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4岁,别人还在背书包,他已经把枪管擦得发亮。 1945年春节,南雄县城炮竹没响,枪声先炸锅——六条黑影摸进营部,天亮后一个营的敌军跑得比赶集还快。谁干的?档案里写着:手枪组组长陈仲舒,带队,零伤亡。
14岁,别人还在背书包,他已经把枪管擦得发亮。 1945年春节,南雄县城炮竹没响,枪声先炸锅——六条黑影摸进营部,天亮后一个营的敌军跑得比赶集还快。谁干的?档案里写着:手枪组组长陈仲舒,带队,零伤亡。
把日历往前翻,起点不过东莞榕树下的小板凳。12岁,校长张如把《松花江上》唱成童声合唱,唱得日本飞机在头顶转,唱得孩子们心里起火。陈仲舒后来回忆,那棵榕树“像天然防空洞,根须往下垂,也往下拴人,拴住谁就带谁走”。他被拴住了,于是1938年冬夜,300里山路,红薯做粮,月光做灯,一路走到宝安,靴子磨穿,刚好赶上抗先队收人,报名表上写:松茂,14岁,特长——唱歌。
人家嫌小,他直接唱一段《义勇军进行曲》,声音劈叉却够响,队里大哥笑出眼泪:“留下吧,当号手。”结果号手没当成,先成“小先生”。1939年国民党整编,抗先队被拆,组织把他塞进韶州师范,理由很直白:先学本事,再长个子。师范的图书馆有本《共产党宣言》,封面卷成毛边,他拿起来就放不下去,书页里夹着一张纸条:毕业后去英德,找陈中夫,教音乐,也教“别的”。
1944年夏,英德辉南中学的音乐课忽然变成高八度。《黄河大合唱》唱完,学生还没散,窗外已经蹲了俩戴礼帽的。特务把名单记在小本上,组织连夜把陈仲舒“调”去南雄——调令写在香烟盒上,字是铅笔芯削尖写的:速来,带耳朵,别带行李。
南雄的“行李”是87条枪,藏在米缸、柴垛、新婚嫁妆的被褥里。陈仲舒领到手枪组,第一仗就打日军运输队:山道拐弯处,他让队员装成迎亲队,唢呐一吹,鬼子车队减速,盖头掀开,是黑漆漆的枪口。缴获的子弹用红纸包,分给村民压箱底,说是“添丁添口添枪声”。
日本投降,国民党来接盘,清剿名单第一名就是“会唱歌的游击队”。武器一夜消失,夹墙、地窖、老婆婆的棺材板,都成了临时军械库。陈仲舒把最后一支驳壳枪用油布裹好,塞进祠堂梁上的燕子窝,拍拍手:“让燕子看着,春天回来再取。”
1946年春节,他真把春天取回来了。六人夜袭,先剪电话线,再扔两串炮仗进营房,马厩里的马炸了窝,敌军以为主力攻城,连棉裤都没穿就往外跑。天亮清点,丢下一地皮鞋和一台发报机。武工队一人背一块火腿回山,说是“过年礼”。
本来组织让他北撤,去山东吃馒头。杨康华在笔记本里多写了一行:“粤北的山路他闭着眼都能摸,留下。”就是这几个字,把他钉在南雄、始兴之间的密林里,一钉三年。反“三征”最苦,不是打仗,是算账:一晚端掉七座粮仓,得让征粮队颗粒无收,还得让百姓不挨饿。陈仲舒的办法土得掉渣——把粮食称好,写张借条“借谷若干,来年息止”,落款“红军老陈”。借条攒了厚厚一摞,解放后居然有人拿它到县政府兑稻谷,政府真给,秤杆翘得老高。
1949年10月,他带着一身补丁迎接南下大军,背包里还留着那张香烟盒调令,纸色发黄,铅笔字早被汗水泡花。别人让他讲战斗故事,他先咳嗽,再摸出口琴,吹一段《松花江上》,吹完把口琴一合:“故事都在歌里,唱完就得向前看。”
2018年他走,子女把遗物捐给博物馆,除了日记、照片,还有两样小东西:一只燕子窝碎片,一摞发黄的借条。讲解员问值不值钱,子女摇头:“值钱的是上面的人味儿——借了粮,记得还;拿了枪,记得放;唱完歌,记得继续走。”
来源:率真轮船6WTUb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