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迷路的老人送回家,他家人给我100万感谢费,我转身报了警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5 09:46 1

摘要:那天下午,上海下着那种黏糊糊的小雨,下不大,但足够把人的心情也浸得潮湿。

那天下午,上海下着那种黏糊糊的小雨,下不大,但足够把人的心情也浸得潮湿。

我窝在咖啡馆的角落里,假装在改设计稿,其实是在发呆。

笔记本屏幕上,甲方那个五彩斑斓的黑,像个巨大的嘲讽,安静地趴在那里。

我叫林未,一个自诩为独立设计师,实则被甲方按在地上摩擦的乙方狗。

雨天,咖啡馆,笔记本,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听起来很文艺,其实是社畜流动的工位。

就在我对着屏幕思考人生是不是只剩下“好的,收到,马上改”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

一个老人走了进来。

很老了,背佝偻得像一只煮熟的虾米。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扣子扣得一丝不苟,脚上一双布鞋,鞋面倒是干净,只是鞋底已经磨损得厉害。

这身打扮,和这个充斥着咖啡香气和轻柔爵士乐的网红咖啡馆,格格不入。

他径直走到吧台,很认真地看着价目表,眉头紧锁,像是在研究什么世界难题。

服务员小妹礼貌地问:“先生,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老人抬起头,眼神有些浑浊,但很固执。

他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张公交卡,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来一杯那个……最便宜的。”

服务员愣住了,有点不知所措,“先生,我们这里……不能用公交卡。”

老人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窘迫,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他喃喃自语:“怎么不能用……都能用的啊……”

周围开始有人投来目光,带着不好不坏的审视,像在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短剧。

我心里那点所剩无几的良善,被这场景轻轻地戳了一下。

我站起身,走了过去。

“我来请他喝一杯吧。”我对服务员说。

然后我转向老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老先生,您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他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一会儿,似乎在分辨我是谁。

“我……我不喝,我就是进来躲躲雨。”他把公交卡收回去,转身就要走。

那背影,萧索得像深秋的落叶。

“外面雨大,您等雨停了再走吧。”我拉住他的胳膊,“喝杯热的,暖和一下。”

我没等他拒绝,直接对服务员说:“一杯热牛奶,谢谢。”

我把他扶到我的座位对面坐下。

他很局促,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停地摩挲着。

我把我的笔记本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腾出更大的空间。

“您住这附近吗?”我没话找话。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神里全是迷茫。

“我家……我家就在那条马路上,有棵大槐树的。”

他说的那条马路,十年前就拆迁了,现在是本市最繁华的金融中心,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在阴雨天里反射着冰冷的光。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老人,八成是迷路了。而且,记忆还停留在很久以前。

热牛奶端上来了,我推到他面前。

“您慢点喝,烫。”

他捧着杯子,手一直在抖,温暖的白气氤氲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眼睛似乎清明了一点。

“谢谢你啊,小姑娘。”

“不客气。”

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甲方那坨五彩斑斓的黑,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您记得家里人的电话吗?或者您身上有没有联系卡之类的?”我试探着问。

他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满足地叹了口气,然后开始在身上摸索。

所有的口袋都翻了一遍,最后从中山装最里面的暗袋里,掏出一个被手帕层层包裹的东西。

我以为是什么重要的证件。

他打开手帕,里面是一只小小的木头鸟,雕工很粗糙,看得出是很多年前的手工制品,已经被摩挲得油光发亮。

他把木鸟攥在手心,宝贝似的。

“小山……我要找小山……”他看着手里的木鸟,又开始喃喃自语。

小山?他儿子?孙子?

“您别急,慢慢想。”我安慰他。

他又在口袋里掏,这次掏出来一个很旧款的老人机。

我心里一喜。

“手机有电吗?我帮您看看。”

他把手机递给我,我打开一看,还好,还有两格电。

通讯录里存的号码不多,第一个就是“儿子”。

我感觉自己像个解决了世纪难题的福尔摩斯,瞬间充满了成就感。

我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喂?哪位?”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背景音很嘈杂,像是在酒桌上。

“您好,请问您是这位老先生的儿子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客气又紧急,“他好像迷路了,现在在我这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哦?是吗?他跑哪儿去了?”那声音听不出一点焦急,反而有种“又来了”的厌烦。

我的心沉了一下。

“他在XX路的一家咖啡馆,您方便过来接他一下吗?”

“XX路?跑那么远干嘛!”男人的声音拔高了,带着一丝怒气,“行了,我知道了,你让他待在那儿别动,我让人过去。”

说完,没等我再说什么,电话就“啪”地挂了。

我拿着手机,有点发愣。

这反应……也太冷漠了吧。

老人眼巴巴地看着我:“是小山吗?”

我不知道那个叫“小山”的是不是他儿子,只能含糊地点点头:“嗯,联系上您儿子了,他马上就派人来接您。”

听到这话,老人脸上非但没有喜悦,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arle的恐惧。

他攥紧了手里的木头鸟,身体往后缩了缩。

这个细节,像一根小刺,扎在我心里。

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咖啡馆门口,车牌号很扎眼,五个8。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像是司机或者助理,径直朝我们走来。

“请问是林小姐吗?”他很客气。

我点点头。

“张总让我们来接老爷子回家,辛苦您了。”

他弯下腰,对老人说:“老爷子,我们回家了。”

老人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抗拒,嘴里嘟囔着:“我不回……我要找小山……”

“老爷子,别闹了,张总还在等您呢。”年轻男人的语气虽然还算客气,但已经带上了一点不容置喙的强硬。

他伸手去扶老人。

老人猛地一甩手:“你不是小山!我不跟你走!”

他的反应很激烈,声音都在发颤。

我看不下去了。

“要不,还是等他儿子亲自来吧?老人家好像只认他儿子。”我对那个助理说。

助理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但还是拿出手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我隐约听到他在说:“……对,不肯走……非要等张总……情绪有点激动……”

挂了电话,他走回来说:“林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张总那边有个重要的应酬实在走不开。这样吧,能不能麻烦您,陪我们一起把老爷子送回去?不然我们真带不走他。我们老板说了,一定重谢。”

我犹豫了。

我只是个路人,萍水相逢,帮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

但看着老人那双充满恐惧和依赖的眼睛,拒绝的话我说不出口。

他好像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

“好吧。”我叹了口气。

去他妈的五彩斑斓的黑,今天老娘不干了。

我合上电脑,塞进包里,扶着老人站起来。

“老先生,我陪您回家,好不好?”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助理,迟疑地点了点头。

坐上那辆价值不菲的奔驰,车里有一股高级皮革混合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很干净,但是冷冰冰的。

老人一上车就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攥着那只木鸟。

我坐在他旁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车子没有开往任何我熟悉的老城区,而是一路向东,驶向了本市最顶级的富人区。

独栋别墅,带花园和游泳池的那种。

车子在一栋气派的欧式别墅前停下。

铁艺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考究,但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迎了出来。

“可算回来了!爸,您跑哪儿去了,急死我们了!”

她一边说,一边上来拉老人的手,脸上堆着焦急的笑容,但那笑意,一点都没到眼睛里。

我扶着老人下车,她这才看到我。

“这位是?”

“这位是林小姐,是她发现了老爷子,一直陪着他。”助理在一旁介绍。

“哎呀,太感谢您了!真是遇到贵人了!快请进,快请进!”女人热情地拉着我的手,但她的手很凉。

我被半推半就地请进了别墅。

客厅大得能打羽毛球,装修是那种金碧辉煌的欧式风格,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

但和那辆车一样,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冷清,没有人气。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从二楼走下来,应该就是电话里的那位“张总”了。

他穿着真丝睡袍,头发梳得油亮,一脸的酒气和疲惫。

“爸,您又乱跑什么!”他开口就是一句责备。

老人被他一吼,吓得一抖,往我身后躲了躲。

张总这才把目光转向我,脸上立刻换上一副商业化的笑容。

“这位就是林小姐吧?哎呀,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我爸他……他脑子有点糊涂,总乱跑,给您添麻烦了。”

“没关系,举手之劳。”我客气地回答。

“快请坐,快请坐。”他指了指那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

我坐下来,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张格格不入的蛛网里。

那个中年女人,也就是张总的太太,给老人换了鞋,半扶半拖地把他带上了楼。

我听到老人在楼梯上还在小声嘟囔:“我不要……我要找小山……”

“爸,小山不在,快上去休息了。”女人的声音,压抑着不耐烦。

很快,楼上传来了关门和反锁的声音。

我心里那根刺,又往深处扎了一寸。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张总,还有那个一直垂手站在一旁的助理。

“林小姐在哪里高就啊?”张总开始跟我拉家常。

“做设计的,自由职业。”

“哦?那敢情好,时间自由。”他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看起来很精明。

他从茶几下拿出一个看起来很沉的黑色手提箱,放在我面前。

“林小姐,今天这事,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您务必收下。”

他“啪嗒”一声,打开了箱子。

满箱子红色的钞票,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像一块巨大的红丝绒蛋糕。

那视觉冲击力,让我瞬间停止了呼吸。

我这辈子,别说见了,连想都没想过这么多现金会摆在我面前。

一百万。

箱盖上印着银行的封条,明晃晃的“100万”三个字,刺得我眼睛疼。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巨大的恐惧。

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细节都串联了起来。

冷漠的电话,抗拒的老人,冰冷的豪宅,上楼后反锁的房门,还有眼前这笔与其说是“感谢费”,不如说是“封口费”的巨款。

感谢一个好心人送迷路老人回家,需要用一百万现金吗?

除非,他们想买的,根本不是我的“好心”,而是我的“闭嘴”。

“张总,这……这太多了,我不能要。”我的声音有点发干。

“哎,林小姐,你别跟我客气。”张总把箱子往我面前推了推,“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这是你应得的。我爸这情况,你也看到了,要是被外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对我们家影响不好。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他这是在敲打我。

他在告诉我,拿了这钱,今天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得烂在肚子里。

我看着那箱钱,又想起老人那双恐惧的眼睛,和他死死攥在手里的木头鸟。

他要找的“小山”,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油腻的男人。

他在求救。

而我,可能是他唯一的希望。

一股凉气从我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庭矛盾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点,甚至,带上一点点贪婪和惊喜。

“张总,您……您太客气了,这让我怎么好意思……”我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箱子钱。

指尖传来的触感,是纸张的粗糙,也是罪恶的温度。

张总看到我的反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他眼里,我大概就是一个被钱砸晕了头的普通女孩,和所有他用钱能摆平的人一样。

“收下吧,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他把箱子合上,推到我脚边。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故作激动地说,“谢谢张总,您真是个大好人。”

“应该的,应该的。”

接下来的对话,就变得轻松起来。

他问了问我的工作,我也胡乱应付着。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我该怎么办?

拿着钱走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一百万,足够我在老家买套房,或者让我好几年不用再看甲方的脸色。

可是,那个老人的脸,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的无助,他的恐惧,他口中反复念叨的“小山”。

如果我走了,他会怎么样?

被继续关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直到彻底失去神智,或者……更糟?

我不能。

良心这东西,平时感觉不到,关键时刻,它会像个追命的阎王,让你寝食难安。

我得做点什么。

但我不能在这里发作,我一个人,斗不过他们。

我得先离开这里,保证自己的安全。

“张总,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您休息了。”我站起身,假装很自然地拎起了那个沉重的箱子。

“好,我让小王送你。”张总也站了起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不麻烦了。”我连忙拒绝。

我可不想让他的司机知道我去了哪里。

“那怎么行,必须送。”张总很坚持。

我脑子一转,有了主意。

“那……那麻烦您送我到市中心的恒隆广场吧,我跟朋友约了在那里吃饭。”我随便编了个理由。

恒隆广场人多,监控也多,到了那里,我就安全了。

“好,没问题。”张-总很爽快地答应了。

助理小王把我送到门口,替我拉开车门。

我拎着那一百万,坐进了奔驰的后座。

车子启动,缓缓驶离了那栋别墅。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那栋房子越来越小,心里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我旁边的座位上,放着那个黑色的手提箱。

它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充满了诱惑,也充满了危险。

我打开手机,给我的闺蜜发了条微信。

“如果我半小时后没联系你,帮我报警。”

然后,我把别墅区的名字、门牌号,以及我能记住的所有细节,都飞快地打字发给了她。

闺蜜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

“喂!林未!你搞什么鬼?你遇到危险了?”

“别说话,听我说。”我压低声音,看着前面开车的司机,“我现在没事,但可能卷进了一个麻烦里。你收到我发的信息了吗?先存好。我现在正在去恒隆广场的路上,车牌号是沪A·88888。如果我安全到了,会给你报平安。如果没到,或者联系不上,你就报警,把这些信息都给警察。”

“我操,你到底怎么了?我现在就报警!”闺蜜急了。

“别!”我赶紧制止她,“现在还不行,我没有证据,而且我自己也不安全。听我的,等我消息。”

我挂了电话,手心全是汗。

司机小王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林小姐,跟朋友打电话呢?”

“啊……是,是啊。”我心虚地笑了笑。

车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看着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大脑里在疯狂复盘。

老人,小山,木头鸟,一百万,被反锁的门。

这家人一定有大问题。

虐待老人?非法拘禁?还是……侵占财产?

老人的穿着和这栋豪宅格格不入,他心心念念要去的是已经被拆掉的老房子。

这说明,他内心深处,并不认可现在的生活。

他想逃。

而他的儿子,用钱和暴力,把他困在了这里。

车子终于在恒隆广场门口停下。

“林小姐,到了。”

“好的,谢谢你。”我拎着箱子,几乎是逃一样地冲下了车。

我混进人群,快步走进商场,然后立刻找了个角落,躲在柱子后面,看着那辆奔驰车开走。

直到那抹黑色彻底消失在车流里,我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在柱子-上,腿都软了。

我安全了。

我看着手里沉重的箱子,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

我没有打给闺蜜报平安。

我直接拨通了110。

“喂,您好,这里是报警中心。”

“你好,我要报警。”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但我努力让它听起来清晰、坚定。

“我怀疑有人非法拘禁老人,可能还涉及巨额财产问题。”

接线员很专业,立刻询问我详细情况。

我把从遇到老人开始,到被送出别墅为止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当然,重点强调了那一百万“感谢费”。

“您是说,对方给了您一百万现金,作为封口费?”接线员的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是的,钱现在就在我手上。我怀疑这笔钱的来源也有问题。”

“好的,女士,请您千万不要离开,保护好自己和证物。请告诉我您现在具体的位置,我们马上派警官过去找您。”

我报上了我的位置。

挂了电话,我找了个长椅坐下,把那个黑色的箱子放在脚边。

商场里人来人往,音乐欢快,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和平年代的幸福。

谁也想不到,就在这个角落里,坐着一个怀揣一百万现金和一桩惊天秘密的女人。

闺蜜的微信又弹了过来:“人呢?死哪儿去了?回话!”

后面跟着一连串的菜刀表情包。

我回了她一句:“在恒隆,刚报完警,等警察。别过来,你来了我解释不清。”

她回了一个“OK”的手势,加一句“保护好自己,我的继承人”。

我哭笑不得,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

不到十分钟,两个穿着便衣的警察就找到了我。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老警察,国字脸,眼神很锐利。旁边跟着一个年轻的,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是林未女士吗?”老警察问。

我点点头,站了起来。

“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我姓王,这是我的同事小李。”

他出示了警官证。

我把那个黑色的箱子提了起来:“警察同志,这就是他们给我的钱。”

王警官和小李对视了一眼。

“我们去车里说吧。”

我跟着他们来到停车场,上了一辆很普通的黑色大众。

车里,我把箱子打开。

红色的钞票再次出现在眼前,但这次,我心里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

小李拿出手套和相机,开始拍照取证。

王警官则拿出笔记本,开始正式给我做笔录。

“林小姐,麻烦你把事情的经过,再详细地说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我点点头,从下午在咖啡馆看到老人开始,把我所有的观察、对话、怀疑,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包括老人的穿着,他说的话,他对“小山”和木头鸟的执念。

包括张总夫妇冷漠又急于掩饰的态度,那栋没有人情味的别墅,楼上传来的反锁声。

也包括张总在给我钱时,那些意有所指的敲打。

“他说,他爸的情况,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对他们家‘影响不好’。”我复述着原话。

王警官一边听,一边飞快地记录,眉头越皱越紧。

“那个木头鸟,你还有印象吗?长什么样?”他突然问。

“就是一个很小的鸟,雕得……说实话有点丑,像是小孩子的手工作品。但是被盘得很亮,一看就是常年拿在手里的。”我努力回忆着。

“他叫他儿子‘小山’?”

“不,他在找一个叫‘小山’的人。但他儿子,那个张总,我听他助理叫他‘张总’,电话里他也自称姓张。我感觉,‘小山’可能不是他儿子。”我提出了我的猜测。

“你做得很好,林小姐。观察得很仔细,警惕性也很高。”王警官合上笔记本,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赞许。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那个老人……”我最担心的还是他。

“你放心,我们马上会立案调查。”王警官的语气很沉稳,让人安心,“这笔钱,我们需要暂时扣押作为证据。另外,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方便我们随时联系你,可能需要你跟我们回局里一趟,配合我们做进一步的调查。”

“没问题。”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件事,我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坐在去市局的车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万家灯火,我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几个小时前,我还是一个为设计稿焦头烂额的普通社畜。

几个小时后,我却成了一桩可能涉及非法拘禁和巨额财产案件的关键证人。

人生真是比戏剧还精彩。

到了市局,我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

小李警官给我倒了杯水,态度很客气。

“林小姐,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们已经派人去你说的那个别墅区了,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

门关上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嗡嗡声。

我这才感觉到一阵后怕。

如果当时我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收下了那一百万,选择沉默。

那我不仅是昧了良心,更是成了一个潜在罪犯的帮凶。

那个张总,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今天能用一百万封我的口,明天就能用其他手段让我永远闭嘴。

我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

王警官走了进来,脸色很严肃。

“林小姐,初步情况已经核实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的人过去了,张家很抗拒,不让我们见老人。我们依法申请了搜查令,强制进入,在别墅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你说的那个老人。”

“他……他怎么样?”我急切地问。

“精神状态很不好,非常萎靡,而且有被下药的迹象。我们已经把他送到医院进行检查和保护了。”

我松了一口气,但心里更沉重了。

下药。

这两个字,证实了我最坏的猜想。

“那……张总他们呢?”

“张伟,也就是你说的那个张总,还有他的妻子周静,我们已经以涉嫌非法拘禁罪,将他们带回来进行审讯了。”王警官说,“另外,我们在他家里,还搜查到了大量的安眠、镇静类药物,很多都是处方药,来源不明。”

“果然是这样……”我喃喃道。

“但是,”王警官话锋一转,“张伟夫妇拒不承认。他们一口咬定,老人患有严重的老年痴呆症和狂躁症,给老人用药是为了让他安静,避免他自残或伤人。他们还出示了医院的诊断证明。”

“诊断证明?”我愣住了,“可是……我见到老人的时候,他虽然有点糊涂,但逻辑是清晰的,他知道要回家,知道要找人,一点也不像有狂躁症的样子。”

“没错,这也是我们怀疑的地方。”王警官点点头,“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你提到的‘小山’和那个木头鸟,可能是关键。”

“可我不知道小山是谁,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我很沮丧。

“别急。”王警官安抚我,“我们正在查老人的社会关系。老人名叫张友良,是一家大型制造企业的创始人。三十年前,这家企业还只是个小作坊。他白手起家,做到了今天的规模。五年前,他因为身体原因,把公司交给了独子张伟打理。”

“那‘小山’会不会是公司的老员工?”我立刻联想到了。

“很有可能。”王警官说,“我们正在排查公司早期员工的名单。但是年代久远,很多人都失去了联系,需要一点时间。”

“那……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有。”王警官看着我,“我们需要你,再回忆一下那个木头鸟。除了粗糙、被盘得很亮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特征?比如,上面有没有刻字?或者是什么特定的鸟类?”

我闭上眼睛,努力在脑海里重现那个画面。

昏暗的咖啡馆,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掌心里那只小小的木鸟。

“好像……好像是只燕子。”我不太确定地说,“对,是燕子!尾巴是剪刀形的。而且……鸟的底下,好像……好像刻了什么,很模糊,当时我没看清。”

“燕子……”王警官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老人当时在咖啡馆,想用公交卡付钱。那张卡……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王警官眼睛一亮:“对!我们的人在现场勘查的时候,咖啡店的店员提到了这件事,但是那张卡被老人收起来了,我们还没找到。”

“可能还在他身上!”

王警官立刻拿起电话,给负责医院那边的同事打了过去。

“喂,老刘,马上检查一下张友良老爷子的随身物品,特别是一张公交卡……对,找到了立刻核对上面的信息,看看有没有线索!”

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

我的心一直悬着。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王警官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着对方的汇报,脸上的表情逐渐舒展开来。

“好,好,我知道了,辛苦了。”

挂了电话,他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林小姐,你又立功了。”

“找到了?”

“找到了。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公交卡,是一张企业定制的纪念卡,上面印着‘飞燕制造’四个字,还有一个发行编号。”

“飞燕制造?”

“对,就是张友良老爷子创立的那个企业。”王警官解释道,“我们查了,这张纪念卡是二十年前,公司改制成功时,发给创始团队成员的,一共只有十几张。我们顺着这个编号查下去……”

他顿了顿,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找到了一个叫‘何山’的人。”

何山。

小山。

我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是他!一定是他!”

“何山,今年六十八岁,是‘飞燕制造’的第一个技术员,也是跟着张友良一起打天下的元老。十年前退休了,现在住在城西的一个老小区里。”王警官说,“我们已经派人去请他了。”

我的眼眶有点湿润。

在那个冰冷的豪宅里,老人一遍遍呼喊的名字,终于有了着落。

那只粗糙的木头燕子,那个叫“小山”的人,是他被困在黑暗里时,唯一的光。

又是一个漫长的等待。

凌晨三点多,我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又开了。

王警官带着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夹克,身材清瘦,眉眼间透着一股老一辈技术工人的严谨和倔强。

“这位就是何山,何老先生。”王警官介绍道。

何山看到我,很激动,上来就握住我的手:“小姑娘,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他的手很粗糙,但很温暖。

“何老,您别激动。”王警官扶着他坐下,“我们想跟您了解一些关于张友良老先生的情况。”

提到张友良,何山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老张……他……他怎么样了?”

“他现在在医院,很安全,您放心。”

何山这才松了口气,开始讲述过去的事情。

他的叙述,为我们揭开了一个被金钱和欲望掩盖的,令人心碎的真相。

何山和张友良是发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当年,张友良拿着全部家当,创办了“飞燕”的前身,一个家庭小作坊。何山是第一个加入的,负责技术。

那只木头燕子,就是当年何山为了庆祝他们接到第一笔订单,熬了几个通宵,用一块废木料雕给张友良的。

他说:“老张,咱们的厂子,以后就要像燕子一样,飞得又高又远。”

“飞燕制造”,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而张友良叫他“小山”,叫了一辈子。

他们一起经历了创业的艰辛,也一起分享了成功的喜悦。

在何山眼里,张友良是个重情重义,有魄力,有担当的企业家。

“那他儿子张伟呢?”王警官问。

提到张伟,何山的脸色沉了下来。

“那是个……被惯坏了的败家子。”他叹了口气,“老张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宝贝得不行。可张伟呢,心术不正,总想着走歪门邪道,赚快钱。老张还在位的时候,还能压着他。五年前,老张心脏做了个大手术,身体大不如前,就把公司交给了张伟。”

“从那以后,发生了什么?”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老张了。”何山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我给他打电话,永远是张伟或者他老婆接,就说老张身体不好,在静养,不见客。我去他家找他,也被拦在门外。他们跟我说,老张得了老年痴呆,谁都不认识了。”

“你相信吗?”

“我一开始信了,心里难受了好久。”何山说,“可是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老张那个人,就算得了痴呆,他心里也记挂着厂子,记挂着我们这帮老伙计。怎么可能一个人都不见?而且,张伟上台之后,厂子里就变了味了。”

“怎么变了?”

“他排挤我们这些老臣子,安插自己的亲信。还搞什么资本运作,把厂子里的实体产业一点点掏空。我听说,他背着董事会,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还挪用了公司的公款去填窟窿。”何山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我怀疑,他是怕老张知道这些事,所以才把他软禁起来,对外宣称他得了老年痴呆!”

何山的这番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所有零散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张伟的作案动机,有了。

他为了侵吞公司和父亲的财产,不惜将亲生父亲非法拘禁,用药物摧残他的神智,伪造他丧失行为能力的假象。

而张友良老人,在药物的间隙,凭借着残存的清醒意识,拼了命地想逃出去,想去寻找他唯一信得过的兄弟,“小山”。

那张被他珍藏的公交卡,是他对过去的回忆。

那只被他攥紧的木头燕子,是他最后的求救信号。

而我,只是一个恰好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读懂了这个信号的陌生人。

王警官立刻调整了审讯策略。

他们把何山带到了张伟的面前。

当张伟看到何山的那一刻,他那副处变不惊的商业精英面具,瞬间就碎了。

他的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在铁一般的证据和心理攻势面前,张伟和他妻子周静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们交代了一切。

事实,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丑陋。

张伟接管公司后,沉迷于风险投资,亏空了巨额公款。为了填补窟窿,他开始动用公司的资金。

张友良发现后,雷霆大怒,准备收回公司的管理权,并要将他送去自首。

张伟狗急跳墙,和妻子合谋,利用父亲的信任,将他骗到了那栋偏僻的别墅。

他们买通了一个私立医院的医生,开具了假的“重度阿尔兹海默症伴有精神障碍”的诊断证明。

然后,他们就名正言顺地成了父亲的“监护人”,彻底控制了他的所有财产。

为了防止张友良与外界联系,他们断绝了他和所有老朋友的来往,并长期给他服用大剂量的镇静类药物。

这几年,张友良的身体和精神,都被药物摧残得几近崩溃。

那天,也许是求生的本能,也许是药物的剂量出了差错,他有了一个短暂的清醒期。他趁保姆不注意,从别墅里跑了出来。

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找“小山”。

他凭着几十年前的记忆,要去那个有大槐树的老地方。

于是,才有了我在咖啡馆的相遇。

而那一百万,是张伟刚刚从一笔不法交易中拿到的现金,还没来得及处理。

他发现我这个“意外”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用钱来封口。

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他错了。

天亮的时候,我走出了市局。

一夜未睡,但我毫无困意。

初升的太阳,给这座城市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

我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感觉无比的轻松。

案件的后续,都是王警官告诉我的。

张伟和周静因非法拘禁罪、伪造文件罪、职务侵占罪等多项罪名被提起公诉。那个出具假证明的医生,也被吊销了执照,并追究了法律责任。

“飞燕制造”由董事会接管,并邀请何山作为顾问,重新主持工作,清理张伟留下的烂摊子。

张友良老先生在医院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和照顾。

停掉药物后,他的精神状态一天天好转。虽然因为长期的药物损害,记忆有些衰退,但他还认得何山。

王警官说,何山去看他的时候,他从病号服的口袋里,颤颤巍巍地掏出那只木头燕子,递给何山,咧开嘴笑了,像个孩子。

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哭了。

至于那一箱子钱,作为张伟的非法所得,被依法没收。

王警官开玩笑地问我:“一百万就这么没了,后不后悔?”

我笑了。

“王警官,你觉得我应该后悔吗?”

如果我收下了那笔钱,我或许能得到一时的富足。

但我会一辈子都活在良心的谴责和对那个老人的愧疚里。

我会不敢看自己的眼睛,不敢面对每一个清晨的阳光。

我失去的,将是比一百万,甚至比一千万都更宝贵的东西——心安理得。

几天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何山打来的。

他代表张友良老先生和公司,再次向我表示感谢。

并且,为了表彰我的行为,公司董事会决定,给我一笔奖金。

也是一百万。

但这一次,是干干净净,从公司账户里划出来的,合法的奖励。

我愣住了。

命运真是个有趣的轮回。

我拒绝了。

“何老,心意我领了,但钱我真的不能要。”我对着电话,很认真地说,“我帮老先生,不是为了钱。而且,如果我收下了这笔钱,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就好像……我做了一场交易。”

我不想让这份纯粹的善意,染上任何金钱的味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何山叹了口气:“好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老张要是清醒着,也一定会尊重你的选择。我们不会勉强你。但是,‘飞燕’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以后有任何需要,只要说一声。”

“谢谢您。”

挂了电话,我打开我的笔记本。

屏幕上,那个五彩斑斓的黑,依然安静地趴在那里。

我突然觉得,它也没那么讨厌了。

我泡了杯咖啡,坐下来,开始工作。

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我的生活,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我依然是那个为甲方爸爸的奇葩要求而头秃的乙方狗。

依然会在深夜里为了一个细节,和自己较劲。

依然会为了省几十块钱的打车费,去挤晚高峰的地铁。

生活没有因为我做了一件“好事”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我的心里,好像也住进了一只燕子。

它让我相信,在这个偶尔令人失望的世界上,依然有值得我们去守护的东西。

比如良知,比如正义,比如一个陌生人眼中,那微弱却不曾熄灭的,对光明的渴望。

这就够了。

来源:星闪晨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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