的儿子。他参军比较早。解放战争时期就当了兵。一直在福州军区。岗位都很关键。他每次都老老实实填叔叔是吴石，国民党中将。填一次，心里就紧一次。看着身边有人因为类似的原因被调离，他心里更毛了。可他呢，没事。稳当当地干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奇怪，又有点庆幸。他也琢磨，是不是组织上搞错了。或者还没查到他头上。
这种不安，伴随了他很多年。到了1973年，他终于知道了。上面下来一份文件。虽然是秘密的，但他看到了。里面说，吴石是革命烈士。是为我们这边工作的。他一下子，全明白了。手拿着文件，有点抖。这么多年压在心上的石头，没了。原来不是没人管。是组织上一直在保护他。因为叔叔是自己人。是英雄。不能公开说的英雄。那种感觉，很复杂。是安心，也有一种深深的光荣。为叔叔感到光荣。
2003年的时候，吴杲老了。接受采访，说起这个事。还是很感慨。他说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没因为叔叔的事被牵连。最大的光荣，就是叔叔在暗处护着他们。这话，听着朴实。是真心话。吴家的后代，吴韶成他们，后来也一直本分分地工作。吴韶成还把组织后来给的650块抚恤金，一下子全都交了党费。他们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一种心情。对父亲的，也是对组织的。
时间慢慢过去。以前不能说的，渐渐可以说了。吴石的事迹，一点一点被公开。北京西山建了无名英雄纪念广场，那上面有吴石的雕像。福州他的老家，也给他立了铜像，建了广场。人们开始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了那么了不起的事。最后把命都献出去了。吴杲心里的谜，彻底解开了。那不是个污点。是个勋章。只是这个勋章，藏得太深，藏得太久。需要很久很久，才能看到它的光。
来源：青莲侠士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