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准备进山那天刚好赶上下雨。华山后边那条野道的泥浆能没膝盖，走两步得歇五分钟。半路上突然从草垛里冲出头黑猪，蹄子差点把我绊倒，吓得我赶紧往后蹦。走了三个多小时才摸到个烂庙，顶上窟窿漏着雨，地上还放着个穿灰褂子的人。

我准备进山那天刚好赶上下雨。华山后边那条野道的泥浆能没膝盖，走两步得歇五分钟。半路上突然从草垛里冲出头黑猪，蹄子差点把我绊倒，吓得我赶紧往后蹦。走了三个多小时才摸到个烂庙，顶上窟窿漏着雨，地上还放着个穿灰褂子的人。

他蹲在墙角戳木棍，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手一直在比划啥。我敲了敲破墙问他借个火，他突然头也不回说："这场雨就是等你来的"。声音干巴巴跟根树枝似的。

下山后几个老头蹲在石墩上抽烟，我问庙里那人是谁。戴草帽的老头直乐："庙威子呗，整天自己玩儿呢！"光头老头嗤笑道："下雨跑山上作甚？这不是存心找罪受吗！"他们说完又笑一阵，我低头看鞋上的泥，突然觉得特别冷。

那庙离新修的寺庙有几里地，底下和尚住新房子，上面那人住在塌了半边的破庙。问他话从来不理，村里人管这叫犯病。有个妇女说："去年他拿棍子在地上画符，画完自己坐在旁边哭，也不知道为啥。"

我翻完笔记本发现照片拍得糊糊的，手账本上记着"胳膊动作有古怪"。其实他跟普通拾荒汉差不多，就是总对着空地方说话。村民说他早年做生意亏了钱，老婆跑了就上山不下来。问他儿子在哪，都说在广东打工几年不回。

山顶信号全无，手机早就没电了。当时觉得那人有点怪，现在想想就是个正常人活法不对辙罢了。他搭窝棚用的都是烂木头，手里转的木棍刻满弯弯曲曲的线，说不定是记流水账也说不定。

回程火车上邻座问我干啥的，我说喜欢钻山沟找老物件。那人直摇头："现在谁还干这事？不如回家开直播赚流量。"这话让我想起庙边那些蘑菇，湿漉漉的挤在土缝里，长得再好也没人来摘。

后来在镇上茶馆听见几个学生聊天，说现在短视频里有人装神弄鬼骗打赏。突然明白山顶那人要是会用手机，可能早成网红了。但他只会对风雨说话，村民笑他傻也没关系，日子照常过就行。

现在那本手账躺在行李箱最底层，照片里那个湿透的灰衬衫男人，和山下茶馆里那些哈哈大笑的脸，都没法用对错说清楚。

来源：小慧看世界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