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想趁他中场休息的时候递上一瓶水，进而超绝「不经意」地要个微信。
代码定情
为了追男神，我写了一个自动小程序。
每天定时定点发消息对他嘘寒问暖。
还时不时搞点小段子活络气氛。
他一直已读不回。
直到四级考试之后，小程序出了 BUG。
给男神发：【你考四六级了吗如果可以的话……能看看你几级吗？」
.....
没一会，我被消息刷屏。
【六级。】
「……看我几级是什么意思？」
1
大一期末。
编程课作业是写个实用的小程序，要求有社交互动属性。
我望着桌面上空白的 PyCharm，正发愁。
余光不经意地往窗外一瞥。
正好看到一个身形颀长挺拔的帅哥，投了个标准又利落的三分球。
阳光正正好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优越的线条轮廓。
许灼衍，计算机系系草。
清冷、矜贵、疏离、冷峻。
妥妥的高岭之花。
开学第一天，他的出现就引起不小的轰动。
当晚就上了抖音热门。
A 大学子苦丑男久矣，好不容易来了个超级无敌大帅哥。
就像唐僧进了盘丝洞，路过的狗都得惦记一下。
可惜勇敢的人先享受社死。
鼓起勇气和他搭讪或表白的女生都纷纷败北。
面对那张俊脸的诱惑，我实在没有办法做柳下惠。
于是，我想了个办法。
在他经常出没的篮球场附近蹲点。
想趁他中场休息的时候递上一瓶水，进而超绝「不经意」地要个微信。
可我手里的农夫山泉还没递过去，就看到一个漂亮学妹哭唧唧地跑走了。
一边跑一边哽咽着给朋友发语音说：
「他真的……太过分了呜呜呜。」
「不喜欢我拒绝我就好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的耳朵尖尖竖了起来。
想八卦一下。
可下一秒，许灼衍冷淡的视线轻扫过我。
我悸动的小心脏骤然停滞。
攥着矿泉水瓶，撒腿就跑。
......
没想到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发小和他一个宿舍。
我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拿到了他的微信。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
可我还是忘不了他那个冰冷的眼神。
还有学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
只能把他的微信束之高阁。
但今天，望着他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我心旌一荡。
忽然就来了灵感。
我在 PyCharm 上写了个小程序。
内容是每天定时定点发消息对指定人嘘寒问暖。
还能时不时搞点小段子活络气氛。
进一步可无痛当舔狗，退一步也可装傻装人机。
简直是天才设想。
怀着满腔热情，我很快就写好了程序。
然后，怀着战栗的心情，第一次点开了和许灼衍的聊天框。
小程序很快就发了消息过去：
「在吗？在干嘛？呼吸也要告诉我一声哦」
2
接下来的几天，小程序都正常运行。
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播报天气，中午十二点提醒他按时吃饭，晚上十点道晚安。
偶尔还会穿插一些我精心挑选的冷笑话。
比如：「你知道程序员最讨厌哪个皇帝吗？康熙。因为他杀了好多阿哥（bug）！」
偶尔还会穿插一些小段子：
【生活真是爱恨交织围巾痛不欲生煎包悲喜交加煎蛋心乱如麻婆豆腐泪如雨下面条心如止水煮肉片漏网之鱼香肉丝一败涂地三鲜啊】
虽然他从没回复过，但我依旧乐此不疲。
毕竟舔狗的快乐，就在于舔而不知疲倦。
直到四级考试那天。
我因为考前吃坏了肚子，发挥失常，连作文都只写了一半。
走出考场的时候，整个人都玉玉了。
心情沮丧地走在路上，突然收到发小贺予的消息。
「甄苏苏，你没事吧？」
「……有人说你脸色不太好，让我问问你。」
我：？？？
这个学校真会有这么关心我的人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许灼衍的消息。
等等。
许灼衍的消息？！
【六级。】
六级？
……什么六级？
我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手机再次震动。
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来，直接把我手机卡死了。
我赶紧重启手机，点开和许灼衍的聊天框。
在他「六级」的回复上面，赫然躺着一条消息：
「X 只是生活的边角料，我更喜欢跟你讨论天上飘过的云，路边可爱的小猫小狗，日常的点滴琐事……」
「对了，你考四六级了吗？如果可以的话，能看看你几级吗？」
啊啊啊啊啊啊！
这说的是什么鬼话！
四六级还能「看」几级？
这不是明摆着开车吗？！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手忙脚乱地假装人机：「不好意思，我刚刚出 bug 了」
消息发送成功，我紧张地盯着屏幕，等待许灼衍的回复。
一秒。
两秒。
三秒。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这个回复能不能糊弄过去……
手机终于震动了。
「好的。」
短短两个字，让我如释重负。
还好还好。
我写程序之前留了一手。
我刚松了一口气，手机又再次震动。
「所以，看我几级是什么意思？」
3
许灼衍的这条消息，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我的头顶。
我的 CPU 快烧了。
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成了量子力学级别的难题。
我该怎么回？
说实话？
——「giegie，我想看你腹肌几块，想跟你玩点成年人的游戏～」
社死现场都不足以形容其惨烈。
那叫原地飞升。
继续装傻？
——「抱歉，bug 正在修复中」
他又不傻，同样的招数用两遍，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我盯着那个冷冰冰的问句，手指在屏幕上方悬空，迟迟不敢落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聊天框顶上没有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他似乎很有耐心，在等一个答案。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顺着网线蔓延过来，几乎让我窒息。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果断地、决绝地按下了锁屏键。
只要我看不见，问题就不存在。
只要我装死，尴尬就追不上我。
4
第二天，我揣着一颗视死如归的心，去了图书馆。
期末火葬场，再不预习，我的绩点就要挫骨扬灰了。
我特意挑了个最偏僻的角落，三面环书架，一面是墙，堪称物理意义上的信息茧房。
冬日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在空气中切割出无数道光尘浮动的轨迹。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细微的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学习状态。
刚翻开《从 0 开始学编程》，一道阴影就笼罩了下来。
我头也没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同学，麻烦让让，你挡着我采光了。」
阴影没有动。
反而，一股清冽好闻的、像是雪后松木的冷香，幽幽地钻进我的鼻腔。
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我心里咯噔一下，僵硬地抬起头。
许灼衍就站在我桌前。
身形颀长，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卫衣，衬得他肩宽腿长，气质冷峻。
阳光从他身后穿过，在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轮廓，让他那张本就无可挑剔的脸显得愈发不真实。
他微微垂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正静静地看着我。
那眼神，深邃，平静，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我：「......」
救命。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那种临时抱佛脚，需要来图书馆抢座位的学渣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在极致安静的环境里，清晰得像在我耳边敲钟。
我瞬间坐直了身体，后背紧紧贴着椅背，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什么问题？」
5
我装傻，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他。
我的脚趾已经在我的帆布鞋里，默默地抠出了一座芭比梦幻城堡。
他好看的眉骨微微一挑，俯下身，单手撑在我的桌沿。
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我甚至能看清他皮肤细腻的纹理，和他眼眸里清晰的我小小的、惊慌失措的倒影。
「关于那个……bug。」
他刻意在「bug」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尾音拖长，带着点若有似无的戏谑。
我感觉我的脸颊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温。
完了，他果然不信。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嘴硬：「程序、程序的事，你不懂。」
「哦？」
他似乎是笑了声，胸腔传来一阵低沉的共鸣，「我的确不懂。」
「所以，才需要你给我解释一下。」
他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
屏幕上，赫然是我们俩的聊天界面。
他指尖轻点，精准地停在了那句「能看看你几级吗」上面。
然后，他抬眸，直勾勾地看着我。
「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感觉我的灵魂已经出窍了。
身体还坐在这里，接受万众瞩目的公开处刑。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因为过度羞耻而当场去世时，许灼衍忽然直起了身。
「既然你不方便说。」
他慢条斯理地划开手机，点了几下，然后把屏幕转向我。
「那就直接看吧。」
「？」
6
我瞳孔地震。
直接看？
看什么？
我那贫瘠的想象力瞬间开始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狂奔，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难道他……要给我看……腹肌？
还是别的什么更刺激的……
救命！许灼衍！你清醒一点！这还在图书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我的 CPU 直接烧了。
前一秒还在抠芭比梦幻城堡，这一秒，城堡直接塌方，连地基都给我掀了。
我僵硬地低下头，视线被迫落在他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
然后，我愣住了。
屏幕上不是什么需要打码的画面，而是一张截图。
一张非常正经的，全国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CET）成绩查询页面的截图。
姓名：许灼衍。
准考证号：一长串。
总分：688。
一个高到离谱，甚至可以说有点变态的分数。
「......」
他就这样举着手机，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清冷的眉眼间染上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个级别，满意吗？」
我：「......」
满意，太满意了，学神的世界果然不是我能懂的。
我感觉自己的脸烧得能直接在上面摊个鸡蛋饼。
社死，是一种轮回。
我以为刚才已经是巅峰，没想到他还给我准备了加强版。
他收回手机，指骨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不紧不慢地敲了敲，然后放回口袋。
整个过程优雅又从容，仿佛刚才那个把我逼到墙角的恶劣分子不是他。
我刚松了口气，以为酷刑到此结束。
下一秒，他又俯下身。
这一次，比刚才更近。
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像雨后松木一样的味道。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热气轻轻扫过我的耳廓。
「六级看完了。」
「那甄苏苏同学，现在可以告诉我……」
他顿了顿，尾音微微上扬，像一把小钩子，勾得我心尖发麻。
「你想看的，到底是几级？」
7
完了。
我人没了。
直接抬走吧，不用抢救了。
他就是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他什么都懂！这个高冷闷骚的腹黑怪！
我张口结舌，大脑宕机，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只能像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傻傻地看着他。
就在这极致暧昧和极致羞耻的氛围被拉到顶峰时——
一个阳光开朗，甚至可以说有点大嗓门的声音，像一把利剑，「Duang」地一下劈开了这该死的结界。
「哟，这不是我们苏苏吗？」
我猛地一回头。
贺予！我的发小！我的救星！
他单肩挎着包，一手抄兜，另一只手拎着两杯奶茶，笑得一脸灿烂地朝我走来。
「找你半天了，手机也不回，干嘛呢？」
他走过来，极其自然地把胳膊往我肩膀上一搭，然后才像刚发现旁边还有个人似的，看向许灼衍。
「许学神也在啊？」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贺予的胳膊搭上来的那一瞬间，许灼衍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八度。
他缓缓直起身，那双原本还带着戏谑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像是淬了冰。
他看着贺予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眼神冷得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噼里啪啦」地闪烁。
贺予这缺心眼的，好像完全没感觉到。
他把其中一杯杨枝甘露怼到我面前，笑嘻嘻地说：「喏，给你买的，庆祝你终于考完四级，没死在考场上。」
我刚想伸手去接，手腕忽然一紧。
许灼衍出手了。
他没有看我，甚至没有看贺予，只是面无表情地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
然后，他抬眸，看向贺予，语气平淡，却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她不喜欢喝冰的。」
贺予愣了一下，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许灼衍云淡风轻地吐出三个字。
我：「？」
不是，哥们，你猜得还真准。
贺予乐了，他不但没把手收回去，反而把我往他怀里又揽了揽，摆出一副「我们很熟」的架势。
「灼衍，我们家苏苏的事，还是我这个当哥的比较清楚。」
他故意在「我们家」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好家伙。
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名为「修罗场」的芬芳。
许灼衍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又冷了一层。
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微微收紧。
然后，他笑了。
那是一种很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
「是吗？」
他拉着我的手，轻轻一拽。
我一个踉跄，从贺予的臂弯里被扯了出来，直直撞进了他怀里。
不是那种偶像剧式的柔软怀抱。
而是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堵温热又坚硬的胸膛。
我的脸颊，隔着薄薄的 T 恤布料，贴着他心口的位置。
「咚、咚、咚。」
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声，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和我的心跳混成了一片混乱的交响乐。
许灼衍低头，看着怀里彻底懵掉的我，然后才抬眼看向已经笑不出来的贺予。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宣示主权般的慵懒。
「不好意思。」
「现在，归我了。」
8
什么东西归你了？
我吗？
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我怎么不知道？！
贺予也愣住了，他看看我，又看看许灼衍，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错愕，最后演变成一种……看穿一切的、姨母般的微笑。
他甚至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松开搭在我肩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行，归你，归你。」
「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会，就不打扰二位了。」
「奶茶放这儿了，苏苏你记得喝啊……哦对，冰的，那给许学神喝吧，败败火。」
说完，他冲我挤了挤眼睛，那眼神里的信息量大到我 CPU 直接烧了。
然后，这个叛徒，我的发小，我的救星，就这么潇洒地、头也不回地、溜了。
溜......了......
现场只剩下我和许灼衍，以及我那颗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脏。
他还没松手。
我整个人还贴在他怀里，像一块被焊上去的人形挂件。
周围路过的同学投来的目光，像一把把锃亮的小刀，对我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公开处刑。
我感觉我的社会性生命，在这一刻，已经走到了尽头。
「那个......」
我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可以……放开我了吗？」
许灼衍低头看我，眸色深沉，像缀满了星子的夜空。
他没说话，只是松开了圈着我的手臂，但那只攥着我手腕的手，却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他拉着我，转身就走。
「去哪儿啊？」我被动地跟在他身后，像个被牵着的气球。
「找个地方。」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聊聊你那个 BUG。」
9
最终，我们坐在了图书馆三楼一个僻静的角落。
双人座，中间隔着一张小桌子。
他终于松开了我的手腕，我赶紧把手缩回来，藏在桌子底下，感觉那块皮肤还在持续不断地发烫。
他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姿态闲适地翻开，阳光透过窗户，在他长长的睫毛上镀上一层金边，美好得像一幅画。
如果他没有开口说话的话。
「所以，你那个自动程序，除了会问人『几级』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功能？」
他眼皮都没抬，语气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我却觉得像在接受三堂会审。
「就……就是定时发一些……问候语。」我支支吾吾。
「比如？」
「比如『早安』、『午安』、『晚安』，提醒『多喝热水』，分享一些……冷笑话。」
我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我看见，许灼衍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浅极浅的弧度。
他在笑！
他在嘲笑我！
「听起来，这个程序很容易产生误解。」
他终于抬眼看我，表情是一本正经的担忧。
「为了避免以后再出现类似的 BUG，对我的名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觉得，我有必要，监督并协助你，修复它。」
我：「？」
不是，哥们，你这借口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了？
这是什么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理由？
他看着我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非常无辜地补充了一句。
「当然，你要是觉得麻烦，我也可以让我的律师联系你。」
「......」
我秒怂。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能得到学神的亲自指导，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我立刻掏出我的宝贝笔记本电脑，开机，点开那个简陋得可怜的 Python 脚本。
许灼衍凑了过来。
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像雨后松林般的皂角香气。
我的呼吸漏了一拍。
他盯着我的屏幕，眉头微微蹙起。
「变量名叫 nan_shen_is_so_handsome？」（男神好帅）
我：「......」
完了，又是一场大型社死。
10
「很……很形象，对吧？」
我试图挽尊。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覆盖在了我的右手上，握住了我的鼠标。
「这里，逻辑判断有问题。」
他的指尖划过我的手背，带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温热的触感从手背一路蔓延到心脏，烫得我差点当场去世。
他的声音很近，就在我耳边，低沉又有磁性，像大提琴的拨弦。
「你看，这个 if-else 语句，在特定时间戳下，会触发隐藏的文本池。」
「所以......」
我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技术问题，满脑子都是他手掌的温度和他说话时喷在我耳廓的热气。
「所以，手别抖。」他忽然说。
我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握着鼠标的左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我……我有点冷。」我瞎扯。
他瞥了一眼窗外三十多度的烈日，然后一脸「我信了你的鬼」的表情，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握着我的手，移动鼠标，修改了几行代码。
「好了，你再运行一次试试。」
他松开手，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高冷学神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手把手教学的温柔败类不是他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按下了运行键。
程序开始自动发送。
下一秒，我俩的手机同时亮了一下。
我低头一看，许灼衍的对话框里赫然出现一行新消息。
「老公……我们夫妻俩到底被谁做局了，到底动了谁的马卡龙、海盐戚风蛋糕、黑巧榛子布朗尼、焦糖香草布丁蛋挞、海盐冰波克卷、芋泥雪梨千层蛋糕、老冰棍、全糖加冰奶茶」
「哦对了，还有固体杨枝甘露和奶皮子冰糖葫芦」
......
空气瞬间凝固。
我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许灼衍。
他脸上也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纯洁而无辜的困惑。
「这又是哪个变量错了？」
我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毫无破绽的脸。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升起。
他是故意的。
这个狗男人，他绝对是故意的！
他才是那个最大的 BUG！
他看着我敢怒不敢言，脸颊憋得通红的样子，似乎心情很好。
他拿起桌上那杯贺予买的杨枝甘露，插上吸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然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如果没有 BUG，你会亲自发这些消息吗？」
11
这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
说是，显得我蓄谋已久，像个变态痴汉。
说不是，又显得我之前的种种行为像个笑话，而且……我在撒谎。
我看着他，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映着我惊慌失措的倒影。
眼底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期待？
是我眼花了吗？
空气仿佛被抽干，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我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我......」
我张了张嘴，正准备豁出去，来个惊天动地的直球告白。
「灼衍？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躲在这儿。」
一道清亮悦耳的女声，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破了我们之间那层暧昧的薄膜。
我猛地回头。
一个女生站在我们桌旁，穿着一条剪裁得体的白色连衣裙，长发微卷，妆容精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老娘是人间富贵花」的精英气场。
她手里拿着两份文件，目光在我和许灼衍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我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
「在忙？」她挑了挑眉，语气熟稔又带点恰到好处的娇嗔。
许灼衍在我开口之前，已经收回了目光，靠回了椅背。
那一瞬间，他身上所有的温情和探究都消失了，又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清冷疏离的学神。
仿佛刚才那个在我耳边低语，握着我的手改代码的男人，只是我的南柯一梦。
「嗯，有点事。」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什么事比我们的『国创项目』还重要呀？」
女生把文件放在桌上，发出的声响刻意比必要的重了一点，成功地让许灼衍的视线从代码上移开。
「灼衍，数据模型的问题有点棘手，」她说着，目光却像冰冷的探针一样扎在我身上，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终落在我那行羞耻的变量名上，她轻轻嗤笑了一声，毫不掩饰。
「看来学妹的编程水平，和她的……审美趣味一样，还停留在非常初级的阶段。」
她直接对着我开火，语气里的轻蔑几乎凝成实质。
「这位是？」她这才像是刚发现我，明知故问。
「我叫甄苏苏。」
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感觉自己像个误入高级晚宴的土狗。
「哦，学妹啊。」
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笑容更深了些，「灼衍就是热心肠，总喜欢帮学弟学妹们解决问题。上次我们组里一个大一的，连 Python 环境都不会配，也是他手把手教的呢。」
12
手、把、手、教。
这四个字，像四根针，精准地扎在我心上。
原来不是特例。
原来只是他的日常。
我感觉脸颊的温度在一点点褪去，之前因为他靠近而发烫的皮肤，现在只剩下一片冰凉。
许灼衍看了我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但他没解释。
他只是对那个女生说：「陆清漪，把文件给我，我现在过去。」
陆清漪。
我们院的另一位神级人物，大三的直系学姐，常年霸占国奖名额，听说已经被保送本校直博。
是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的人。
他们讨论着我完全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什么「卷积神经网络」、「梯度下降算法」。
我坐在那里，像个格格不入的傻子。
我的那个简陋的、变量名叫「nan_shen_is_so_handsome」的脚本，在他们口中的「项目」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所以，他刚才不是在撩我。
他只是……出于一个学神的本能，看到了一个有 BUG 的程序，手痒了想修复一下？
又或者，他只是在进行一场有趣的社会学观察实验？
观察一个暗恋他的笨蛋，是如何用拙劣的手段，上演一出独角戏。
而他，是那个站在上帝视角的、仁慈的观察者。
「那个……学长，学姐，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上电脑，胡乱地塞进背包里，动作大得让整个桌子都晃了一下。
「甄苏苏。」
许灼衍忽然叫我的名字。
我脚步一顿，却没敢回头。
我怕一回头，看到他那双探究的眼睛，我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就会全线崩溃。
「你的程序……」
「已经没问题了！谢谢学神指导！」
我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图书馆。
灼热的阳光扑面而来，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一路狂奔，直到冲回宿舍楼下，才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我拿出来一看，是贺予。
「苏苏，你人呢？我给你买的杨枝甘露，一口没喝，全便宜许灼衍那小子了！」
「你现在在哪？」
我没回他，而是点开了和许灼衍的对话框。
最新的一条，还是我的程序自动发送的：
「老公……我们夫妻俩到底被谁做局了，到底动了谁的马卡龙、海盐戚风蛋糕、黑巧榛子布朗尼、焦糖香草布丁蛋挞、海盐冰波克卷、芋泥雪梨千层蛋糕、老冰棍、全糖加冰奶茶」
现在看来，这句话像一个巨大的、红色的、写满了「自作多情」的讽刺标签。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眶发酸。
身后传来贺予咋咋呼呼的声音。
「卧槽，你在这儿啊！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人贩子拐跑了。」
他跑到我面前，看清我表情的瞬间，脸上的嬉皮笑脸立刻收了起来。
「谁欺负你了？」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没人。」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刚进行完一场伟大的科学实验。」
「什么实验？」
「实验课题叫——《论一个舔狗的自我修养与最终破防》。」
贺予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说人话，是不是许灼衍那孙子？」
13
我没说话，只是把手机递给他看。
贺予看完我和许灼衍的聊天记录，又听我添油加醋（划掉）客观陈述了图书馆里发生的一切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然后，他一拍大腿。
「你是不是傻？！」
我：「？」
「这陆清漪不就是个高级绿茶吗？她那些话都是说给你听的！什么手把手教别人，你信？许灼衍那家伙，除了对你，你见他对谁有过好脸色？」
「还有，他要真对你没意思，干嘛拉着你看代码？还故意改成那么暧昧的话？他就是想看你反应，想逼你表白！」
「他那叫 PUA！」我悲愤地反驳，「他是在 CPU 我！他把我当成一个有趣的 BUG，一个可供研究的实验对象！」
「你这思路真是清奇得能上天了。」贺予一脸恨铁不成钢，「他要是不在乎你，你跑的时候他叫你干嘛？」
「他想看看他的实验品反应够不够激烈，好为他的下一篇论文收集数据！」
我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许灼衍这种级别的学神，思维方式岂是凡人能揣度的？
说不定他最近的研究方向就是《论当代女大学生的网络求偶行为模式分析》。
而我，就是那个最鲜活、最愚蠢的样本。
贺予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像是看着一个病入膏肓的傻子。
「行吧，你赢了。」他放弃了挣扎，「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我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简陋的 Python 脚本图标。
然后，我伸出手指，长按，拖动。
把它拖进了那个红色的，标着「垃圾桶」的图标里。
「确认删除『crush_plan.py』吗？」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见了，我愚蠢的爱情。
再见了，我死去的二百五十个脑细胞。
我，甄苏苏，今天就要亲手掐死我这棵还没开花结果的铁树！
14
回到宿舍，我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行尸走肉。
我把自己摔进那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闷响。
空气里还残留着傍晚阳光晒过的味道，温暖又干燥，可我心里却像是被西伯利亚的冷空气长驱直入，冻得一片荒芜。
我删掉了那个脚本。
那个承载了我所有少女心事、所有愚蠢幻想的，变量名都是「nan_shen_is_so_handsome」的破烂玩意儿。
就像亲手给自己的暗恋拔了管。
安静的宿舍里，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在发出空洞又不甘的哀鸣。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凭什么！
凭什么他可以这么云淡风轻地把我当成一个「有趣的研究样本」？
凭什么那个陆清漪能用那种胜利者的姿态，轻飘飘几句话就瓦解我全部的勇气？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抓起手机，解锁。
指尖在屏幕上疯狂滑动，最终停留在那个蓝色的「支」字图标上。
我点进去，熟门熟路地进入蚂蚁庄园。
果不其然，好友列表第一位，那只头上顶着「许灼衍」三个大字的小鸡，正咯咯哒地在屏幕上刨食，圆滚滚的，一脸无辜。
无辜？
我冷笑一声。
就是这张无辜的脸，骗走了我二百五的脑细胞和一颗纯情的少女心！
屏幕上的小鸡被我戳得满地乱滚，头顶上不断冒出「-1g」「-1g」的饲料，可怜又滑稽。
泄愤之后，是巨大的空虚。
我瘫回床上，盯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像个刚打完一场败仗的士兵。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算输，我也要输得有态度
小说名称：《代码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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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图聊天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