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白薇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配文是:“谢谢陈总的惊喜,巴黎的夜,因你而温柔。”
朋友圈那张照片,像一根针,精准地扎破了我维持三年的婚姻幻梦。
背景是埃菲尔铁塔,夜色璀璨。
我的丈夫陈旭,搂着他的助理白薇,笑得像朵花。
白薇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配文是:“谢谢陈总的惊喜,巴黎的夜,因你而温柔。”
下面一堆公司同事的点赞和暧昧评论。
“哇,陈总霸气!”
“白助理好福气,这是什么神仙老板?”
“锁死这对CP!”
我拿着手机,愣了足足三分钟,像一尊木雕。
手脚冰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半个月前,陈旭告诉我,他要去欧洲谈一个至关重要的项目,为期半个月。
他说这个项目关系到公司下一轮融资,成了,公司就能鸟枪换炮。
我信了。
我还亲手为他收拾行李,叮嘱他注意身体,别为了工作熬坏了自己。
他当时怎么说的?
他抱着我,满眼深情,“老婆,等我回来,我们就去马尔代夫,补上我们的蜜月。”
原来,所谓的“至关重要”,就是带着他的小助理,去巴黎度他的“蜜月”。
而我,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像个傻子一样,在家里给他浇花喂鱼,等着他凯旋。
怒火“噌”地一下就蹿了上来。
我差点把手机砸了。
但我忍住了。
我盯着那张刺眼的照片,忽然就笑了。
笑自己眼瞎心盲。
三年前,我和陈旭结婚,我爸并不看好他。
我爸说,陈旭这人,眼里全是欲望,野心太大,能力却撑不起来。
我不信。
我觉得他有上进心,有梦想,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于是,我不顾我爸的反对,不仅嫁给了他,还拿出了我妈留给我的嫁妆,整整五百万,作为他公司的启动资金。
公司成立这三年,我没去上班,但公司的每一个重大决策,背后都有我的影子。
从市场定位到产品开发,从财务模型到公关策略,他每天晚上回家,都会把公司遇到的难题拿出来跟我讨论。
我一个金融系的高材生,给他当了三年的免费军师。
公司蒸蒸日上,他成了别人口中的“青年才俊陈总”。
而我,成了他背后那个“没什么事业心”的“富贵太太”。
朋友们都羡慕我,说我嫁得好,老公能干,自己在家享清福。
每次听到这种话,我心里都五味杂陈。
我不是不想去公司,是陈旭不让。
他说:“老婆,你在家貌美如花就好,外面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我。”
现在我明白了。
他不是怕我辛苦,是怕我去了公司,他的“才俊”光环会显得没那么亮。
是怕别人知道,他这个“陈总”,到底有多少斤两。
他需要一个完全由他掌控的舞台,而我,只能是那个在幕后鼓掌,顺便提供资金和剧本的隐形人。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的怒火渐渐被一种冰冷的清醒所取代。
既然他把戏演得这么绝,把我的脸按在地上摩擦,那我也不用再给他留什么情面了。
我找出手机里存了很久的号码,拨了出去。
“张律师吗?我是林晚。”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沉稳:“林小姐,你好。”
“我要离婚,”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另外,我要撤回我对陈旭公司‘旭日科技’的所有投资。立刻,马上。”
张律师似乎并不意外,只问了一句:“证据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这三年来,我为公司做的所有策划案、财务分析、市场报告,原始文件都在我的个人电脑里。
每一笔以我个人名义注入公司的资金,转账记录、银行流水,清清楚楚。
我甚至还保留着当年我爸劝我时,让我留个心眼签下的那份“附条件赠与”的投资协议。
协议规定,这笔钱是基于婚姻关系存在的“赠与投资”,若婚姻关系破裂,且过错方在陈旭,我有权撤回全部资金及按年化12%计算的收益。
当时我觉得我爸是小人之心。
现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很好,”张律师说,“明天上午九点,来我律所,我们当面谈。”
“好。”
挂了电话,我感觉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忽然就松动了。
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我站起身,环顾这个我亲手布置起来的家。
每一件家具,每一处摆设,都曾是我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现在看来,无比讽刺。
我走进衣帽间,打开了陈旭的衣柜。
里面挂满了各种高档西装、衬衫、领带,很多都是我亲自为他挑选的。
我曾经那么享受为他打点一切的感觉,觉得这是妻子应尽的本分和爱意的体现。
现在只觉得恶心。
我拿出几个最大的行李箱,把他的东西,一件不留,全都塞了进去。
衣服、鞋子、手表、他珍藏的那些限量版球鞋……
塞得满满当DANG。
然后,我拖着几个沉重的箱子,像扔垃圾一样,把它们扔到了门口。
做完这一切,我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摇晃,像血。
我打开电脑,开始整理那些年我为“旭日科技”写过的东西。
一份份文件看下来,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原来,我做了这么多。
原来,这家公司,从无到有,每一步都刻着我的心血。
而那个男人,只是把我当成了一块可以无限“薅羊毛”的垫脚石。
他一边心安理得地用着我的钱,我的脑子,一边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风花雪月,享受着成功的荣光。
凭什么?
我林晚,是眼瞎,不是真傻。
第二天一早,我准时出现在张律师的办公室。
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
我把所有材料的电子版和打印版都交给了他。
他一页一页看得非常仔细,足足看了一个小时。
“林小姐,”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准备充分。”
“这些够了吗?”我问。
“足够了。”张律师推了推眼镜,“婚内出轨的证据确凿,投资协议的条款清晰明确。这场官司,我们赢定了。”
他顿了顿,又说:“按照协议,你不仅可以拿回五百万本金,还能拿回这三年的收益,加起来大概是六百八十万。另外,根据婚姻法,夫妻共同财产你至少能分一半。他公司的股权,虽然在你名下没有,但形成于婚后,完全可以主张分割。”
我摇了摇头。
“公司的股权我不要了。”我说,“我只要拿回属于我的钱。剩下的,那个空壳子,就留给他和他的白助理吧。”
张律师有些意外:“林小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旭日科技’目前估值至少三千万,你放弃的,可能是上千万的资产。”
“我知道。”我笑了笑,“但我嫌脏。”
我要的不是钱。
我要的是,釜底抽薪。
我要他从云端跌落,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是如何因为他的愚蠢和背叛而轰然倒塌的。
这比分他一半财产,更能让他痛。
张律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我会立刻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冻结‘旭日科技’的公司账户以及陈旭的个人账户。”
“什么时候能生效?”
“最快今天下午。”
“好。”我站起身,“那就拜托张律师了。”
从律所出来,阳光有些刺眼。
我眯了眯眼,感觉整个世界都清晰了。
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我爸的公司。
我爸正在办公室里练字,看到我来,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放下了毛笔。
“想通了?”
“嗯。”我走到他身边,看着宣纸上那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当断则断”。
“爸,我以前太傻了。”
我爸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不晚,什么时候想明白都不晚。吃了亏,长了记性,以后路好走。”
他给我倒了杯茶,“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离婚,撤资。然后,我想自己做点事。”
“想做什么?”
“我想成立一个自己的投资咨询公司。”我说出了我酝酿了一晚上的想法,“这几年帮陈旭,我发现自己对这行挺有感觉的。爸,你觉得呢?”
我爸笑了,眼里的赞许毫不掩饰。
“这是好事啊!我女儿本来就该有自己的事业。需要爸爸帮忙吗?”
“钱,我暂时够用。就是……我想从您这儿挖几个人。”
“说吧,看上谁了?”
“风控部的王叔,还有法务部的李姐。”
这两人都是跟我爸打江山的老臣,经验丰富,能力出众。
我爸哈哈大笑:“你这丫头,眼光倒是不错,一开口就要我的左膀右臂。”
“爸……”我有点不好意思。
“给你!”我爸一挥手,格外豪爽,“他们跟着你,我也放心。场地、行政这些,我让秘书帮你安排。你就放手去做。”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证明我没有他也可以,结果到头来,还是要做他的“寄生虫”。
“爸,谢谢你。”
“傻孩子,跟爸客气什么。”我爸慈爱地看着我,“记住,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下午三点,张律师打来电话。
“林小姐,法院的财产保全令已经下来了。‘旭日科技’的公司账户和陈旭名下所有银行卡,全部被冻结。”
“好。”
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陈旭,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接下来几天,我忙着办理公司注册的手续,和我爸派给我的团队磨合,连轴转。
忙碌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我甚至没时间去想陈旭。
直到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那边传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
他似乎是在机场。
“林晚!你死哪儿去了?我下飞机了,你怎么没来接我?”他的语气,是惯有的不耐烦和理所当然。
我拿着电话,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哦,我忘了告诉你,”我的声音很平静,“我们家,换锁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你什么意思?换锁?你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我淡淡地说,“陈旭,我们离婚吧。离婚协议书,我已经让律师寄给你了。哦,不对,应该寄到你公司了。你现在住家里也进不去。”
“离婚?!”陈旭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林晚你是不是有病?我辛辛苦苦在外面出差,给你打拼江山,你跟我说离婚?谁给你的胆子?”
我被他这种颠倒黑白的逻辑气得直想笑。
“打拼江山?陈旭,你是在巴黎的铁塔下,搂着你的白助理打拼江山吗?”
那边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你胡说什么?那是客户!是工作需要!”他还在嘴硬。
“是吗?”我轻笑一声,“那祝你和你的‘客户’,工作愉快。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
“公司的账户,已经被法院冻结了。我投给你的那笔钱,连本带息,我要全部收回。”
“你……你说什么?!”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是真真切切的恐慌。
“你再说一遍!冻结?你凭什么冻结公司账户?!”
“就凭我是公司的最大债权人。陈旭,游戏结束了。你慢慢玩吧。”
说完,我没再给他咆哮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拉黑。
世界清静了。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暴跳如雷、气急败败的样子。
活该。
半个小时后,我的手机开始被各种陌生号码轮番轰炸。
我一个都没接。
又过了一会儿,我爸的电话打了进来。
“晚晚,陈旭那个混小子,找到我这儿来了。”我爸的语气里满是嫌恶。
“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哭天抢地,说他知道错了,说都是那个姓白的狐狸精勾引他,让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冷笑。
又是这套。
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女人身上,他自己永远是无辜的白莲花。
“爸,你别理他。”
“我当然不会理他。我已经让保安把他轰出去了。”我爸说,“不过,他看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自己小心点。”
“我知道了,爸。”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心里一片冷然。
陈旭,你以为求我爸就有用吗?
你太不了解我了。
你伤害的,从来不是我的感情,而是我的智商和尊重。
这是不可原谅的。
果然,没过多久,我就在公司楼下看到了陈旭。
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几天不见,他瘦了一圈,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身上的西装也皱巴巴的,哪还有半点“青年才俊”的样子。
他身边,还跟着一脸憔悴的白薇。
看到我从大楼里走出来,陈旭立刻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晚晚!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白薇也跟着跑过来,眼眶红红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林小姐,你误会陈总了。我们去巴黎,真的是为了工作。那张照片,是我不懂事,随便发的,我没想到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说着,就要给我鞠躬。
我看着她,觉得无比可笑。
“白助理,你的戏有点过了。”我淡淡开口,“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工作需要搂在一起拍照?工作需要配那么暧昧的文字?工作需要删掉公司同事的质疑评论,只留下那些起哄的?”
白薇的脸,瞬间白了。
她没想到,我连这些细节都知道。
陈旭见状,赶紧把我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
“晚晚,你别听她瞎说!是我,是我鬼迷心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看在我为你打拼了这么久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你为我打拼?”我像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陈旭,你摸着良心说,这家公司,没有我,能有今天吗?”
“从启动资金,到发展策略,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你所谓‘打拼’,就是拿着我的钱,用着我的方案,去外面泡妞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在他的心上。
陈旭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我承认,你帮了我很多。但是,我也是付出了心血的!你不能全盘否定我!”他还在挣扎。
“我没有否定你啊。”我笑了,“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你的心血,你的公司,你的‘真爱’,我都留给你了,你还不满意?”
“林晚!”他终于被我激怒了,面目变得有些狰狞,“你非要做的这么绝吗?公司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们是夫妻啊!”
“前夫,”我纠正他,“很快就是了。至于好处,”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好处就是,看到你现在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我特别开心。”
陈旭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死死地瞪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敢置信。
他大概从来没想过,那个一向温顺听话的我,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你……你这个毒妇!”他咬牙切齿。
“谢谢夸奖。”我退后一步,理了理自己的风衣,“陈总,有在这儿跟我耗的功夫,不如赶紧想想怎么去应付你的供应商和员工吧。我听说,他们已经堵在你公司门口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林晚!你站住!”陈旭在我身后嘶吼。
我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白薇怯生生的声音:“陈总,现在怎么办啊?公司的钱都冻结了,下个月的房租和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闭嘴!”陈旭的怒吼里,充满了绝望和迁怒,“要不是你发的那个破照片,会变成这样吗?!”
接着,是女人的哭泣声和男人的咒骂声。
一出好戏。
我坐进车里,发动了引擎。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陈旭一脚踹在了路边的垃圾桶上,然后颓然地蹲了下去,像一条被抽了筋的狗。
白薇站在他旁边,手足无措。
那画面,真是大快人心。
接下来的日子,陈旭彻底疯了。
他先是去我爸公司大闹,说我爸教唆我离婚,转移财产,被我爸公司的保安叉了出去。
然后他又跑去我租住的公寓堵我,被我直接报警,警察以骚扰罪名警告了他。
他甚至找到了我最好的闺蜜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说他有多爱我,求闺蜜帮他说情。
闺蜜直接把一杯水泼在了他脸上。
“陈旭,你早干嘛去了?把晚晚当傻子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爱她?现在公司要破产了,想起她的好了?晚了!”
所有路都走不通后,他开始在电话和微信里疯狂轰炸我。
从一开始的求饶、忏悔,到后来的威胁、咒骂。
“林晚,你别逼我!你要是真把公司搞垮了,我一分钱没有,你也别想好过!”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
“我告诉你,兔子急了也咬人!你把我逼上绝路,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看着那些歇斯底里的文字,内心毫无波澜。
我只是把这些截图,全都转发给了张律师。
张律师告诉我,这些都是他恐吓威胁的证据,对我们的离婚诉讼和财产分割,非常有利。
开庭那天,陈旭也来了。
他看起来更憔悴了,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坐在被告席上,双眼通红地瞪着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庭审过程很顺利。
张律师出示了所有的证据。
陈旭和白薇在巴黎的“蜜月照”,我为公司做的各种方案的原始文件,我的投资转账记录,以及那份至关重要的“附条件赠与”协议。
最后,张律师还当庭播放了陈旭威胁我的电话录音。
铁证如山。
陈旭的律师,从头到尾几乎没说上几句话,脸色比陈旭还难看。
陈旭本人,则从一开始的愤怒,到震惊,再到最后的颓败。
当法官宣判,支持我的全部诉讼请求,判决我们离婚,并要求陈旭在判决生效后一个月内,偿还我本金及收益共计六百八十万时,他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走出法院,阳光灿烂。
我感觉自己身上的枷锁,终于被彻底打碎了。
门口,陈旭拦住了我。
他不再是之前的嚣张和愤怒,脸上带着一种死灰般的平静。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他哑着嗓子问。
“是你给了我计划的机会。”我说。
“你真狠。”
“比不上你。”我看着他,“你一边享受着我的付出,一边心安理得地背叛我的时候,想过自己有多狠吗?”
他无言以对。
良久,他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林晚,你赢了。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你满意了?”
“我从没想过要毁了谁。”我平静地看着他,“我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包括我的钱,和我的人生。”
“至于你的公司,你的‘一切’,是你自己亲手毁掉的。从你决定欺骗我的那一刻起。”
说完,我越过他,走向我的车。
我爸派来的司机已经等在那里了。
坐上车,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陈旭还站在法院门口,像一尊望夫石。
不,他望的不是我,而是他那已经破碎的黄金梦。
听说,判决下来后,陈旭彻底破产了。
公司账户被冻结,资金链断裂,“旭日科技”根本无法运营下去。
供应商上门讨债,员工上门讨薪,把他堵在那个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差点挨打。
为了还我的钱,也为了还上那些债务,他不得不宣布公司破产清算。
他名下的房子、车子,全都被拍卖了。
一夜之间,他从风光的“陈总”,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崇拜他的白薇,在公司破产的消息传来后,第一时间就卷铺盖走人了。
走之前,还把他身边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
据说,陈旭去找她,两人在出租屋里大吵了一架,闹得人尽皆知。
白薇骂他是个没用的废物,骗了她的感情。
陈旭骂她是个拜金的贱人,毁了他的家庭和事业。
真是好一出“狗咬狗”。
这些消息,都是我以前在“旭日科技”一个关系还不错的行政小姑娘告诉我的。
小姑娘叫小李,很机灵,也很正直。
公司出事后,她是少数几个没有去围堵陈旭,而是选择默默办了离职手续的人。
我成立新公司后,就把她招了进来。
“晚姐,你是没看到,陈总现在那样子,太惨了。”小李一边帮我整理文件,一边八卦。
“听说他现在租了个地下室住,天天喝酒,人也废了。”
我“嗯”了一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可怜吗?
或许吧。
但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我的新公司,在王叔和李姐的帮助下,很快就走上了正轨。
我爸给我介绍了一些客户,我自己也凭着专业能力和前瞻性的眼光,谈成了几个不错的项目。
公司的名字,我取名叫“启航”。
寓意着,我人生的重新起航。
半年后,我的公司已经开始盈利,在业内也有了点小名气。
我从我爸的公司里搬了出来,租了市中心CBD一整层写字楼。
装修那天,我站在空旷的毛坯房里,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满足。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靠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那天,我意外地又见到了陈旭。
是在我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我正在和客户谈事情,一抬头,就看到了窗外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廉价休闲服,背着一个双肩包,正在派发传单。
传单的内容,是一家新开的健身房。
他低着头,机械地把传单递给每一个路过的人,大多数人都摆摆手,一脸嫌弃地走开了。
他好像也习惯了,脸上没什么表情。
阳光照在他脸上,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角的皱纹和头上的几缕白发。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他转的男人,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所有的棱角。
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
他看到了我。
他愣住了。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震惊,有羞愧,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悔恨。
我冲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和客户交谈。
就像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客户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问:“林总,认识?”
我笑了笑:“不认识。一个发传单的而已。”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陈旭的身体,狠狠地晃了一下。
我知道,我这句话,比任何刀子都伤人。
但我没有丝毫愧疚。
是你,先把我当成傻子的。
是你,先把我的人生,当成你上位的垫脚石的。
现在,我只是用你教我的方式,告诉你,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陈旭。
听说,他没干多久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个城市。
也许是觉得在这个城市,没脸待下去了吧。
我的事业,越来越好。
“启航资本”在我的带领下,成了业内一匹黑马。
我不再是谁的妻子,谁的附属品。
我是林晚,是“启航”的创始人,是林总。
我爸来看我,看着我自信满满地在会议上指点江山,看着我被一群精英下属簇拥着,眼里全是欣慰和骄傲。
“晚晚,你现在这个样子,比以前漂亮多了。”
我笑了。
是啊。
靠自己挣来的底气和光芒,是任何昂贵的衣服和珠宝,都无法比拟的。
有一次,我和闺蜜喝下午茶。
闺蜜看着我,忽然感慨道:“晚晚,你还记得陈旭吗?”
我搅动着咖啡,想了想。
那个名字,已经很久远了,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怎么突然提他?”
“我昨天刷朋友圈,看到一个大学同学发的,说是在一个三线小城市碰到了他,在一个小公司当销售,好像过得挺潦倒的。”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闺蜜好奇地问。
我抬起头,迎着午后的阳光,笑了。
“为什么要有什么感觉?感谢他让我看清了现实?还是感谢他让我成长了?”
“都不是。”
“我只是觉得,幸好,我及时止损了。”
是啊,幸好。
幸好在那张照片刺痛我的那个晚上,我选择的不是哭闹和质问,而是冷静地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幸好在我的人生偏离航道的时候,我选择了勇敢地掉头,而不是将错就错。
女人这一生,选错一个男人,不可怕。
可怕的是,没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那段失败的婚姻,就像我人生路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我掉进去过,摔得很疼。
但我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继续往前走。
而前面,是更广阔的天地,和更明亮的风景。
至于那个坑,和那个把我推进坑里的人,就让他们,永远地留在过去吧。
我的手机响了,是助理小李打来的。
“林总,下午三点和盛达集团的会,对方老总已经到了。”
“好,我马上回来。”
我拿起包,和闺蜜告别,踩着高跟鞋,步履坚定地走出了咖啡馆。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新的人生,才刚刚启航。
我回到公司,直接进了会议室。
长条桌的另一端,坐着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正是盛达集团的董事长,李盛达。
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人,眉眼间和他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他的儿子。
看到我进来,李盛达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
“林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巾帼不让须眉啊。”
“李董过奖了。”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让您久等了。”
“哪里哪里,是我们来早了。”
一番客套后,双方落座。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
我对盛达集团旗下这个新项目的分析和投资建议,显然说到了李盛达的心坎里。
他频频点头,眼神里的欣赏越来越浓。
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也一直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看我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和好奇。
会议结束时,李盛达主动提出:“林总,为了庆祝我们达成初步合作意向,今晚我做东,一起吃个便饭,如何?”
“李董太客气了。”我婉言谢绝,“今晚家里还有点事。吃饭不急,等我们正式签约,我来请您。”
我不想在工作之外,和客户有过多不必要的交集。
尤其,是在经历了陈旭之后。
李盛达是个聪明人,没有强求,只是笑着说:“好,那就一言为定。林总,后会有期。”
送走他们,我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办公室,小李给我端来一杯温水。
“晚姐,你刚才太帅了!”她一脸崇拜,“那个盛达的李董,可是出了名的挑剔,我看他对你,是相当满意。”
我笑了笑:“工作而已。”
“对了,”小李忽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刚才那个跟李董一起来的年轻人,叫李默,是李董的独生子。我听盛达那边的人说,李董这次带他来,就是想让他多历练历练,顺便……相看相看。”
“相看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相看未来的儿媳妇啊!”小李挤眉弄眼,“晚姐,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刚才开会,他一直偷偷看你呢。”
我失笑,摇了摇头:“别胡说,好好工作。”
对于感情,我现在是敬而远之。
一个人,也挺好。
没想到,第二天,我就在公司楼下的停车场,又“偶遇”了李默。
他靠在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旁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看到我,眼睛一亮。
“林总,好巧。”
我点点头:“李公子,有事?”
“别叫我李公子,叫我李默就行。”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不是来找你谈工作的。我是想……请你喝杯咖啡。”
“不好意思,”我直接拒绝,“我还有事。”
“只占用你十分钟,可以吗?”他态度很诚恳,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我对我父亲昨天提到的那个‘数据孤岛’问题,有几个地方不太明白,想向你请教一下。”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又搬出了工作。
我不好再拒绝,只好点头:“好吧,十分钟。”
我们就在楼下的咖啡馆坐了下来。
还是昨天那个位置。
他确实问了几个关于工作的问题,问得很专业,看得出来是做过功课的。
我一一解答了。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
我看了看表,准备起身。
“林晚,”他忽然叫了我的名字,而不是“林总”,“我能这么叫你吗?”
我没说话,算是默许。
“其实,我昨天回去,特意去了解了一下你。”他看着我,眼神很认真,“我知道了你和你前夫的事。我很佩服你。”
我皱了皱眉,不太喜欢别人探究我的过去。
“我不是想窥探你的隐私。”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悦,赶紧解释,“我只是想说,你很勇敢,也很了不起。不是每个女人,都有你这样的魄力和决断。”
“谢谢。”我的语气依旧疏离。
“我……”他似乎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追你,可以吗?”
我愣住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我看着他,这个年轻、英俊、家世优越的男人,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真诚。
如果是三年前的我,或许会心动。
但现在,我只觉得疲惫。
“李默,”我开口,声音很平静,“谢谢你的欣赏。但是,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我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我需要时间。”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立刻说,“我不会给你造成困扰。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我看着他执着的眼神,忽然就想起了当年的陈旭。
他也曾这样,信誓旦旦,满眼真诚。
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抱歉,”我站起身,“我真的没时间。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忙。”
说完,我没再看他,径直离开了咖啡馆。
接下来的日子,李默没有再来公司堵我。
但他每天都会给我发微信。
早安,晚安,从不间断。
有时候会分享一些有趣的新闻,有时候会发一些他拍的风景照。
分寸拿捏得很好,不暧昧,不纠缠,像一个沉默的朋友。
我从不回复。
但他好像也不在意,依旧乐此不疲。
一个月后,“启航”和“盛达”的合作正式签约。
签约仪式上,李盛达和李默都来了。
仪式结束后,我按照约定,做东请他们吃饭。
饭桌上,李盛达对我赞不绝口,还半开玩笑地对我爸说:“老林啊,你这个女儿,可比我那个臭小子强多了。要不,让她来当我们家儿媳妇吧,我们两家强强联合,怎么样?”
我爸哈哈大笑:“这我可做不了主,得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思。”
我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李默坐在我旁边,脸颊微红,偷偷看了我一眼。
那顿饭,我吃得如坐针毡。
回去的路上,我对我爸说:“爸,以后别跟别人开这种玩笑了。”
我爸叹了口气:“晚晚,爸知道你心里有道坎。但是,不能因为被一块石头绊倒过,就再也不走路了啊。李默那孩子,我观察了,人不错,踏实,稳重,比陈旭那个华而不实的家伙强多了。”
“我知道。”我说,“但我现在,真的只想搞事业。”
我爸没再说什么。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第二天,我公司楼下的前台,收到了一大束蓝色妖姬。
卡片上,只有两个字:李默。
同事们都开始起哄。
“哇,林总,这是谁啊,好浪漫!”
“蓝色妖姬的花语,可是‘清纯的爱和敦厚善良’啊!”
我看着那束花,只觉得头疼。
我让小李把花处理掉,然后给李默发了条微信。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李公子,请不要再送花到我公司了,影响不好。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合适。”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我以为他会就此罢休。
结果,第三天,又是一束。
这次是香槟玫瑰。
第四天,是白百合。
他像是跟我杠上了,每天一束,风雨无阻。
公司的八卦氛围,也越来越浓。
我被他这种“穷追不舍”的攻势,搞得有些烦躁。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看文件,小李敲门进来。
“晚姐,楼下……陈旭来了。”
我一愣。
“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就站在大厅里,说要见你。前台拦着,他也不走。”
我皱了皱眉,放下文件:“让他上来吧。”
有些事,总要当面了结。
几分钟后,陈旭被带进了我的办公室。
一年不见,他好像又老了一些。
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掩不住满脸的沧桑和疲惫。
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你过得……很好。”他开口,声音沙哑。
“托你的福。”我面无表情。
他苦笑了一下,“我今天来,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他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这是什么?”
“十万块。”他说,“我知道,离欠你的钱,还差得很远。但这是我现在,能拿出来的所有钱了。剩下的,我会慢慢还。”
我有些意外。
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能力,也不有脸面来还这笔钱。
“我在一个朋友的公司做销售,业绩还不错。每个月,我都会拿出一半的工资,存起来还给你。”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当初的怨毒,只有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林晚,我知道,我说一万句对不起,都没用。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我以前,总觉得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直到我自己从头开始,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混蛋,多可笑。”
“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没有恨,也没有同情。
就像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钱,你不用还了。”我把信封推了回去,“当初法院判的,是让你偿还我的投资款。但从法律上讲,那笔钱,有一半也是你的婚内财产。我拿回来的,已经超过了我应得的部分。”
“就当是,我们好聚好散,两不相欠吧。”
陈旭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你……你说真的?”
“真的。”
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在我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眼泪掉了下来。
“谢谢你……林晚,谢谢你……”他哽咽着,语无伦次。
我递给他一张纸巾。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说,“以后,好好生活。”
他擦了擦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也是。”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
“楼下那个……每天给你送花的男人,他对你好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李默。
“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告诉我。”陈旭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坚定,“我虽然现在没本事,但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他欺负你。”
我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蛰了一下。
有点酸,有点涩。
我摇了摇头,笑了笑:“他很好。谢谢你。”
陈旭也笑了,是那种如释重负的笑。
“那就好。”
他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心里那块因为他而结下的冰,好像在这一刻,彻底融化了。
不原谅,但和解。
和过去的他和解,也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李默。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喂?”
“我在你公司楼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看到他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我今天,没有送花。”
“嗯,我看到了。”
“林晚,”他顿了顿,鼓起勇气说,“我能上来,请你喝杯咖啡吗?就十分钟。”
还是那句台词。
我看着窗外,楼下那个靠在车边的身影,忽然觉得,有些可爱。
或许,我爸说得对。
不能因为被一块石头绊倒过,就再也不走路了。
我笑了。
“不用了。”我说。
电话那头的李默,声音里透着失落:“哦,好。那我……”
“你上来吧。”我打断他,“我请你。”
“……啊?”
“我办公室有上好的蓝山咖啡,你想喝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是李默欣喜若狂的声音。
“想!我马上上来!”
挂了电话,我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个雀跃得像个孩子的男人,心里忽然觉得,一片明媚。
过去,再见。
未来,你好。
我的人生,下半场,才刚刚开始。
来源:多彩柳叶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