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空调外机在窗外不知疲倦地轰鸣,混着楼下烧烤摊飘上来的、若有若无的孜然味。
凌晨一点,蓉城的酒店房间里闷得像个蒸笼。
空调外机在窗外不知疲倦地轰鸣,混着楼下烧烤摊飘上来的、若有若无的孜然味。
我刚跟甲方喝完一场大酒,头疼欲裂,冲了个澡才觉得活过来。
习惯性地摸出手机,点开家里的监控APP。
这玩意儿是去年为了看猫装的,后来猫送人了,监控却懒得拆,成了我出差时唯一的念想。
画面很清晰,客厅的灯亮着。
我老婆林薇正窝在沙发上,笑得像朵花。
心里一暖。
她对面坐着个男人。
我愣住了。
画面一角,玄关的地垫上,多了一双男士皮鞋。
不是我的。
那双鞋锃亮,是时下流行的什么布洛克雕花款,骚气得很。
我的鞋柜里,全是朴实无华的商务款。
胃里那点酒精,瞬间变成了冰水,从头凉到脚。
我把画面放大,再放大。
那男人的侧脸,有点眼熟,好像是林薇提过的一个什么健身教练。
姓王。
林薇正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递过去,笑得一脸殷勤,那是我加班回家时都难得见到的表情。
他们聊着什么,听不见声音,但我能看见林薇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含着星星。
我认识她八年,结婚五年,我太懂那是什么眼神了。
那是热恋中的眼神。
怒火“噌”地一下,从脚底板烧到了天灵盖。
我出差累死累活,是为了谁?
为了这个家,为了她念叨了半年的爱马仕,为了换那辆她嫌弃的旧车。
结果呢?
我在这边陪客户喝到伤肝,她在那边陪别的男人吃水果看夜景。
“陈阳,你就是个活该。”我对着手机屏幕,无声地说。
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在咆哮,想立刻买张机票飞回去,当场把这对狗男女撕了。
但理智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我的狂怒。
冲回去?然后呢?
大吵一架,惊动四邻,最后在物业和稀泥的调解下,灰溜溜地收场?
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我看着屏幕里,那个姓王的男人,手不规矩地搭在了林薇的肩膀上。
林薇没有躲,反而娇羞地低下了头。
我被这副景象气得直想笑。
真的,不是形容词,我嘴角真的咧开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脑子里嗡嗡作响,无数个念头在打架。
打给林薇?打给她爸妈?还是直接找人去“处理”一下?
都不行。
那只会让我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我陈阳,一个项目经理,最擅长的就是做方案,控制流程,追求结果最优化。
离婚是肯定的。
但怎么离,才能让我损失最小,让她……最疼。
一个疯狂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我的脑子。
我点开手机,找到了一个很久没用的直播APP。
大学时玩过一阵,账号还在。
我又点开微信,找到那个死水一潭的“XX国际花园业主群”。
群里500人,日常除了吐槽物业,就是拼单社区团购。
我深吸一口气,酒店房间里那股混合着消毒水和孜然的味道,此刻闻起来,竟有种奇异的镇定效果。
我把手机架在酒店的床头柜上,用一本书垫高,对准自己的脸。
按下了“开始直播”的按钮。
直播间的名字,我临时改成了:“一个男人的深夜独白”。
“喂,大家好。”
我对着镜头,声音出奇地平静,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我是17栋2单元1702的业主,我叫陈阳。”
“可能很多邻居都认识我,也可能不认识,没关系。”
“我现在在蓉城出差,刚结束工作,有点想家,就打开了家里的监控。”
我的语速很慢,像在做一个项目开场陈述。
“然后,我看到了一些……挺有意思的画面。”
说完,我把手机屏幕切换,直接投屏了家里的监控画面。
高清的,无码的。
客厅里,林薇和那个王教练正挨得越来越近,几乎要贴在一起。
“大家看到了吗?这是我家客厅。”
“沙发上那位女士,是我太太,林薇。”
“旁边这位先生,我不认识,但看样子,跟我太太关系不错。”
“他脚上那双鞋,挺贵的吧?反正不是我的。”
我像个导游一样,用一种近乎冷酷的语调,解说着自己头顶的这片青青草原。
然后,我按下了分享键。
“分享直播间到微信”。
我精准地,点中了“XX国际花园业主群”。
链接发出去的那一刻,世界安静了三秒。
然后,我的手机,炸了。
微信的提示音像疯了一样,“滴滴滴滴”响个不停。
业主群里瞬间刷了屏。
“卧槽?1702的老陈?”
“这是什么情况?直播捉奸?!”
“我点进去了,天呐,真……真的啊!”
“那个女的不是林老师吗?在楼下儿童乐园教画画的那个?”
“旁边那男的谁啊?看着眼生。”
“我认识!城西健身房的王教练!我老婆还上过他的课!”
直播间的人数,从0,瞬间飙升到50,100,200……
全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邻居。
我看着监控画面,林薇的手机也响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色“唰”地一下,白得像纸。
她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惊恐地望向客厅一角的摄像头。
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黑色圆点。
她终于发现了。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指着摄像头,对那个王教练说了句什么。
王教练的反应也很快,一脸惊慌,抓起外套就想跑。
“各位邻居,大家看,”我的声音通过直播传出去,“这位王先生,好像要走了。”
“别啊,水果还没吃完呢。我买的进口车厘子,一百多一斤呢。”
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报复的快感。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对光天化日之下登堂入室的男女,是如何惊慌失措,如何丑态百出的。
王教练冲到玄关,手忙脚乱地穿鞋。
林薇疯了一样扑过去,想拦住他,又想去拔摄像头的电源。
两个人乱作一团,像两只被开水烫了的蚂蚁。
“大家评评理,”我对着直播镜头,眼眶有点发热,“我陈阳在外面拼死拼活,一个月回来不了几天。”
“我老婆在家,就是这么‘守活寡’的?”
“我给她买名牌包,给她父母换新手机,我自问没亏待过她一分一毫。”
“结果呢?她趁我出差,把野男人带回我们婚房的沙发上!”
“这算什么?薅羊毛薅到我头上了?”
业主群里已经彻底炸锅了。
“太过分了!老陈真可怜。”
“这女的平时看着挺文静的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必须离婚!这种女人不能要!”
“王教练?我这就去他们健身房公众号下面留言!”
监控里,林薇终于崩溃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个王教练,鞋带都来不及系,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门。
真他妈没种。
我看着屏幕里哭得撕心裂肺的林薇,心里没有一丝怜悯。
早干嘛去了?
现在哭给谁看?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物业的24小时安保电话。
“喂,是物业吗?我是17-1702的业主陈阳。”
“我家,疑似进了贼。对,一个陌生男人,刚从我家跑出去。”
“麻烦你们立刻调取17栋2单元门口和电梯的监控,把这个人给我拦下来!”
“我怀疑他偷了我家的东西。”
“对,我已经报警了。”
挂了电话,我对着直播间的邻居们,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实的笑容。
虽然比哭还难看。
“各位,不好意思,耽误大家休息了。”
“家丑不可外扬,但我陈阳今天,就是要让这丑,扬得人尽皆知。”
“因为有些人,你给她脸,她不要脸。”
说完,我关掉了直播。
房间里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下空调还在徒劳地嗡鸣。
我瘫坐在椅子上,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手机屏幕上,是我妈发来的微信。
“儿子,业主群里……是真的吗?”
紧接着,是我岳母的电话。
我直接按了静音。
现在,我谁的电话都不想接。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静静地,等待天亮。
然后回家,处理这场由我亲手引爆的战争。
第二天一早,我坐上了回家的第一班高铁。
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血丝,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高铁飞速行驶,窗外的景物向后飞逝,像我这五年被快进的婚姻。
手机里,各种信息还在不断涌入。
有朋友发来的安慰,有同事发来的八卦,还有几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辱骂短信,估计是林薇或者那个王教练的亲友团。
我一概不理。
岳母的电话打了几十个,我不接,她就开始疯狂给我发语音。
点开一条,那尖利的声音差点刺破我的耳膜。
“陈阳!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这是要逼死薇薇吗?”
“夫妻间有点小矛盾,至于闹得这么大吗?你让我们的脸往哪儿搁!”
“你马上把那些东西删了!回来给薇薇道歉!”
道歉?
我气笑了。
她女儿给我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我还得回去给她道歉?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我被她这种颠倒黑白的斗争逻辑气得直想笑。
我直接把岳母拉黑了。
世界清净了。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手机热点,开始在网上搜索离婚协议的模板。
财产分割、抚养权(虽然我们没孩子)、债务问题……
我一条一条地看,一条一条地记。
我陈阳做项目,讲究的就是一个“有备无患”。
打仗也是一样。
我要在我踏进家门之前,准备好所有的弹药。
下午三点,我拖着行李箱,站在了家门口。
熟悉的指纹锁,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
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客厅里一片狼藉,水果、纸巾扔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宿醉和香水混合的怪味。
林薇坐在沙发上,眼睛肿得像核桃,看见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她的旁边,坐着我那怒气冲冲的岳父岳母。
“你还知道回来!”岳母一看见我,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
“陈阳,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她面前,把行李箱“砰”地一声立在地上。
巨大的声响让她吓了一跳,后面的话也噎了回去。
“妈,您先别激动。”我看着她,语气平静得可怕。
“在我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问林薇。”
我转向沙发上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
“昨天晚上,那个男人,是谁?”
林薇浑身一颤,不敢看我,嘴唇囁嚅着,说不出话。
“你不说是吧?行。”我点点头,拿出手机,“业主群里有的是热心人,健身房的地址、那个王教练的电话,我全都有。”
“我本来想着,家丑,关起门来解决。”
“既然你们觉得我做得不对,那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林薇,”我一字一句地问,“你和他,多久了?”
林薇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一个劲儿地摇头。
“没……没多久……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我冷笑一声,“普通朋友能大半夜来咱们家?”
“普通朋友能让你笑得那么开心?”
“普通朋友能把手搭你肩膀上,你还不躲?”
我每问一句,林薇的脸就白一分。
“陈阳!你够了!”岳父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是个老派的知识分子,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面子”。
“薇薇她已经知道错了!你一个大男人,得理不饶人,有意思吗?”
“面子?”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爸,当初我娶林薇的时候,您跟我说,男人要有担当,要对家庭负责。”
“这五年,我自问做到了。我为了这个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两百天在外面跑项目。”
“我让她住进大房子,开上好车,不用为了柴米油盐发愁。”
“我给足了你们家面子吧?”
“可她呢?她是怎么对我的?她把我的脸,扔在地上,还叫上别人来踩一脚!”
“现在,你们反过来跟我谈面子?”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胸中的怒火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岳父被我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那……那也是你不对!你为什么要搞什么直播!你就不能私下解决吗?”岳母还在不依不饶。
“私下解决?”我看着她,觉得无比荒谬,“怎么解决?等我出差回来,他俩吃干抹净了,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当我的冤大头?”
“还是我应该冲回来,跟那个奸夫打一架,然后进派出所?”
“妈,您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我告诉你们,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知道她林薇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知道那个王教练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我就是要让他们社会性死亡!”
“你……你这个疯子!”岳母气得浑身发抖。
“对,我就是疯了。”我点点头,从公文包里,掏出我打印好的那份文件。
“啪”地一声,摔在茶几上。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
“房子,婚后买的,一人一半。车子,归我,我折价给你五十万。”
“存款,我们各自名下的归各自,联名账户里的钱,平分。”
“我没让你净身出户,已经是我陈阳,对你林薇,最后的仁慈了。”
林薇看着那份协议,像是看到了什么催命符,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不……我不要离婚……”她哭着抓住我的裤腿,“阿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我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那张我曾经深爱过的脸,此刻只觉得恶心。
“机会?”我踹了她一脚,把她踹开,“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
“我让你别去那个乱七八糟的健身房,你听了吗?”
“我让你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听了吗?”
“我每次出差前,都让你跟我一起去,你说你晕车、晕机,嫌累,你去了吗?”
“林薇,路是你自己选的。现在,别来求我。”
我把她赶去书房,让她自己好好看看协议。
岳父岳母还想说什么,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二老如果想为女儿争取点什么,可以,找律师来跟我谈。”
“现在,请你们离开我家。”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送走瘟神,我把自己扔进沙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空气里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还没散去。
我站起来,打开所有的窗户。
傍晚的风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我心里的憋闷。
这套房子,是我和林薇爱情的见证。
从一砖一瓦的装修,到一件件家具的添置,都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
我曾经以为,这里会是我一辈子的港湾。
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一个装修精美的,囚禁着一个傻瓜的牢笼。
手机又响了,是物业张经理。
“陈先生,您交代的事,我们办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
“人是拦住了,也报警了。警察过来问了话,那小子承认跟您爱人……嗯,认识。”
“但是吧,因为没有造成实际的财产损失,也没法立案,教育了几句就让走了。”
“不过您放心,他的照片和信息我们都登记了。以后,他别想再进我们小区的大门!”
“行,谢了,张经理。”我心不在焉地应着。
“诶,别客气。那个……陈先生,您那个直播……影响还是挺大的。”张经理的语气变得有些犹豫。
“现在好多业主都在讨论,对我们小区的声誉……不太好。”
我懂了。
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张经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如果昨天晚上,进我家的不是林薇的情人,而是一个持刀的劫匪,你们物业的安保,能第一时间发现并阻止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你们的门禁形同虚设,外来人员可以随意进出。我作为业主,人身和财产安全都得不到保障,我用我自己的方式取证、自保,有什么问题?”
“我没追究你们物业失职的责任,你倒反过来怪我影响小区声誉?”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猜是对我影响大,还是对你们小区的房价影响大?”
张经理在那头连连道歉:“陈先生您消消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懂了,我懂了。”
挂了电话,我冷笑一声。
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你弱的时候,坏人最多。
你强了,全世界都对你和颜悦色。
书房里传来林薇断断续续的哭声。
我不想听。
我走进卧室,关上门,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我的衣服,我的书,我的电脑……所有属于我的痕 ઉ凌晨一点,蓉城的酒店房间里闷得像个蒸笼。
习惯性地摸出手机,点开家里的监控APP。
画面很清晰,客厅的灯亮着。
我老婆林薇正窝在沙发上,笑得像朵花。
心里一暖。
她对面坐着个男人。
我愣住了。
不是我的。
我的鞋柜里,全是朴实无华的商务款。
我把画面放大,再放大。
姓王。
那是热恋中的眼神。
怒火“噌”地一下,从脚底板烧到了天灵盖。
我出差累死累活,是为了谁?
结果呢?
但理智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我的狂怒。
冲回去?然后呢?
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林薇没有躲,反而娇羞地低下了头。
我被这副景象气得直想笑。
脑子里嗡嗡作响,无数个念头在打架。
都不行。
离婚是肯定的。
一个疯狂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我的脑子。
大学时玩过一阵,账号还在。
深吸一口气,酒店房间里那股混合着消毒水和孜然的味道,此刻闻起来,竟有种奇异的镇定效果。
按下了“开始直播”的按钮。
“喂,大家好。”
我的语速很慢,像在做一个项目开场陈述。
高清的,无码的。
“大家看到了吗?这是我家客厅。”
“沙发上那位女士,是我太太,林薇。”
然后,我按下了分享键。
“分享直播间到微信”。
我精准地,点中了“XX国际花园业主群”。
链接发出去的那一刻,世界安静了三秒。
然后,我的手机,炸了。
业主群里瞬间刷了屏。
“卧槽?1702的老陈?”
“这是什么情况?直播捉奸?!”
“我点进去了,天呐,真……真的啊!”
“旁边那男的谁啊?看着眼生。”
全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邻居。
我看着监控画面,林薇的手机也响了。
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黑色圆点。
她终于发现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王教练冲到玄关,手忙脚乱地穿鞋。
两个人乱作一团,像两只被开水烫了的蚂蚁。
“我老婆在家,就是这么‘守活寡’的?”
“这算什么?薅羊毛薅到我头上了?”
业主群里已经彻底炸锅了。
“太过分了!老陈真可怜。”
“必须离婚!这种女人不能要!”
真他妈没种。
早干嘛去了?
现在哭给谁看?
“我怀疑他偷了我家的东西。”
“对,我已经报警了。”
虽然比哭还难看。
“各位,不好意思,耽误大家休息了。”
“因为有些人,你给她脸,她不要脸。”
说完,我关掉了直播。
我瘫坐在椅子上,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手机屏幕上,是我妈发来的微信。
“儿子,业主群里……是真的吗?”
紧接着,是我岳母的电话。
我直接按了静音。
现在,我谁的电话都不想接。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静静地,等待天亮。
然后回家,处理这场由我亲手引爆的战争。
第二天一早,我坐上了回家的第一班高铁。
手机里,各种信息还在不断涌入。
我一概不理。
点开一条,那尖利的声音差点刺破我的耳膜。
道歉?
我气笑了。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我被她这种颠倒黑白的斗争逻辑气得直想笑。
我直接把岳母拉黑了。
世界清净了。
我一条一条地看,一条一条地记。
打仗也是一样。
我要在我踏进家门之前,准备好所有的弹药。
下午三点,我拖着行李箱,站在了家门口。
熟悉的指纹锁,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
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她的旁边,坐着我那怒气冲冲的岳父岳母。
我转向沙发上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
“昨天晚上,那个男人,是谁?”
“我本来想着,家丑,关起门来解决。”
林薇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一个劲儿地摇头。
“没……没多久……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能让你笑得那么开心?”
“普通朋友能把手搭你肩膀上,你还不躲?”
我每问一句,林薇的脸就白一分。
“我给足了你们家面子吧?”
“现在,你们反过来跟我谈面子?”
“妈,您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我告诉你们,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我就是要让他们社会性死亡!”
“你……你这个疯子!”岳母气得浑身发抖。
“啪”地一声,摔在茶几上。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
我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那张我曾经深爱过的脸,此刻只觉得恶心。
“机会?”我一脚踢开她的手,“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
我把离婚协议推到她面前。
“现在,请你们离开我家。”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空气里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还没散去。
我站起来,打开所有的窗户。
这套房子,是我和林薇爱情的见证。
我曾经以为,这里会是我一辈子的港湾。
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一个装修精美的,囚禁着一个傻瓜的牢笼。
手机又响了,是物业张经理。
“行,谢了,张经理。”我心不在焉地应着。
我懂了。
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挂了电话,我冷笑一声。
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你弱的时候,坏人最多。
你强了,全世界都对你和颜悦色。
书房里传来林薇断断续续的哭声。
我不想听。
我走进卧室,关上门,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我的衣服,我的书,我的电脑……所有属于我的痕迹,我都要一点一点地,从这个家里剥离出去。
我像一个精密的外科医生,在给自己做一场手术。
切除掉已经坏死的组织,虽然疼,但为了活下去。
林薇拖延着不肯签字,她的父母也轮番上阵,打亲情牌,打舆论牌,甚至威胁我说要去我公司闹。
我烦不胜烦,直接找了个律师,全权委托。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办。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个一居室,暂时搬了出来。
小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但阳光很好,每天早上都能把我晒醒。
我开始自己做饭,学着去逛菜市场。
早晨六点的菜市场,人声鼎沸,充满了鲜活的烟火气。
卖菜的大婶会多塞给我一把小葱,卖肉的大叔会教我哪块是梅花肉。
这些都是过去五年里,我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我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么简单,这么真实。
没有名牌包的攀比,没有虚伪的应酬,只有一饭一蔬的踏实。
公司里的风言风语自然是少不了的。
有人同情,有人看戏,还有人背地里说我做得太绝。
我的直属领导,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找我谈话。
我以为他要劝我顾全大局。
没想到,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陈阳,你是个爷们。这事儿,换我也这么干。”
“项目上的事你别担心,我给你顶着。你先把家里的事处理利索了。”
“男人嘛,迈过这道坎,前面就是一片天。”
我眼眶一热,差点没绷住。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能理解你的人。
律师的效率很高,很快就跟林薇那边谈妥了。
她大概也知道再闹下去,只会更难看。
最终,她同意了协议上的所有条款。
只是在分割财产的时候,又出了幺蛾子。
她坚称,她衣帽间里那些包、那些首饰,都是她的婚前财产,不参与分割。
我看着律师发来的清单,笑了。
香奈儿、迪奥、爱马仕……林林总总,加起来价值近百万。
婚前财产?
我跟她谈恋爱的时候,她连个Coach都舍不得买。
“告诉她,”我给律师回信息,“让她拿出购买记录。只要能证明是她自己花钱买的,我分文不取。”
“如果拿不出来,那就对不起了,这些都是夫妻共同财产,必须折价计入总额。”
“她要是不同意,那就法庭见。”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想从我这里薅羊毛,门儿都没有。
林薇那边果然拿不出证据。
她那些所谓的“闺蜜”,在她出事后,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一点晦气。
谁会愿意出来为她作证?
最终,她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那些她曾经用来炫耀、攀比的奢侈品,如今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得不变卖掉大部分,来凑齐应该分给我的那部分钱。
听说,她卖包的时候,在二手店里哭得昏天暗地。
那又如何呢?
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虚荣和愚蠢,付出代价。
拿到离婚证的那天,天很蓝。
我从民政局出来,感觉整个人都轻了。
像一个背着沉重枷锁行走了很久的人,终于卸下了所有的负担。
我没有通知任何人,一个人去吃了顿火锅。
热气腾腾的锅里,红油翻滚,毛肚、黄喉在里面七上八下。
我点了一瓶啤酒,敬了自己一杯。
敬我死去的爱情,敬我重获的新生。
隔壁桌,几个年轻人正在高谈阔-论,聊着短视频的风口,聊着内容审核的尺度。
我听着,觉得有些恍惚。
就在不久前,我也是利用这些,打了一场看似漂亮的翻身仗。
但现在,那些喧嚣和纷扰,好像都离我很远了。
我只想安安静
静地,吃完这顿火锅。
生活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你安排一些黑色幽默。
大概一个月后,我在一家商场的地下车库,偶遇了林薇。
她正和一个男人激烈地争吵。
那个男人,我认得,就是那个王教练。
只是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监控画面里的潇洒得意,一脸的不耐烦和猥琐。
“我都说了,我没钱!”王教练的嗓门很大,“你那些包卖的钱,不是都给你了吗?怎么又来找我?”
“王浩!你不是人!”林薇的声音尖利而绝望,“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会对我好,会给我更好的生活!”
“你说陈阳就是个只会挣钱的木头,根本不懂浪漫!”
“现在呢?我的家没了,工作也丢了,你就不管我了?”
“我管你?我拿什么管你?”王教练冷笑,“你以为我是富二代啊?我一个月工资也就一万多,自己花都不够!”
“当初还不是看你穿得光鲜亮丽,以为傍上个富婆,谁知道你是个冒牌货!”
“你……你混蛋!”林薇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他。
王教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
“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富贵太太?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再缠着我,信不信我让你更难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钻进一辆破旧的国产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只留下林薇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一座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塑。
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身上那件曾经价值不菲的大衣,此刻也显得又脏又旧。
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哭花,露出了底下暗淡的皮肤。
她就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花,再也不见当初的鲜妍。
我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她。
心里,没有预想中的快意,反而是一阵说不出的唏-嘘。
这就是她想要的“浪漫”和“更好的生活”?
为了一个“老黄瓜刷绿漆”的渣男,放弃了一个真心待她的男人,和一个安稳富足的家。
眼瞎心盲,说的就是她吧。
我没有下车,也没有上前。
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我只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看着她自导自演的悲剧,如何收场。
林薇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后,她缓缓地蹲下身,抱着膝盖,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失声痛哭。
我摇上车窗,发动了车子。
从她身边驶过的时候,我没有再看她一眼。
有些路,一旦走错,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生活也渐渐步入了正轨。
我卖掉了那套充满不堪回忆的房子,用分到的钱,在离公司更近的一个新小区,付了首付,买了一套小户型。
房子不大,但阳光充足,视野开阔。
我亲手设计,把它装修成了自己喜欢的简约风格。
周末的时候,我会约上三五好友,来家里小聚。
大家一起做饭,喝酒,聊天,不用再顾忌谁的脸色,不用再听那些关于“仪式感”的抱怨。
我开始重新拾起自己的爱好。
去健身房,不是为了练出八块腹肌给谁看,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健康。
去图书馆,不是为了考证或者提升,只是单纯地享受阅读的乐趣。
我甚至报了个烹饪班,学做西餐。
当我成功地烤出第一个完美的舒芙蕾时,那种成就感,比签下任何一个千万大单都要来得实在。
我妈来看我,看着我把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欣慰地说:“儿子,你好像变了个人。”
我笑了。
是啊,我变了。
以前的我,像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被家庭、被责任、被林薇的欲望抽打着,身不由己。
现在的我,终于停了下来,开始为自己而活。
偶尔,我也会从朋友口中,听到一些关于林薇的消息。
听说她搬回了娘家,但她父母对她很失望,整天唉声叹气。
听说她想重新找工作,但之前那场直播闹得太大,很多单位都对她敬而远之。
听说那个王教练,因为名声臭了,被健身房开除,后来不知去了哪里。
这些消息,我听了,只是淡淡一笑。
与我何干呢?
那都已经是上个世纪的故事了。
一个周六的下午,阳光正好。
我正在阳台上侍弄我的花草。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了起来。
“喂,是……陈阳吗?”
是林薇的声音。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也很怯懦。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平淡。
“我……我看到你朋友圈了。”她顿了顿,“你……过得挺好的。”
“还行。”
“我……我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虚荣,太不懂事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我打断了她。
“我知道没有意义了……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很后悔。”
“我爸前几天生病住院了,要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我……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卖了,还是不够……”
“我……我能不能……跟你借点钱?”
她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我沉默了。
心里五味杂陈。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起了我们刚在一起时的样子。
那时的她,也很单纯,会因为我送她一支口红而开心一整天。
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是时间?是欲望?还是我那该死的,无休止的出差和忙碌?
或许,都有吧。
“陈阳,我知道我不该再来打扰你。”林薇在那头泣不成声,“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求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帮帮我……”
“你要多少?”我问。
“十万……不,五万!五万就行!”她急切地说,“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我给你打欠条!”
我看着窗外,楼下的公园里,有孩子在放风筝。
风筝飞得很高,很远。
“地址发给我。”我说。
“什么?”她愣住了。
“医院的地址,你爸的病房号。”
挂了电话,我换了身衣服,下楼取了车。
我没有去银行取钱。
而是直接开去了医院。
在住院部大楼下,我看到了林薇。
她焦急地等在那里,看到我的车,连忙跑了过来。
我摇下车窗。
“上车。”
她犹豫了一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车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你爸,什么病?”我一边开车,一边问。
“心脏……要做搭桥手术。”她的声音很低。
“医生怎么说?”
“说成功率很高,但是费用……比较贵。”
我没再说话,专心开车。
到了缴费处,我直接刷了卡,把手术费和后续的治疗费用,一次性缴清了。
林-薇跟在我身后,看着缴费单上的数字,愣住了。
“陈阳,这……这太多了……”
“救人要紧。”我把单据递给她,“剩下的钱,就当是我这个前女婿,尽的最后一点孝心吧。”
她拿着那张薄薄的单据,手在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为什么……”她哽咽着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那样对你……”
我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女人,陌生又熟悉。
“我不是对你好。”我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
“我只是不想让我自己,变成一个我曾经讨厌的人。”
“林薇,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我帮你,不是因为我还爱你,也不是为了让你愧疚。”
“我只是在为我自己的良心,买一份心安理得。”
“我希望你爸能早日康-复。也希望你,能真正吸取教训,好好生活下去。”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走出医院大门,外面阳光灿烂。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那最后一点憋闷,也随之烟消云散。
我终于,与过去彻底和解了。
不是原谅她,而是放过我自己。
人生就像一场漫长的旅途,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经历各种各样的事。
有的人,会陪你走一段;有的人,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
重要的是,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失去爱与被爱的能力,不要失去重新开始的勇气。
回到家,我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阳台上,看着远方的夕阳,把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
手机响了一下,是朋友发来的微信。
“老陈,晚上出来撸串啊!给你介绍个妹子,我们公司的,人特好!”
我笑了笑,回了两个字。
“不去。”
然后,我放下手机,继续看我的夕阳。
一个人,也挺好。
有些房子需要推倒重建,有些人也一样。
来源:认真的远山一点号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