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费不给,我按时下班被排挤,系统崩溃领导求救,我:手机没电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4 20:00 1

摘要:不是死寂,是那种黏稠的、被压抑的、充满了人造白光的寂静。几十台电脑风扇汇成的嗡鸣,像一群濒死的飞虫,在冷气过度的空间里徒劳地振翅。

六点整。

我关掉了IDE界面。

右下角的提交记录,停留在17点59分58秒。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缝里发出一连串轻微但满足的脆响。

办公室里死一样寂静。

不,不是死寂,是那种黏稠的、被压抑的、充满了人造白光的寂静。几十台电脑风扇汇成的嗡鸣,像一群濒死的飞虫,在冷气过度的空间里徒劳地振翅。

我的动作,像一颗石子投进了这潭死水。

所有人都没动,但所有人的余光都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钉在我身上。

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有的带着惊诧,有的带着不解,还有的,带着一丝隐藏极深的、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我若无其事地拿起桌上的水杯,拧开,把里面泡了一下午、早已凉透的茶叶倒进垃圾桶。

然后,我开始收拾我的背包。

充电线、耳机、一本看到一半的《百年孤独》、还有早上没来得及吃的那个苹果。

每一样东西放进包里的声音,都被这诡异的安静放大了。

“小林啊。”

一个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

是王经理,王伟。

他没抬头,眼睛还盯着自己的屏幕,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Excel报表,红红绿绿,像一片有毒的草地。

他只是用那种“我没看你但我知道你在干什么”的语气,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今天……这么早?”

我拉上背包拉链,发出“刺啦”一声清晰的响动。

“王经理,到点了。”我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更冷了。

我能感觉到,坐在我斜对面的小张,那个刚毕业一年、卷得最凶的实习生,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了。他大概在想,这个林辉,是不是疯了。

王伟终于舍得把他的目光从那片毒草地上移开,落在我身上。

他的眼神很复杂。

先是装出来的温和,嘴角微微上扬,但眼底没有一丝笑意。然后是一闪而过的错愕,似乎没料到我会回答得这么干脆。最后,那错愕沉淀下来,变成了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冰。

“小林啊,我知道你最近辛苦了。”

他开始了他的经典起手式。

“但是你看,咱们项目现在正在最关键的攻坚阶段,大家都在这儿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处使。”

他抬手,用一种指点江山的姿态,划过整个办公室。

“你看李姐,孩子还在家发着烧呢,不也在这儿陪着大家吗?还有小张,人家刚毕业的年轻人,为了学习,天天都搞到十一二点。这种精神,才是咱们团队的根本啊。”

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他不是那个天天画饼、把“兄弟们”挂在嘴边,却绝口不提加班费的王经理,而是一个与我们同甘共苦的战壕兄弟。

我心里冷笑。

李姐孩子发烧,是因为上周连续通宵,没时间带孩子去看病,拖成了肺炎。

小张搞到十一二点,是因为你白天给他派了一堆杂活,他自己的正事只能晚上干,不干完第二天早会你就能把他骂到地缝里去。

至于我?

我上个月的加班时长是96个小时。

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月底工资条上,和上个月一模一样的数字。

当我拿着打卡记录,小心翼翼地去问他加班费的事情时,他是怎么说的?

“小林,你这思想觉悟有点低啊。”

他靠在自己那张宽大的老板椅里,用手指敲着桌面。

“年轻人,不要总想着钱。公司给你们提供了这么好的平台,让你们接触这么核心的项目,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成长机会。你现在计较这一两个小时的得失,以后怎么能成大器?”

“再说了,你看谁提了?大家都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为家里做点贡献,难道还要算得这么清楚吗?”

那一刻,我看着他油光满面的脸,和他身后那幅“天道酬勤”的装裱字画,突然就觉得一阵恶心。

什么家?

谁家需要你天天打地铺,还需要你自己准备速溶咖啡和泡面?

从那天起,我心里某个地方,一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我累了。

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那种被虚伪的言辞和空洞的承诺反复碾压后的疲惫,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所有的热情和幻想。

于是我决定,从今天起,六点下班。

一秒钟都不多待。

我看着王伟,脸上挤出一个标准的、毫无感情的微笑。

“王经理说得对,大家辛苦了。所以我更不能拖大家后腿,我今天的工作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

我拍了拍我的背包。

“保证质量,也都提交了。那我就不打扰大家继续为公司奋斗了。各位,明天见。”

说完,我没有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我的脚步很稳。

每一步,都像踩在实地上。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想象出王伟那张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的脸。

我甚至能想象出,等我走出这扇玻璃门,办公室里会如何瞬间炸开锅。

但那又怎么样呢?

电梯门打开,我走了进去。

金属门缓缓合上,将那些黏稠的、压抑的、充满了人造白光的寂静,彻底隔绝在外。

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

镜面般的墙壁上,映出我的脸。

苍白,疲惫,但眼睛里,有一种久违了的、叫做“轻松”的东西。

我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我成了公司的“名人”。

我一走进办公室,就感觉到了那种氛围。

比昨天我准时下半年,更诡异。

以往早上会跟我打招呼的行政小妹,看到我,眼神飘忽了一下,低下头假装在整理文件。

路过茶水间,几个昨天还在一起拼单点奶茶的同事,瞬间停止了交谈,端着杯子,作鸟兽散。

整个世界都对我开启了静音模式。

我回到我的工位。

桌上很干净,甚至比我昨天离开时还干净。

但电脑屏幕上,贴着一张黄色的便利贴。

上面是王伟龙飞凤舞的字迹:“小林,来我办公室一趟。”

那语气,像一张最后通牒。

我扯下便利贴,揉成一团,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然后,我打开电脑,输入密码,开始检查昨晚系统自动跑的批处理任务。

一切正常。

我端起杯子,晃晃悠悠地走向茶水间。

刚才还在这里窃窃私语的人群已经不见了。

我慢悠悠地洗杯子,放茶叶,加热水。

茶叶在滚水中舒展开来,一股清香弥漫开。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那些压抑的细胞都活泛了过来。

磨蹭了差不多十分钟,我才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杯,走向王伟的办公室。

门没关。

我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框。

“王经理,找我?”

王伟正坐在他的大班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尼古丁味道。

看见我,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像在看一个叛徒。

我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甚至还喝了一口茶。

嗯,今天这铁观音不错。

“林辉。”

他终于开口了,连名带姓,声音又干又硬。

“你昨天是什么意思?”

我眨了眨眼,故作无辜。

“什么什么意思?王经理,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他像是被我的反应给气笑了,声调陡然拔高,“六点钟,所有人都还在加班,你一个人,拍拍屁股就走了。你把团队放在哪里?你把项目放在哪里?你把我这个经理,放在哪里?!”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慢悠悠地把茶杯放在他桌子的一角,离他那堆文件很远,免得他一会儿发疯给弄洒了。

“王经理,您先别激动。”

我拉过他对面的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首先,劳动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我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午休一小时。我按时下班,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其次,我昨天的工作,在下班前已经全部完成,并且提交了测试。没有留下任何手尾,也没有耽误任何人的进度。我履行了我的工作职责,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最后,”我顿了顿,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字一句地说道,“您刚才提到了团队,提到了项目。我想请问,作为一个团队,我们是不是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上个季度,项目拿了奖,奖金发下来,我们这些一线开发的,人均分了多少?这个季度,项目赶工期,天天加班,您又跟大家提过加班费或者调休吗?”

“公司是家,没错。但家,是讲感情,也讲规矩的地方。只让我们奉献,却不给我们回报,那不叫家,那叫……慈善机构。可问题是,我们来这儿,是上班的,不是来做慈善的。”

我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小石子,准确地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王伟的脸,从铁青变成了酱紫。

他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过了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林辉,你很好。”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扔到我面前。

“这是城西分行那个数据迁移的遗留项目,之前一直是老刘在跟。现在他调走了,你接手一下。”

我低头看了一眼。

“城西数据迁移项目”这几个字,像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我们部门,没人不知道这个项目是个多大的坑。

这是一个十几年前的老系统,用的技术早已被淘汰,代码写得像一坨屎,还没有任何文档。

老刘,就是负责这个项目的前辈,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好人,在这个项目上耗了三年,头发都快掉光了,最后实在扛不住,申请调去了一个清闲的后勤部门,宁愿降薪也要逃离。

现在,王伟把这个“屎山”一样项目,扔给了我。

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他就是要用这个项目来恶心我,拖垮我。

他知道这个项目的工作量有多大,多复杂,想在正常工作时间内完成,根本是天方夜谭。

他就是要逼我。

逼我主动加班,逼我低头认错,逼我重新变回那个任他拿捏的“好兄弟”。

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报复得逞的、扭曲的快感。

我笑了。

“好的,王经理。”

我拿起那份文件,站起身。

“没问题,我接了。”

我的反应,显然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话,比如“这个项目很重要”、“完不成你要负全责”之类的,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愣愣地看着我,像看一个怪物。

我拿着那份任命文件,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回到工位,我把那份文件随手放在桌上。

斜对面的小张,立刻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探头探脑地凑了过来。

“辉哥,王经理找你啥事啊?”他压低声音,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我桌上的文件上,看清了上面的项目名称后,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精彩。

先是震惊,然后是同情,最后,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我……我去!辉哥,你……你怎么接了这个活儿啊?”他夸张地叫道,“这玩意儿可是个无底洞啊!老刘走之前,请我们吃饭,说谁接这个项目谁倒霉,祖上得冒青烟才行!”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一圈的人都听见。

我看到好几个人都朝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当然,那同情里,也夹杂着一种“幸好不是我”的庆幸。

我懂。

这就是职场的生存法则。

当一头狮子扑向羊群时,跑得最快的羊,不是为了战胜狮子,而是为了跑过自己的同伴。

现在,我就是那只被狮子盯上的、注定要被牺牲的羊。

他们同情我,但也感谢我。

感谢我吸引了王伟的全部火力,让他们暂时安全了。

我没理会小张的咋咋呼呼,打开电脑,开始研究那个所谓的“城西数据迁移项目”。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已经不能用“屎山”来形容了。

这简直就是一座史前巨兽的化石坟场。

各种早已废弃的编程语言和框架,像恐龙骨架一样交错堆叠;逻辑混乱的业务代码,像缠绕在一起的蛇,你根本分不清头尾;数据库里存着大量无用的冗余数据,像风干的粪便,又臭又硬。

最要命的是,没有任何注释,没有任何文档。

创造这个系统的人,仿佛是怀着对整个世界的恶意,亲手搭建了这座数字迷宫,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个巨大的、无法解读的诅咒。

我花了一整个上午,才勉强理清了其中一个模块的调用关系。

头昏脑胀。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毫无意外地被孤立了。

以前一起吃饭的那个小团体,到了饭点,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有叫我。

我从洗手间回来,看到他们三三两两地起身,说说笑笑地走向电梯口。

路过我工位的时候,其中一个和我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眼神躲闪了一下,脚步加快了。

我坐在原地,没动。

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

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我的心脏。

但我知道,我不能表现出任何脆弱。

一旦我示弱,他们,尤其是王伟,只会变本加厉。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外卖软件。

算了,一个人吃,更清净。

我点了一份我最喜欢的酸菜鱼,加了两份配菜,还要了一杯冰镇柠檬茶。

半小时后,外卖小哥的电话打来。

我起身去公司门口取餐。

当我提着那一大份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酸菜鱼走回办公室时,整个空间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我。

他们的工位上,大多是便利店买来的饭团,或者是家里带来的、在微波炉里叮过一下的隔夜饭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饭菜酸腐味和塑料饭盒的廉价气息。

而我的酸菜鱼,那股霸道的、酸爽的、带着藤椒麻香的味道,像一个不速之客,蛮横地冲散了这一切。

我能看到他们眼神里的羡慕和嫉妒。

尤其是小张,他正啃着一个冷三明治,眼睛都快长到我的外卖袋上了。

我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打开饭盒。

雪白的鱼片,金黄的酸菜,翠绿的葱花,还有几颗鲜红的干辣椒点缀其间。

我夹起一片鱼肉,放进嘴里。

嫩滑,鲜美,酸辣开胃。

的好吃。

我吃得很慢,很享受。

仿佛我不是在吃一份外卖,而是在米其林餐厅里享用大餐。

我知道,他们在看我。

我知道,我的这份悠闲和惬意,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尤其是对王伟。

他的办公室门开着一条缝,我能感觉到他那怨毒的目光,像毒蛇一样,黏在我的背上。

就是要这样。

你不是想孤立我吗?

你不是想用冷暴力逼我就范吗?

那我就让你看看,我一个人,能过得多好。

下午,我继续啃那座“屎山”。

我换了一种思路。

既然这坨代码烂得无可救药,那我干嘛要去理解它?

我直接绕开它。

我开始着手写一个新的数据抽取脚本,不再试图去解析它那混乱的内部逻辑,而是直接从最底层的数据库层面,把有效数据给“偷”出来。

这需要非常扎实的数据库知识和对底层数据结构的精准判断。

而这,恰好是我的强项。

当年我进公司时,就是凭着一个数据库性能优化的项目,拿到了special offer。

这些年,虽然天天在业务代码里打滚,但基本功没丢。

王伟以为扔给我一个烫手山芋,却不知道,他扔过来的,正是我最擅长对付的东西。

当然,这个过程依然很痛苦。

我需要翻阅大量的旧版数据库手册,做无数次的尝试和回滚。

一下午的时间,我几乎没离开过座位。

除了去上了两次厕所。

办公室里的人,依然对我视而不见。

他们会绕过我的工位去接水,会隔着我跟别人讨论问题,就好像我的座位上,只有一个透明的幽灵。

我也不在乎。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和那些古老的数据结构斗智斗勇。

时间过得飞快。

很快,又到了六点。

办公室窗外的天色,开始由明转暗。

夕阳的余晖,给这座城市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我准时地,再次关掉了所有的开发工具。

保存,提交。

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整个办公室,又一次陷入了那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我这个“异类”。

今天,王伟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坐在他的办公室里,透过那扇玻璃墙,冷冷地看着我。

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我背上包,站起身。

“各位,明天见。”

我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后,我转身离开。

这一次,当我走出办公室大门的时候,我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恶狠狠的“哼”声。

是王伟。

我笑了。

我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过上了一种极其规律,也极其分裂的生活。

在公司,我是个“隐形人”。

没有人跟我说话,没有人跟我协作,没有人叫我开会,甚至连清洁阿姨收垃圾,都会下意识地跳过我的工位。

王伟把这种孤立发挥到了极致。

他把所有需要跨部门沟通的工作,都从我这里抽走,交给了别人。

他给我安排的,永远是那个“城西数据迁移”的独立项目。

他的目的很明确:既然你想单干,那我就让你干个够。

他想把我困死在那座代码的坟墓里。

而我,也乐得清闲。

每天早上九点,准时到公司,泡上一杯好茶,然后一头扎进那个“屎山”里。

我像一个沉默的考古学家,或者说盗墓贼,小心翼翼地,从那堆腐朽的、混乱的、无人能懂的遗迹里,一点点地,把那些有价值的“宝藏”——也就是核心数据——给挖掘出来。

这个过程枯燥,但专注。

我为自己建立了一个详细的工作日志,记录下每一次尝试,每一次失败,每一次小小的突破。

我写的脚本越来越完善,能绕过的“坑”也越来越多。

我甚至开始觉得,这个项目,有点意思了。

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复杂的解谜游戏。

解开它,能给我带来一种纯粹的、智力上的快感。

而到了六点,我会准时合上电脑,背起包,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离开公司后的生活,是属于我自己的。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回到家累得像条死狗,只会瘫在沙发上刷短视频。

我开始去健身房。

跑步,撸铁,把一天积攒下来的压抑和烦躁,都变成汗水,蒸发掉。

我开始自己做饭。

研究各种菜谱,从最简单的西红柿炒蛋,到复杂的红烧肉。

看着新鲜的食材,在自己手里,变成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那种满足感,是写再牛逼的代码也换不来的。

我甚至开始重新捡起了我的爱好——摄影。

我会在周末的清晨,背着我的老单反,去城市的各个角落扫街。

去拍那些老弄堂里晒太阳的猫,去拍菜市场里生机勃勃的叫卖,去拍黄昏时分,江边散步的情侣。

我的生活,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一个是冰冷、压抑、被孤立的办公室。

另一个,是热气腾腾、充满了烟火气和人情味的真实人间。

而这两个世界的边界,就是每天下午六点整。

那一声我合上电脑的清脆响声,就像一个开关,把我从一个角色,切换到另一个角色。

这种切换,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和掌控感。

我不再是那个被工作绑架的“社畜林辉”。

我首先是“林辉”,其次,才是一个打工人。

当然,我也知道,王伟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之所以暂时没对我采取更激烈的手段,是因为他在等。

等我被那个“屎山”项目逼疯,等我受不了这种被孤立的滋味,主动去找他求饶。

他在等我认输。

转折发生在一个周三的下午。

那天,我照常在研究那个项目的数据库结构。

突然,我的企业微信闪了一下。

我点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头像。

点开头像,是李姐。

就是王伟口中那个“孩子发烧还坚持上班”的李姐。

她是我们部门的老员工,技术能力一般,但人很和善,平时不怎么参与办公室的勾心斗角。

我跟她不算熟,只是点头之交。

她发来一条消息:“小林,在吗?”

我有些意外。

在这个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的时候,她居然会主动联系我。

我回了一个:“在的,李姐。有事吗?”

她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个……城西那个项目,你……还顺利吗?”

我看着屏幕,心里了然。

她这是来打探虚实的。

或许是受了王伟的指使,或许是纯粹出于好奇。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李姐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发来了一长段话。

“小林,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这次,真的把王伟给得罪狠了。”

“昨天下午开周会,你没参加。会上,他又点名批评你了,说你自由散漫,没有团队精神,还说……还说你负责的那个项目,一个多星期了,一点进展都没有,是在‘磨洋工’,是在对抗公司。”

“他跟大老板汇报的时候,把你说得一无是处。还说,等你这个项目搞砸了,就以此为由,把你给……优化掉。”

“我听着都来气!谁不知道那个项目是个什么德行!他这不明摆着是给你下套,整你吗!”

“小林,你……你还是小心点吧。不行的话,就……就服个软吧。胳膊拧不过大腿啊。咱们这种打工的,没必要跟他硬碰硬,不值得。”

看着李姐发来的这一大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有感动,也有悲哀。

感动的是,在这个冰冷的地方,居然还有人愿意跟我说一句真话,提醒我一句。

悲哀的是,连李姐这样的老好人,都觉得我的反抗是“不值得”的,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这说明,那种“被压榨是理所当然”的观念,已经深入骨髓了。

我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

说谢谢?太轻了。

说我自有分寸?又显得太狂妄。

想了想,我敲下了一行字。

“李姐,谢谢你。我知道了。但我还是觉得,人活着,总得有点自己坚持的东西。哪怕只是‘准时下班’这种小事。”

发完这句,我关掉了聊天窗口。

我不想再跟她争论什么“值不值得”。

有些事,做了,才知道值不值得。

李姐的提醒,像一块石头,在我心里激起了一圈涟漪,但很快又平复了。

它没有动摇我的决心,反而让我更加清醒地认识到,我没有退路了。

王伟已经布好了局,就等我往里跳。

我要么,像他期望的那样,项目失败,被他扫地出门。

要么,我就必须,把这个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给完成了。

而且,要完成得漂漂亮亮。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

战意,前所未有地高涨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我进入了一种近乎“闭关”的状态。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那个项目中。

我开始在网上搜寻那些古老技术的论坛和博客,从一些犄角旮旯的帖子里,寻找蛛丝马迹。

我下载了十几年前的虚拟机镜像,在里面搭建了一个和城西分行一模一样的测试环境。

我不再满足于只“偷”数据。

我要彻底搞懂它。

搞懂这个系统的每一处设计,每一个逻辑,哪怕它们是错的,是烂的。

我要把它像解剖青蛙一样,从外到内,一层层地,剥开,看清楚。

这个过程,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

有好几次,我对着屏幕上那些天书一样的代码,烦躁得想砸了电脑。

有好几次,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卡了我一整天,毫无头绪。

但每当我想放弃的时候,我就会想起王伟那张幸灾乐禍的脸,想起李姐那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劝告。

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就会从心底里冒出来。

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就得认命?

凭什么他画个饼,我们就得感恩戴德地给他卖命?

我偏不。

我不仅要准时下班,我还要让你为你的傲慢和愚蠢,付出代价。

时间一天天过去。

我桌上的草稿纸越堆越高,上面画满了各种数据流图和架构图。

我的脚本,也从最初的几十行,扩展到了几千行。

它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小偷”,而是一个精密的“手术刀”。

它可以精准地绕开那些坏死的、冗余的组织,直接切入核心,把那些健康的、有效的数据,完整地、毫发无伤地提取出来。

我对这个系统的了解,甚至已经超过了当年还在职的老刘。

因为老刘是被动地维护,而我,是主动地进攻。

我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一些隐藏极深的、连老刘都不知道的后门和漏洞。

那是当年开发这个系统的人,为了方便自己调试,偷偷留下的。

这些后门,就像一条条秘密通道,可以让我绕开所有复杂的权限验证和业务逻辑,直达数据的核心。

发现这些后门的那一刻,我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知道,我赢了。

王伟以为他给了我一座迷宫,想看我被困死在里面。

但他不知道,我不仅找到了迷宫的出口,我还拿到了整座迷宫的地图和万能钥匙。

现在,我只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一个,可以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输得颜面扫地的时机。

这个时机,很快就来了。

而且,比我预想的,还要戏剧化。

那是一个周五。

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五下午。

空气中弥漫着周末前特有的、一丝骚动和懈怠。

办公室里的人,虽然还坐在电脑前,但心思大多已经飞了。

有人在偷偷刷购物网站,有人在和朋友聊晚上的聚餐,还有人,比如小张,在对着一份下周的工作计划,假装冥思苦想,实际上屏幕底下,藏着一个游戏直播的窗口。

王伟今天下午出去开会了,办公室里更是乐得自在。

我像往常一样,在五点五十分的时候,就开始整理我的东西。

五点五十九分,我保存好我所有的代码和文档。

六点整,我准时合上电脑。

“刺啦——”

我拉上背包拉链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依然显得那么突兀。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我看来。

他们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现在的麻木,甚至带着一丝习惯性的嘲讽。

仿佛在说:“看,那个傻子,又准时下pen班了。”

我不在乎。

我背上包,朝门口走去。

就在我的手,即将碰到那扇玻璃门的时候——

异变,发生了。

“我操!怎么回事?!”

一声惊呼,从小张的座位上传来。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在办公室里炸开。

“我的也卡住了!”

“系统登不上去了!一直在转圈!”

“完了完了,我刚做到一半的报表!”

整个办公室,瞬间从周末前的慵懒,切换到了世界末日般的恐慌。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几乎所有人的电脑屏幕,都变成了一片蓝色,或者是一个不停旋转的加载图标。

我们公司的核心业务系统——那个支撑着所有分行业务、每天流水上亿的交易平台,崩了。

彻底地,崩了。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神。

这可不是某个人的电脑死机,这是整个公司的命脉断了。

每宕机一分钟,造成的损失,都是天文数字。

技术支持部门的电话,瞬间被打爆了。

几个技术骨干,围在一起,对着服务器的监控界面,手忙脚乱。

“不行啊!数据库连接池满了!”

“重启应用服务!快!”

“没用!重启了马上又挂了!”

“是哪个模块出的问题?日志呢?快看日志!”

“日志刷得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他们的对话,充满了焦灼和无助。

就像一群没头苍蝇,到处乱撞,却找不到问题的根源。

我站在门口,冷眼旁观。

我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还有点想笑。

因为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就在刚才,系统崩溃的前一秒,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小张的屏幕。

他在执行一个数据查询操作。

一个,非常规的,跨了多个数据表的,关联查询。

而他查询的那个模块,正好和我正在研究的“城西数据迁移项目”,用的是同一个底层的数据库实例。

那个十几年前搭建的,老旧的,脆弱的,像个定时炸弹一样的数据库。

我之前在研究中发现,这个数据库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一旦执行某种特定模式的复杂查询,就会触发一个死锁的BUG,瞬间耗尽所有的数据库连接,导致整个实例瘫痪。

而与这个实例相关联的所有应用,都会跟着一起崩溃。

我本来想把这个漏洞写进我的项目报告里,作为我“考古”成果的一部分。

没想到,小张,这个急于表现、胡乱操作的“卷王”,居然提前帮我,引爆了这颗炸弹。

真是……天助我也。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王伟回来了。

他显然是接到了电话,一路跑回来的,额头上全是汗,领带都歪了。

“怎么回事?!系统怎么了?!”他冲进来,劈头盖脸地吼道。

一个技术负责人,哭丧着脸迎上去。

“王……王经理,不好了,核心系统……挂了。”

“挂了?!”王伟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什么叫挂了?!给我修啊!马上!立刻!”

“在……在修了,但是……但是找不到原因……”

“找不到原因?!”王伟的声音又拔高了八度,尖锐得像要刺破人的耳膜,“我养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一个系统,说挂就挂,还找不到原因?!你们都是废物吗?!”

他气急败坏地在办公室里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无措。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正站在门口,背着我的双肩包,像一个即将登船远航的旅客,与这满屋子的慌乱,格格不入。

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

有愤怒,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溺水之人看到救命稻草时的,本能的渴望。

他知道。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在整个部门,论对底层系统和数据库的理解深度,没人比得过我。

尤其是我最近,一直在研究那个和核心系统共用数据库的“屎山”项目。

如果说,现在还有一个人,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问题所在,那个人,一定是我。

他的脚步,停在了我面前。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到了我们俩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辉。”

王伟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呵斥和咆哮,而是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着的、几乎可以说是“低声下气”的腔调。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看着他。

他那张平时总是油光满面的脸,此刻因为焦急和恐惧,显得有些扭曲和苍白。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我心里冷笑一声。

现在知道来求我了?

之前把我当垃圾一样扔到角落里的时候,你不是挺威风的吗?

之前在会上点名批评我,说我“磨洋工”的时候,你不是挺得意的吗?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

我说。

“王经理,现在是六点零五分。我的工作时间,已经结束了。”

说完,我转过身,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你!”

王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大概从没想过,我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如此不留情面。

“林辉!”他上前一步,几乎是吼了出来,“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整个公司的业务都停了!每分钟都在亏损!你现在跟我谈下班时间?!”

我回过头,平静地看着他。

“公司亏损,那是公司管理层和决策层应该考虑的问题。我的职责,是在我的工作时间内,完成我的工作任务。现在,我的工作时间结束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没有义务,为不属于我职责范围内的突发事件,无偿奉献我的私人时间。”

“你……”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有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和责任心?!”

“集体荣誉感?”我笑了,笑得有些讽刺,“王经理,当我上个月加班96个小时,却拿不到一分钱加班费的时候,您跟我谈过集体荣誉感吗?”

“当我被孤立,被排挤,被扔去做一个所有人都知道是坑的项目时,您跟我谈过集体荣誉感吗?”

“当您在大会上,把我贬得一文不值,准备随时把我‘优化’掉的时候,您又在哪里谈集体荣誉感?”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也抽在办公室里,每一个曾经对我冷眼旁观的人的脸上。

我看到小张的脸,白了。

我看到李姐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愧疚。

我看到更多的人,都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看我。

王伟彻底被我噎住了。

他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服务器风扇的哀嚎,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救护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讽刺。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王伟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他的语气,软了。

彻底地,软了。

“小林……不,林工。林大师。”

他几乎是用一种哀求的语气,对我说道。

“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之前……之前是我混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给你道歉!”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只要你现在能把系统恢复,什么都好说!奖金,我马上给你申请!这个季度的优秀员工,就是你!不,全公司的年度技术大奖,我都给你争取!”

“只要你肯出手,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他抬起头,满眼血红地看着我,那样子,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大概从没见过,高高在上的王经理,会露出如此卑微的姿态。

小张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看着王伟,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

只觉得,可悲。

这就是他所谓的“管理”,所谓的“狼性”。

顺风顺水时,作威作福,把员工当牲口。

大难临头时,就差跪下来叫爹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的沉默,让他更加恐惧。

他以为我在犹豫,在考虑条件。

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调出什么东西。

“林……林工,你看,这是大老板的电话!他刚才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骂我了!再不恢复,我们整个部门,都要被一锅端了!”

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跟这种人计较,都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我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我的手机。

王伟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以为,我要开始提条件了,比如把刚才的承诺,用微信文字发过来当证据。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我解锁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然后,我把手机屏幕,朝向王伟。

屏幕上,是我的桌面壁纸,一只我养的橘猫,睡得四脚朝天。

而在屏幕的右上角,那个电池的图标,是鲜红色的。

上面,显示着一个数字:1%。

我对着王伟,露出一个抱歉的、无能为力的微笑。

“不好意思啊,王经理。”

我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办公室。

“你看,我手机……快没电了。”

说完,我当着他的面,按下了锁屏键。

屏幕,黑了。

然后,我把手机揣回兜里。

不再看他那张从狂喜,到错愕,再到彻底绝望的脸。

我转过身,拉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王伟一声撕心裂肺的、夹杂着愤怒和崩溃的嘶吼。

“林——辉——!”

我没有回头。

我走进电梯,按下一楼。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那一切的喧嚣、混乱、恐慌和绝望,都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电梯里,依然只有我一个人。

镜面墙壁上,映出我的脸。

很平静。

我拿出手机,点亮屏幕。

右上角的电量,显示的是:87%。

我笑了笑,打开音乐播放器,选了一首我最喜欢的歌。

是李宗盛的《山丘》。

“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悠扬的旋律,在小小的电梯间里回荡。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了。

我走出公司大楼,外面,夜幕已经降临。

城市的霓虹,像一片璀璨的星海。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清凉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地震动。

不用看也知道,是王伟,是公司的其他人,甚至可能是那个所谓的大老板。

我没有理会。

我慢悠悠地,走向地铁站。

路过一个烧烤摊,那股混合了孜然、辣椒和肉香的味道,直往我鼻子里钻。

我停下脚步。

“老板,来二十串羊肉串,一盘烤茄子,再来两瓶冰啤酒!”

“好嘞!”

我找了个路边的座位坐下,看着老板在烟火缭绕中,熟练地翻动着烤串。

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震动着。

我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王伟的。

最新的一条,是十分钟前。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我倒想听听,他现在,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王伟几乎要喷火的咆哮。

“林辉!你他妈到底在哪?!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现在整个技术部都炸了!连集团总部的技术专家都惊动了!你……”

我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王经理。”我的声音很平静。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什么?”他愣了一下。

我拿起一瓶刚开的冰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爽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手机,没电了啊。”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我打开设置,开启了飞行模式。

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老板把烤好的羊肉串和茄子端了上来。

“帅哥,你的串儿!”

“谢了老板。”

我拿起一串,咬了一口。

外焦里嫩,肉香四溢。

的香。

我喝着啤酒,吃着烤串,看着眼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街道。

远处,公司的写字楼,灯火通明。

像一个巨大的、华丽的笼子。

我能想象出,此刻,那个笼子里,是怎样的一番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景象。

王伟,大概已经焦头烂额,准备迎接大老板和集团总部的双重怒火了。

小张,那个引爆了炸弹的罪魁祸首,此刻恐怕正吓得瑟瑟发抖,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还有那些曾经对我冷眼旁观的同事们,他们现在,应该都在为了一个不是他们造成的烂摊子,而被迫通宵加班吧。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集体荣誉感”吗?

我摇了摇头,笑了。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今晚,我有酒,有肉,有自由的空气。

至于明天会怎么样?

公司会不会开除我?王伟会不会报复我?

谁在乎呢。

大不了,换个地方,继续当我的程序员。

天,又塌不下来。

我忽然想起,我背包里,那本看到一半的《百年孤独》。

里面有一句话,我特别喜欢。

“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

工作,也是一样。

那些所谓的“兄弟情”,所谓的“公司是你家”,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虚伪的现实。

唯一真实的,是你自己的时间和尊严。

我喝光了最后一瓶啤酒,结了账。

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走向家的方向。

夜色,很美。

而我,自由了。

来源:德才兼备雪梨136L48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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