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熄了火，车里一片死寂，只有空调管道里最后一点冷风呜呜地吹出来，像谁在哭。

我把车停进地库，负二层，C区37号。

这是我的专属车位，买房的时候搭着车位一起买的，花了十六万。

当时我老婆林薇还说我傻，一个破画线格子，凭什么卖这么贵。

我说，这是家的一部分。

现在想想，我才是真的傻。

熄了火，车里一片死寂，只有空调管道里最后一点冷风呜呜地吹出来，像谁在哭。

我不想上楼。

那个地方，现在已经不能叫家了。

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像是被人拿小锤子在里面敲。

我摸出烟盒，空了。

烦躁地把空盒捏成一团，扔到副驾上。

得下车去便利店买一包。

推开车门，一股混合着潮湿、尾气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地库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惨白的光照亮一小片区域，远处仍然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我走向电梯口，脚步声在空旷的地库里回响，一下，又一下，砸在我的心上。

就在离电梯门不到五米的地方，我眼角余光瞥见地上有个小东西，在惨白灯光下反射着一点微弱的金属光泽。

是个U盘。

最普通的那种，黑色塑料外壳，屁股后面带着个银色的金属旋转帽。

我鬼使神差地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拿在手里掂了掂，没什么分量。

不知道是谁掉的。

可能是楼上哪个公司的职员，也可能是哪家邻居。

我们这栋楼，一半是住宅，一半是写字楼，人来人往，杂得很。

我本来想把它随手放在旁边的消防栓箱子上，但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我是干什么吃的？

我是个程序员。

虽然算不上顶级黑客，但对付一个小小的U盘，还是绰绰有余的。

万一里面有什么重要资料呢？失主该多着急。

或者……万一有什么公司的商业机密呢？

我承认，那一瞬间，我心里掠过一丝阴暗的好奇。

我把U盘揣进兜里，按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镜面不锈钢映出我疲惫不堪的脸，眼袋浮肿，胡子拉碴，眼神里全是红血丝。

我看起来像个刚刚输掉全世界的赌徒。

也差不多。

回到家，一片漆黑。

林薇还没回来。

也好。

我甚至有点庆幸。

我不想看见她，至少现在不想。

我没开灯，摸黑走到书房，打开电脑。

主机嗡嗡的启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坐在电脑前，从兜里掏出那个U盘。

黑色的塑料外壳上，有几道细微的划痕，看得出用过一段时间了。

我犹豫了一下。

就好像潘多拉的魔盒，你知道打开它可能会释放出魔鬼，但那该死的好奇心，就像一只手，推着你，怂恿你。

去他妈的。

我心里骂了一句，把U盘插进了主机接口。

电脑右下角弹出一个小小的气泡提示。

“正在安装设备驱动程序。”

“设备已就绪，可以使用。”

我的心跳莫名其妙地快了起来。

我点开“我的电脑”，多出了一个可移动磁盘(H:)的盘符。

双击。

文件夹是空的。

我皱了皱眉，不对。

一个空的U盘，有必要设置隐藏文件吗？

我迅速在控制面板里调整了文件夹选项，勾选了“显示隐藏的文件、文件夹和驱动器”。

再刷新。

一个视频文件赫然出现在眼前。

文件名是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像病毒文件的名字。

视频的缩略图是纯黑色的。

我的手悬在鼠标上，指尖有点发凉。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蛇，顺着我的脊椎一路向上爬。

管他呢。

我深吸一口气，双击了那个文件。

播放器弹了出来，缓冲了两秒。

然后，画面出现了。

我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缩成了针尖。

画面在晃动，像手机拍摄的，地点似乎是一个酒店房间。

光线很暗，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一个女人，背对着镜头，跪趴在床上。

她身上那件藕粉色的真丝睡裙，我认得。

是我上个月在她生日时买给她的礼物，法国牌子，花了我小半个月的工资。

林薇当时还抱着我的脖子，甜甜地说，老公你真好，我太喜欢了。

画面里，一只男人的手，抚上了那件睡裙。

那只手，骨节分明，戴着一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腕表。

不是我的手。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扔进了冰窟窿。

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我听见视频里传来女人娇媚的喘息声。

那个声音……

那个我每晚枕边都能听到的声音，此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一刀一刀地剜着我的心。

镜头晃动了一下，转向了床头柜。

上面放着一个女式手包。

是林薇最喜欢的那个，Celine的，她攒了三个月的钱才买的。

镜头又转了回来。

那个男人似乎说了句什么，声音很低，听不清。

然后，跪趴着的女人，慢慢地，慢慢地，转过了头。

昏黄的灯光下，那张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沉沦与迷醉的表情，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

是林薇。

真的是她。

轰的一声。

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我感觉不到呼吸，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只有屏幕上那刺眼又肮脏的画面。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推开椅子，冲向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干呕。

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涌上喉咙。

我撑着马桶边，浑身发抖，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

怎么会……

怎么会是她？

那个每天早上会给我准备早餐，晚上会催我早点睡，在我加班晚归时会留一盏灯的林薇。

那个我们从大学就在一起，相恋八年，结婚五年，说好要一起白头偕老的林薇。

视频还在播放。

我听见客厅里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和林薇断断续续的呻吟。

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根烧红的铁钉，狠狠地钉进我的耳朵里，钉进我的脑子里。

我跌跌撞撞地走回书房，一把拔掉了U盘。

世界，终于安静了。

可我的脑海里，却像开了环绕立体声，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和声音。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书桌，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木偶。

U盘，掉在地毯上。

黑色的，小小的，像一只蛰伏的毒虫。

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掉在我家地库？

那个男人是谁？

他来过这里？

无数个问题，像无数只马蜂，在我脑子里疯狂乱撞。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发着抖。

我想砸了这台电脑。

我想毁掉这个房子里的一切。

我想……杀了他们。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直到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咔哒。

林薇回来了。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我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死死地盯着书房门口。

脚步声由远及近，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在今晚之前，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之一。

现在，这声音像丧钟。

“老公，我回来啦。”

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依然是甜的。

她推开书房的门，看到我直挺挺地站在黑暗里，吓了一跳。

“哎呀，你怎么不开灯啊，吓死我了。”

她伸手去开灯。

“别开。”

我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在摩擦。

林薇的手停在半空中，愣住了。

“怎么了？你声音怎么这样？不舒服吗？”

她走过来，想伸手摸我的额头。

我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

空气，瞬间凝固。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和受伤。

“陈阳，你到底怎么了？”

我看着她。

看着她这张美丽的脸。

这张我爱了十三年的脸。

此刻，这张脸在我眼里，却和屏幕上那张沉沦的脸，慢慢重叠。

我感觉自己的胸膛里，有一头野兽在咆哮，在冲撞，随时都可能破笼而出。

但我强行把它按了下去。

不能。

现在不能。

我还没有搞清楚一切。

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没事，加班有点累。”

“累了就早点休息啊，站在这里装神弄鬼的。”

林薇松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娇嗔。

她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的腰，脸贴在我的背上。

“今天跟一个大客户吃饭，喝了点酒，头好晕哦。”

她的身体，柔软又温热。

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香水和沐浴露的香气，钻进我的鼻子里。

我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一把将她推开。

我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林薇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她松开我，绕到我面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端详着我的脸。

“你脸色好差，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我重复道，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那你……怎么不开灯？”

“省电。”

我说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可笑的理由。

林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德性。赶紧去洗澡吧，一身的汗味儿。”

她转身走出书房，去了卧室。

我听见她放下包，脱下高跟鞋，然后是衣物摩擦的声音。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我弯下腰，捡起地上的U盘，紧紧地攥在手心。

金属的边角，硌得我手心生疼。

我把它塞回口袋，然后，像个幽灵一样，走进了卧室。

林薇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充电。

屏幕还亮着。

我拿了起来。

没有密码。

她一直说，夫妻之间要坦诚，所以我们俩的手机，互相都知道密码，后来干脆就都不设了。

坦诚？

我心里冷笑。

我点开她的微信。

置顶的，是我的头像。

往下翻，大多是同事、客户、朋友。

没有什么异常。

我点开搜索框，输入了一个字：“酒店”。

聊天记录里，跳出了几条信息。

大部分是和闺蜜或者同事约下午茶、做SPA的。

但有一条，格外刺眼。

是和一个叫“李总”的人的对话。

时间是上周三。

李总：“房间开好了，老地方，8808。”

林薇：“收到，我这边结束了就过去。”

李总：“穿我送你的那件衣服。”

林薇回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我的手指，死死地按在屏幕上，指甲因为用力而发白。

上周三。

那天她告诉我，公司临时要开一个重要的项目会，可能要很晚。

让我别等她，早点睡。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家，煮了碗泡面，边吃边改代码，一直忙到凌晨一点。

我还给她发微信，问她会议结束了没有，要不要去接她。

她过了很久才回。

她说，刚结束，累死了，已经在回家的车上了。

原来，她口中的“项目会”，就是在酒店的床上开的。

我继续往下翻。

他们的聊天记录，并不多。

似乎很谨慎，每次说完事情，都会删除一部分。

但留下的这些，已经足够了。

“宝贝，想你了。”

“昨晚表现不错，下次给你奖励。”

“下周我出差去三亚，有个名额，你要不要一起？”

林薇：“讨厌，被我们家那位知道了怎么办？”

李总：“就说公司团建，他那么老实，肯定信。”

老实。

对，我他妈就是个老实人。

一个勤勤恳恳上班，安安分分过日子，以为自己拥有全世界最幸福家庭的，彻头彻尾的老实人。

一个。

我退了出去，点开她的通话记录。

和这个“李总”的通话，很频繁。

几乎每天都有。

我又点开了相册。

里面全是她的自拍，和朋友的合影，还有我们俩的旅行照片。

看起来，那么阳光，那么美好。

我一张一张地翻着，翻到了我们去年去日本旅行的照片。

在富士山下，她穿着和服，笑得像个孩子，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

当时，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现在，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

我迅速把手机放回原位，删掉了我的查看记录。

然后，我走出了卧室。

我需要冷静。

我需要一个计划。

我不能就这么冲进去，像个疯子一样质问她，然后换来一句“我们离婚吧”。

太便宜他们了。

我走到阳台，打开窗户，任凭晚风吹在我的脸上。

楼下的街道，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这个城市，那么大，那么繁华。

却没有一盏灯，是为我亮的。

我从口袋里摸出那个U盘，放在眼前。

就是这个东西，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看似美满生活的B面。

一个充满了谎言、背叛和肮脏交易的B面。

那个男人，李总。

他是谁？

我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连上手机热点。

我输入林薇公司的名字，和“李总”这个关键词。

很快，一条新闻稿跳了出来。

“热烈祝贺我司与XX集团达成战略合作，我司销售总监林薇与XX集团华东区总裁李哲先生亲切握手。”

新闻配图上，林薇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笑得优雅得体。

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四十岁左右，身材微胖，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手腕上那块表，和视频里的一模一样。

李哲。

原来他叫李哲。

我盯着照片上他那张笑里藏刀的脸，恨不得能穿过屏幕，一拳砸上去。

我继续搜索李哲的信息。

已婚，妻子是某银行的高管，两人育有一女，在社交媒体上，他一直以“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示人。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真是讽刺。

两个各自拥有家庭的人，在酒店的床上，谈着几千万的“项目”，穿着“奖励”的睡衣。

而我，那个所谓的“老实人”，还在家里傻傻地等她“开会”归来。

林薇洗完澡出来了。

她穿着那件藕粉色的真丝睡裙，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她走到我身后，轻轻地抱住我。

“怎么还不睡？在阳台吹风，不怕感冒啊？”

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闻到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气，和我用的是同一个牌子。

但此刻，这股熟悉的味道，却让我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睡不着，想点事情。”

“想什么呢？工作上的事吗？”

“嗯。”

“别太累了，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最重要。”

她把脸贴在我的背上，轻轻地蹭了蹭。

“老公，下周我们公司组织去三亚团建，优秀员工福利，我可以带家属哦，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三亚。

团建。

和她微信里跟那个李哲说的一模一样。

她就这么自然地，把谎言说了出来。

脸不红，心不跳。

我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她。

她的眼睛，在月光下，像一汪清澈的湖水。

“好啊。”

我说。

我想看看，你们这场戏，到底要怎么演。

林薇的眼睛亮了。

“真的？太好了！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没时间吗？”

“正好手上的项目告一段落了，可以休个年假。”我面无表情地说。

“太棒了！”她开心地跳了起来，像个小女孩一样，抱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她的嘴唇，是温热的。

我却感觉，像被一条冰冷的蛇吻了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我活得像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在公司，我是一个正常的、勤奋的程序员，敲代码，改bug，和同事开玩笑。

回到家，我是一个体贴的、温柔的丈夫，陪林薇吃饭，看电视，听她叽叽喳喳地讲公司里的趣事，帮她一起规划去三亚的行程。

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

她每天都兴致勃勃地在网上看攻略，买泳衣，买防晒霜，把它们一件一件地展示给我看。

“老公，你看这件比基尼怎么样？会不会太暴露了？”

“老公，这个潜水面罩好可爱，我们买一对情侣款好不好？”

我看着她那张兴奋的脸，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我像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这个女人，在我面前，卖力地表演着“贤妻”的角色。

而我，就是那个坐在台下，唯一知道真相的观众。

我的另一面，则活在深夜里。

等林薇睡着后，我会悄悄地溜进书房。

我把那个U盘里的视频，复制了无数份，加密后，分别上传到了好几个国外的云盘里。

我用我的技术，对视频做了修复。

去掉了晃动，提高了清晰度。

现在，我能清晰地看到那个男人——李哲的脸。

那张油腻的、纵欲过度的脸。

我也把他们所有的聊天记录，都截了图，保存了下来。

我还做了一件事。

我买了一个小型的、可以远程监听和定位的GPS设备。

趁着林薇不注意，我把它悄悄地粘在了她那辆红色Mini Cooper的副驾座位底下。

我需要掌握她全部的行踪。

我需要知道，除了那个李哲，还有没有别人。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的手，异常地稳定。

我的大脑，也前所未有地清晰。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只有一种冰冷的、像机器一样的平静。

我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一个潜伏在黑暗里的猎人，在耐心地，等待着最佳的狩猎时机。

出发去三亚的前一天晚上，林薇收拾着行李箱。

她把新买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裙子和泳衣，一件件叠好放进去。

我坐在床边，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这次团建，都有谁去啊？”我状似不经意地问。

“就我们销售部的几个业绩好的同事呗，还有……公司的一些领导。”她头也不抬地回答。

“哦，那你们那个……李总，去吗？”

我特意加重了“李总”两个字的读音。

林薇叠衣服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他？他当然去了，他是我们的大老板嘛，这种活动肯定要参加的。”

她的语气，听起来毫无破绽。

“那敢情好，我还没见过你们大老板呢，正好趁这个机会认识一下，以后你在公司，也好多多仰仗他照顾。”

我说得无比诚恳。

林薇转过头，看着我，笑了笑。

那笑容，有点勉强。

“好啊。”

她说。

周六早上，我们一起去了机场。

林薇挽着我的胳膊，一路都在说笑。

在候机厅，我们见到了她的同事。

几个年轻的女孩，看到我，都热情地喊“薇姐夫”。

我微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然后，我看到了他。

李哲。

他穿着一身休闲的亚麻西装，戴着墨镜，身边簇拥着几个人，看起来派头十足。

林薇看到他，眼睛一亮，立刻松开我的胳膊，迎了上去。

“李总，您来啦。”

她的声音，比平时要高一个调，带着一丝谄媚。

“小林啊，这位是？”李哲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这是我爱人，陈阳。他正好有年假，我就带他一起来玩了。”林薇介绍道。

然后她又转向我：“老公，这位就是我们XX集团的李总。”

我伸出手。

“李总，您好，久仰大名。”

李哲摘下墨镜，和我握了握手。

他的手，肥厚而柔软，带着一丝油腻的触感。

“你好你好，小林真是好福气啊，老公这么帅。”他笑呵呵地说，眼睛却在我身上滴溜溜地转。

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充满了傲慢和不屑。

我能感觉到，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我可能只是一个戴着绿帽子而不自知的、可怜的“老实人”。

我笑了笑，不卑不亢地说：“哪里哪里，是我有福气才对。我们家林薇在公司，还要多麻烦李总您照顾了。”

我说“照顾”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李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飞机上，我们的座位被分开了。

我和林薇的同事们坐在一起，而她，则被安排在了头等舱。

和李哲坐在一起。

起飞后，我借口去洗手间，路过头等舱。

我看到，林薇正侧着身子，和李哲相谈甚欢。

她脸上带着崇拜的、仰慕的笑容，是那种我从未在她看我时见过的表情。

李哲则翘着二郎腿，一边喝着香槟，一边对她说着什么。

他还伸出手，看似无意地，在林薇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而林薇，没有躲。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回到座位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是他们相视而笑的画面。

我旁边的女孩，是林薇的下属，叫小雅。

她似乎有点怕我，小声地问：“姐夫，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脸色好差。”

我摇了摇头：“没事，有点晕机。”

“薇姐也真是的，怎么不跟您换个座位啊，一个人跑去头等舱了。”小雅有点为林薇打抱不平。

我笑了笑：“没事，她工作需要，要跟领导汇报工作。”

“汇报工作？”小雅撇了撇嘴，声音压得更低了，“谁不知道她和李总……”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动，脸上却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

“她和李总怎么了？”

“没……没什么……”小雅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我叹了口气，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说：“其实，我都知道了。”

小雅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姐夫，你……”

“他们公司里，是不是很多人都在传？”我继续引导她。

小雅犹豫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

“嗯……大家都在说，薇姐能坐上销售总监的位置，全都是因为李总。”

“他们……在一起很久了吗？”我的声音在发抖。

“具体多久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一进公司，就听说了。据说李总为了捧她，挤走了好几个资历比她老的经理呢。”

我的拳头，在座位底下，死死地攥紧。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我以为的“事业有成”，我以为的“夫妻同心”，原来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的升职，她的奖金，她买的那些名牌包包，背后都沾着那个男人的口水。

而我，还傻乎乎地为她感到骄傲。

我真是……贱啊。

到了三亚，我们住进了一家五星级度假酒店。

海景房，落地窗，外面就是沙滩和大海。

很美。

但我没有心情欣赏。

林薇和她的同事们一到酒店，就被拉去开“欢迎会”了。

李哲作为大老板，自然是主角。

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酒店的Wi-Fi。

然后，我做了一件事。

我黑进了酒店的监控系统。

这对我来说，并不难。

国内很多酒店的安防系统，都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漏洞。

我很快就拿到了最高权限。

我可以查看酒店所有公共区域的实时监控。

大堂，走廊，餐厅，游泳池，甚至是电梯。

我像一个躲在暗处的上帝，俯瞰着酒店里发生的一切。

我看到，林薇他们在一个临海的餐厅里，觥筹交错。

李哲坐在主位，林薇就坐在他旁边。

她不停地给李哲倒酒，夹菜，笑得花枝乱颤。

饭局结束后，一群人摇摇晃晃地回了房间。

林薇也喝了不少，脸颊绯红。

她回到房间，看到我坐在电脑前，愣了一下。

“老公，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出去玩了呢。”

“等你。”我说。

“等我干嘛，我跟同事们玩得好着呢。你不用管我，自己去玩吧。”

她说着，就走进了浴室。

过了一会儿，她穿着浴袍出来了。

“我先睡了啊，累死了。”

她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我走到床边，看着她熟睡的脸。

那张美丽的脸上，还带着一丝酒后的红晕。

看起来，那么无辜，那么纯洁。

谁能想到，这张脸的主人，刚刚还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曲意逢迎，百般讨好。

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回到电脑前，继续我的“监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凌晨一点。

酒店的走廊里，大部分房间的灯都熄了。

突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了李哲房间所在的楼层。

是林薇。

她换上了一件黑色的吊带裙，外面披了一件薄薄的开衫。

她踮着脚，做贼一样，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是李哲的房间。

她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

李哲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然后，门关上了。

我的手，放在鼠标上，微微发抖。

我切换了视角。

我找不到他们房间里的监控。

但我可以看走廊。

我可以等。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一眨不眨。

直到凌晨三点半。

那扇门，终于又打开了。

林薇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头发有点乱，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她走路的姿势，有点不自然。

她做贼一样，左右看了看，然后迅速地，回到了我们的房间。

我立刻关掉电脑，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装睡。

我听见她轻手轻脚地开门，进来，然后去浴室洗澡。

哗哗的水声，像是在冲刷她身上的罪恶。

也像是在冲刷我心里的，最后一点温情。

她洗完澡，回到床上，从背后抱住我。

她的身体，还带着一丝不属于我的，另一个男人的味道。

我恶心得想吐。

但我忍住了。

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在我背后，轻轻地颤抖。

是在害怕吗？

还是在回味？

第二天，林薇起得很晚。

她看起来很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我故作关心地问。

“嗯……有点认床。”她含糊地回答。

吃早餐的时候，我们又遇到了李哲。

他看起来神清气爽，满面红光。

他看到我们，主动走过来打招呼。

“陈阳，小林，早上好啊。”

他的目光，在林薇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过。

那眼神，充满了占有和炫耀。

就好像在对我说：看，你的女人，昨晚就在我的床上。

林薇的脸，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李总早！昨晚睡得好吗？”

“好，非常好。”李哲意有所指地说。

“那就好。我们家林薇，昨晚也睡得特别香，看来三亚这地方，真是养人啊。”

我一边说，一边亲昵地搂住林薇的肩膀。

林薇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李哲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迟钝”。

接下来的几天，我扮演着一个完美的“二十四孝好老公”。

林薇他们去开会，我就一个人去沙滩上晒太阳。

他们去玩水上项目，我就在岸边给他们拍照，递毛巾。

我甚至主动和李哲聊天，聊股票，聊车，聊一些男人之间的话题。

我表现得越是热情、大度、毫无戒心，林薇就越是坐立不安。

我能感觉到，她看我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

有愧疚，有心虚，还有一丝……恐惧。

而李哲，也开始对我产生了一丝怀疑。

他大概在想，这个男人，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

我就是要让他们猜不透。

我就是要让他们在我的“完美”表演下，一点一点地，暴露出他们的马脚。

旅程的最后一晚，公司组织了一个沙滩烧烤晚宴。

所有人都喝了很多酒。

气氛很热烈。

李哲显然喝高了，他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我面前。

“陈阳……兄弟……我跟你说……”他大着舌头，“你们家小林……是个好员工……非常有……潜力……”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老婆。”我笑着说。

“对……对……是你的老婆……”李哲拍着我的肩膀，眼神迷离，“但是……好东西……要懂得分享……你说对不对？”

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周围的音乐，瞬间远去。

我只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分享？

他妈的，他竟然敢跟我说分享？

一股血腥味，涌上我的喉咙。

我真想把手里的啤酒瓶，直接砸在他那张油腻的脸上。

但我忍住了。

我笑了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

“李总，你喝多了。”

然后，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李总，你的U盘，是不是掉了？”

李哲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脸上的醉意，瞬间褪去了一大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重复道，“你的U-盘，黑色的，带旋转帽的那个，是不是掉了？掉在了……我家的地库里。”

李哲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他惊恐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变态的快感。

我松开他，端起酒杯，对他遥遥一敬。

“李总，慢慢玩。”

然后，我转身，走回了林薇身边。

林薇正和几个女同事聊天，看到我回来，问：“你跟李总聊什么呢，那么久？”

“没什么，随便聊聊。”

我拿起一串烤好的鸡翅，递给她。

“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林薇接过鸡翅，咬了一口，却像没尝到味道一样，眼神不住地往李哲那边瞟。

我看到，李哲正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

晚宴结束后，李哲没有再出现。

听他秘书说，他身体不舒服，提前回房间了。

林薇也显得心事重重。

回房间的路上，她一直沉默着。

一进门，她就忍不住了。

“你刚才，到底跟李总说了什么？”她质问道。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你很关心他？”

“我……我只是问问。他脸色很难看。”

“是吗？”我笑了笑，“我只是问他，U-盘是不是掉了。”

林薇的脸色，瞬间变得和李哲一样惨白。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扶住了墙壁。

“什么……什么U盘？”她的声音在发抖。

“一个黑色的U盘。”我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

“里面……有一段很有趣的视频。”

“视频的主角，是你，还有一个叫李哲的男人。”

“地点，好像是在一个酒店的房间里。”

“你穿着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那件藕粉色的睡裙。”

我每说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她已经毫无血色，像一张白纸。

她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我还知道，你们上周三，在老地方，8808房间。”

“我还知道，他让你穿他送你的衣服。”

“我还知道，你们这次来三亚，根本不是什么团建，而是你们的偷情之旅。”

“我还知道，就在前天晚上，凌晨一点，你溜进了他的房间，一直到三点半才出来。”

“林薇，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一下一下地，砸在她的心上。

她彻底崩溃了。

她抱着头，痛哭失声。

“对不起……对不起……陈阳……我错了……”

“对不起？”我冷笑，“你跟我说对不起？”

“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上床的时候，你想过对不起我吗？”

“你拿着他给你的钱，买名牌包包，在我面前炫耀的时候，你想过对不起我吗？”

“你用你那张肮脏的嘴，亲我，说爱我的时候，你想过对不起我吗？”

我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我。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泣不成声，“是……是李哲他逼我的……”

“逼你？”

“他是我上司的上司……他手里攥着我的前途……他说，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他就让我在这个行业里混不下去……”

“他说……只要我乖乖听话，他就能让我当上销售总监……能让我赚很多很多钱……”

“我一开始也反抗了……可是……我没办法……”

“陈阳，你知道的，我家里条件不好，我弟上大学要钱，我爸妈身体不好要钱……我太想赚钱了……我太想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看着她，只觉得可笑。

“所以，为了钱，为了好日子，你就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出卖我们的感情？”

“所以，你升职加薪，住大房子，开好车，都是这么来的？”

“林薇，你真让我恶心。”

我甩开她的下巴，站了起来。

“我们离婚吧。”

我说。

这三个字，我说得异常平静。

林薇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不……不要……陈阳，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我跟他断了……我马上就跟他断了……”

她爬过来，抱住我的腿，苦苦哀求。

“机会？”我看着她，“我给过你机会了。在你一次又一次骗我的时候，在你穿着我买的睡裙，躺在别人床上的时候，在你拿着我们的未来，去换你的前程的时候，我就已经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了。”

“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掰开她的手，走回沙发，坐下。

“财产，一人一半。房子归我，我把一半的钱折现给你。车子归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明天就去办手续。”

林"不！我不要离婚！我不要！"

她嘶吼着，像一头发疯的母兽。

"陈阳，我们在一起十三年了！从校服到婚纱！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十三年？"

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林薇，你跟我提十三年？"

"这十三年里，有多少时间，你是真心对我的？又有多少时间，你是在演戏？"

"我累了。"

我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

"我真的累了。"

那一晚，我们谁也没有睡。

她哭了一整晚。

从哀求，到咒骂，再到绝望的沉默。

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的心，已经死了。

第二天，我们乘坐最早的航班，回了家。

一路无话。

回到那个曾经被我称为“家”的地方，我只感到一阵窒息。

我走进书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扔在她面前。

"签字吧。"

她看着那份协议，浑身发抖。

"陈阳，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绝情？"我看着她，"跟你比起来，我差远了。"

我拿出那个U-盘，放在桌子上。

"这个东西，我备份了很多份。"

"如果你不想签，我不介意，让它出现在李哲老婆的邮箱里，或者他公司董事会的邮箱里。"

"我还可以，把它寄给你的父母，你的弟弟，让他们也欣赏一下，他们引以为傲的女儿、姐姐，是怎么为了‘好日子’而奋斗的。"

她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陌生。

她大概没想到，那个一向老实、温和的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我变了吗？

也许吧。

是他们，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终于，拿起了笔。

她的手，抖得厉害，连自己的名字，都签了好几次才写对。

签完字，她把笔一扔，瘫坐在地上。

我拿起协议书，看了一眼，然后收好。

"你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搬出去。"

我说完，转身就走。

我没有回卧室，而是去了客房。

我需要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干净的空间。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路。

我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客房里。

她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只听到，她在客厅里，不停地打电话，哭着，跟谁在争吵。

大概是那个李哲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星期后，我下班回家。

发现房子里，空了很多。

她的衣服，她的化妆品，她的包包，都不见了。

玄关处，只留下了一把钥匙。

她走了。

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没有感到一丝轻松，也没有感到一丝悲伤。

只觉得，空。

心里，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

那天晚上，我叫了我的发小，胖子王，来家里喝酒。

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取了出来，买了几十箱啤酒，堆在客厅里。

胖子一进门，看到这阵仗，吓了一跳。

"我操，阳子，你这是要开party啊？"

"喝酒。"

我扔给他一瓶啤酒。

我们俩，就坐在地板上，一瓶一瓶地喝。

我什么也没说。

胖子也没问。

他就那么陪着我喝。

喝到最后，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抱着酒瓶，嚎啕大哭。

像个孩子一样。

我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都哭了出去。

十三年啊。

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十三年。

就这么，喂了狗。

胖子拍着我的背，叹了口气。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为了那么个烂人，不值得。"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最后，我断片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我躺在客房的床上，头痛欲裂。

胖子已经走了，客厅里，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

桌上，还留着他给我买的早餐和解酒药。

我看着窗外的太阳，突然觉得，一切都该结束了。

也该，开始了。

我给李哲的公司，发了一封匿名邮件。

邮件里，只有一个附件。

就是那段视频。

我没有提任何要求，也没有说任何威胁的话。

我只是，想让他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做完这一切，我删掉了电脑里所有的备份。

然后，我格式化了那台电脑。

连同那个U盘，一起，扔进了小区的垃圾桶。

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

几天后，我从胖子那里听说，XX集团爆出了一个大丑闻。

华东区的总裁李哲，因为“个人作风问题”，被董事会免职了。

据说，他老婆也正在跟他闹离婚。

他的人生，算是彻底毁了。

而林薇，也从原来的公司辞职了。

听说，她回了老家。

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卖掉了那套房子。

那个充满了我们回忆，也充满了谎言和背叛的地方。

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我换了一个小一点的房子，一个人住。

我辞掉了原来的工作，换了一家新的公司。

我开始健身，跑步，看书，学做菜。

我努力地，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充实起来。

我以为，我可以忘了她。

我以为，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但是，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还是会，突然惊醒。

然后，再也睡不着。

她的脸，她的声音，她背叛我的那些画面，还是会像魔鬼一样，纠缠着我。

我知道，这道伤疤，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人，总要往前看，不是吗？

那天，我下班回家，路过楼下的公园。

我看到，一个年轻的爸爸，正陪着他几岁大的女儿，在草地上放风筝。

女孩笑得咯咯响，在草地上奔跑。

男人跟在后面，满眼都是宠溺。

风筝飞得很高，很高。

在夕阳的余晖里，像一只自由的鸟。

我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直到太阳落山，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我突然觉得，心里那个空了很久的洞，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填上了一点。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

有失去，才会有得到。

有告别，才会有新的开始。

我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的微信。

“在吗？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过了几秒钟，对方回了过来。

“好啊。”

我笑了笑，收起手机，转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天，黑了。

但路灯，亮了。

来源：暮至叶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