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姐姐将我杀害,扮作我与我夫君同寝,却不知夫君可比她狠心多了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03 00:17 1

摘要:我的姐姐宋如初紧张得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裙,犹豫片刻后,她一咬牙,从床上缓缓站起,走到裴稷身旁,柔声细语道:“君上,让妾身伺候您宽衣沐浴吧。”

我的孪生姐姐对我夫君心生爱慕,竟与家人合谋将我杀害。

她精心伪装成我的模样,娇羞万分地坐在我的床上,静候我的夫君前来共寝。

我的爹娘也满心期盼着她能与我的夫君琴瑟和鸣,早日诞下众多子嗣,延续家族香火。

夫君推开门走进来,姐姐脸颊绯红,羞怯地上前为他宽衣解带。

她哪里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温润的男人,实则比她还要阴狠可怕。

1
我如一缕幽魂,飘荡在空中,眼睁睁看着裴稷推门而入,他身上的铁甲沾满了血迹与尘土。

两个月未曾相见,他似乎清瘦了些许,可身形却愈发英挺不凡。

我的姐姐宋如初紧张得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裙,犹豫片刻后,她一咬牙,从床上缓缓站起,走到裴稷身旁,柔声细语道:“君上,让妾身伺候您宽衣沐浴吧。”

她的声音与我极为相似,几乎难辨真假。

但要知道,我们原本的声音是截然不同的。

七日前,在我命悬一线之时,她凑到我耳边,恶狠狠地说:“阿梨,为了模仿你的声音,我可吃了不少苦头,你觉得现在和我像不像?”

不得不说,确实像极了,就连裴稷这般心思缜密的人,都未曾察觉眼前的妻子已换了人。

裴稷缓缓卸下铁甲,张开双臂,宋如初顿时羞红了脸,一双细腻柔白的手轻轻去解裴稷的腰带。

她原本的肤色并不白皙,但为了与我相近,过去两年里,她每日坚持服用三白药,又整日避光不出,最终肤色竟与我一般无二。

不仅声音和肤色,就连我的神态举止,她也模仿得惟妙惟肖,几乎达到了十成的相似度。

她曾得意地告诉我,为了这一天,她整整准备了两年。

她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势在必得。

裴稷低头看着她,问道:“你换了熏香?”

宋如初愣了一下,随即柔声回应:“嗯,君上觉得这香味如何?”

裴稷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太浓了,不及你以前用的好,换回来。”

宋如初连忙应道:“是。”

裴稷转身向浴池走去,宋如初忙不迭地跟了上去,眼中满是欣喜。

她心想,自己并未被发现,自然是满心欢喜。

而我,却不愿前往浴池那边,因为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堪的事情。

裴稷十二岁便投身军旅,如今已过了十三个春秋,他身上血气方刚,床笫之事也异于常人。

虽不知他外出的这两个月里,是否有女子近身伺候,但每次他离家多日归来,我都难以承受他的狂暴。

他从不曾疼惜我,反而漫不经心地说:“你父母送你来,便是要你取悦本王,怎不见你多用心?”

后来,嬷嬷劝我对他多些逢迎,我听从了嬷嬷的话,才让他稍稍收敛了暴戾。

但其实,原本要嫁给裴稷的,是宋如初。

可那年,裴稷带着大军从北境返回天都时,他的马鞍上竟挂着五颗人头。

虽他对天子说是途中遇到流寇,随手斩了,但明眼人都清楚,这五颗人头代表的是当年弹劾裴家的五个家族。

而我们宋家,便是其中之一。

裴家因弹劾而血流成河,裴稷自然是要报复的。

于是,五个家族纷纷献上稀世的珠宝和绝世的美人,希望能平息他的怒火。

而宋如初,便是那个被献上的绝世美人。

她担心自己会被裴稷折磨致死,苦苦哀求爹娘不要送她去。

父母疼爱她,最终决定让我代替宋如初嫁给裴稷。

我和宋如初虽是双生子,但出生之时,术士便断言我们其中一人会让宋家覆灭。

于是,出生后安静不哭闹的我被认定是灾星。

他们竟准备将我溺死。

阿娘不忍心,以命相逼,我才得以活了下来。我被关进宋家最深处的小院里,只有嬷嬷照顾我。

从此,外人只知宋家捧在手心里的嫡长女是宋如初,并不知还有一个女儿叫宋阿梨,像小草一样,在那方窄窄的院子里苦苦挣扎着生长。

宋家人从未为我取过名字,阿梨是嬷嬷为我取的。

嬷嬷说,抱着我来小院这天,院中梨花盛开,美得令人心醉,是她见过的最美的景色,于是她便叫我阿梨。

阿梨,阿离。

这名字,似乎预示了我这短暂而凄凉的一生。

2
我的灵魂不受控制地飘到了浴池边。

裴稷已泡在池中,弥漫的热气里,他靠着池沿坐着,闭目养神。

他身上是狰狞交错的旧伤痕,宋如初瞧见后,吓得眼神躲闪了一下,心中涌起一阵恐惧。

我觉得十分可笑,她杀我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手软啊。

我飘到裴稷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心中默默祈祷,虽然我一直有些怕他,但现在我希望他能感应到我,或者发现宋如初并不是我。

我的尸体还埋在宋府的花园里,被蚁虫啃噬。

若他能看在三年情爱的份上帮我报仇,我定会感激他。

若他不愿,将我尸体挖出来一把火烧了也是好的。

我喜欢温暖的地方,不想永远地躺在黑暗冰冷的泥土里。

可惜,他对我毫无感应。

他依旧闭目养神,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宋如初稳了稳心神,轻咬红润的唇,准备下池。

裴稷突然睁开眼看着她,问道:“君上瞧着妾身是为何?”宋如初心中一紧,连忙问道。

裴稷道:“听说本王不在的这些时日,你回了宋家?”

宋如初立刻跪下,说道:“是,妾身的母亲病了,所以回去了几日,还请君上恕罪。”

提到母亲,我的心中还是忍不住一痛。

当初她为了让我活下来,以死相逼宋家人,却又在宋如初想要和裴稷在一起的时候,把我骗回去,让宋如初毒杀我。

我想问问她,为什么爱我,却又杀了我。这其中的矛盾与痛苦,让我至今难以释怀。

裴稷听了宋如初的解释后,说道:“既是你母亲生病,回去也无妨。”

我怔了怔,心中五味杂陈。

裴稷以前从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新婚洞房那日,他说我是我爹娘送给他的,那我便是他的所有,从此不能再有自我。

生是他的,死也是他的。

要受他磋磨,承他怒火。

那晚他捏着我的脸,冷声道:“纵使你生得的确惹人垂怜,也别想本王怜你半分。”

他说到,也做到。

成亲这三年,除了床笫之事,他与我并无多少言语,更别说让我归家去了。

“谢君上恩怜。”宋如初柔声说完,起身走到裴稷身边,拿过棉巾准备为他擦拭身体。

突然,外间传来裴稷随侍的声音:“君上,天子急召。”

“知道了。”裴稷起身离去,步伐坚定而迅速。

宋如初看着裴稷的背影,跺了跺脚,心中恨天子急召来得不是时候,打断了她与裴稷的亲密时刻。

3
宋如初回到房间,开心得转了几个圈,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

我曾经的侍女叶儿这时候端着茶进来,说道:“恭喜女君成功瞒过君上。”

叶儿是两年前抚养我长大的嬷嬷过世后,宋家送来的。

那时我以为是家人疼我,现在才知道是为了宋如初代替我提前做准备。

他们,两年前就做好了杀了我的打算,这其中的狠辣与决绝,让我心寒不已。

宋如初拉过叶儿,问道:“你闻闻,我身上什么味道?”

叶儿仔细闻了闻,说道:“大小姐您身上除了梨香,并无其他味道啊。”

宋如初有些不放心,说道:“是么?可君上只靠近了我一瞬就闻出我以前用的沉香。”

我也不明白,裴稷平日并不擅香道,他是如何一下子就闻到宋如初身上的不同的,这其中的微妙与敏感,让我对裴稷有了更深的认识。

叶儿说:“可能是您之前用的沉香极好,香味一时不能消散,想来多熏几日梨香便能完全掩盖了。”

“有道理。”宋如初又点燃几支梨香,然后拿出一个小人用针扎,口中念念有词:“永堕地狱,绝无轮回。”

小人上写着我的名字,宋阿梨。

我想教她扎小人的术士定然是个庸才,否则她扎了我这好几针,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这其中的荒诞与可笑,让我忍不住想笑。

她扎了一会儿后对着小人说话:
“妹妹啊妹妹,你也别觉得自己不幸,你可是拥有了君上三年。”
“方才我瞧他时,他真生得如神将一般,可比爹娘给我找的那书呆子好太多了,不,是比这天下所有男子都要好。”
我嫁给裴稷后,她便不能再以宋如初的身份生活。

爹娘将她送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还替她招了一书生做丈夫。

只是如今不知那书生命运如何,想来是和我一样被杀了吧,这其中的悲惨与无奈,让我对命运有了更深的感慨。

她拧着小人的头,说道:“你应该感谢我才是,若不是我,你又怎能嫁与君上,享受他的人、他的荣华富贵。”
“现在,这一切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曾经,她惧怕裴稷让我替嫁。

后来她见我在裴稷身边呆了一年都活得好好的,而裴稷又一步步走进朝堂中心。

她便又重新爱慕上了,食不下,睡不着,疯魔了一般,这其中的转变与疯狂,让我对人性有了更深的理解。

“叶儿,君上与阿梨,多久同寝一次?”宋如初又问道,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嫉妒。

叶儿回道:“君上除了公差远行,只要在王府中几乎都是宿在二小姐这里。”

宋如初瞪了叶儿一眼,说道:“那又如何,三年宠爱,还不是没有一儿半女,可见君上也只是用她解解乏闷罢了。”

她说的没错,裴稷对我说过,不要妄想怀有他的子嗣。

所以我一直在服药,我也不想生养出一个和我一样命运的孩子,这其中的无奈与悲哀,让我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夜幕渐渐深沉,四周万籁俱寂,裴稷却依旧没有归来。宋如初实在是困意难挡,便先行睡下了,还特意嘱咐叶儿,等裴稷回来时一定要叫醒她。

我悠悠地从房间飘出,轻轻落在房顶上,目光朝着天子宫殿的方向望去。前几日,我偶然听闻天子病情危急,已然病入膏肓。此时裴稷被紧急召进宫中,想来定是要临危受命,承担起重大使命了。

想到此处,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等他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会不会对宋家下手呢?这几年,裴稷早已对宋家暗藏不满,蠢蠢欲动。宋家和其他四家,天真地以为送上如山般的珍宝以及倾国倾城的美人,就能让他忘却前嫌,可这些身外之物,又怎能与他心中那深埋已久的仇恨相提并论呢?

那日,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宋家,本打算将裴稷的真实心思告知家人,让他们早做防范。可还没等我开口,他们竟狠下心毒杀了我。那一刻,我满心都是绝望与不解,为何他们如此决绝?

月亮渐渐西沉,东方的天空微微泛白,太阳即将喷薄而出。我不得不匆匆躲回房间,毕竟我是鬼,阳光于我而言,是致命的威胁,可偏偏,那又是我生前最喜爱的温暖光芒。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涩。

5

裴稷是在中午时分回来的,宋如初满心欢喜,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等候着他。我则蔫头耷脑地躲在角落里,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叫着,我也饿啊。

回想起我死前的那半个月,几乎没什么食欲,稍微吃点东西就难受得想吐。后来回到宋家,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饭,就喝了宋如初递给我的毒酒。如此算来,我也算是个饿死鬼了,想到这里,心中满是苦涩。

宋如初这几日因为焦急地等待裴稷,也没怎么好好吃饭。如今裴稷就坐在她身边,她的胃口一下子就好了起来。然而,裴稷却并未动筷,只是静静地瞧着她,目光中透着审视,手指还不自觉地轻捻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不禁一紧,难道,是他发现什么端倪了?

“君上怎么不吃?”宋如初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裴稷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淡淡地说道:“你看起来胃口不错。”

宋如初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她本应该学着我安静温顺的模样,这才符合裴稷心中的形象。她赶忙放下筷子,低着头,羞愧地说道:“让君上见笑了。”

裴稷又说道:“听闻你上月身体不适,未时宫中御医会来为你诊治。”

宋如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知道她担心的是被御医瞧出什么破绽。毕竟,外表可以伪装,但身体内里那些细微的变化却是难以掩饰的。而我也是满心疑惑,上月我还未死,显然他说的身体不适的人是我。这三年,我虽也生过几次病,但为我诊治的都是裴家自己的医官,如今他却让御医来,这究竟是为何呢?他为何会如此在意我的身体?

宋如初虽然万般不愿接受诊治,但她不敢忤逆裴稷的命令。于是,她不断地问叶儿上个月我有哪些症状。叶儿回忆了一下,说道:“上月……二小姐也没什么事,只有些吃不下东西,吃点荤菜便欲呕吐,但总体也没什么要紧的。”

宋如初听了,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自言自语道:“你这说的,怎么好像她有孕了一样。”

我心中也是一惊,但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呢?我一直都没有断过药啊。

叶儿安慰道:“大小姐别担心,就算二小姐有孕也无事的,她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是啊,我已经死了。就算我有孕,胎儿也不过才两个月大,就算我的尸体被挖出来,谁又能看出我怀孕了呢?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哀。

6

未时,御医准时到了府中。为宋如初把脉后,便和裴稷走到一边。我好奇地飘了过去,听见御医对裴稷说:“女君并未有孕。”

竟然真的是裴稷疑心我有孕,所以他才会如此在意。若我真怀了他的子嗣,他也可以尽早动手除掉,以绝后患。

“嗯。”裴稷淡淡地应了一声。

御医以为裴稷是想要孩子了,便接着说道:“君上不必担心,女君脉象不浮不沉,从容缓和,身体是康健的,君上若是盼子嗣,今年定有喜讯。”

裴稷眼神动了动,问道:“她,身体康健?”

“是,康健。”御医肯定地回答道。

裴稷望向远处的宋如初,随后吩咐身边的家臣:“去宋府通传一声,明日本王陪女君归宁。”

我与他这三年,他从未主动去过宋府,甚至我爹娘来见他,他也不怎么接见。但他应该也并未发现什么,否则以他做事的狠辣手段,一旦发现宋府骗他,此时定已让宋家鸡犬不留。

宋如初知道他明日要去宋府后,心中很是不安,自言自语道:“君上这才见了我半日,是被他看出我不是宋阿梨了么?”

但很快她又平复下来,安慰自己道:“不对,他没有看出,否则早就取了我的项上人头。”

“不过肯定是御医刚才说了什么让君上起了疑心,叶儿,你现在就让人去打听一下。”

不得不说,她是聪明的。宋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教出来的子孙,自然不会有庸才。

7

第二天一大早,马车就朝着宋府出发了。春日的太阳有些灼热,我只能躲在裴稷的影子里,缓缓飘向马车。他身形高大挺拔,我在他的影子里,丝毫没有被太阳灼到。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需要他这样的庇护。曾经,我满心期待能从他那里得到温暖与保护,可现实却如此残酷。

到了宋府,爹娘早就等候在门口,见了裴稷立刻殷勤地迎了上去。阿娘也拉住宋如初的手,眼中满是担忧。看到这一幕,我有些伤心,在我的记忆里,阿娘从未这样看过我。就连我嫁给裴稷那天,她明知我可能会死,眼中却依旧满是高兴,为宋如初能活下来而高兴。

可惜那时候我就是想不明白,总以为阿娘也是为我拼过命的,她定然也是疼我的。想到这里,心中满是苦涩与失落。

“娘,让我和姐姐换回来我也是愿意的,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呢?”我飘在阿娘身边,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怨。

阿娘听不见我的声音。活着的时候她尚且不顾我的哀求,又怎会在我死后记挂我呢?她满心满眼的只有宋如初。

阿爹含蓄地问裴稷为何和宋如初前来,毕竟现在时局紧要,裴稷应该在宫中才是。裴稷说是春日正好,宋家的园景又是天都城一绝,所以来赏景。

我知道他绝不是这样简单的目的,但我还是打起精神,因为我的尸身就埋在园子里。爹娘应该还没有将我尸身转移走,毕竟宋家是大家族,人多口杂,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裴稷慢悠悠地在园中游览,宋如初紧张地跟在他身边。阿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像在示意她不要担心。阿爹问裴稷最近朝中局势,裴稷并未回答,而是摘了一朵海棠戴在宋如初的发上。

宋如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继而又娇羞地低下头。爹娘也在笑着,他们松了一口气。裴稷从前也为我簪花,他并不是多喜欢我,只是我作为他的一个物件,他闲来无事想装扮一下也能得些乐趣,亦或是,在享用之前将我打扮得更合他心意一些,他能更尽兴。

“多谢君上。”宋如初娇柔地说道,声音甜得像蜜。

裴稷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前面就是埋我的地方,我的尸身就在那片荼蘼下。可等我飘过去,却又感觉不到我的尸身了。我看到土壤是新翻过的,显然尸体被移走了,应该就是昨晚做的。

他们终究还是不敢赌。裴稷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怕他会察觉到什么。可我现在会在哪里呢?想到这里,心中满是迷茫与无助。

突然,起了风,无数梨花被吹了过来,风中一片冷香。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裴稷顺着梨花飞来的方向看去,在园子的尽头,有一小小的院子,院中一棵梨树,莹白的花开得正好。

裴稷向那边走去,阿爹阿娘齐齐拦他,说那边没什么可看的了。裴稷说他未见过这样月白风清的梨花,去看看也无妨。

宋如初立刻装作头晕的样子,说道:“君上,天太热了,妾身有些不适,想去休息一下。”

裴稷见她脸色苍白,额上有汗,犹豫了一下还是同她一起离去。我看着爹娘的神色,我知道我的尸身定是在那院子里。

8

房间里阿娘陪着宋如初休息,阿爹则带着裴稷去了静舍喝茶。

“娘,那个灾星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宋如初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阿娘点了点头,说道:“昨夜我们剖开她的肚子,的确是有了。”

听到这里,我的肚子痛了起来,就好像我的灵魂也被剖开过。我也没想到,我竟然真的怀孕了。吃了那么多的药,我以为我的身体应该不能再生儿育女了。

“幸而我们先动了手,要不然等她显了怀,我就没办法装作是她了。”宋如初庆幸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阿娘点了点头,说道:“今日见君上对你也是极好,你也要快点把握住机会,等有了孩子,就算君上瞧出什么,看在孩子份上也就过去了。”

叶儿也说:“奴婢也找人重金向那御医问过了,御医说君上只是问小姐你身体如何,并无其他。”

宋如初有些不高兴,嘟着嘴说道:“那他也不是关心我,是关心灾星。”

阿娘安慰她:“如初,阿梨已经死了,以后君上便是你一人的了,你看今日君上还为你簪花,以后会恩爱到老,白子千孙的。”

宋如初这才有些笑容,说道:“娘,女儿现在觉得好幸福。”

阿娘笑看着她,说道:“我的乖女幸福就好。”

我没有再看下去,我飘了出去。可我又能去哪里呢?活着的时候啊,回不去的母族,融不进的夫家。死后,竟也不得解脱。想到这里,心中满是悲凉与无奈。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宋如初如同前夜那般,静静地坐在房中,等待着裴稷的到来。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又夹杂着些许忐忑,不知今晚裴稷是否会如约而至。

而此时的裴稷,却仍在风阁之中,独自一人借酒消愁。若是放在往昔,我定会暗自松一口气,心中暗喜他喝得酩酊大醉才好呢,如此一来,我便能安心地睡个安稳觉。可如今,我的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他明明在白日里还温柔地为宋如初簪上鲜花,为何到了夜晚却迟迟不来呢?

我的内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泛起层层涟漪。这股疑惑如同藤蔓一般,在我心底肆意蔓延,让我忍不住想要探寻个究竟。于是,我身形一飘,便来到了风阁。只见裴稷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执着酒杯,却并未饮下,与他一同在此的,还有家臣周放。

周放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今日主君前往宋家,在那众多宾客面前,与宋如初上演了一出夫妻和睦的好戏。如此一来,朝中之人必定会认为裴宋两家已然结为一体。如此这般,宋家便会被裴家的敌对势力孤立,自然也形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了。”

原来这才是裴稷前往宋家的真正缘由,我原本还以为是他瞧出了宋如初有什么端倪呢。想到此处,我不禁暗自苦笑,看来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

周放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朝堂之事,而裴稷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眼神游离,仿佛思绪早已飘向了远方。周放何等机灵,一眼便瞧出了裴稷的心不在焉,于是关切地问道:“主君可是有心事?”

裴稷微微一怔,随后缓缓说道:“前几日,本王做了一个梦,梦中女君与一个小小孩童站在河对岸。对岸那一片梨花,开得格外娇艳,美不胜收。本王大声呼喊她,可她却仿佛未曾听见,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不予理会。”

周放听后,不禁笑了起来,说道:“想来定是主君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主君这是内心深处渴望真正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啊。”

裴稷却缓缓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落寞,说道:“本王父母家人离世的那一天,本王也曾梦见他们站在河对岸。无论本王如何大声呼喊,他们都听不见,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无法触及。”

周放见状,忙上前宽慰道:“主君莫要伤心多虑,况且女君此刻正安然无恙地在府中呢,这不过只是一个梦罢了,切莫放在心上。”

裴稷轻轻饮了一口酒,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说道:“或许真的只是梦吧。”

沉默了片刻之后,裴稷又缓缓说道:“你派人去盯着宋家,她回去了几日,身体便毫无异样,实在是不寻常。而且今日宋家似乎还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周放领命而去后,我缓缓在裴稷对面坐下,静静地凝视着他。若不是如今我已是魂魄之身,是万万不敢如此大胆地瞧着他的。

此时,我的内心五味杂陈,思绪万千。他刚才说梦见我和一个小小孩童站在梨花树下,难道我和孩子死去的时候,他真的有所感应?那他……是否也曾在意过我呢?

夜风轻轻吹来,带着丝丝凉意,草丛中的虫儿欢快地鸣叫着,仿佛在演奏着一曲夜的乐章。月影横斜,洒下一片清冷的光辉。裴稷缓缓饮下杯中的酒,而我却没有影子,在这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良久之后,裴稷终于缓缓起身,朝着宋如初的院子走去。当他来到宋如初的房中时,却发现宋如初已然睡去。她静静地靠在床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宋如初向来不擅长等待,尤其是等待一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时,她根本不敢睡着,生怕错过什么。叶儿见裴稷到来,正想将宋如初叫醒,裴稷却轻轻摆了摆手,轻声说道:“让她睡吧。”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宋如初可真是福星啊。你瞧,就算她只是装扮成我,也能立刻拥有我不曾得到的一切。

10

我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我想给裴稷报梦,告诉他我就被埋在宋家那棵梨树下。可是,我却不知该如何进入他的梦境。

此刻,裴稷正沉沉地睡着,眉头紧紧锁着,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梦魇之中。过去三年里,我见过很多次他这样的模样,有时候,他甚至会在梦中落泪。

每当我想要叫醒他时,他总会立刻醒来,然后用力掐住我的脖子。直到他看清是我后,才会缓缓松开手。那时候,他总是严肃地对我说,让我不要在他睡着的时候碰他,因为他会不由自主地杀了我。

从那以后,我便胆怯了很久,直到后来听人说,裴稷在北境的那些年,经常遭遇刺杀,所以他睡觉时一直都不安稳。

想到此处,我心中一动,双手轻轻捧着他的脸,额头紧紧抵着他的额头,也许这样就能进入他的梦境了。

可是,依旧没有任何效果,他这般警觉的人,却连眼皮都未动一下,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察觉。

这几天里,我也试图找过别人和别的鬼魂帮忙,可我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困在了宋如初身边。只要我离她远一些,就会被这股力量又拽了回来。

我不知道她还对我做了什么,难道我真的要永远被这样束缚着吗?想到这里,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我正抬头准备出去的时候,裴稷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了我,然后翻了一个身。明明我没有实体,可他却仿佛真的能抱住我一般。

紧接着,他也醒了过来。他看着空空的怀抱,愣了片刻,随后喉头动了动,呼吸从沉重慢慢变得平稳。

然后,我听见他低声说道:“裴稷,别被她迷惑了。”

在我们这段看似美满的姻缘里,他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即便有那么多个夜里,他仿佛要将我刻入骨血,可当东方微光初现的时候,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威严的北镇王裴稷,而我,依旧只是宋家的女儿宋如初。

11

天还未亮时,宫里又派人来传话,说天子突然醒了过来。裴稷匆匆进了宫,不久之后,丧钟传来,回荡在整个京城。

天子驾崩,举国悲戚,新帝年幼无知,裴稷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摄政王。十三年前,他戴着枷锁,被流放至北境军营,历经无数艰难险阻;十三年后,他踏着尸山血海,站在了权力的最高处。

然后,他开始了残忍的清理行动。当年的五大家族,被他杀得只剩宋家。坊间开始流传起各种笑谈:“朱王罗谢四家当年不应送珍宝,而是应奉上美人的。”“就是,珠宝都是俗物,唯人有情。那位女君我也有幸瞧见过,当真是生的琼花玉貌,我见犹怜。就算北镇王再怎么铁石心肠,又怎抵得过美人缠绵。”“我可是听说北镇王只要在府中,那可是都不下女君床榻的。”

我听到这些话语时,阿娘正在一旁夸赞宋如初:“乖女儿,现在你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就连太后都比不过你。”

宋如初却兴致缺缺,一脸愁容地说道:“尊贵又有什么用,女儿都一个多月没见到君上了。”

阿娘耐心地劝她:“女儿啊,你要耐心些,他目前正在处理朝政,等忙完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宋如初却担心别的女子会在这时候代替她,眼中满是忧虑。阿娘笑着安慰道:“且说目前没有,就算有,爹娘也会替你除掉。”

“阿娘,你对女儿真好。”宋如初感动地说道。

阿娘宠溺地说:“不对你好对谁好,你可是娘一手带大的珍宝。”

我怔怔地看着她们,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是因为我不是在阿娘身边长大,所以我就如她口中的别人一样,可以随意除掉吗?

宋如初又问我尸身的状况,阿娘说没有再挖开看过,但大抵是已经腐烂成了那棵梨树的养料了。我低头看着我的脚,发现前几日我的脚就开始变得透明,我想我是在开始消散了。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停留人间,也不知能停留多久。更不知为何我死了这么久,也没见鬼差来拘我。这一切,都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笼罩在我的心头。

12

又过了两日,裴稷终于要回来了。宋如初早早地坐在镜前,精心地装扮着自己。她对着镜子,仔细地欣赏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道:“叶儿,从前真的是君上自己来这里,阿梨没有主动去请过么?”

叶儿恭敬地回道:“是的。”

宋如初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那她真是手段了得,从前是我小瞧了她。”

叶儿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女君,您要不要换一身素雅些的衣裳,二小姐极少穿这样鲜艳的。”

宋如初听了,立刻冷了脸,说道:“她是她,我是我,我喜欢什么便穿什么。”

“可是……”叶儿还想再劝。

“叶儿。”宋如初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说道:“已经两个月了,宋阿梨正在变白骨,有什么好担心的。”

前些时日我还觉得她聪明,现在她却这么拎不清。不,她也不是拎不清,她只是急于摆脱我的影子。毕竟,没有谁愿意一直做别人的替身。

13

傍晚时分,裴稷终于来了。他身着一身玄色暗金蟒袍,在杀伐之气中又增添了几分矜贵。他本就是贵族子弟,只是从前被血和仇恨掩盖了内里的温润。

宋如初忙起身迎接,她眼中满是惊艳与迷恋,娇声说道:“君上,您终于回来了。”说完,便娇软地依偎在裴稷怀里。

裴稷此刻也是气势激荡,位居高位,美人在怀,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场景。他搂住宋如初纤细的腰肢,眼中的凌厉也渐渐消散,攀上些许的温柔,哑声应道:“恩,回来了。”

下一刻,他却突然眉头皱了皱,说道:“你的香还没换么?”

宋如初眼神有些躲闪,结结巴巴地说道:“换……换了呀,君上那次说不喜之后,妾身就再也没用过了。”

裴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最后并未说什么,与她一起用了膳,然后便起身离去。

他一走,宋如初就把身上的珠玉香囊都扯了下来,气呼呼地说道:“我都用了这么久的梨香,差点把自己都腌入味了,君上怎么还说味道不一样。”

“叶儿,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是不是不想你家人活了?”她厉声问道。

叶儿立刻跪了下来,惊恐地说道:“奴婢绝不敢骗女君。”

“那这是何故?”宋如初怒问道。

叶儿想了想,说道:“或许不是梨香而是体香的缘故?奴婢听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有的味道。”

宋如初气道:“什么梨香体香的,难道他不是看脸么,我现在与那灾星几乎一模一样,我都快认不出我自己了。”

宋如初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裴稷以前也从未在我面前提过什么香味。

我飘到裴稷那边,他坐在案前,在明灭的烛光里,静静地看着案上的砚台。曾经,他在这里写字,我在一旁研墨。窗外是修竹,每当风吹过的时候,竹叶声伴着墨香,有一种别样的宁静,那是我很喜欢的时刻。

这时风依旧在吹,竹叶依旧在响,但研墨的我已经不在了。过了一会儿,周放来了,裴稷问他:“宋家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周放回道:“一切如常,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主君是察觉什么了吗?”

裴稷冷冷道:“她的味道,依旧不是她的。”

周放挠了挠头,说道:“主君是说女君么,味道变一下也没什么,又不是人变了。”

裴稷眼神一动,看向桌上新送来的梨,唤了人前来,让他去给宋如初传话,说明日想吃梨酥,让她亲手做一份。

梨酥,我曾经为他亲手炮制过,他莫非是想凭借那熟悉的味道来分辨什么吗?

我的内心不禁泛起一阵涟漪,他,是真的开始心生疑虑了。

我从未料想过,他竟会对这件事如此上心,或许,是他无法容忍被任何人蒙蔽欺骗,那份骄傲与自尊,让他无法忽视任何一丝异样。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我的遗骸最终能被世人发现,便好。

庭院中那棵梨树,已经默默陪伴了我十七个春秋,它汲取着日月的精华,沐浴着雨露的滋润,结出的果实,甜美胜过我人生中的所有苦涩。

它如此美好,如此纯净,就像嬷嬷一样,默默地抚养我长大。

于我而言,它不仅仅是树,更像是我的母亲,我的灵魂归宿,它不应成为我腐肉枯骨的滋养之源。

14

宋如初接到消息后,神色间满是焦急:“君上怎么突然想吃梨酥了,我又不会做这个。”

叶儿在一旁轻声安慰:“小姐莫急,奴婢曾见过二小姐做过几次,知道制作的法子。”

宋如初闻言,立刻让叶儿写下步骤,随后匆匆前往小厨房开始制作。

那一夜,她熬得双眼通红,浪费了不少食材,终于蒸出了一锅梨酥。

叶儿尝了一口,点头说道:“差不多了,就是这个味儿。”

宋如初这才松了一口气,梳洗一番后,端着梨酥去见裴稷。

裴稷尝了一块,缓缓咽下,神色莫测。

“君上觉得味道如何?”宋如初满怀期待地问道。

我在一旁,也同样充满期待,但说实话,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梨酥究竟味道如何。

第一次为裴稷做梨酥,还是在我们成婚后半年左右,那时他受伤归来,在家中养伤。

嬷嬷便让我去照顾他,我犹豫着说:“君上不喜我,我去了怕是会给他添堵。”

嬷嬷那时笑着,眼中满是慈爱:“阿梨,夫妻之间的关系,就像走楼梯,你进一步,便离他也近一步。而且,保家卫国的儿郎,骨子里也坏不到哪里去。”

“你没有父母庇护,这世道对女子又如此艰难,但你可以利用现在所拥有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我听了嬷嬷的话,鼓起勇气去了。裴稷果然不喜我,但也没有赶我走。

我硬着头皮,近身照顾了他半月,为他换药,为他梳洗。梨酥,就是在那期间做的。

他睡着的时候,我见府中的梨子熟了,无人采摘,觉得可惜,便摘了下来,蒸了做成酥。

我记得那天,满室的梨香中,我热得脸上满是汗水。他突然出现,问我做的是什么。

我对他撒了谎:“妾身见君上吃饭没胃口,便想做点开胃的给君上。”

他似笑非笑:“那你在里面下毒了吗?”

“妾身不敢。”我为了证明,立刻咬了一口吃下,结果却被烫得吐了出来。

那一瞬,我以为他会杀我,但他竟然没有。

而且后来,他还是吃了梨酥,吃了好几块。

嬷嬷笑眯眯地说:“你看,是不是就近了一步。”

再后来,我便每年都做梨酥,好像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一种对过去的怀念,对未来的期许。

来源:明明如月一点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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