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我连夜收拾东西准备跑路时，他早已备好锁链，从背后拥住我，语气幽怨而危险：「宝宝，说好要永远陪我的，你想逃去哪里？」
我闯进贵族学院，只为找个同类互相取暖。
我选中了全校最孤僻的宋祈钰，以为他是和我一样被抛弃的小可怜。
直到我亲眼看见，全班同学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我才惊觉，小丑竟是我自己。
当我连夜收拾东西准备跑路时，他早已备好锁链，从背后拥住我，语气幽怨而危险：「宝宝，说好要永远陪我的，你想逃去哪里？」
1
我认识宋祈钰，是因为一支掉在地上的笔。
那支通体纯黑的钢笔，咕噜噜滚到我的脚边。
前排那个男生刚弯下腰，手还没碰到笔杆，就被他同桌猛地拽了回去。
「你干啥？你帮宋祈钰捡笔？你居然想着要碰宋祈钰的东西？」拉住他的男生语气焦急，声音都在发颤。
「我、我就只是下意识想帮他捡个笔……」弯腰的男生讪讪地解释，脸上有些挂不住。
「那你看看，你靠近宋祈钰的座位之后，这个班上的人还会不会对你有好脸色。」
这句话像一道冰水，瞬间浇熄了那男生脸上最后一点血色。
他飞快地缩回手，仿佛那支笔是烧红的烙铁。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默契地移开视线，假装专注地看着书本。
那支笔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宋祈钰是谁？
我当时在心里想，这人也太可怜了，笔掉在地上都没人帮忙捡。
我是黎家刚认回来的真千金，从前叫王彩凤。
黎家找到我后，或许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决定把我和假千金黎樱一起养。
于是，我第一天被认回家，第二天就被塞进了这所云集了权贵子弟的学院。
刚踏进教室，那些审视、轻蔑的目光就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的新书桌里，安静地躺着一只死蚂蚱。
我的同桌捂着嘴，肩膀耸动，笑得毫不掩饰。
不远处，几个男生正围着黎樱邀功，朝我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
黎樱拨了拨头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她就一个乡下来的村姑，你们惹她做什么？」
我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
啊对对对，我是山里来的，你们用蚂蚱欺负我，是看不起我吗？
怎么不用蟑螂，让我们同归于尽呢？
我注定没勇气当一座孤岛。
所以，在那天放学，人群散尽后，我走回那个靠窗的角落，弯腰捡起了那支笔，轻轻放回了宋祈钰的桌上。
笔杆冰凉，就像它主人周身散发的气息。
也就在那一刻，我开启了我自以为是的“舔狗”生涯。
2
我的本意很简单，对宋祈钰嘘寒问暖，用我淳朴的热情感化他。
我想在这冰冷的贵族学院里，发展出我的第一个革命战友。
可宋祈钰的冷淡，超乎我的想象。
我第一次把兜里舍不得吃的巧克力放在他桌上时，他只掀了掀眼皮，吐出三个字。
「离我远点。」
然后，他用两根手指捻起那块包装廉价的巧克力，精准地丢进了身后的垃圾桶。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我瘪瘪嘴，有点委屈，但更多的是不服气。
可转念一想，比起那些明目张胆捉弄我的人，宋祈钰这种直接的拒绝，反而显得有点……另类的友善？
至少他没往我的书桌里塞奇怪的东西。
这让我觉得，自己还有希望再争取一把。
我的努力在某个清晨，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
那天我担心他没吃早饭，特意把热乎乎的肉包子揣在怀里捂着，一路小跑到教室，趁没人注意，飞快地掏出来放在他桌面。
包子还带着我的体温。
一整个早自习，我都坐立不安，偷偷回头瞄了他好几次。
宋祈钰始终趴着睡觉，没碰那个包子。
直到下课铃响，我假装收拾书本，用眼角余光瞥去。
他竟然没睡，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个白白胖胖的包子，眼神复杂难辨。
我心里一动。
我知道，这一定是被孤立惯了的小孩，第一次被人笨拙地示好时，那种不知所措的反应。
这次我特意从后门走，刚好经过他的座位。
果不其然，这个疑似“第一次被爱”的宋祈钰叫住了我。
「那个谁……」
他的声音有点干涩。
我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向他：「黎彩。」
「……我不猜。」他别开脸，耳根似乎有点红，「但你得回来把你的包子带走。」
我心跳快了一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我叫黎彩，黎明的黎，彩色的彩。包子已经送给你了，你不想要的话，可以直接扔了。」
宋祈钰终于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不是从你怀里掏出来的，我早就扔了。」
什么意思？
他知道我放在怀里捂着，所以才舍不得扔？
看吧，我就知道宋同学其实是渴望温暖、懂得感恩的好学生，只是嘴硬心软罢了！
我顿时心花怒放，从善如流地拿起包子，准备给他个台阶下，维护他脆弱的自尊心。
「那我拿走啦？」
可谁知下一秒，宋祈钰就面无表情地掏出了酒精湿巾，开始用力擦拭刚才放过包子的那块桌面。
仿佛那里沾了什么致命的病毒。
我拿着包子的手僵在半空。
我寻思我这包子也没漏油啊！
3
我黎彩别的优点没有，就是从小在山里跑，练就了一身耐磨耐摔的韧劲。
宋祈钰的冷脸和酒精湿巾，并不能轻易击退我。
我依旧每天锲而不舍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送水，递纸巾，甚至试图帮他记笔记。
虽然他一次也没接受过。
直到那天午休，教室里只剩我们两个人。
他忽然合上手里的外文书，抬头看向我，黑沉沉的眸子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想和你做朋友。
这句话在我舌尖滚了滚，又被我咽了回去。
我害怕听到他毫不留情的嗤笑，和那句冰冷的“滚远点”。
于是我退而求其次，选了一个更实际的目标。
「我想和你做同桌。」
先拉近距离，才能方便培养感情嘛。
我以为这次又要经历一番死缠烂打，甚至准备好了长篇大论的说辞。
没想到，宋祈钰只是定定地看了我几秒，然后很干脆地点了一下头。
「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现在就搬过来。」
我愣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我就这样晕乎乎地收拾好东西，在全班同学惊愕、同情、或许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搬到了宋祈钰旁边的座位。
成功地成为了他的同桌。
放学回家，我刚踏进客厅，黎樱就抱着胳膊拦在我面前。
「黎彩，我听说你今天搬到宋祈钰旁边坐了？」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你在勾搭宋祈钰？别白费心思了。」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你以为你对他而言会是特殊的？别做梦了。到时候闹了笑话，可别把整个黎家的脸都丢尽！」
她这句话，不仅是在贬低我，连带着把宋祈钰也一起讽刺了。
说我没问题，我可以忍，但说我刚认定的“朋友”不行！
我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想也没想就反驳回去：「我和宋祈钰玩怎么了？宋祈钰对我可好了，我跟宋祈钰心连心！」
虽然革命友谊尚在萌芽阶段，但趋势是好的，前途是光明的！
我坚信我俩以后一定是铁哥们！
我怼得过于硬气，黎樱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强硬，一时语塞，张了张嘴，最后只悻悻地念叨了一句「失心疯了」，转身回了房间。
4
和宋祈钰当同桌的好处，立竿见影。
之前那些小打小闹的捉弄，比如死虫子、污言秽语，瞬间消失了。
毕竟，没人敢凑到宋祈钰旁边来骚扰我。
就连我的呼吸，都感觉顺畅了不少。
我投桃报李，给宋祈钰当“狗腿子”当得更勤快了。
带饭，送水，跑腿，连他的课堂笔记我都抢着帮他做。
虽然他一次也没看过。
宋祈钰对我，依旧是不温不热。
除了必要的交流，比如「让一下」、「谢谢」、「不用」，几乎没有多余的废话。
但我并不气馁。
毕竟，他一个内心伤痕累累的人，能允许我挤进他的安全距离，这本身就是对我们“兄弟情谊”莫大的肯定！
我沉浸在自我感动的幻想里，直到那个午后。
我抱着作业本经过老师办公室，虚掩的门缝里飘出对话声。
「祈钰啊，这次市里的联合研学活动，你真的不考虑参加吗？你可以和黎彩同学一组，我看你们相处得还不错。」
是班主任的声音。
我的心莫名提了起来，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然后，我听到了宋祈钰那熟悉又清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不去。」
他顿了顿，语气里透着一丝嫌弃：「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去？」
班主任似乎有些意外：「她能当你的同桌，想必和你的关系还算不错吧？」
「我跟她不熟。」
宋祈钰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让她做我的同桌，只是因为别人欺负她时，会让教室很吵。」
「从她进这个班起，就格外闹腾。」
「所以我才让她来我身边，让她消停一下。」
「仅此而已。」
我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同意和我做同桌，不是被我打动，更不是什么狗屁的兄弟情。
仅仅是因为，嫌我太吵了。
我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还在这里自作多情，上演温情戏码。
可悲的是，我甚至还在偷偷期待即将到来的晚会，幻想过邀请他当我的舞伴。
现在，这个可笑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我和宋祈钰，根本成为不了朋友。
但冷静下来，我不能否认，和他做同桌，我确实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我帮他做事，他提供无形的庇护。
这更像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换。
想通了这一点，我那颗被打击得七零八落的心，稍稍舒缓了些。
行吧，从此以后，我对宋祈钰的好，就只当是报答他的“庇护之恩”了。
那天下午，我给宋祈钰接完水回来，放下水杯时，发觉他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我。
还没等我开口询问，他却先开了口，声音有些低沉。
「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我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我又吃胖了？」
宋祈钰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慌。
然后，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窗外的梧桐树，留给我一个冷漠的侧影。
5
数学课上，老师拿着一沓卷子，眉头紧锁。
「王彩凤。王彩凤是谁？我们班有这个人吗？」
教室里静默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火辣辣的。
那是上次小测，我被宋祈钰那番话气糊涂了，精神恍惚间，在卷子上写下了这个被我努力想要遗忘的、带着泥土气息的名字。
我硬着头皮，在四面八方的嘲笑声中举起手，声音细若蚊蝇：「老师，那是我的卷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像在看一个蹩脚的小丑。
偏偏我这个笑话，还最好笑。
在一片嘈杂的笑声中，我下意识地瞥向身边的宋祈钰。
他没有笑。
他甚至没有看向我，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桌上那张写着“王彩凤”和鲜红“40分”的卷子，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在纸上烧出两个洞来。
过了许久，久到教室里的笑声都渐渐平息下来，他才转过头，声音沙哑地开口。
「王彩凤？你叫王彩凤？」
他的突然关注让我受宠若惊，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揭开老底的尴尬。
「对啊！」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这是我之前还在村里的名字。」
「什么村？」他追问，语气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急切。
「北山村。」我老实回答。
听到这三个字，宋祈钰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微妙。
像是惊讶，又像是某种得到了确认的释然，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也莫名其妙。
俺们北山村穷山恶水的，要风景没风景，要开发没开发，他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怎么会知道这个地图上都难找的小村子？
我使劲在记忆里搜寻，把村里和我年纪相仿的小孩扒拉了个遍。
印象里，好像只有那么一个肥肥胖胖的小胖墩，是很多年前外来户，在我家隔壁住过一小段时间。
但那小胖墩胖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一顿能吃五个大馒头！
再看看眼前这个眉眼精致、气质阴郁的少年，虽然脾气坏得要死，但那副皮相确实是无可挑剔。
跟记忆里那个小胖墩，简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我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反正宋祈钰也没把我当朋友，我在这儿瞎琢磨什么劲儿。
6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班上的氛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或许是他们渐渐发现，黎家对我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女儿，和对黎樱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差别。
吃穿用度，一视同仁。
黎樱平时虽然对我各种看不顺眼，言语带刺，但偶尔有外人故意给我难堪，涉及黎家颜面时，她也会冷着脸站出来，不情不愿地替我挡回去。
毕竟，黎家对她有养育之恩。
于是，一些见风使舵的同学，对我的态度也逐渐缓和起来。
连宋祈钰，似乎也变得有些……奇怪？
他以前午休总是雷打不动地趴着睡觉，现在却常常跟着我一起去食堂吃饭。
虽然还是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起身去接水，他也会默不作声地拿起自己的杯子，跟在我身后。
虽然他依旧摆着那张冷冰冰的臭脸，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但这突如其来的“陪伴”，还是让我心里直打鼓。
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难道是怕我发现他其实没那么“孤僻”，所以不再需要我这个“盟友”，然后离他远去？
每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我心里刚升起一丝对他的心疼，就会立刻想起他在办公室里那番冷酷的言论。
可怜什么啊可怜，人家根本不需要你的真心。
他不想和我做朋友，我自然可以和其他人做朋友。
课间，趁着宋祈钰不在座位上，渐渐有同学会凑过来跟我搭话。
「黎彩，没看出来啊，你挺厉害的嘛。你是怎么跟宋大少当上朋友的啊？」
朋友？
这个词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
我想起宋祈钰那句“我跟她不熟”，心里泛起一丝涩意，几乎是脱口而出：「还好吧，其实我们不太熟。」
话音刚落，我发现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刚才还笑嘻嘻围着我的几个同学，表情变得僵硬，眼神闪烁，甚至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梁骨爬上来。
我猛地回头，果然对上一双漆黑死寂的眸子。
宋祈钰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站在座位旁，用他那招牌式的“死鱼眼”死死地盯着我。
看得我头皮发麻，一阵心虚。
可我心虚什么啊？
这难道不是他的原话吗？
宋祈钰没有对我的发言提出任何意见，他甚至什么都没说。
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到我身边，将刚刚接满温水的水杯，轻轻放在我的桌面上。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拿出书本。
我尴尬地拿起水杯，抿了一小口。
水温恰到好处，热乎乎的，一点都不烫嘴。
大家对我的“友好”，只是一个开始。
后来，班里一个叫苏北的男生，长得清秀白净，在体育课后突然红着脸凑近我。
「黎彩，这周末学校的慈善舞会，你要参加吗？」
他挠了挠头，显得有些紧张：「如果可以……我、我能当你的舞伴吗？」
我想到宋祈钰明确表示过不会参加这种集体活动，便点了点头：「好啊。」
苏北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宋祈钰就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正当我和苏北商量着周末什么时候一起练习舞步时，旁边突然飘来一句幽幽的问话。
「那我呢？」
那声音又轻又缓，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幽怨，像深夜萦绕在耳边的叹息。
我愣在原地，后背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
明明是他自己说不参加的，为什么我此刻会有一种被“捉奸在场”的心虚感？
是因为最近宋祈钰这些反常的举动，让我产生了错觉吗？
我强作镇定，扭过头，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宋祈钰，干巴巴地解释：「那个……我们声音太大，打扰你睡觉了吗？不好意思啊，我们这就出去说。」
「那我呢……」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轻，却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我的耳膜。
我决定无视这诡异的气氛，拉着还在状态外的苏北，想赶紧逃离这个低气压中心。
然而，刚才还像个“小可怜”的宋祈钰，周身的气场陡然变得极具压迫感。
他甚至没有提高音量，只是用那种冰冷的、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吐出四个字。
「把门关上。」
这句话，甚至不像是对特定某个人说的。
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离前门最近的那个男生，像中了箭的兔子一样弹起来，猛地冲过去，“砰”地一声把前门关死，还顺手上了锁。
没抢到前门任务的另一个男生，反应极快地冲到后门，如法炮制。
做完这一切，两人还一脸谄媚地看向宋祈钰，邀功似的问：「宋大少，门关好了，我们做得怎么样？」
宋祈钰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锁链，牢牢地锁在我身上。
对于那两人的讨好，他只是从喉咙里敷衍地溢出一个单音节：「嗯。」
然后，他站起身，迈开长腿，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下意识地想往苏北身后躲。
可苏北此刻脸色惨白，被其他同学有意无意地拦在人群外围，自己都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连看都不敢看宋祈钰一眼。
宋祈钰走到我面前，伸手，精准地扼住了我命运的后颈皮，像拎一只不听话的小猫。
「走吧。」
他不由分说，揽着我的肩膀，半强迫地把我往教室外带。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看着那些平时眼高于顶的同学，在宋祈钰面前噤若寒蝉的模样。
合着你丫的不是被孤立，你是以一己之力孤立了所有人！
合着从头到尾，真正的小可怜就我一个呗？
合着现在，我就成了那个最大的小丑呗？
宋祈钰低头，看着我脸上变幻莫测、最终趋于认命的表情，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他把我带到无人的楼梯拐角，双手捧住我的脸，指尖冰凉。
他俯下身，额头几乎抵着我的额头，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潮。
「黎彩，」他开口，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你不是在追我吗？」
「啊？」我彻底懵了。
「我答应你的追求了。」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示意味，「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
「哈？」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宋祈钰，我内心单方面认定的“铁哥们”。
他此刻跟我表白，带来的冲击力，简直不亚于黎樱突然跑来跟我说她爱我。
我头一次，体会到了某种近乎“乱伦”的荒谬感！
啊不是，哥们你来真的啊！
7
宋祈钰办事，向来效率高得惊人。
下午第一节课上课铃响，教室门重新打开的那一刻，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了——那个不能惹的宋祈钰，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是我，黎彩。
苏北趁着课间，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黎彩，对不起……」，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恐惧。
他身后一个男生立刻用力打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压低声音呵斥：「你疯了！你还敢跟宋祈钰的女朋友说话？再靠近黎彩，招惹了宋祈钰，你看你在这个学校还能混得下去吗？」
这套熟悉的说辞，这似曾相识的场景。
只不过，上一次，我是那个捡起宋祈钰所有物（那支笔）的人。
而这一次，我好像……变成了他的所有物。
命运仿佛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我最初的目的，确实是和宋祈钰打好关系。
可现在这关系的发展方向，也太他娘的暧昧了！
我想抓住宋祈钰的胳膊，严肃地告诉他这是个误会，我们得澄清一下。
可一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泄得干干净净。
我怂。
我怕惹怒宋祈钰，会遭到他可怕的报复。
我更怕，如果失去了他这面“挡箭牌”，之前那些变本加厉的欺负会卷土重来。
而且，平心而论，宋祈钰这个“男朋友”当得……实在让人挑不出毛病。
除了宣布关系的方式过于霸道，在确认关系后，他对我几乎是百依百顺，呵护备至。
当然，他也开始理直气壮地向我索取。
比如今天早上，他趴在我耳边，用带着点鼻音的语气撒娇：「宝宝，你已经好久没有给我带吃的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
但“金主”爸爸主动提要求，我自然得满足。
第二天上学路上，我特意拐进便利店，给他带了瓶AD钙奶。
我本来想恶作剧，像上次揣包子一样揣怀里捂热了再给他，恶心他一手。
但转念一想，还是换了个方式。
到了教室，我把还带着室外凉意的瓶子放在他桌上。
「喏，给你带了瓶AD钙奶。」
宋祈钰抬起眼，看了看那瓶奶，又看了看我，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期待？
我拧开瓶盖，递给他。
他接过去，二话不说，仰头就喝了一口。
这家伙，现在真是半点架子都没有了，给什么喝什么。
「好喝吗？」我故意问。
「还行吧。」他舔了舔嘴角，「还是热乎的。」
我立刻邀功，笑嘻嘻地说：「那肯定，我专门给你夹在胳肢窝下面暖了一路呢！」
宋祈钰的表情瞬间呆滞，握着瓶子的手僵在半空。
他显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几变。
最后，他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神变得温柔又……变态？
「原来这是带着宝宝体温的暖。」他摩挲着瓶身，语气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我很喜欢。」
我浑身恶寒。
不是吧哥们，你比我还会恶心人啊！
8
我和宋祈钰“谈恋爱”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校。
自然也飞到了黎樱耳朵里。
晚饭后，她直接把我堵在楼梯口，开门见山地问：「你和宋祈钰在一起了？」
「嗯。」我点点头，「有事？」
黎樱皱紧眉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黎彩，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思。但我警告你，宋家不是我们能攀得上的。」
她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现在能断就断，不要到以后收不了场，把整个黎家都拖下水！」
相处这些日子，我算是看明白了，黎樱这人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她对我这个“入侵者”各种嫌弃，说话也难听，但本质上并没做过什么真正伤害我的事。
更何况，她此刻的语气是认真的。
我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认真回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个关系，现在真的不是我想断就能断的了。」
黎樱显然也明白宋祈钰的性子，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都什么事啊！」
她压低声音，凑近我，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宋家人都是疯狗，你根本不明白！你好自为之吧！」
疯狗？
这个词用得未免太过分了。
在我看来，宋祈钰除了有点黏人、占有欲强了点之外，大体上还是……正常的……吧？
至少目前看来，他这条“疯狗”还没真正发疯。
但我没想到，我会那么快就见识到宋家另一条“疯狗”的威力。
那天下午自习课，宋祈钰破天荒地趴在我旁边睡着了，呼吸均匀，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安静得像一只收起利爪的大型犬。
我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写着：「嫂子，你好呀，我是宋祈钰的弟弟。乖巧.jpg」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通过。
对方头像是个动漫帅哥，昵称单字一个「霖」。
刚通过，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嫂子，终于加上你了！这次冒昧打扰，是因为我在家里发现了点有趣的东西，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紧接着，一张图片传了过来。
我随手点开。
下一秒，我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瞳孔骤然收缩。
图片拍摄的是一个房间的内景。
而房间的四面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照片——
全是我的照片！
吃饭时的侧影，走在校园里的背影，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呆样，甚至是我上课认真听讲时微微皱眉的样子……
虽然没有什么过分私密的照片，但这种无孔不入的窥视感，已经足够让我毛骨悚然！
照片的清晰度很高，显然不是远距离偷拍，而是……近距离的捕捉。
更让我脊背发凉的是，照片墙下方的桌子上，还摆放着几样小物件。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我最近莫名其妙丢失的发绳、一枚可爱的卡通印章，还有一支我很喜欢的、却怎么也找不到的荧光笔……
我以为，宋祈钰只是黏人，只是占有欲强。
我以为，他吃薯片时故意舔我手指，已经是他变态的极限了！
没想到……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霖：嫂子，照片看到了吗？这只是冰山一角哦。你想知道我哥真实的样子吗？放学后，校门口见。我等你。」
9
下课铃一响，我就以肚子痛要去医务室为借口，甩开了宋祈钰。
那个叫“霖”的人发来的信息，像一根毒刺，扎在我心里。
好奇心和对未知的恐惧，驱使着我走向校门口。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安静地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探出一张脸，朝我招手。
那张脸，竟然和宋祈钰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邪气。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
宋祈霖——我猜就是他——勾着唇角，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我哥呢？没黏着你？」
「我找借口让他在教室等我。」我如实相告，心里有些忐忑。
「哦？」宋祈霖挑了挑眉，笑容更深，「你确定……他现在还在教室？」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然呢？你别神神叨叨的，你找我来到底想干什么？宋祈钰他到底……」
我的话还没说完，宋祈霖突然毫无征兆地探身过来！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猛地扑倒在后座宽敞的真皮座椅上！
「你干什么！」我吓得尖叫，手脚并用地挣扎。
他却用一只手就轻易地制住了我的反抗，另一只手固定住我的头，然后，低下头，朝着我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
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嘶——好痛！你放开我！」
我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被他死死地压着，动弹不得，只能闭着眼胡乱地喊救命。
预期的进一步侵犯并没有发生。
压在我身上的重量骤然消失。
我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只见宋祈霖不知何时已经被拽出了车外，颇为狼狈地摔在地上，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而车门外，逆光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比车内的冷气还要冻人。
正是那个本该在教室等我的宋祈钰。
我甚至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不是，你怎么在这儿？」
问完我就后悔了，这语气，活像被捉奸在床。
宋祈钰弯腰，探进车内，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黑沉得吓人。
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很温柔，却让我不寒而栗。
「宝宝，我也想问你呢。」
「不是说好了去给我买雪糕吗？」
「怎么买到我弟弟的车上来……震了？」
我被他话里的内容震得头皮发麻，只能干笑两声：「呵……呵呵……误会，都是误会……」
我手忙脚乱地想推开另一侧的车门逃走。
手指刚碰到门把手，腰上骤然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往后拽去！
我惊呼一声，重新跌回后座，撞进一个坚硬而温暖的怀抱里。
宋祈钰从后面紧紧圈住我，他的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料，我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颈窝，一只手却用力摩挲着刚才被宋祈霖咬过的地方，力道大得让我觉得那块皮肤快要被擦破。
更要命的是，他忽然低下头，伸出舌尖，在那处刺痛的齿痕上，轻轻地舔了一下。
湿漉漉，凉飕飕的触感，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我脑子里竟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这算不算……他和他弟弟的间接接吻？
我听到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遗憾。
「真是抱歉啊。」
「光顾着把我的宝宝养得白白胖胖了。」
「却忘了，肉养肥了，自然会招来……想吃肉的野狗。」
吃、吃啥？
我还没反应过来，宋祈钰已经松开我，转身，对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宋祈霖，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动作狠厉，毫不留情。
接着，他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把吓得魂不附体的司机也拽了下来。
他自己坐进驾驶座，锁死全部车门，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性能优越的跑车发出一声咆哮，像离弦的箭一样猛冲出去！
我被巨大的惯性死死地按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缩在后座，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
我被他半抱半拽地拉下车，带进了一家豪华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
10
厚重的房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合拢，像一声最终的审判。
宋祈钰松开我，一边慢条斯理地脱着外套，一边朝着我逼近。
「来吧。」
他扯开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眼神暗沉，里面翻滚着我看不懂的疯狂。
「我们把你跟我弟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我吓得连连后退，声音都变了调：「宋祈钰！你住手！你冷静一点！」
他伸手过来抓我，我像只受惊的兔子，在宽敞的客厅里来回躲闪，狼狈得像一只蛄蛹的蛆。
嘴上语无伦次地解释：「我跟你弟什么都没发生！他就是故意整我的！是个误会！」
「没事。」宋祈钰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动作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就算你没跟他做什么，也不妨碍……你和我做。」
我是真的害怕了。
这样的宋祈钰，陌生又危险。
「宋祈钰！你非要在这种不冷静的时候做这种事吗？」我试图和他讲道理，声音带着哭腔。
他猛地停下动作，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强行按向一个绝对不该碰触的地方！
滚烫的触感和惊人的变化，让我像被烫到一样想缩回手，却被他死死按住。
「你感受到了吗？」
他喘着粗气，猩红的眼底是压抑到极致的欲望和……痛苦？
「你让我怎么冷静？」
「我是要疯了！嫉妒得发疯！」
「但我从没想过要把这股疯劲发泄在你身上！」
他捧着我的脸，强迫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语气里竟然带上了一丝卑微的乞求。
「可是宝宝，当我看到你和我弟在一起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害怕！」
「我怕你真的会觉得他比我好，怕你会被他骗走！」
「宝宝，你疼疼我，好不好？」
「给我一点安全感，让我感受到你是爱我的，求求你……别推开我……」
看着他眼中近乎破碎的乞求，看着他这个天之骄子为我低到尘埃里的模样，我的心，没出息地软了一下。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让他捕捉到了。
他俯身，吻出我的唇，带着一种绝望的温柔。
「宝宝，我好爱你……」
「别推开我……」
这一夜，漫长而混乱。
宋祈钰的技术实在算不上好，甚至有些笨拙和横冲直撞。
但他的服务意识却强得离谱，时刻关注着我的感受，那种小心翼翼的珍视，让我心里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复杂的酸涩取代。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他闹醒了。
一睁眼，就对上他亮得吓人的眼睛。
他掀开被子，低头……
我惊呼一声，满脸通红地想躲开。
他却抬起头，舔了舔嘴角，笑得像只餍足的野兽。
「宝宝，早上好。」
这哥们昨晚折腾到后半夜，起得却比鸡还早！
宋祈钰看穿了我的想法，低声说：「我一宿没睡。」
他轻轻吻了吻我的眼皮，语气带着痴迷：「只想看着你。」
我：「……」
怪不得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他还想凑过来亲我，被我一脸嫌弃地推开。
「去刷牙！」
趁着他心情颇好地走进洗手间，我赶紧摸出枕头下的手机。
屏幕上有好几条未读消息，全都来自「霖」。
「霖：嘻嘻，嫂子，早上好呀。我哥昨晚……没有误会什么吧？」
我气得手指发抖，飞快地打字回复。
「我：你就是个骗子！故意坑我！」
「霖：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委屈）我明明是关心你，想让你看清我哥的真面目。」
我还想继续骂，洗手间的水声停了。
我心头一紧，以最快的速度删掉了和宋祈霖的聊天记录。
刚删完，宋祈钰就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果然，他第一件事就是朝我伸出手：「手机给我。」
我强装镇定地把手机递过去。
宋祈钰接过，熟练地解锁，翻看我的聊天记录。
看到一片空白，他眉头微蹙。
我刚暗自松了口气，手机突然“叮咚”一声脆响！
一条新消息，赫然出现在屏幕顶端！
发信人：「霖」
内容：「嫂子，别生气嘛。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可爱）」
一瞬间，套房内的气温骤降至冰点。
宋祈钰盯着那条消息，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抬手，将我的手机狠狠摔在了地上！
屏幕瞬间碎裂，如同我们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不堪的信任。
我吓得往后缩了缩。
果不其然，下一秒，我就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看来，是我不够努力……」
他俯身，声音喑哑，带着一种惩罚般的意味。
「让宝宝还有心思，去想别的野男人。」
在沉沦的间隙，我扶着他汗湿的肩膀，迷迷糊糊地想：他怎么好像……比之前更没有安全感了？
15
毕业典礼那天，阳光好得不像话。
我穿着学士服，手里攥着滚烫的毕业证书，心里却异常平静。
这两年，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宋祈钰就坐在我身边，穿着同样的学士服，阳光给他冷白的侧脸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他握着我的手，指尖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凉，干燥而温暖。
校长在台上念着冗长的致辞，底下的人群有些躁动。
我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
两年前那个被锁在别墅里绝望哭泣的女孩，大概想不到会有今天。
那天，宋祈霖的车被几辆黑色轿车逼停在盘山公路的急弯处。
宋祈钰站在车头前，脸色苍白得像纸，手腕上缠着的厚厚纱布刺得我眼睛生疼。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像被抛弃的小兽。
「我的水呢？」他问，声音轻得快要被风吹散。
我推开车门走下去，山风吹乱了我的头发。
「宋祈钰，」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他瞳孔猛地一缩，嘴唇颤抖着，像是要说什么，却最终只是颓然地低下头。
「我知道。」他声音沙哑，「可我只有你了，彩彩。」
那一刻，所有逃跑的愤怒和委屈，突然就消散了。
我看到的不是一个偏执的控制狂，而是很多年前，北山村那个因为胖而被所有孩子孤立、只会跟在我身后默默掉眼泪的小胖子。
我走到他面前，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受伤的手腕。
「疼吗？」
他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眼圈瞬间红了。
「我们回去，」我说，「但你要答应我，去看医生。」
他用力点头，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紧紧抓住我的手，生怕我反悔。
后来，宋祈钰真的开始接受系统的心理治疗。
过程很艰难，他情绪失控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天几夜不出门。
我也崩溃过，躲在宿舍里大哭，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但每次我红着眼睛出现在他治疗室门口时，总能看见他同样红肿着眼，却努力对我挤出笑容的样子。
他说：「宝宝，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一点点学着控制情绪，学着信任，学着用正常的方式表达爱意。
他不再干涉我的社交，甚至会在我和同学聚餐时，发来一句略带醋意却克制的「少喝点酒，结束我去接你。」
他搬出了那栋郊外的别墅，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公寓。
周末我会过去，他系着围裙在厨房手忙脚乱，试图复刻我随口提过的家乡菜。
虽然味道通常一言难尽。
黎樱从一开始的反对，到后来的沉默，最后在我大二生日时，竟然别扭地送了我一条项链。
「免得你在外面丢黎家的脸。」她这么说，眼神却不再有敌意。
毕业典礼的掌声把我从回忆里拉回来。
校长终于讲完了。
人群开始骚动，拍照的，扔帽子的，拥抱的，哭哭笑笑的。
我站起身，想去找室友合照。
手腕却被轻轻拉住。
我回头，宋祈钰站在明媚的阳光下，额角有细密的汗珠，神情是罕见的紧张。
他从学士服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的小盒子。
周围瞬间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设计简洁却光芒璀璨的钻石戒指。
他单膝跪了下来。
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全世界的阳光。
「黎彩。」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我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
「可能……我还是不太正常。这辈子大概也好不了了。」
「但我所有的药，都是你。」
「你愿意……继续当我的医生吗？」
「嫁给我。」
没有华丽的辞藻，甚至算不上浪漫。
可我却瞬间泪流满面。
我看到了他眼里的真诚、忐忑，还有全心全意的爱。
我看到了我们跌跌撞撞走过的这两年，所有的痛苦、挣扎、治愈和成长。
我用力点头，把手伸到他面前。
「好。」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手忙脚乱地把戒指套上我的无名指，尺寸刚刚好。
然后他站起来，用力把我拥进怀里，抱得那么紧，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里。
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
我在他耳边轻声说：「宋祈钰，我们回家吧。」
他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更紧地抱住我，声音哽咽。
「好，回家。」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来源：番茄2782223854481979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