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蒋韶华重生回到1976年,她心里有三件事非做不可。 第一,争取调去首都当播音员。 第二,绝不再照顾那个怀孕肚子里装着小叔最爱的侄女。 第三,准备和人人羡慕的好丈夫钟承霆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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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韶华重生回到1976年,她心里有三件事非做不可。
第一,争取调去首都当播音员。
第二,绝不再照顾那个怀孕肚子里装着小叔最爱的侄女。
第三,准备和人人羡慕的好丈夫钟承霆离婚。
1976年夏天,玉川县广播站。
“站长,我愿意服从安排,调回首都当播音员!”她声音坚定。
站长先是高兴了一把,随即又有些犹豫:“韶华,这事跟你老公钟营长说了吗?你这一走,可就回不来了。”
提到钟承霆,蒋韶华更加坚决:“不需要他同意,我准备和他离婚。”
没人知道,蒋韶华其实是重生回来的。
前世,她和钟承霆相爱结婚,幸福美满,还为了他放弃了去省广播台的工作。
可幸福没持续多久,钟承霆的侄女钟心燕怀着大肚子闯进了他们家,打破了所有安宁。
一开始,钟心燕跪在他们面前哭喊:“小叔,那人抛弃了我,我没地方可去……”
蒋韶华出于怜悯,照顾她。
直到后来,她亲眼看见钟心燕穿着单薄衣服,搂着钟承霆的腰亲昵地说:“小叔,我喜欢你!我不求名分,只想和你在一起,这有错吗?”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
蒋韶华才知道,原来钟心燕根本不是亲侄女,只是钟承霆大哥的养女。
更气人的是,钟承霆早就知道她喜欢他,可竟然放任不管。
他秉持着“叔侄”名义,行“情侣”之实。
蒋韶华恶心到了极点。
可钟承霆解释:“在我眼里,心燕就是亲侄女,她遭遇了变故,把亲情当成爱情,我会帮她妥善解决。”
前世为了这份感情,蒋韶华忍让了。
换来的却是他对钟心燕一次次纵容。
她憋屈了一辈子,不到五十岁,就被乳腺癌夺走了生命。
临终时,她最后悔的是当初为了爱情放弃了事业。
幸好这次她得到重来一次的机会。
站长看着她坚定的态度,虽然惊讶,还是在她的调令上重重盖章。
“手续大概要一个月,到时候给你通知。”
拿着盖章的调令,蒋韶华走出广播站。
她望着不远处的供销社和街上呼啸而过的二八大杠,突然感受到重返七十年代的真实感。
“韶华!”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她回头一看,心猛地紧缩。
一个穿着绿色军装、气宇轩昂的男人正向她走来——正是她的丈夫,玉川军区十三营营长钟承霆。
身后紧跟着个大肚子的女人,朝她挥手。
是钟心燕,钟承霆的侄女。
此刻,钟心燕亲昵地挽着钟承霆的手臂,若不是知道实情,谁都会以为他们才是一对夫妻。
蒋韶华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过去她或许会冲上前去斥责,可这次,她根本懒得计较。
他们叔侄之间的事情,与她无关。
她淡然收回目光,往家走去,“回家吧。”
“好。”钟承霆替她打开吉普车车门。
蒋韶华刚要上车,钟心燕却抢先坐了进去,“婶婶,我肚子大,坐后排不舒服。”
钟承霆关上车门,理所当然地说:“心燕是孕妇,你让让她吧。”
这种明显的区别待遇,她前世受过无数次。
每次心里都像针扎一样疼。
这次她咽下所有委屈,没再争辩,默默地上了后排。
回到家。
钟心燕先一步下了车,嚷嚷着:“婶婶,我饿了,买了两斤排骨,你今晚一定要给我炖。”
“排骨?”蒋韶华猛然僵住。
她记得,前世就是这两张肉票被钟心燕偷偷拿去换了排骨。
这肉票是她留给父亲的贺寿用的,结果贺寿那天发现肉票不见了。
她急忙冲进屋子。
果然,抽屉空空如也。
蒋韶华脸色一沉,走了出来:“钟心燕,是不是你偷了我的肉票?”
钟心燕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
钟承霆眉头紧锁,替她护短:“一家人说什么偷,心燕怀着孩子补身体,炖点排骨有什么不对?”
蒋韶华气得厉害:“这两张肉票是我留着给我爸过寿的!”
六月的天太热,肉票一换成排骨,等不到下周了。
钟承霆却根本不在意:“不就是肉票?我还有烟票,你拿去换也没关系。”
蒋韶华脸色瞬间苍白。
只要钟承霆多用点心,就知道她爸压根不抽烟。
是啊,他总是这样。
她的事情不算事,唯独心燕的事才是头等大事。
前世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今生她干脆选择忍耐。
剩下的气,她往肚子里吞。
她接过烟票,勉强答应:“好。”
至少还能拿去换回肉票。
剩下的时间,不到一个月。
忍过这一个月,她和钟承霆就彻底没关系了。
第二天一早。
蒋韶华醒来时,钟承霆已经先去了部队。
家里面,只有钟心燕还在隔壁房间睡着。
前世每天早上,她都会替钟心燕热好早饭。
但这世上,她已经不想再讨好那个怀胎的女人。
所以今天早饭只准备了自己,吃完便径直去了广播站上班。
广播站里,同事们知道她要调去首都,纷纷前来祝贺。
“蒋同志,恭喜你!去首都别忘了我们这帮老同事啊!”
蒋韶华笑着应承:“放心,走之前我请大家吃顿好的!”
说了几句闲话,她便进播报室开始忙活。
一天工作结束,傍晚时分。
她刚走出广播室,竟看到钟承霆站在门口。
平时他总会在这儿等她下班,今天怎会不一样?
还没等她开口问,钟承霆皱着眉头上前,怒气冲冲地说:“蒋韶华,我都说了,等心燕生完孩子,我会给她安排好去处。
就因为你这两斤排骨,非得现在逼她走?”
这番冷嘲热讽,蒋韶华听得一头雾水。
她回忆前世,没这回事啊。
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钟承霆冷冷将一张字条甩给她。
她低头一看,字条上写着:
“小叔,婶婶没给我留早饭,看样子不喜欢我了。我以后不吃排骨,也不住你家了,我走了。”
猛然间,她明白了。
原来心燕因为她今天早上没给做早饭,就闹着离家了。
蒋韶华觉得好笑,脸色顿时阴沉。
“她不是孩子了,一顿早饭都不会做?我又不是她的保姆。”
话一出口,却是火上浇油。
钟承霆脸色更难看,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住她的手:“跟我走,去把心燕找回来!”
蒋韶华怕心燕出事,惹得自己出不了门调任,索性压下心中不满,跟他一起出去寻找。
差不多一小时后。
他们在桥边找到了正抚摸着自己大肚子的钟心燕。
钟承霆脸色大变,赶紧冲过去,满是担忧:“心燕,你千万别做傻事。”
桥上的钟心燕转过头,眼里泪光闪烁,声音颤抖:“你们都不要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没人要你?小叔要你。”
“可你怎么可能照顾我一辈子?”
接下来,钟承霆脱口而出:“怎么不可能?小叔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夏日的风持续吹着,却让蒋韶华感到一阵彻骨寒意。
真可笑。
自己的丈夫,居然当着她的面答应照顾另一个女人一辈子。
这话十足事实——前世便是如此。
亲耳听见这番话,蒋韶华的心依旧仿佛被针刺般痛彻肺腑。
她就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钟心燕扑进钟承霆怀里哭泣。
哭着哭着,钟心燕忽然喊道:“小叔,你的戒指呢?我是不是不小心弄丢了?”
蒋韶华顺着目光看去,只见钟承霆无名指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圈浅浅的印记。
钟承霆不以为意,安慰她:“没关系,戒指没你的命重要。”
“对不起,小叔……”钟心燕满是愧疚。
但蒋韶华清楚,那眼神里闪过几分挑衅。
江风吹得更大,钟承霆很快拉着钟心燕下了桥。
蒋韶华默默地跟在后面,手里摩挲着自己的婚戒。
把戒指戴在自己手上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最后,她悄悄地摘下了戒指,丢进了流水滚滚的江水中。
还剩20天,等正式离开。
届时,他们连名义上的夫妻关系都不存在,更别提这戒指了。
回到大院,天色已晚。
蒋韶华径直进了厨房。
她身体累得饿得很。
系上围裙,刚开始切菜准备生火。
钟承霆高大身影踏进门,没注意到她戒指的消失,冷静说道:“韶华,吃饭前,你先跟心燕道个歉吧。
这次是你这婶婶做得不对。”
话音未落,蒋韶华手握锅铲顿住。
柴火的烟呛得她眼睛发红。
她思索着,摸不着头脑:“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钟承霆皱眉正要开口,门口钟心燕的声音先响起:“婶婶别生气,是我错了!
婶婶没怀过孕,不懂孕妇容易多心的难受。”
蒋韶华心里一阵堵。
孩子是她前世的一辈子遗憾。
钟心燕未婚先孕,孩子户口难上,最后竟放在他们名下,顶替独生子女名额。
后来计划生育放宽,也都错过最佳生育期。
所以,前世蒋韶华一生没有自己的亲骨肉。
但今生,她也没想再生。
听了钟心燕这话,她的做饭兴趣彻底没了。
冷冷看着对面:“你说的没错,我不懂孕妇苦。
你从没做过饭,也不知做饭辛苦。
这顿晚饭,你们自己弄吧。”
说完,摘下围裙,猛地把锅铲一扔,头也不回走出了厨房。
身后还能听到钟承霆软声安慰:“婶婶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放在心上,我替她跟你说抱歉。
以后每天早上,小叔亲自给你送早饭。”
接着是钟心燕眉开眼笑地撒娇:“还是小叔对我最好了!”
蒋韶华听不下去了,回屋。
她本想不理会谁料没多久,钟承霆端着一盘饭菜走了进来。
饭碗里堆满了瘦肉和青菜。
他把碗递到她面前:“别生气,别饿坏了自己。”
四目相对时,蒋韶华眼眶不由自主湿润。
他这是打一巴掌给颗糖。
她明知道这是钟承霆前世惯用的招数,心里依旧忍不住颤抖。
接过筷子,低头吃了两口饭。
正吃着,听见他叹息:“你是长辈,她是孩子,你怎么跟她斤斤计较这么多?”
饭菜顿时哽住喉咙,不上不下,难受得慌。
蒋韶华听着,内心觉得可笑。
前世他总是这样说,把钟心燕当孩子。
可一个马上要做妈妈的人,哪算“孩子”?
她差点忍不住要吵,但余光看到墙上挂的日历,话还是憋在嗓子眼。
她紧紧握着筷子,默默点头:“知道了。”
反正再过几天,她就离开了。
也不会再给自己机会和钟心燕纠缠。
第二天如常去了广播室。
中午吃过饭刚回,通讯室传来电话,是妈妈打来的。
“韶华,明天承霆会和你一起回家吧?”
“这几年承霆有任务没回来,今年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好好团聚。
你爸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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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忙,你爸五十大寿总得去吧。”
听着妈妈满眼期待的语气,蒋韶华一时间没吭声。
前世钟承霆倒是去了,可他是拉着钟心燕一起去的,结果给她家里招来了不少闲话。
最后她爸的五十大寿办得并不顺利。
想着想着,蒋韶华终究还是答应道:“好,我去问问他。”
父母都挺喜欢钟承霆的。
这次就当让他们和钟承霆见个面,早点说清楚,别做尴尬。
不过这回,她绝对不会再允许钟心燕跟着去了。
傍晚,蒋韶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正巧看到钟承霆在客厅堆满了各种补品。
见她回来,钟承霆赶紧迎上来。
“明天我们去给你爸庆祝,我特地买了这些补品,看看还缺啥没?”
蒋韶华眼睛扫了一圈,粮油面食甚至流行的麦乳精,一个都不少,挺周全。
这时,钟心燕穿着新买的碎花裙兴奋地从房间出来。
“小叔,你看我穿这件裙子去你婶婶家合适吗?”
“我再去挑几件,你再瞧瞧!”钟心燕满心欢喜地又冲回房间换衣服。
看这架势,钟承霆显然是打算带钟心燕一起去的。
蒋韶华脸色立刻变得阴沉。
忍不住出声,“你带着个没血缘关系的孕妇去给我爸过寿,难道你没想过别人会怎么议论吗?”
话音一出,钟承霆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心燕肚子大了,我一个人不放心她在家!”
“再说了,正人君子不怕闲话,嘴上的风言风语,随他们去说。”
他的每句话像冰水一样浇得蒋韶华心头凉了半截。
这一刻,她彻底看清了,钟承霆心里,自己和娘家人的分量,怕是都没法和一个钟心燕比。
蒋韶华攥紧拳头,“既然你这么不放心她,不如你陪着她待家里,我自己去给我爸过寿得了。”
屋里瞬间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谁想到钟承霆竟然点了头。
“你说得对,你爸的生日每年都有,等心燕生完孩子,我再找机会回去看看也不迟。”
蒋韶华站在那里,心凉彻底了。
她苦笑着,没再多说什么。
不同的是,明年蒋父的生日,钟承霆已经没有资格参加了。
第二天天一亮,蒋韶华独自一人踏上了回娘家的路。
她没拿钟承霆准备的补品,而是自己又去百货大楼买了些,还有新的。
坐了一小时车,回到娘家。
年迈的爸妈站在门口盼着她。
蒋韶华提着补品上前打招呼,“爸妈……”
见着女儿,父母满脸激动。
却又看到她只有一个人回来,眼中不由自主透出失落。
妈妈接过东西,轻声叹息,“承霆又不来?”
蒋韶华勉强笑笑,“他忙着呢。”
父母对视一眼,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
进了屋,妈妈忍不住提醒,“这几天我们也听见一点闲话,说承霆那怀着大肚子的侄女,跟他没血缘关系,是没背景的,她留你们家不一定好,你得多留心。”
蒋韶华低头想敷衍过去。
毕竟她不想把自己的事搅了爸的寿宴气氛。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抽旱烟的爸爸却率先开口,“我看承霆做事这般糊涂,咱闺女没必要再跟他混了!”
这话一出口,蒋韶华眼眶立马红了。
前世今生所有的难过一下子涌上心头。
她咬咬牙说:“爸妈,我打算调去首都工作了,也准备跟钟承霆离婚。”
那年代,无论是远走他乡还是离婚,都是不小的事。
但她父母听了,也没有阻拦。
妈妈只偷偷掉泪,爸爸点点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爹妈都支持你。”
蒋韶华一下扑进父母怀里,感动得嚎啕大哭。
说开了,生日那天,一家人反倒轻松不少。
这次,蒋韶华申请休了十天假。
给爸过完五十大寿后,她本想多留几天。
可父母催她早点准备去首都的事,最终还是提前几天回来了。
正当她扛着爸妈给的礼物,迈出小巷口时,邻居急匆匆拉住她手。
“韶华,你回得正是时候,赶紧劝劝你家钟营长,他再这么大动干戈,怕要出事受处分了!”
蒋韶华被拉着回家,满头雾水,“发生啥事了?”
还没等邻居解释,她们就到了家门口。
门里传来凄厉的喊叫声。
蒋韶华推门一看,就见钟承霆像头发狂的猛兽,一拳接一拳朝一个带纹身的男子打去。
而钟心燕躲在一旁哭得瑟瑟发抖。
看到纹身男的脸,蒋韶华才想起来。
那是赵自立,就是那个甩了钟心燕的渣男。
前世也发生过类似事,赵自立上门闹事,蒋韶华当时在上班没亲眼见,只听邻居说。
邻居们都说:“你家承霆为了心燕真生气,气得差点要杀了那男人。”
前世的蒋韶华觉得有点夸张。
毕竟结婚三年,她最了解钟承霆脾气。
他是军人,平时冷静,控制力极强,从未见他情绪失控。
可这一刻,她亲眼看见钟承霆眼睛通红。
气得像要把人打得活活命丧黄泉。
活了两世,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钟心燕。
因为亲眼目睹,蒋韶华终于明白。
钟承霆对钟心燕的感情,远远超出自己能比的范围。
她心里更加确定,离开他们这对叔侄,是她唯一的选择。
眼看钟承霆越打越狠,这要下去人都没命了。
她强压心里乱糟糟的思绪,赶紧冲上前拉住他。
“承霆,冷静点。”
她声音响起,钟承霆猛地停了下来,怒火也慢慢淡去。
理智回头,他的拳头慢慢松开。
喘着粗气,钟承霆狠狠把摔得鼻青脸肿的赵自立扔地上。
蒋韶华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候,角落的钟心燕泪水决堤,冲上去抱紧了钟承霆。
“小叔,我好怕……”
钟承霆轻轻安抚她,声音温柔,和刚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心燕,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心头像被针扎,痛得难受。
看到旁边邻居投来的好奇眼光,蒋韶华走过去出声,打断气氛。
“外面那人咋处理?”
钟承霆才松开钟心燕,看向蒋韶华。
“别担心,我会办妥。”
他目光阴沉,随后把人直接带去了公安局。
门口围观的人也就散了。
屋子里乱糟糟的,蒋韶华默默开始收拾。
这时,大肚子的钟心燕走过来。
“婶婶。”
蒋韶华动作停了,回头盯着她,“有事?”
家里没人,钟心燕脸上的可怜全无,改成得意洋洋的笑。
“你刚刚也看到了吧?小叔特别在意我。”
听这话,蒋韶华算明白了,钟心燕这是故意来挑衅的。
她没想和对方多纠缠,头也不抬,继续忙自己的事,淡淡说道:
“他是你小叔,在意你、护着你是应该的。”
说完,她收拾好东西,转身进屋。
却听背后响起钟心燕的声音:
“你错了!我们不只是叔侄关系!”
“我喜欢小叔,要死守他身边,你赶不走我。”
“十六岁那年我跟他表白了,你知道他是咋拒绝我的吗?”
这话让蒋韶华脚步一顿。
她明知钟心燕是故意惹怒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想听下去。
不一会儿,钟心燕清晰地说道:
“他说咱们身份不合适,跟我在一起会被人指指点点,说我们会受伦理谴责,但他唯一没说的是自己不喜欢我!”
一句句话像巨锤重重砸在她心上。
她张了张嘴,却没法反驳。
毕竟前世她用尽一生,证明了钟心燕说的都是真的。
蒋韶华没回应,径直走进了屋。
直到晚上七点,钟承霆才从公安局回来。
他告诉钟心燕,赵自立被拘留了。
钟心燕被吓坏了,吃过晚饭很早就回房间休息。
蒋韶华收拾碗筷回房,钟承霆卷起袖子,递给她红药水和棉签。
“韶华,帮我上点药。”
蒋韶华这才看清,他右手指节红肿,胳膊上还有一条明显淤青。
他为了钟心燕挨的伤,却需要她来照料。
她抿了抿嘴,接过药水,坐在炕上,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当成自己作为妻子最后的责任。
房间里静悄悄的。
上药时,钟承霆低头望着她,轻声道:
“对不起,今天我那样子,是不是吓着你了?”
蒋韶华动作停了下,没想到他还能顾及自己。
“没有,是那人太过分,你生气完全应该。”
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蒋韶华这么淡然,他本该高兴,但不知为何,他觉得她过于冷漠,仿佛已经不在乎他了。
但他很快甩掉想法,有点烦恼地说:
“心燕怀了他孩子,那贱人都差点被我打死,简直比畜生还不如,可那种人关不了多久,肯定还会来。”
蒋韶华听了沉默。
过了一会,她抬眼,试探道:
“这样吧,要不送她去军区妇幼院吧,那儿有专人护理,还有士兵站岗,比在家安全多了。”
话音刚落,钟承霆脸色立马阴沉——
“你这是让我赶心燕走?”
这态度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蒋韶华咬着心口,攥紧手,“我只是建议。”
话音刚落,钟承霆毫不犹豫否决:
“这种话我以后别再听见!心燕是我家人,交给外人照顾,我不放心。”
她早就猜到他的回答。
但脑海里只想着今天钟心燕那漂亮的挑衅,想着自己经历的苦楚,
终于,情绪再也压制不住。
蒋韶华冷笑出声:
“你到底是把她当家人舍不得走,还是心里对她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龌龊心思?”
“蒋韶华!”
钟承霆怒目圆睁,厉声大吼:
“你疯了吧,居然说得出口这种话!”
说完,他丢下一句:
“我去厅里睡,你自己好好冷静。”
转身离开了。
屋里只剩蒋韶华一个人。
她低头看着手里还残着药水的棉签,苦笑着自嘲。
最终她扔下棉签,收好药水,盯着日历发了会呆。
从接到去首都当播音员的调令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月。
剩下十三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第二天清晨。
蒋韶华一醒来,打开抽屉,翻出自己和钟承霆的结婚证。
黑白合影里,两人曾经幸福的模样让她有些恍惚。
她还记得结婚那天,钟承霆脸上满是笑容。
他这话一说:
“韶华,以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可前世,他却让她受了一辈子的苦。
今生,她再也不想承受这样的痛苦。
蒋韶华把两本结婚证揣进口袋,转身径直出门。
正要离开时,正在院子洗脸的钟承霆问:
“一大早的,你去哪儿?”
她没回头,只说:
“有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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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承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正准备开口问些什么,这时屋里突然传来钟心燕焦急的喊声:“小叔……”
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满是关切地看过去:“怎么了?心燕?”
蒋韶华没再停留,径直走出了院子。
她目标明确,意志坚定地走向婚姻登记处。
递上两本结婚证和离婚申请书。
“你好,我来申请强制离婚。”
工作人员很快接过资料,开始处理她的申请。
离开前,蒋韶华问:“离婚证最快多久能下来?”
窗口工作人员答:“最快十天左右吧。”
蒋韶华心中一松,转身去了广播站。
十天时间,她还能等得起,能在离开前拿到离婚证。
经历这件事,她终于彻底放下了,对钟承霆和钟心燕那些事都不再放在心上。
她把所有精力都扔进了工作里。
调动已近在眼前,手头的工作也逐渐交接给同事。
一周后交接完毕。
站长拍拍她的肩膀,给她颁发了本月的先进职工奖。
“韶华,这是你在玉川县得到的最后一个先进职工奖了!以后你要去首都,争取拿那个地方的先进职工!”
蒋韶华笑着回应:“谢谢站长祝福!”
同事们顿时鼓掌送别。
交接结束以后,她也不用再去广播站了,只需在家收拾行李,等着七天后搭火车去首都开始新工作。
那天下班,她约同事们到国营饭店吃饭,算是告别聚餐。
没想到,刚刚进门,有同事指向饭店深处的一张方桌,眼尖地说:“韶华,那不是你老公钟营长吗?”
蒋韶华顺着声音抬眼望去。
只见钟承霆和钟心燕坐在一起,桌上摆满了一桌菜,钟承霆背对着门,没注意到这边来。
此刻,他正细心地帮钟心燕挑鱼刺。
这情景狠狠地刺痛了蒋韶华的心。
前世今生,无论两辈子,她都没感受到钟承霆曾给过她这种细致温柔。
大概,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差别吧。
她很快收回目光:“没事,我们还是吃我们自己的。”
大家围坐在大圆桌旁,热闹地点着菜。
有些眼尖的同事心领神会,没再多说啥。
但也有一些没那么机灵又爱多嘴的同事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满脸替蒋韶华不平。
“蒋同志,我听说钟营长和他侄女根本没血缘,这种关系太过分了!你真是太能忍了。”
其他同事立刻制止,转了话题。
蒋韶华眼底不由自主地有些苦涩。
确实,换了谁都受不了这样的事。
她自己也撑不住,所以才决定不再忍了。
饭局快结束时,几名同事起身为蒋韶华敬酒。
“韶华,你快走了,来,敬你一杯送行酒!”
蒋韶华应了一声,举起杯一饮而尽。
酒杯刚放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性声音——
“什么送行酒?韶华,你到底要去哪儿?”
饭桌瞬间静了下来。
蒋韶华脸色微白,手紧紧攥着酒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幸好旁边同事都知道她想瞒着钟承霆调任的事情,反应迅速帮她挡话:“陆营长,您听错了!这不是韶华的送别酒,我们是在给小郑同志敬酒!他调到省里去了,过段时间走呢!”
被点名的小郑就坐在蒋韶华旁边,听到后硬着头皮应着:“对对,是我!”
看见这情况,钟承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旁边的钟心燕拉了拉他的手臂:“小叔,我肚子疼,想回家了。”
钟承霆立刻打消心中疑虑,目光扫桌上的饭菜,抬头望向蒋韶华:“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蒋韶华没动身:“不了,我晚点自己回。”
钟承霆皱了眉头,盯她看了许久。
难道是他错觉?
这段时间,他总觉得蒋韶华对他越来越冷淡,却又没找到具体理由。
边上钟心燕还吵着肚子疼,他只能把疑问先放一边。
离开前他叮嘱:“你酒量不行,喝完这杯别再多喝,早点回家。”
蒋韶华‘嗯’了一声,钟承霆马上牵着钟心燕离开。
有同事关心问她:“韶华,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钟营长你想走?”
蒋韶华微笑倒酒:“时候到了,自然会说。”
大家互相看了看没再问,气氛慢慢恢复正常。
晚上八点多,蒋韶华才回到家。
钟心燕已经睡了,钟承霆还开着灯,伏案埋头写着什么东西。
蒋韶华没多管,自己拿衣服去洗漱。
洗完澡回屋时,钟承霆递给她一份户口申请书。
“之前说好的,心燕孩子出生后挂我们家名下,她快足月了,手续可以准备了。”
这话让蒋韶华动作顿住。
她没反驳,只说:“先放着吧,我可能没时间,到时候你和心燕自己去办。”
反正她很快就和他离婚了。
他和钟心燕结婚,给孩子上户口,她都不再干涉。
钟承霆没察觉她话里的变化,点头放下申请书:“好。”
接着他说:“记得明天你休假,咱们去百货大楼,给心燕准备产妇和宝宝用品。”
他讲话全是关于钟心燕的,好像他们夫妻之间除了她什么也没有。
但蒋韶华心里已经麻木,不在意了。
她也没拒绝,正好自己也得去百货大楼,买个大点的行李包,方便离开时收拾行李。
第二天,蒋韶华陪着钟承霆和钟心燕去了百货大楼。
刚进母婴用品区,售货员差点把他们认成夫妻了。
钟承霆主动开口:“我侄女快生了,来看看要买些啥。”
挑选到一半,钟心燕肚子疼,叫蒋韶华陪她去厕所,钟承霆则继续逛店。
公共厕所外头。
钟心燕出来后,目光被旁边的黄金柜台吸引。
“婶婶,你先回去,我自己逛会儿。”
蒋韶华答应一声,去买了那个行李包。
没想到刚买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
她回头一看,只见钟心燕突然晕倒在地,下摆满是鲜血!
“心燕!”
蒋韶华心头一紧,急忙跑过去。
但钟承霆比她更快,一把抱起钟心燕,直奔卫生院。
因为摔倒,钟心燕羊水破裂,早产了。
产房灯亮了足足五个小时,蒋韶华就站在外面,看着钟承霆一直守着,直到医生告诉母子平安,他才眉头一松。
孩子还得放保温箱,蒋韶华跟着钟承霆去病房看望钟心燕。
刚进门,钟心燕红着眼睛哭着喊:“小叔,你别怪婶婶,是我知道她不想陪我,自己叫她先走的,没想到我会摔倒……”
这话让钟承霆脸色骤变。
蒋韶华站在原地,喉咙里充满了一股难以言说的苦涩。
她说不出话来。
因为钟心燕的话确实是真的,但也被她扭曲了味道。
病房里,钟承霆没多说。
出了卫生院,他的声音变得冰冷尖锐——
“我知道你不喜欢心燕,但你不该把她丢下不管!”
“孕妇受伤,事关生命!”
“蒋韶华,从什么时候起你变得这么冷漠了?”
蒋韶华僵住了。
寒意从脚底直往心头升。
她本以为放手后,他至少不会再伤她。
没想到他每句话如利刃般割裂她的内心。
咽下喉头的酸涩,她自嘲地笑了:“你这么想,那我也没话说。”
他已经认定她冷酷无情,认为是她丢下了钟心燕。
解释再多,对他来说也只是借口。
看她这个样子,钟承霆皱眉,正要再说话,护士忽然喊:“谁是钟心燕家属?缴费签字!”
钟承霆马上应了,神情稍微缓和:“不管怎样,心燕和孩子平安,是最大的幸运。”
“你以后要好好对她,好好补偿。”
说完,他转身回了卫生院。
蒋韶华呆站原地,看着他干脆利落的背影,良久轻声说道:“放心,以后你们的生活里不再有我了。”
她转身离开,一步步走出黑暗,再没回头。
与此同时,卫生院里的钟承霆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停下手头工作,莫名望向门外。
他看着蒋韶华消失的瘦弱背影。
一阵莫名的慌乱涌上心头。
仿佛她一旦走远,他就再也抓不住她。
但这念头很快被病房里钟心燕的疼痛呻吟冲淡。
接下来的几天,钟承霆一直守在钟心燕身边照顾。
他无暇顾及,根本不知道蒋韶华已经开始打包行李。
在离开的前三天,蒋韶华去婚姻登记处。
顺利拿到了自己的离婚证。
至于钟承霆的那本,工作人员说:“钟营长的证已经送到玉川军区了,等他回去就能拿到了。”
“那就好。”
蒋韶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离开前两天,她又买了个行李包,回家开始整理东西。
她把衣服一本本叠好放进包里。
整理到最后,她才惊觉,这三年生活里,属于她的东西竟然如此少。
新买的这个大行李包,居然装不满半箱。
一切收拾妥当,她环顾着这个三年来的家。
目光停在了梳妆台上。
蒋韶华记得,这梳妆台是结婚那会儿钟承霆特地找人订制的。
搬进新家的日子里,钟承霆那张冷峻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看这柜子有什么特别?”
蒋韶华左右端详,却没看出哪里特别。
直到钟承霆提醒,才注意到柜子最里面刻着一道小小的字迹,是两人的名字。
【钟承霆蒋韶华白头偕老】
如今,她低头细看,那些名字依旧清晰,
可“白头偕老”四个字,不知被虫蛀了多久,已经模糊不清。
显然,连老天都知道,他们没缘分走到最后。
离开的那天,钟承霆依旧没回来。
蒋韶华起了个大早,最后看了眼这个前世她住了三十年,今生却只陪伴了三年的“家”。
她知道,自己一走,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提起行李,她带着自己的全部,踏上了去火车站的路。
绿皮火车稳稳停在轨道边,蒋韶华登上车厢。
随着一声长鸣,火车缓缓启动,哐当哐当地驶向承载梦想和希望的首都。
从今往后,她将开启没有钟承霆的新生活。
卫生院里,钟心燕正拉着钟承霆的手,娇声撒娇:“有小叔帮我揉揉肚子,心燕就不疼了。”
这时,病房门忽然传来敲门声“砰砰”声。
钟承霆挣脱钟心燕,起身打开门。
门外站着他的下属,敬了个军礼:“营长,政委找您。”
钟承霆挂念着病床上的钟心燕,说:“心燕,部队还要处理事,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在病房好好呆着。”
钟心燕依依不舍地喊,“小叔。”
然后乖巧点头,“好,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钟承霆这才安心,跟着士兵走出卫生院。
门口停着军用吉普,钟承霆踩着军靴上了车。
车子很快开进军区。
下车后,他径直走向政委办公室。
不管时间多晚,政委找他一定有急事,他只能迈开大步赶路。
到了门口,钟承霆敬了个标准军礼。
4
“政委,您找我有什么事?”
李政委站在窗前,听到声音后猛地转身,眉头紧锁。
“承霆,你究竟怎么回事?”
钟承霆听了这话,满头问号。
什么怎么回事?他任务可是超额完成了,怎么会有问题?
脸上那向来冷峻沉稳的表情露出一丝惊讶:“这话什么意思?”
李政委把一个黄色信封递给他:“这是你妻子寄来的离婚证。”
“离婚”两个字像一道晴天霹雳,骤然在钟承霆耳旁炸响。
他急忙拆开信封,里面赫然是一张离婚证,女方一栏清晰地写着“蒋韶华”的名字,签得干脆利落,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钟承霆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他铁骨铮铮,坚如磐石,可此刻,他连这张纸都握不紧了。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肩膀上压着,把他的气力一点一点抽干。
蒋韶华竟然要跟自己离婚,连手续都办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涌上心头的激荡。
把那张证书收好,抬头对李政委说:“政委,我得先去找她谈谈。”
李政委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年轻人,语重心长地说:“承霆,我听说了一些你家里的事,认识你这么久,你什么人品我心里清楚。你是个重情义的人,不然也不会照顾你大哥的女儿。可说到底,家和妻子才是第一位的,再怎么照顾别人,也不能忽略了妻子的感受。”
这话犹如细针,一针针扎进了钟承霆的心底。
回想最近这段时间,他确实为钟心燕花了太多心思,忽略了蒋韶华的感受。
他把离婚证放好,抬眼坚定道:“我想好好跟她谈一谈。”
李政委拍拍他的肩:“去吧。”
钟承霆毫不犹豫,转身飞奔而出。
他开着军用吉普飞速往家里赶,推开院门,走进卧室,却发现房间空荡荡的。
不只是没人,整个家忽然间显得空旷了许多,让人心头发凉。
他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拉开了衣柜门。
映入眼帘的是蒋韶华的衣服统统消失了。
钟承霆的呼吸顿时卡住。
仿佛有只手攥紧了他的心脏,刺痛顺着血管蔓延全身。
握着柜门的手指因用力过猛关节凸起,嘴唇也泛白,情不自禁颤抖起来。
短暂发蒙过后,他皱紧眉头,快步冲出房间。
当初结婚时,蒋韶华是随军来到玉川县的,她在这里几乎没有任何亲戚朋友。
她离开家,会去哪里呢?
心猛地揪紧一团,钟承霆快速走到隔壁邻居家。
他用粗大的手掌焦急地一遍遍敲门。
不一会儿,邻居大娘开门了。
见是钟承霆,她疑惑地问:“钟营长,有什么事吗?”
钟承霆深吸口气,问起蒋韶华的下落。
“你媳妇儿昨天来过这儿。”
大娘挥了挥手,说:“她手里提着个小行李包,去向不明,我还多嘴问了几句,她说是工作调动,要奔赴外地。还拉着我手叮嘱我保重身体,说了不少话……”
大娘像倒豆子一样,把昨天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钟承霆听着脸色越来越沉,心也越发慌乱。
蒋韶华对邻居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告别。
他强忍着翻涌的心绪,点头道:“我知道了。”
随即跳上军用吉普,一脚油门开出院门。
不多时,他来到广播站。
结婚三年来,比任何人都清楚蒋韶华对工作的热爱。
她常常在家做饭的时候,就开始背稿子,每次播报前,总是反复练习,甚至做到几乎都背下来了,生怕出错。
她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因为离婚而离开岗位,这一点钟承霆很有把握。
下车后,他径直跑进广播室,没多想就推门而入。
往常都是蒋韶华坐在那里,这回抬头迎接他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一个扎双麻花辫的女同事,钟承霆认得她。
他立刻开口:“同志,我不是故意闯入,有急事找蒋韶华。”
同事认出他,微微惊讶:“钟营长,有什么事?”
钟承霆直接问:“她在哪儿?”
话没说完,同事便打断他,“钟营长,蒋韶华同志一个月前被调去了首都广播站,你居然还不知道?”
话音刚落,钟承霆脸色犹如纸张般苍白。
他像被一股电流击中,浑身神经颤抖,连紧握的手指都白了。
在军营混了十多年,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功,可这一次,他的声音竟然带着颤抖:“什么时候的事?”
同事犹豫了一下,好奇地问:“钟营长,既然你是她丈夫,连这事都不清楚?”
钟承霆心头一阵羞愧。
其实这段时间,蒋韶华的不对劲,早有端倪。
她忍受了太多委屈,也常被他责备。
不久前,他还发现她买了个行李包,要离开。
只要稍留心,问一问,或许就能阻止她走。
可为什么没有?
因为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钟心燕身上。
钟承霆清楚钟心燕喜欢他。
那年她十六岁,钟承霆回边疆探亲,住在大哥家。
夜深人静时,钟心燕穿着轻薄的睡衣,从背后轻轻搂住他腰。
“小叔,我喜欢你,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喜欢你。”
听到这话,钟承霆就像被冷水浇头,脑海炸开一片混乱。
他和钟心燕虽然只差四岁,但他一直把她当亲侄女,亲人看待。
她突然说喜欢他,在他心里彻底违背伦理道德。
他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目光往下看,锁定那双紧抱腰间的手。
毫不迟疑,他用力握住,准备挣脱。
没想到,钟心燕抱得更紧,含泪哭着:“小叔,别拒绝我。”
他额头青筋暴起,拼尽全力才挣脱,但她疼得咬牙切齿,再也没力气拉扯了,最终松开手。
她泪眼婆娑,喘不过气:“小叔,你好狠,我好疼……”
钟承霆转身,眼神冰冷:“心燕,我们之间不合适。”
听到这话,钟心燕手指用力攥紧,指尖发白。
她心想,难道小叔其实喜欢自己,只因叔侄关系才拒绝?
但接下来,钟承霆的话让她彻底绝望。
“心燕,首先,我不喜欢你,不可能有感情。其次,你是我大哥的女儿,我们只会有亲情。最后,你这个年纪好好学习,不该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
说完,他无视钟心燕眼中的不甘,转身离开。
探亲结束后,钟承霆回到部队,一待就是两年。
直到一次军队联谊舞会上,他遇见了蒋韶华。
那晚,她穿着青色碎花裙,扎着两根粗麻花辫。
面容明媚,笑起来时左脸颊有个小小酒窝。
明明那个酒窝里没有酒,他却像喝醉了一样,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一向木讷冷漠的他,破天荒走到她面前:“你好,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留声机播放着西洋乐曲,她大方起身,答应了。
其实钟承霆根本不会跳舞,华尔兹跳得七扭八歪,她却耐心教他如何踏步转圈。
两人关系自然水到渠成,结了婚,本该过得幸福,可钟心燕的出现,一切都变了。
钟承霆陷入了深深的失落。
直到蒋韶华同事喊他,才回过神来。
“钟营长,钟营长。”
他如梦初醒抬眼。
同事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我们快要开始新闻播报了,没有事还请您离开。”
钟承霆勉强点头。
转身离开广播站,平日挺拔坚强如松柏的他,步伐却踉跄,好像随时会跌倒。
走出站口,阳光刺眼,却让他浑身一阵发冷。
广播站的徐站长远远看见他,眼睛锐利地盯着。
“钟营长,您怎么来了?”
钟承霆抬眼,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却苍白无血:“我来找韶华。”
“找韶华?”
站长震惊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韶华已经被调到首都了,您不知道?”
他感觉心头压着几块大石,闷得喘不过气。
摇头否认。
听闻此言,徐站长更惊诧:“小蒋跟我说她准备离婚了,避免夫妻异地,所以把名额给她了,你竟然不知道?”
钟承霆沉默良久,终于说:“她要离婚,我刚刚才收到离婚证。徐站长,能告诉我首都广播台地址吗?我想去找她,跟她好好谈谈。”
站长有些为难:“钟营长,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地址。首都那边有自己的安排,我只能告诉你首都广播台地址,剩下的你要自己找了。”
钟承霆吞咽口水,缓缓点头:“谢谢您,徐站长。”
离开广播站后,他缓慢走向吉普车。
坐进驾驶座,疲惫感忽然袭来,几乎压垮他。
他从未有过这种疲惫感。
记得十八岁时在新疆寒冬站岗,冷得睫毛上都结霜。
那时一站就是一整夜,却没今儿这么累。
此刻,随着蒋韶华离开,他的心空荡荡的,仿佛被掏空了似的。
最终,他回到了卫生院,不过这次不是一个人,还有邻居大娘伴随。
刚进门,钟心燕抱着孩子迎上来,亲昵地抓住他的手腕。
“小叔,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我们回家吧。”
她无视界限,钟承霆没多想,却被邻居大娘一眼看穿。
“大姑娘家,别这么拉拉扯扯的,他可是有妻子的,婶婶看到肯定心里难受。”
钟承霆这才意识到,钟心燕对他的依赖有多严重。
虽说名义上是侄女,但两人毫无血缘,却难界定。
蒋韶华这两个月里,承受的苦没人知道。
他神色冷峻,粗暴地抽开钟心燕的手。
“心燕,你以后再也不能住我家了。”
“我爱的人是韶华,无论发生什么,只有她是我的妻子!”
这句话如霹雳般轰在钟心燕耳边,她整个人如遭雷击。
5
她那双上挑的狐狸眼顿时红了眼眶,委屈得让人心疼。
钟心燕使出了她一贯的老套路,泪眼朦胧,眼看就要去拉钟承霆的手。
她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想靠这招博取他的怜惜。
过去,这招可谓是钟心燕的杀手锏,几乎每次都有效。
钟承霆也没忘大哥临终时的托付,让他以后无论如何都要帮帮钟心燕。
每回蒋韶华在他面前撒娇软弱,钟承霆都会心软妥协。
但今天,钟承霆的心却像被冰冻了一般,铁了心冷漠对待她。
“心燕,你是我侄女了,也都二十多岁了,当了妈的人,就得表现得像个有担当的母亲。
和我相处,得懂得把握分寸。”
钟心燕愣住了,一脸迷惑,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更无法理解,钟承霆怎么突然对她变得如此冷漠。
内心慌乱的她,第一反应竟然是把责任往蒋韶华身上推,觉得一定是她在钟承霆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
钟心燕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假装抹泪,嘴一撇,开始在蒋韶华身上泼脏水。
“小叔,我不知道婶婶跟你说了啥,但我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你不知道,您不在的这几天,她虐待我,甚至威胁要把我赶出家门,她还……”
话没说完,旁边的邻居张大娘忍不住开口了。
“心燕,你在你小叔家平时是什么样子,我小叔也许不清楚,我倒知道。
你婶婶已经够对你好了,你怎么就这么忘恩负义呢?”
张大娘和蒋韶华做邻居好几年了,蒋韶华一直是个善良大方的好人。
邻里有困难,她知道的总会帮忙。
反倒是钟心燕,自从进了钟承霆家,不务正业,好吃懒做,就知道嚷嚷着要吃肉。
要是张大娘是她妈,看着她这样,她早就没脾气把她赶出去了。
蒋韶华人好,毕竟是没血缘关系的小叔媳妇,忍了几个月,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侄女的不知好歹,甚至仗着软弱玩弄谎言。
钟心燕正想反驳,钟承霆却呵斥道:“够了,别再说了。”
“这段时间,你先去张大娘家住,等你月子过了,她照顾你。”
“酬劳我已经付双倍了,张大娘经验丰富,一定照顾得很好。”
钟心燕听了脸色顿时紧张:“小叔,我不要,我不想离开你。”
“胡闹!”钟承霆厉声制止,“韶华走了,我们俩孤男寡女住一起合适吗?”
钟心燕这会儿才注意到话中的含义,眉毛一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但她马上压低头,摆出悲伤的模样。
“小叔,婶婶走了是什么意思?”
钟承霆心头一紧,认真告诉她:“你婶婶和我离婚了。”
这消息让钟心燕咬嘴唇,内心却压抑不住地高兴起来。
蒋韶华走了,太好了!
莫非这意味着,她可以独揽钟承霆一个人了?
她又忍不住走上前去,想拉住钟承霆的手。
钟承霆却退后一步,眼神里满是抵触和防备,刺痛了钟心燕。
“小叔,你就不管我了吗?”
“嗯,我对你的责任就到这个份儿了,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
“小叔,我不要离开你,你还记得爸爸临终前嘱托过你吗?”
钟承霆当然记得,如果不是大哥的托付,他根本不会背负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可如今的结局,他感到无比后悔——不仅赶走了妻子,家庭也破裂,最终一无所有。
他现在不想再管这么多,钟心燕和他有啥关系?他何必要自找麻烦。
他满心懊悔,只想挽回蒋韶华,重建那个曾经幸福的家。
可钟心燕哪能善罢甘休,甚至开始做起了美梦。
“小叔,既然婶婶离婚了也好,以后咱叔侄俩搭伙过日子。”
“你想啊,我生的孩子以后能叫你爸,要是你小叔有心愿……”
说到这,她突然脸红心跳,羞涩地低下了头,“我给小叔再生两个!”
这话一出口,几乎让钟承霆的脸色瞬间阴沉。
来源:概念集中营Bc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