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二十年:当暴力钻进更隐秘的角落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06 23:50 1

摘要:在这个网站上,只需上传一张女性的自拍照,AI就能瞬间生成她的全裸模型。如果还不满足,还可以通过交互程序,生成她在视频里的一举一动、表情与呻吟。“玩X”自称是一个“AI艺术实验室”,设置会员门槛、标榜“探讨技术与伦理的边界”,但实际上,却成了一个新的“性剥削游乐

几周前,韩国互联网上,一个名为“玩X”的网站悄然走红。

在这个网站上,只需上传一张女性的自拍照,AI就能瞬间生成她的全裸模型。如果还不满足,还可以通过交互程序,生成她在视频里的一举一动、表情与呻吟。“玩X”自称是一个“AI艺术实验室”,设置会员门槛、标榜“探讨技术与伦理的边界”,但实际上,却成了一个新的“性剥削游乐场”。

韩国网络媒体Pressian10月24日的相关报道截图

韩国舆论为此震惊。有人说,这种“数字裸体人偶”已经取代偷拍,成为一种新的性剥削形式,表面上没有暴力,但实际上,它同样在消解受害人的尊严,只是比过去更冷漠、更隐秘。

就在这一切发生的当下,距离《熔炉》上映,已经过去整整二十年。

电影《熔炉》海报

二十年前,韩国光州,一所聋哑学校被曝校长及多名教职工长期对学生实施性暴力,其中最小的受害者年仅7岁。由于听障和语言障碍,控诉极为困难。经过漫长的司法程序,施害者最终仅获轻判,其中一人甚至在服刑结束后回到原校任教。

几年后,这一案件被改编为小说和电影,并推动了一场法律的修订。小说《熔炉》和同名电影在韩国社会留下深刻的印记,也成为东亚社会面对权力与沉默时的镜子。

二十年过去,熔炉的余烬仍未完全熄灭。

一封遗书到一部电影

2008年,作家孔泳枝在网络上看到一封自杀医生留下的万字遗书。遗书揭露,光州仁和特殊教育学校自2000年前后长期存在系统性的性暴力与虐待,而涉案校长和教职员工仅获轻刑。

她在报道中看到这样一句话:“被告判处轻刑,并得以缓刑,这句话翻译成手语的瞬间,法庭内充满了听障人士发出的惊呼声。”这句话让她久久不能释怀,尽管当时这起案件已经三审结案,但孔泳枝仍然决定前往光州。

电影《熔炉》剧照

她在当地和十多名受害学生共同生活了十天。“那十天里,我什么都不敢问,也不敢说,怕对他们造成二次伤害。”她后来回忆,“我就一直带他们吃好吃的,直到有一天,孩子们第一次打开心扉,向我说出事实:‘无论男孩女孩都遭受了性侵害,不分对象的殴打和虐待。’那一天,我和他们一起哭了。”

电影《熔炉》剧照

之后的两年多时间,她往返首尔和光州,反复聆听、记录,最终完成了小说《熔炉》。她说:“直到现在,只要一想到初次见面就信任我,把故事告诉我的听障孩子们的眼神,我仍然会流泪。”

2008年11月,《熔炉》开始在网络上连载,短短半年点击量图片1600万次,创下韩国网络文学点击最高纪录。同年,小说出版并登上年度图书热销榜。

小说《熔炉》中文版十周年纪念版

两个月后,正在部队服兵役的韩国演员孔侑晋升为兵长,上级送给他一份礼物——作家孔泳枝的热卖新书《熔炉》。他读完后大受震撼,在军中就向经纪人提出希望将《熔炉》搬上大银幕。退伍前,孔侑写信给孔泳枝:”如果翻拍成电影,拜托请让我出演男主角吧。”退伍后,他用三、四年时间四处奔走,筹措资金、寻找导演,最终亲自出演了美术老师姜仁浩。电影上映后,他在采访中说:“我不是作为一个演员在参与,而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在参与。我也会老,希望我到60岁的时候还可以对自己说,做得对,没有错,不后悔。”

电影《熔炉》剧照

一所学校和被夺走的童年

随着电影票房的不断攀升,那些被长久掩盖的真相,至此彻底进入公众视野。民众将目光聚集到光州——那个距离首尔大约4小时车程的城市,也是一度被视为韩国民主运动发源地的地方。然而,引发民众巨大愤怒的电影只是一个压缩的隐喻,真实案件背后,远比银幕上呈现的更加漫长残酷,也更加令人绝望。

光州仁和聋哑学校

光州仁和聋哑学校始建于1961年,原为孤儿院,后来扩展为初高中部。在《私立学校法》和《社会福祉事业法》的双重保护下,它既享受政府补助,又能向企业募捐,却几乎不受外部监督。这里的孩子多为孤儿或被遗弃者,他们听不见、说不出,更无处申诉。

自2000年前后起,校长与多名教师将魔爪伸向这些孩子。殴打、虐待、性侵持续多年,受害者超过三十人,年龄最小只有七岁,直接或间接参与暴力的教职人员多达数十人。

“欢迎来到雾津,白色浓雾之都”,电影《熔炉》剧照

揭发的契机来自少数坚持出声的人——一名年轻教师、几位律师、以及那位最终写下遗书的医生。他们断断续续接力,才让案件浮出水面。但司法的迟缓与无力,几乎让一切重归沉默:大多数受害者因恐惧或家属被收买而拒绝作证,施暴者以“无前科”“有社会贡献”为由获轻判,校长和教师多以缓刑重返校园。学校不仅未被关闭,还继续享受着每年18亿韩元的国家补贴。

“自由 正义 公平”,电影《熔炉》剧照

电影《熔炉》将案件浓缩为几个象征性角色:美术老师姜仁浩与人权专员徐友珍、几个受害孩子,以及最终在法庭上“被声嘶力竭喊出名字的民秀”。而现实中,真正的主角是一位律师,他为案件奔走七年,在多次败诉和癌症折磨下最终倒在法庭上,医生朋友整理他的资料,绝望自杀前留下的遗书,才让真相被世人看到。

正义未能抵达,但真相至少被写了下来。那封遗书,成为小说《熔炉》与电影的起点。

一部电影撬动的法律改革

2011年9月22日,电影《熔炉》上映仅几天,韩国社会引发巨大震动。电影院外,人们哭着走出来,网络上”请帮帮孩子们“的声音迅速扩散。数百万名网友联署抗议,要求重新调查光州仁和学校的性暴力案件。第六天,迫于舆论的压力,光州警方不得不重启调查。但多数涉案教师因“超过七年诉讼时效”而获豁免,只有极少数案件得以进入司法程序。重启调查过程中,最令人震惊的是,案件受害者人数在2008年到2011年间,从12名增加到了30多人。

为修改法律走上街头的韩国民众

公众的愤怒并未停息,上映37天后,面对失望的重审结果,民众走上街头静坐抗议,舆论升级至政治层面。最终,国会以压倒性207票一致通过了《性侵预防修正案》,又称“熔炉法”。新法废除了对13岁以下儿童与残障女性性犯罪的诉讼时效限制,规定从事残障人保护及公益事业的人员一旦犯罪,刑期在原基础上加重一半,最高可判至终身监禁。

两个月后,国会又通过《社会福祉事业法修订案》。凡触犯《性暴力特别法》与《儿童青少年性保护法》相关罪行者,十年内不得再从事相关工作。若犯罪发生在任职期间,则终生不得进入同类机构。

当人们以为“熔炉”事件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一位前任老师金日英站出来指认这所学校50年前的旧案。根据调查报道,该校对学生的暴行最早可追溯至1964年,也就是光州仁和学校建校的第三年。那一年,学校副校长饿死了一名七岁的孤儿,并与教师一起将尸体埋在离学校约七公里外的山上。次年春天,一名六岁的女孩因饥饿啃食墙纸,被看管员从楼上抛下身亡。当年,金日英曾向警方告发,但因警方未找到尸体,案件不了了之,这位老师被校长和副校长反锁在房内殴打。

仁和学校前任教师金日英(71岁)指正50年前的旧案

这场自银幕燃起的火,终于烧回了它的源点。电影下档一个月后,光州仁和学校被吊销社会福祉许可证,法人财产57亿韩元被收缴,学校彻底关闭。

一部文学作品的二十年回响

在“熔炉对策委员会”成立二十周年的纪念活动上,孔泳枝说:“如果这一生只能写一本书,我仍会选择《熔炉》。”二十年过去,一部文学作品带来的回响依然在延续。2025年,韩国电视台的一档纪录节目重访当年的幸存者——有人仍在创伤中挣扎,有人艰难地重建生活。

作家孔泳枝

电影《熔炉》上映同年,孔泳枝与出版社共同出资,为已经成年的受害者们开了一间咖啡店,试图让他们能重新开始生活。她常去探望他们,在圣诞节时带上礼物,与他们一同点亮小小的树灯。那间用《熔炉》版税建起的店,如今仍在运作,为受害者提供工作、心理辅导与社区支持。

《熔炉》版税建起的咖啡店Holder里,仁和学校的毕业生们正在工作

二十年前,《熔炉》以文学和影像的形式迫使一个国家正视自身的阴影,法律因此改变。二十年后,《熔炉》带来的改变并非终点。

“熔炉法”出台后,韩国的法律体系确实更加完善,警方与社会舆论也更敏感、更迅速地回应类似案件。然而,正如孔泳枝在一次采访中所说:“法律被修订完善后,韩国社会的氛围变得更干净了,可这样一来,社会的恶反而钻进了更隐秘的角落,并开出了花。”

电影《熔炉》剧照

“熔炉法”出台后,大量犯罪进入了网络世界,暴力的形态变得更复杂,“N号房”“Deepfake”事件,乃至当下的“玩X”裸体人偶网站,让网络成为新的犯罪温床。那些被拍摄、被传播、被控制的影像,同样无声,同样无法呼救。

孔泳枝在采访中说:“韩国有‘丢了牛才补牛棚’的谚语,法律就像牛圈一样,无论再怎么完善,也无法彻底根除犯罪。”“人性的恶与权力的欲望,从未真正消失,所以犯罪是一直会存在的。”

二十年过去,一部文学作品的回响仍在延续。光州的故事已成为历史,但类似的伤口却在别处隐隐作痛。正如影片结尾徐友真写给姜仁浩信中的那句话:“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它提醒我们,真正的改变,也许就发生在一次又一次不肯沉默的注视里。

来源:Lens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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