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凌晨一点半,客厅里只有冰箱制冷的嗡嗡声,还有我敲击键盘的轻响。
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照在我脸上。
凌晨一点半,客厅里只有冰箱制冷的嗡嗡声,还有我敲击键盘的轻响。
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奶油和烤箱预热后的焦香,这是我刚刚测试完明天要拍的巴斯克蛋糕配方后留下的味道。
我正在给明天的视频脚本写最后一个字。
“搞定了。”我轻声对自己说,带着一丝疲惫的满足。
我的账号叫“微微的深夜食堂”,粉丝不多,刚过五千,算是个不温不火的美食博主。
大部分粉丝都是被我做的甜品吸引来的,说我的视频很治愈。
其实治愈的,只有我自己。
我是林微,一个放弃了甜品师职业,回家做了三年全职主妇的女人。
做视频,是我给自己在琐碎生活里开的一扇窗。
身后传来卧室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丈夫张浩走出来,睡眼惺忪,头发乱得像个鸡窝。
“还不睡?明天不用早起给阳阳做早饭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屏幕的亮光瞬间消失,客厅又暗了下来。
“脚本写完了,马上就睡。”
他没接话,径直走到冰箱前,拉开门,刺眼的白光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了。
他拿出一瓶冰水,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
“又做的什么?整个屋子都是甜腻腻的味道,闻着就齁得慌。”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我心里那点刚升起来的成就感,瞬间被他这句话浇灭了。
“明天要拍视频的,新品。”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哦,又是拍你那个小视频啊。”他把水瓶往餐桌上重重一放,发出“砰”的一声。
“什么叫小视频?这也是我的工作。”我忍不住反驳。
“工作?”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个月挣几百块钱也叫工作?林微,你别太天真了,玩玩可以,别当真。”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没当真,我也没耽误带孩子做家务。”
“最好是这样。”他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卧室走,“赶紧睡吧,别影响我明天上班。”
门被关上了,客厅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黑暗里,感觉那股奶油的香气,此刻闻起来竟有些恶心。
这就是我的丈夫,一个永远能精准地找到最伤人的话,然后用最无辜的语气说出来的人。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准时起床。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在地板上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我给儿子阳阳做了他最爱吃的厚蛋烧三明治,又榨了新鲜的豆浆。
张浩七点半才起来,抓起一个三明治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妈今天过来。”
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过来干嘛?今天不是周末。”
“我怎么知道,可能想孙子了呗。”他三两口吃完,拿起公文包就准备出门,“她中午到,你记得买点她爱吃的菜。”
说完,人已经消失在玄关。
我看着桌上他没动过的豆浆,气得说不出话。
婆婆要来,我今天一整天的拍摄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她不是想孙子,她是想我这个免费保姆了。
上午十点,我刚把拍摄要用的食材和道具都摆放好,准备抢在婆婆来之前拍掉几个镜头,门铃就响了。
比预告的时间早了整整两个小时。
我打开门,婆婆拎着一个菜篮子,里面空空如也,脸上却笑得像朵花。
“微微啊,妈来给你改善伙-食-了!”她把“伙食”两个字拖得长长的,仿佛是天大的恩赐。
我扯了扯嘴角,把她让进来。
“妈,你怎么来这么早?不是说中午才到吗?”
“哎呀,这不是想早点见到我的大孙子嘛。”她说着,眼睛却在我的料理台上来回扫射。
“哟,又在弄你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呢?看着就不顶饿。”
我深吸一口气,把刚打发好的奶油放进冰箱。
“妈,这是我工作要用的。”
“工作?就这个?”她拿起我新买的日本进口裱花嘴,在手里掂了掂,“这玩意儿能挣几个钱?还不如去超市当个收银员,好歹每个月有固定工资。”
我懒得跟她争辩,只是默默地把东西收拾起来。
“阳阳呢?还在睡懒觉?”
“去上早教课了,中午才回来。”
“哦……”她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热情起来,“正好,那你陪妈去逛逛菜市场,中午咱们吃顿好的,给张浩补补。”
我看着被她弄得一团乱的料理台,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妈,我今天有拍摄任务,食材都准备好了,能不能……”
“拍什么拍?家里来客人了不知道吗?”她立刻打断我,嗓门也高了八度,“再说了,你拍那个能有张浩的工作重要?他上班那么辛苦,你做点好吃的犒劳他不是应该的吗?”
我被她这种斗争逻辑气得直想笑。
好像我不去买菜做饭,就是对张浩的大不敬。
“妈,菜我已经叫了社区团购的,半小时就到,很新鲜。”我拿出手机,想让她看订单。
“什么团购?那都是人家挑剩下的,不新鲜!做饭就得去菜市场,得自己亲手挑,这才有诚意!”
她振振有词,仿佛一个坚守传统的厨艺大师。
我看着她那副“我都是为你好”的嘴脸,突然觉得很无力。
跟她讲道理,就像对着一堵墙弹琴。
最终,我还是妥协了。
我换了衣服,跟着她去了离家两公里外的菜市场。
菜市场里人声鼎沸,混杂着鱼腥味、蔬菜的泥土味和各种熟食的香料味。
婆婆像个指挥官,指点江山。
“那个鱼看着新鲜,你去问问价。”
“这家的排骨不错,买两斤,要中间最好的那段。”
“哎,微微,你掏钱啊,我今天出门忘带钱包了。”
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扫码,付钱,拎东西。
她倒是两手空空,走得轻松自在。
活脱脱一个来视察工作的富贵太太,而我就是那个拎包的冒牌货。
我们满载而归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我手里的几个大袋子勒得我手腕发红。
一进门,她就把菜篮子往厨房一扔,自己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开始看她的年代剧。
“微微,快点做饭啊,我饿了,张浩也快回来了。”
我看着厨房里堆成小山的菜,还有我那被彻底打乱的拍摄计划,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妈,这么多菜,我一个人怎么做得过来?”
“哎呀,年轻人,手脚麻利点嘛。”她头也不回,眼睛还盯着电视,“想当年我一个人照顾一家老小,不也过来了。”
又是这套“想当年”。
我真想问问她,她的当年,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压着火,开始洗菜,切菜,准备午饭。
油烟机轰隆隆地响着,我感觉自己不是在做饭,是在打仗。
十二点半,张浩回来了。
他一进门,婆婆就立刻迎了上去。
“儿子回来啦,快看,妈让微微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清蒸鲈鱼……”
张浩闻着香味,满意地点点头,看都没看在厨房里满头大汗的我。
“妈,还是您对我好。”
我端着最后一碗汤走出厨房,正好听到这句话。
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一桌子菜,八菜一汤,全是我一个人做的。
到了他嘴里,功劳全成了他妈的。
吃饭的时候,婆婆不停地给张浩夹菜,嘴里还念叨着:“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微微就是不会照顾人。”
我埋头吃饭,一句话都不想说。
张浩倒是吃得心安理得,还附和道:“就是,她一天到晚就知道摆弄她那些破相机,心思根本没在家里。”
“啪”的一声,我把筷子拍在了桌上。
婆婆和张浩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着我。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我站起来,转身回了房间,把门反锁。
我听到婆婆在外面跟张浩告状:“你看她这是什么态度!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张浩的声音传来:“妈,您别生气,她就是最近压力大,我回头说说她。”
压力大?
我的压力来自哪里,他心里没点数吗?
我在房间里坐了很久,直到听见外面碗筷收拾干净的声音。
我打开手机,看到粉丝群里有人在问:“微微姐今天怎么不更新了?等你的巴斯克蛋糕教程呢!”
看着这条消息,我的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记得我的价值,记得我的“工作”。
而不是像这个家里的人一样,把我所有的付出都当作理所当然。
晚上,张浩来敲门。
“微微,开门,我们谈谈。”
我没理他。
“林微,你别闹了行不行?我妈还在呢,你这样像什么话?”他的语气开始不耐烦。
我还是不开门。
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估计是觉得没面子,悻悻地走了。
第二天,婆婆走了。
走之前,她还特意跑到我房间门口,阴阳怪气地说:“微微啊,不是妈说你,女人家家的,还是要以家庭为重,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戴着耳机,假装没听见。
她走后,家里安静得可怕。
张浩一整天都没跟我说话,晚饭也是自己叫的外卖。
我们开始了冷战。
这次冷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我反而觉得无比轻松。
我不用再费尽心思去想他爱吃什么,不用再掐着点等他下班。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我的视频里。
我把那天没拍成的巴斯克蛋糕,重新拍了一遍。
从备料到烘烤,再到最后的装饰,每一个镜头我都拍得格外用心。
剪辑的时候,我配上了一段很轻柔的音乐,还在片尾加了一行字:“献给所有在琐碎生活中,努力寻找光的人。”
视频发出去的第二天早上,我被手机一连串的提示音吵醒。
我打开后台,愣住了。
那条视频,爆了。
点赞超过了十万,评论和私信塞满了我的收件箱。
“博主是懂治愈的,看着蛋糕在烤箱里慢慢膨胀,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
“最后那句话,直接让我破防了,我也是一个全职妈妈,我懂你。”
“姐姐,你的手也太巧了吧,简直是艺术品!”
我一条一条地翻着评论,眼眶渐渐湿润。
原来我的坚持,真的有人看得到。
更让我惊喜的是,一个MCN机构的编导给我发了私信,说很看好我的内容,想跟我签约。
我激动得心脏怦怦直跳。
这意味着,我的“小视频”,终于可以变成一份真正的事业了。
我拿着手机,冲出房间,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张浩。
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对我突然的出现,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什么事?”
“张浩,你看!”我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我的视频火了!还有公司要跟我签约!”
他接过手机,划拉了两下,脸上没什么表情。
“哦,不就是点赞多了点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把手机扔还给我,语气轻飘飘的。
“至于签约,你可想清楚了,别被人家骗了。现在网上骗子多得很。”
我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冰凉。
“这不是骗子,是正规公司。”我争辩道。
“行了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他挥挥手,像是在打发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别忘了下午去接阳阳就行。”
我的手脚一片冰冷,心里那点火热的喜悦,被他轻描淡写地扑灭了。
在他眼里,我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小打小闹。
我突然明白,我跟他,根本不在一个世界里。
我没有再跟他多说一句话,转身回了房间,关上门。
我给那个编导回了信息,约了第二天在线上详谈。
我决定,这次,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签约的过程很顺利。
对方给出的条件很优厚,还承诺会给我提供流量扶持和商业资源。
合同签完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翻开了新的一页。
我用签约拿到的第一笔预付款,给自己置办了一套专业的拍摄设备。
从相机、镜头,到灯光、收音麦,花了我将近三万块钱。
当快递一个个送到家的时候,张浩的脸都绿了。
“林微,你疯了?买这么多破铜烂铁花多少钱?”
“三万。”我一边拆着新相机的包装,一边平静地回答。
“三万?!”他声音陡然拔高,“你哪来那么多钱?你是不是动家里的存款了?”
“这是我自己挣的钱。”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公司给的预付款。”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真的能挣到钱。
“就算是你挣的,也不能这么乱花啊!三万块钱,够我们家小半年的开销了!你买这些,有什么用?”
“这是我的生产工具。”我说,“就像你的电脑,你老板的工厂里的机器一样,是用来创造价值的。”
“创造价值?你能创造什么价值?”他嗤笑一声,“别到时候钱没挣回来,还把这三万块钱打了水漂。”
我懒得再跟他解释。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把新设备一件件组装好,在阳台最好的位置,给自己搭了一个小小的拍摄角。
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照在新相机冰冷的金属机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那一刻,我觉得这个小角落,就是我的王国。
有了专业的设备,我的视频质量又上了一个台阶。
画面更清晰,构图更讲究,收音也更干净。
我的粉丝数,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很快,就突破了十万。
随之而来的,是第一个商业推广。
一个知名的厨具品牌,想让我推广他们的新款破壁机,报价五千。
五千块钱,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我兴奋地接下了这个推广。
为了拍好这条视频,我研究了整整三天。
从脚本策划,到食材搭配,再到拍摄手法,我都力求完美。
我用那台破壁机,做了三道菜:南瓜浓汤、火龙果奶昔和黑芝麻糊。
视频发出去后,效果出奇的好。
评论区都在夸我的创意和厨艺,很多人都表示被种草了。
品牌方也很满意,当场就把尾款结了,还表示希望长期合作。
我拿着手机,看着银行卡里多出来的五千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这笔钱,每一分都是我自己挣来的,干干净净。
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有了站直腰杆的底气。
那天晚上,我特意用新买的破壁机打了玉米汁,香甜浓郁。
我给张浩盛了一碗。
他喝了一口,点点头:“嗯,味道不错。”
“我用新接的推广产品做的。”我说。
“哦?”他抬起眼皮,“就是那个给你五千块钱的?”
“嗯。”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那你这个,还挺轻松的嘛,拍个视频动动嘴皮子,五千块钱就到手了。”
我差点被他这句话气得呛到。
“轻松?我为了这条视频熬了三个通宵写脚本,试了十几种食材搭配,拍了上百个镜头,最后才剪出这几分钟。你管这叫轻松?”
“那也比我上班轻松吧?”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每天在公司看老板脸色,跟客户勾心斗角,那才是真的累。”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可笑。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的辛苦才是辛苦,别人的付出,都轻如鸿毛。
“张浩,”我一字一句地说,“你如果觉得轻松,你也可以来做。”
他被我噎了一下,没好气地说:“我哪有那个美国时间!”
“那你以后就别再说这种风凉话。”
说完,我端起自己的碗,回了房间。
我不想再跟他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争吵。
我的事业,在稳步上升。
粉丝突破了三十万,五十万,合作的品牌也越来越大。
我的收入,也从一开始的几千块,慢慢涨到了一两万一个月。
我开始给家里添置一些过去舍不得买的东西。
给阳阳报了更贵的英语启蒙班,给张浩换了最新款的手机,也给自己买了几件上千块的大衣。
我以为,我的经济独立,会换来张浩的尊重。
但我错了。
他对我态度的转变,不是尊重,而是另一种形式的索取。
“老婆,你下个视频,能不能顺便提一下我哥们开的那个农家乐?他给我包个大红包。”
“老婆,我妈看上一个玉镯子,两万多,你下个月的推广费,能不能先给我?”
“老婆,我单位要搞团建,你能不能免费给我们赞助一百份你做的那个什么雪花酥?”
他开始习惯性地“薅羊毛”,把我的事业当成了他的人情往来和家里的提款机。
每一次,我都想拒绝。
但每一次,他都会用“我们是一家人”、“你挣钱不就是为了这个家吗”这样的话来绑架我。
我累了,真的累了。
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是心里的。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阳阳的生日。
我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策划。
我准备亲手给他做一个三层的翻糖蛋糕,主题是他最喜欢的奥特曼。
我还订好了场地,邀请了他的好朋友们,准备给他办一个盛大的生日派-对。
为了那个翻糖蛋糕,我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
从设计图纸,到捏制每一个奥特曼小人,我几乎是通宵达旦。
生日会的前一天晚上,我终于把蛋糕完成了。
看着那个精美绝伦的蛋糕,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把它小心翼翼地放进冰箱,想象着明天阳阳看到它时惊喜的表情。
然而,第二天早上,我打开冰箱,彻底傻眼了。
蛋糕,被毁了。
最上面一层的奥特曼,头被掰掉了。
中间一层的“地球”,被挖掉了一大块。
整个蛋糕,就像一个被洗劫过的战场,惨不忍睹。
我愣在冰箱门口,浑身发抖,感觉血液都凝固了。
“谁干的?!”我发疯似的冲进客厅。
张浩和他妈正坐在沙发上吃早饭。
婆婆嘴里还嚼着什么东西,看到我出来,眼神有些闪躲。
“嚷嚷什么,大清早的。”张浩不满地皱起眉头。
“我问你,冰箱里的蛋糕,是谁弄的?!”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哦,那个啊。”婆婆擦了擦嘴,慢悠悠地说,“早上我起来饿了,看冰箱里有个蛋糕,就尝了一口。”
“尝了一口?”我气得直想笑,“你管这叫尝了一口?!”
“哎呀,不就是一个蛋糕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她满不在乎地说,“再说了,这东西甜得齁死人,都是色素和糖精,小孩子吃了对身体不好。我这也是为阳阳好。”
为阳阳好?
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星期的心血,被她一句“为阳阳好”就轻飘飘地毁掉了?
我转向张浩,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公道。
“张浩,你看看她干的好事!”
张浩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妈,您下次想吃跟微微说一声就行了,别自己动手。”他轻描淡写地对我婆婆说。
然后,他转向我,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
“行了,不就是一个蛋糕吗?毁了就毁了,再去外面买一个不就行了?多大点事,至于吗?”
至于吗?
我看着他,感觉心脏被一把钝刀子来回地割。
他根本不明白,那个蛋糕对我,对阳阳,意味着什么。
那是我作为一个母亲,想给孩子最好的礼物。
那是我作为一个创作者,最得意的作品。
而在他们眼里,它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毁掉,可以随便在外面买一个替代的东西。
“买?”我冷笑一声,“好啊,那你去买,你现在就去给我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张浩的火气也上来了,“我说了再去买一个,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张浩,我们离婚吧。”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
张浩愣住了,婆婆也愣住了。
他们大概从来没想过,一向隐忍的我,会说出“离婚”这两个字。
“林微,你闹够了没有?”张浩最先反应过来,脸色铁青。
“我没闹。”我擦干眼泪,看着他,眼神无比坚定,“我是认真的。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就因为一个破蛋糕?”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不是因为一个蛋糕。”我说,“是因为你,因为你妈,因为你们从来没有尊重过我,没有尊重过我的劳动,没有尊重过我的梦想。”
“你所谓的梦想,就是做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婆婆尖着嗓子叫了起来。
“对。”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在你们眼里不值钱,但在我眼里,它比什么都重要。它是我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里,唯一的呼吸口。”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转身回了房间,锁上门。
我拿出手机,取消了生日派对的场地,给阳阳的朋友妈妈们一个个发信息道歉。
然后,我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我的相机,我的电脑,我的烘焙工具,还有我的衣服。
我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
张浩在外面疯狂地砸门。
“林微,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
“林微,你敢走一个试试!”
我充耳不闻。
我给我的律师朋友打了个电话,咨询了离婚和孩子抚养权的问题。
朋友告诉我,我有独立经济能力,又有稳定的事业,争取到抚-养-权的概率很大。
这给了我巨大的勇气。
中午,阳阳从早教班回来了。
我打开门,把他拉进房间。
“阳阳,妈妈要带你去一个新地方住,好不好?”
阳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牵着他的手,拉着行李箱,走出了这个我住了五年的家。
张浩和婆婆堵在门口。
“林微,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张浩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是你把我逼上绝路的。”我平静地说。
婆婆开始撒泼,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
“哎呀,我没法活了啊,娶了个媳妇要闹得家破人亡啊……”
我绕过她,拉着阳阳,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张浩绝望的眼神。
但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哀莫大于心死。
我在外面租了一个带小院子的一楼公寓。
院子里可以种些花花草草,阳光好的时候,还可以当我的户外拍摄场地。
我和阳阳的新生活,开始了。
离开张浩的第一个月,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再也没有人对我的工作指手画脚,再也没有人理所当然地享受我的劳动成果。
我可以自由地安排我的时间,拍我想拍的视频,做我想做的甜品。
我的创作灵感,像泉水一样往外冒。
我做了一期视频,主题是“一个人的下午茶”。
视频里,我为自己烤了一个小小的柠檬挞,泡了一壶伯爵红茶,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安安静-静地享受着属于我自己的时光。
视频的最后,我说:“学会爱自己,是终身浪漫的开始。”
那条视频,又爆了。
很多女性粉丝在评论区留言,说被我的生活态度鼓舞了。
“姐姐,你是我的人生偶像!活成了我最想要的样子!”
“看了你的视频,我决定辞掉那个让我不开心的工作,去追求我的梦想了。”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女性的另一种可能。”
看着这些评论,我第一次发现,我的视频,不仅能治愈我自己,还能给别人带来力量。
我的事业,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我的粉丝突破了一百万。
我开始接到一些高端品牌的合作,收入也水涨船高。
我甚至注册了自己的公司,组建了一个小小的团队。
我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期间,张浩来找过我几次。
第一次,他气势汹汹,质问我为什么不接他电话,不回他信息。
我直接叫了物业保安。
第二次,他放低了姿态,说他知道错了,求我跟他回家。
我告诉他,我已经回不去了。
第三次,他带来了婆婆。
婆婆一改往日的嚣张,在我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都是她的错,求我原谅她,看在阳阳的份上,再给张浩一个机会。
我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只觉得可笑。
“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告诉他们,离婚协议书,我的律师已经寄过去了。
如果他不同意,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张浩彻底死心了。
他签了字。
阳阳的抚-养-权,毫无悬念地判给了我。
他需要每个月支付抚养费,并且每周有一次探视权。
拿到离婚证的那天,天气很好。
我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也没有失落,心里一片平静。
我只是觉得,我终于为自己过去那段失败的婚姻,画上了一个句号。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的事业越来越好,我甚至开始筹备自己的线下甜品体验店。
我想把我的“深夜食堂”,从线上搬到线下,让更多的人,能品尝到这份甜蜜的治愈。
有一天,我的MCN编导兴冲冲地告诉我,一个国内顶级的真人秀美食比赛节目,向我发出了邀请。
这个节目的评委,都是国内最顶尖的甜品大师。
如果能在这个节目上拿到名次,那对我的事业来说,将是巨大的飞跃。
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这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证明我自己的机会。
我要让所有瞧不起我的人看看,我林微,不是只会拍“小视频”的家庭主妇。
我是一个专业的,有梦想的甜品师。
比赛的过程,异常残酷。
每一轮,都有严格的主题和时间限制。
选手们来自全国各地,个个身怀绝技。
我顶着巨大的压力,一路过关斩将。
我把我对生活的热爱,对甜品的理解,全都融入到了我的作品里。
我做了一道甜品,叫“涅槃”。
那是一只用糖艺做成的凤凰,浴火重生,翅膀上点缀着可食用的金箔,流光溢彩。
凤凰的下面,是一个用巧克力和树莓慕斯做的火山。
切开火山,里面是滚烫的熔岩巧克力酱。
这道甜品,惊艳了所有的评委。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评委,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说:“我在这道甜品里,看到了生命力,看到了一种不屈不挠,向死而生的精神。这已经不仅仅是一道甜品了,这是一件艺术品。”
我站在台上,听着他的评价,眼泪夺眶而出。
我的委屈,我的不甘,我的坚持,我的努力……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回响。
我最终,拿到了那场比赛的冠军。
当我捧起奖杯的那一刻,聚光灯打在我身上,我看到了台下我的团队成员们激动的脸,看到了屏幕前无数粉丝为我刷屏的祝福。
我没有看到张浩,也没有看到他家里的人。
或许他们也看到了,或许没有。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来证明我的价值。
比赛结束后,我的名字,在整个美食圈,彻底打响了。
我的甜品店,也顺利开业了。
开业那天,店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很多人都是从外地特意赶来,只为尝一口我做的甜品。
我站在店里,看着人来人往,看着每个人脸上满足的笑容,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这就是我想要的。
一份能给我带来成就感和价值感的事业,一个能让我自由呼吸的空间,还有一个健康快乐的孩子。
晚上,阳阳睡着后,我打开了直播。
这是我赛后第一次直播。
直播间里,瞬间涌进了几十万人。
弹幕刷得飞快。
“恭喜微微夺冠!你就是我的神!”
“微微的店什么时候开到我们城市啊?馋哭了!”
“姐姐,看了你的比赛,我辞职去学烘焙了,谢谢你给了我勇气!”
我看着这些温暖的留言,笑了。
我没有聊比赛,也没有聊我的新店。
我只是像往常一样,一边做着甜品,一边跟大家聊着天。
直播的最后,我拿起手机,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谢谢大家,不管流量高与低,感谢粉丝每天陪伴着我。”
我对着屏幕,轻轻地比了三个心。
窗外,夜色温柔。
我知道,属于我的那道光,已经彻底亮起来了。
未来或许还有风雨,但我再也不会害怕。
因为我的手里,有亲手打造的铠甲,也有创造甜蜜的魔法。
一个人,也能活成一支队伍。
来源:自在冰淇淋NhFbsq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