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末的晨光温柔地洒进卧室，在郭梦琪圆润的肚皮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丁晟睿单膝跪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为她穿上柔软的平底鞋。他的指尖在她微微浮肿的脚踝处轻轻按压，动作熟练而轻柔。郭梦琪笑着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眼底漾满幸福的暖意。茶几上散落着她熬夜整理的产检问题清单，丁晟睿仔细地将它们折好。他把清单妥帖地收进背包侧袋，拉链合上的声音清脆利落。这寻常的早晨，弥漫着即将为人父母的甜蜜与期待。谁也不会想到，几小时后的医院走廊将掀起怎样的波澜。当护士长张薇趁丁晟睿缴费时将她拉到角落，一切都将天翻地覆。那句低语将像投入湖面
周末的晨光温柔地洒进卧室，在郭梦琪圆润的肚皮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丁晟睿单膝跪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为她穿上柔软的平底鞋。
他的指尖在她微微浮肿的脚踝处轻轻按压，动作熟练而轻柔。
“检查完带你去吃你最爱的那家芋圆，宝宝刚才踢我，说他馋了。”
郭梦琪笑着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眼底漾满幸福的暖意。
“明明是某人自己嘴馋，还拿宝宝当借口。”
茶几上散落着她熬夜整理的产检问题清单，丁晟睿仔细地将它们折好。
他把清单妥帖地收进背包侧袋，拉链合上的声音清脆利落。
这寻常的早晨，弥漫着即将为人父母的甜蜜与期待。
谁也不会想到，几小时后的医院走廊将掀起怎样的波澜。
当护士长张薇趁丁晟睿缴费时将她拉到角落，一切都将天翻地覆。
那句低语将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隐藏多年的秘密涟漪。
01
郭梦琪站在玄关的镜子前，仔细整理着孕妇装的领口。
这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是丁晟睿上个月特意买给她的。
他说蓝色像安静的湖水，能让她孕期的焦躁平静下来。
丁晟睿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温热的牛奶和全麦吐司。
“先吃点东西，抽血前不能饿着，但对胃要好。”
他说话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郭梦琪接过牛奶，温度刚好是她喜欢的微微烫口。
她小口啜饮着，注意到丁晟睿眼底淡淡的黑眼圈。
“昨晚又熬夜加班了？不是说好项目收官后就轻松些吗？”
丁晟睿转身去拿车钥匙，避开了她的目光。
“只是收尾工作，很快就能陪你和宝宝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
下楼时，他始终走在她的外侧，右手虚扶在她的腰后。
这个习惯从她怀孕三个月显怀后就一直保持着。
初夏的风带着栀子花的香气，轻轻拂过小区的林荫道。
丁晟睿的车里总是收拾得一尘不染，孕妇靠枕摆在熟悉的位置。
他帮她系安全带时，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她隆起的腹部。
“今天要做四维彩超了，说不定能看清宝宝长得像谁。”
郭梦琪握住他的手，引导他感受胎儿活跃的胎动。
“这么活泼，肯定像你，安静不下来。”
丁晟睿笑了，眼角泛起细密的纹路，那是岁月赠予的温柔。
车缓缓驶出小区，汇入周末清晨略显稀疏的车流。
郭梦琪翻看着手机里的育儿APP，记录着最近的胎动频率。
“医生说这次要重点排查神经管缺陷，我有点紧张。”
丁晟睿腾出右手轻轻握住她的左手，掌心温暖干燥。
“别担心，我们每次检查不都顺利通过了吗？”
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传递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但郭梦琪还是察觉到了他语气中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或许只是她的错觉，孕期敏感的情绪总是让她多想。
医院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车，丁晟睿耐心地寻找着车位。
他最终选择了一个离门诊大楼最近的位置，方便她少走路。
下车前，他从后备箱拿出一个便携折叠凳，塞进随身包里。
“万一候诊的人多，你可以坐着等，不能累着。”
这些无微不至的关怀，是结婚三年来郭梦琪最熟悉的温暖。
她挽住他的胳膊，将重心稍稍倚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
门诊大厅的冷气开得很足，丁晟睿立刻为她披上薄外套。
挂号处已经排起了队，他让她在休息区坐下，自己去排队。
郭梦琪望着丈夫挺拔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柔软的暖流。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平淡、真实，充满细碎的幸福。
她轻轻抚摸着肚子，低声对宝宝说：“爸爸是不是很温柔？”
胎儿仿佛听懂了一般，在子宫里轻轻转动了一下作为回应。
丁晟睿拿着挂号单回来时，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今天人真多，幸亏我们来得早。”
他递给她一瓶温水，瓶盖已经贴心地拧松了。
产科室在五楼，他们选择走楼梯，避开拥挤的电梯。
每上几级台阶，丁晟睿都会停下来问她是否需要休息。
这种过度保护有时让她哭笑不得，却又甘之如饴。
候诊区的座椅几乎坐满了，大多是和她一样的准妈妈。
有些是母亲陪着来的，有些是丈夫，脸上都写着期待。
丁晟睿果然拿出折叠凳，放在一个靠窗的角落让她坐下。
自己则站在她身旁，像一棵为她遮风挡雨的树。
护士叫号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伴随着胎心监护仪的滴答声。
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花香，是医院特有的味道。
郭梦琪拿出准备好的问题清单，又仔细看了一遍。
“你说，要不要问医生关于新生儿黄疸预防的问题？”
丁晟睿弯腰看着清单，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畔。
“都记下来，一个个问，别漏了。”
他的声音很近，却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雾。
郭梦琪抬头看他，发现他正望着走廊尽头出神。
那里，一个穿着护士长制服的中年女性正在训导年轻护士。
不知为何，丁晟睿的目光在那位护士长身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他迅速收回视线，装作整理背包的样子。
这个细微的举动，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轻轻落下。
在当时，郭梦琪并没有过多在意这个瞬间。
她只是沉浸在即将见到宝宝的期待中，满心欢喜。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明亮，透过玻璃洒在光滑的地板上。
形成一片片晃眼的光斑，如同未来一样耀眼而模糊。
02
产科室的门开了，一位护士拿着名单走出来叫号。
“郭梦琪，请到三号诊室做准备。”
丁晟睿立刻扶她起身，将折叠凳收好放回包里。
诊室里的冷气更足，郭梦琪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丁晟敏察觉到了，将自己的薄外套也披在她身上。
“我没事，你别着凉了。”郭梦琪想推辞。
他却坚持：“你比什么都重要。”
诊室里，李医生是位和蔼的中年女性，已经为他们做过三次产检。
“梦琪的气色很好，晟睿照顾得不错啊。”
医生一边准备B超仪器，一边笑着打趣。
丁晟睿站在检查床旁，紧紧握着郭梦琪的手。
当冰凉的耦合剂涂上她隆起的腹部时，他明显比她还紧张。
B超屏幕上出现了胎儿模糊的影像，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看，宝宝的小手在动呢，真活泼。”
医生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光点，语气轻松愉快。
丁晟睿俯身仔细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要刻进心里。
“医生，一切正常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目前看非常健康，四肢、五官发育都很好。”
医生移动着探头，测量着胎儿的各项数据。
郭梦琪感受着腹部传来的轻微压力，心里满是幸福。
她转头看向丈夫，却发现他眉头微蹙，神情凝重。
“晟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丁晟睿迅速舒展眉头，挤出一个笑容。
“没有，只是看得太专注了。”
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捏得她有些发痛。
检查持续了约二十分钟，期间丁晟睿的手机震动了好几次。
他每次都直接按掉，没有接听，也没有查看。
郭梦琪注意到他挂断电话时，手指有些微微发抖。
“如果是重要电话，你可以出去接的。”
她轻声说道，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他的工作。
丁晟睿摇摇头，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没什么比你和宝宝更重要。”
这句话他说得极其真挚，眼底却掠过一丝阴霾。
检查结束后，医生打印出几张四维彩超照片。
宝宝的面部轮廓已经清晰可见，小巧的鼻子，饱满的嘴唇。
“看起来像你，尤其是嘴巴的形状。”郭梦琪惊喜地说。
丁晟睿接过照片，指尖轻轻抚过影像上的小脸。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难以言说的情绪。
“真好，真好啊...”他喃喃自语，眼神复杂。
接下来是常规的尿检和血压测量，一切指标正常。
护士为他们开具了抽血化验单，需要去一楼检验科。
走出诊室，丁晟睿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这次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微微变了。
“梦琪，你先去检验科，我接个电话马上过来。”
他的语气匆忙，不等她回应就快步走向楼梯间。
郭梦琪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结婚以来，丁晟睿从未在她产检时中途离开过。
检验科在一楼，她独自乘电梯下去，心里空落落的。
抽血处排着长队，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
十分钟后，丁晟睿才匆匆赶来，额头上带着细汗。
“公司有点急事，已经处理好了。”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递给她一瓶刚买的橙汁。
郭梦琪注意到他西装口袋边缘露出半张纸片。
在他弯腰系鞋带时，那张纸片飘落在地。
她捡起来，发现是一张药房的收款小票。
日期是前天，购买药品一栏写着“丙戊酸钠”。
她从未听说过这种药，也不记得家里有人需要服用。
“这是什么？”她将小票递还给丈夫。
丁晟睿接过小票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
“帮同事买的，他家人需要的药，附近药店缺货。”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他折叠小票的动作过于急促。
仿佛想要尽快将这个证据销毁一般。
郭梦琪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空间。
即使是夫妻，也不必事事透明，她一直这么认为。
抽血完成后，他们需要等待半小时取化验报告。
丁晟睿提议去院子里透透气，避开医院压抑的氛围。
初夏的花园里，月季开得正盛，几只蝴蝶在花间飞舞。
他们找了张长椅坐下，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宝宝出生后，我们可以经常带他来这里散步。”
郭梦琪靠在丈夫肩上，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丁晟睿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一个身影上，再次出神。
郭梦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之前那位护士长。
她正在和一位坐轮椅的老人交谈，神情严肃。
不知为何，郭梦琪觉得那位护士长也在看他们。
当四目相对的瞬间，对方迅速移开了视线。
一种莫名的不安，像藤蔓一样悄悄爬上心头。
03
半小时后，他们回到检验科取报告。
所有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胎儿发育良好。
郭梦琪松了口气，将报告单仔细收好。
这时，一位护士朝他们走来，是那位护士长。
她的胸牌上写着“张薇”两个字，职务是护士长。
“郭梦琪女士对吗？请跟我来一下，档案有些问题需要核对。”
张薇的声音平静专业，目光却迅速扫过丁晟睿。
丁晟睿上前一步：“什么问题？严重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戒备，身体微微前倾。
仿佛下意识想要挡在妻子和这位护士长之间。
“只是常规信息补录，很快就好。”
张薇避开他的目光，直接对郭梦琪说道。
丁晟睿的手机恰在此时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
“梦琪，我得去缴接下来的费用，人越来越多了。”
他语气急促，不等她回应就朝缴费处走去。
步伐快得几乎像是在逃离什么。
张薇注视着丁晟睿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她转向郭梦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边走，档案室比较安静。”
郭梦琪跟着她穿过走廊，来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区域。
然而张薇并没有带她去档案室，而是推开一扇不起眼的门。
这是一间小型储物间，摆放着医疗用品和文件箱。
张薇反手锁上门，动作迅速而果断。
“郭小姐，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与之前的专业冷静判若两人。
郭梦琪下意识后退一步，手不自觉地护住肚子。
“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档案问题？”
张薇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
“你丈夫的家族有隐性癫痫基因，孩子可能会遗传。”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得郭梦琪头晕目眩。
她靠在身后的文件柜上，努力消化这个信息。
“你...你在说什么？这不可能...”
张薇上前一步，声音更加急促。
“我认识丁晟睿的母亲曹蕾，二十年前就认识。”
窗外，丁晟睿缴费回来的身影一闪而过。
张薇迅速从口袋掏出一张纸条，塞进郭梦琪手中。
“这是丁晟睿当年的病历编号，去查证吧。”
郭梦琪的手指颤抖着，纸条像炭火一样灼热。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薇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充满难以言说的愧疚。
“我只是...不想再有一个孩子重蹈覆辙。”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丁晟睿呼唤妻子的声音。
张薇迅速打开门，恢复了职业性的微笑。
“信息已经补录完了，谢谢您的配合。”
她的转变如此自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丁晟睿快步走来，眉头紧锁：“怎么这么久？”
他的目光在郭梦琪和张薇之间来回扫视。
郭梦琪将攥着纸条的手藏到身后，努力保持平静。
“只是核对了一些基本信息，已经好了。”
张薇微微点头，转身离开，白大褂下摆轻轻摆动。
丁晟睿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锐利如刀。
直到张薇消失在走廊转角，他才转向妻子。
“她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他的追问过于急切，反而显得可疑。
郭梦琪摇摇头，将手心里的纸条悄悄塞进口袋。
“只是问了些家族病史的常规问题，怎么了？”
丁晟睿明显松了口气，但紧绷的下颌线仍未放松。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护士长有点面熟。”
他揽住妻子的肩膀，带着她朝医院大门走去。
动作依旧温柔，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力道。
仿佛急于将她带离这个充满未知危险的地方。
坐进车里，郭梦琪假装闭目养神，内心波涛汹涌。
口袋里的那张纸条，像一块冰贴着她的皮肤。
丁晟睿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僵硬。
车内弥漫着诡异的沉默，与来时的温馨形成鲜明对比。
“想吃什么？还是那家芋圆店吗？”他试图打破僵局。
郭梦琪摇摇头：“不太饿，回家随便吃点吧。”
她需要独处的空间，来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丁晟睿没有坚持，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等红灯时，他伸手想抚摸她的肚子，却又缩回。
这个细微的举动，没有逃过郭梦琪的眼睛。
曾经亲昵自然的动作，此刻却充满了犹豫和顾虑。
回到家，丁晟睿径直走进书房，说有个紧急工作要处理。
郭梦琪回到卧室，锁上门，终于拿出那张纸条。
褪色的打印字迹显示着一串数字：920718038。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线索。
她打开电脑，尝试在搜索引擎输入这串数字。
没有任何相关结果，这显然不是公开信息。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她却感到刺骨的寒冷。
那个叫张薇的护士长，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是恶意中伤，还是善意的警告？
而丁晟睿和他家族，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无数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找不到出口。
04
晚餐时分，丁晟睿做了她最喜欢的番茄牛腩。
浓郁的香气弥漫在餐厅，烛光摇曳出温馨的光晕。
他表现得与往常无异，细心为她布菜，询问产检感受。
但郭梦琪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
那种变化细微而确凿，如同瓷器上隐秘的裂痕。
“今天在医院，我想起同事小李的孩子。”
她切着碗里的牛腩，状似无意地开启话题。
“那孩子出生后查出有先天性心脏病，全家都快崩溃了。”
丁晟睿手中的筷子顿了顿，牛肉掉回碗里。
“现代医学很发达，大多数问题产检都能筛查出来。”
他的声音平静，切牛排的力道却明显加重。
刀尖划过瓷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郭梦琪注视着他低垂的眼睑，继续试探。
“是啊，不过有些遗传病好像早期很难发现。”
丁晟睿突然起身：“汤快凉了，我给你盛一碗。”
他转身走向厨房时，后颈在灯光下泛着细密的光。
那是冷汗，郭梦琪敏锐地注意到了。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两人各怀心事。
丁晟睿主动收拾餐具，在厨房待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
流水声哗哗作响，掩盖了客厅的寂静。
郭梦琪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换着频道。
最终停在了一部家庭伦理剧上，剧情恰巧涉及遗传病。
她偷偷观察厨房里的丈夫，他擦洗灶台的背影僵硬。
仿佛在躲避什么，或者在积蓄面对什么的勇气。
夜深了，丁晟睿以加班为由躲进了书房。
郭梦琪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脑海中反复回放医院的一幕。
她起身翻出结婚时的录像带，插入播放器。
画面上的他们笑得那么幸福，仿佛全世界都在祝福。
双方父母的致辞环节，丁晟睿的母亲曹蕾拿着话筒。
这位总是优雅得体的妇人，在说到儿子时突然哽咽。
“晟睿小时候身体不好，能平安长大真是菩萨保佑...”
话未说完，镜头就慌忙转向了漫天飞舞的彩带。
当时郭梦琪以为这只是母亲感慨儿子成家的寻常情绪。
现在回想起来，那哽咽中藏着太多未竟之言。
录像继续播放，宾客喧闹中，曹蕾悄悄擦拭眼角。
坐在她身旁的丁晟睿父亲，表情复杂地望向儿子。
那眼神中有骄傲，有关爱，还有一丝难以解读的忧虑。
婚礼后的家庭合照上，丁家亲戚们的笑容也显得勉强。
仿佛有什么阴影，笼罩在这个本该纯粹喜悦的日子。
郭梦琪暂停画面，放大丁晟睿少年时期的几张照片。
其中一张是他约莫十岁时的独照，背景是医院病房。
他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额头贴着纱布，脸色苍白。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水杯和几个药瓶，标签模糊不清。
当时她问过丁晟睿这张照片的来历，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小时候调皮爬树摔的，住了几天院而已。”
现在想来，这个解释太过简单，漏洞百出。
如果只是摔伤，为何照片中的他眼神如此黯淡？
那种眼神不属于一个调皮受伤的孩子，倒像是...
倒像是长期患病的人特有的，疲惫与隐忍交织的目光。
郭梦琪关掉电视，卧室陷入一片黑暗。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凄冷的光斑。
书房的门缝下还透出灯光，丁晟睿仍在工作。
或者说，他只是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
她轻轻下床，走到书房门外，听到里面隐约的叹息声。
还有压抑的咳嗽声，以及抽屉开合的轻微响动。
当她准备敲门时，里面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仿佛丁晟睿能感知到她的靠近，立即恢复了平静。
这种默契，曾经是婚姻甜蜜的证明，此刻却令人心寒。
回到床上，她假装睡着，感受着身旁床垫的下陷。
丁晟睿悄声上床，小心翼翼避免惊醒她。
他的呼吸轻拂过她的后颈，手臂习惯性地环住她的腰。
但这个拥抱不再温暖，反而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黑暗中，郭梦琪悄悄睁着眼，直到天明。
第一次，她对这段婚姻，对未来，产生了深刻的疑虑。
那张写着病历编号的纸条，就藏在她的枕头底下。
像一颗定时炸弹，滴答作响，预示着什么即将爆发。
05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时，郭梦琪已经醒了。
丁晟睿还在熟睡，眉头微蹙，像是被什么困扰着。
她轻轻起身，没有惊动他，赤脚走出卧室。
家中一片寂静，只有冰箱运转的微弱嗡鸣。
她的目光落在储藏室的门上，那里放着丁家的旧物箱。
结婚时，曹蕾将一些丁晟睿的童年物品交给了他们。
说是留作纪念，现在想来，或许别有深意。
郭梦琪推开储藏室的门，灰尘在阳光中飞舞。
那个标注着“晟睿童年”的纸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她搬下箱子，打开盖子，一股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是相册、奖状、旧玩具，以及一些笔记本。
她首先拿起那本厚重的相册，一页页仔细翻看。
婴儿时期的丁晟睿胖乎乎的，笑得无忧无虑。
幼儿园的照片开始，他的表情渐渐变得沉静。
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放肆大笑，而是抿着嘴微笑。
有一张小学毕业照，他站在最后一排，脸色苍白。
额头上贴着创可贴，在集体照中显得格外醒目。
郭梦琪的手指抚过照片上少年清秀的面容。
心脏像是被什么揪紧，泛起细密的疼痛。
翻到相册最后一页，她发现了那张医院照片的完整版。
之前婚礼录像中看到的只是裁剪后的一部分。
原照片中，病床边的床头柜抽屉半开着。
里面整齐摆放着几个药瓶，标签依稀可辨。
郭梦琪拿出手机，放大拍摄药瓶上的字迹。
经过反复调整光线和角度，她辨认出一个词：苯巴比妥。
她迅速在手机上搜索这个药名，结果令她心惊。
苯巴比妥，一种常用于治疗癫痫的抗惊厥药物。
相册的塑料膜夹层中，飘落一张泛黄的便签纸。
上面是曹蕾娟秀的字迹：“晟睿十二岁停药，求菩萨保佑别再复发。”
日期是二十年前的六月，正是丁晟睿小学毕业的那个夏天。
便签的背面还有一行小字：“王医生说预后良好，但遗传风险...”
后面的字迹被水渍晕染，无法辨认。
郭梦琪坐在地板上，相册摊在膝头，浑身发冷。
证据一点一点累积，指向那个令人恐惧的真相。
储藏室的窗户对着东面，阳光越来越强烈。
她却感觉不到温暖，只有从心底蔓延的寒意。
这时，手机响起，是丁晟睿发来的消息。
“公司有急事，我先出门了，早餐在微波炉里。”
附上一个亲吻的表情符号，与往常无异。
但郭梦琪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加班并非巧合。
他是在逃避，逃避可能的质问，逃避面对真相。
她将相册放回箱子，仔细恢复原状。
回到卧室，窗帘已经被拉开，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
丁晟睿总是这样，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种控制欲曾经让她感到安心，现在却令人窒息。
微波炉里的早餐是她最爱的南瓜粥和煎蛋。
旁边还贴着一张便条：“记得按时吃维生素，爱你。”
多么讽刺的关怀，建立在隐瞒与欺骗之上的温柔。
郭梦琪食不知味地吃完早餐，思绪纷乱如麻。
她需要更多证据，需要确凿无疑的事实。
那张纸条上的病历编号，成为唯一的线索。
但如何查询二十多年前的病历？这几乎不可能。
除非...找到当时经手的医生或知情人。
张薇的脸浮现在脑海中，那个神秘的护士长。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为什么要告诉她？
是善意提醒，还是别有用心？
无数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越收越紧。
门铃突然响起，打断她的沉思。
快递员送来了一个匿名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
包裹很薄，像是文件类物品。
郭梦琪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了包装。
里面是几张复印纸，边缘已经泛黄，字迹模糊。
最上面一页的抬头清晰可见：市第一人民医院病历档案。
患者姓名：丁晟睿。年龄：6岁。日期：1992年7月18日。
诊断结论一栏，赫然写着：小儿良性癫痫。
06
郭梦琪的手指颤抖着，几乎握不住那几张薄薄的纸。
病历详细记录了丁晟睿六岁时的首次发病情况。
“夜间睡眠中突发四肢抽搐，意识丧失，持续时间约2分钟。”
之后的随访记录显示，这种症状反复出现直至十二岁。
用药记录上列着苯巴比妥、丙戊酸钠等抗癫痫药物。
最后一条记录写着：“患者12岁后未再发作，建议停药观察。”
签名医生姓王，名字部分因复印不清难以辨认。
包裹里没有附言，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这些复印件。
但郭梦琪知道，这一定是张薇寄来的。
那个护士长在用这种方式，向她证实医院里的警告。
她坐在沙发上，久久无法动弹，脑海中一片混乱。
小儿良性癫痫，通常预后良好，多数患儿青春期后自愈。
但张薇提到的“遗传风险”，像阴影一样笼罩下来。
如果丁晟睿的癫痫是遗传性的，那么他们的孩子...
她不敢再想下去，手不自觉地护住隆起的腹部。
胎儿仿佛感知到母亲的不安，轻轻踢动了一下。
这往常令她欣喜的胎动，此刻却带来一阵恐慌。
郭梦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需要更多信息。
包裹上的快递单显示寄出地址是城东某快递点。
她决定去那里碰碰运气，或许能找到线索。
简单收拾后，她打车前往城东那个快递网点。
工作人员对匿名包裹没有印象，每天经手太多邮件。
“不过，如果是文件类，可能是自助寄件机处理的。”
顺着指引，郭梦琪找到网点外的自助寄件机。
机器摄像头或许记录了寄件人的影像，但她无权查看。
正当她失望准备离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马路对面，张薇正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白发老人。
她们走进一家名为“夕阳红”的养老院大门。
郭梦琪犹豫片刻，还是跟了过去。
养老院前台，值班的护工正在打瞌睡。
她轻声询问：“请问刚才进来的张女士是这里的员工吗？”
护工睡眼惺忪地摇头：“张护士长是志愿者，每周都来。”
“她推的那位老人是...”
“王医生，退休很多年了，无儿无女，挺可怜的。”
王医生？病历上签名的那个王姓医生？
郭梦琪的心跳加速，循着护工指的方向走去。
养老院后院的小花园里，张薇正在给老人喂水。
阳光透过葡萄架洒在她们身上，画面宁静而祥和。
郭梦琪站在廊柱后，犹豫着是否该上前。
轮椅上的老人突然转过头，目光直直看向她藏身之处。
那双苍老却清澈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
“曹蕾的孙子媳妇...”老人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张薇警觉地回头，看到郭梦琪时脸色骤变。
她迅速推着轮椅想离开，但老人却抓住了轮椅刹车。
“那孩子...不该被蒙在鼓里...”老人声音颤抖却坚定。
张薇蹲下身，低声安抚：“王医生，我们该回去了。”
被称为王医生的老人却固执地指向郭梦琪的方向。
“过来，孩子，我有话告诉你。”
郭梦琪从廊柱后走出，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张薇站起身，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不该来这里。”
“我需要知道真相，关于我丈夫，关于我的孩子。”
王医生干枯的手抓住郭梦琪的手腕，力道出乎意料的大。
“1992年7月18日，我永远记得那一天...”
张薇突然打断：“王医生，您该吃药休息了。”
她的声音带着恳求，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挣扎。
郭梦琪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了什么。
张薇不是在恶意中伤，而是在赎罪。
而这位王医生，掌握着整个故事的关键钥匙。
养老院的钟声响起，午休时间到了。
护工前来推走王医生，老人回头看了郭梦琪一眼。
那眼神中有愧疚，有遗憾，还有未说完的话。
张薇站在原地，阳光照着她花白的鬓角。
“明天下午三点，医院后门的咖啡厅，我会告诉你一切。”
说完，她匆匆离去，背影在阳光下显得单薄而疲惫。
郭梦琪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份病历复印件。
真相的大门已经开启，她无法回头，只能向前。
无论门后是什么，她都必须面对，为了孩子，也为自己。
07
回家的路上，郭梦琪买了一个小蛋糕。
今天是丁晟睿的生日，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破坏这个日子。
尽管内心波涛汹涌，她仍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丁晟睿准时下班回家，手里捧着一大束百合。
“路过花店，觉得你会喜欢。”他的笑容有些勉强。
郭梦琪接过花，闻到浓郁的花香，却感到窒息。
晚餐时，她尽量表现得正常，询问他工作的进展。
丁晟睿的回答心不在焉，眼神闪烁不定。
蛋糕上的蜡烛点燃后，他许愿的时间格外长。
“许了什么愿？”郭梦琪假装轻松地问。
丁晟睿吹灭蜡烛，黑暗中握住她的手。
“希望你和宝宝永远健康快乐。”
他的声音哽咽，掌心潮湿，泄露了内心的动荡。
郭梦琪打开灯，发现丈夫的眼角有泪光闪烁。
这一刻，她几乎要放弃追问，维持这脆弱的平静。
但腹中的胎动提醒她，有些真相必须面对。
“晟睿，我们需要谈谈。”她轻声说。
丁晟睿的身体明显僵硬了：“谈什么？”
“谈谈你的童年，谈谈你的...健康问题。”
书房里，郭梦琪将那份病历复印件放在桌上。
丁晟睿的目光落在纸上，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他抓起复印件，疯狂地撕碎，纸屑如雪片般飞舞。
“是！我六岁到十二岁天天吃药！每天都是！”
他的声音撕裂般痛苦，脖颈上青筋暴起。
“我爸因此跟我妈离婚，说受不了家里有个药罐子！”
郭梦琪从未见过丈夫如此失控的样子，下意识后退。
丁晟睿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疤痕。
“初中那次发病，我摔下楼梯，这里钉着钢钉！”
他抓着她的手去触摸那道疤痕，触感坚硬而冰冷。
“梦琪，我每天害怕孩子像我一样，活在羞耻中！”
窗外雷声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敲打着玻璃窗。
郭梦琪的产检单从桌上飘落，被风吹向阳台。
在雨水中渐渐模糊，如同他们曾经清晰的未来。
她看着崩溃的丈夫，心中的愤怒被心痛取代。
原来他的隐瞒，不是欺骗，而是极度的恐惧。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丁晟睿滑坐在地上，双手掩面，肩膀剧烈颤抖。
“我亲眼见过父亲看我的眼神，那种嫌弃和恐惧。”
“我不能...不能让你也那样看我，不能冒险...”
郭梦琪跪下来，轻轻抱住颤抖的丈夫。
他的泪水浸湿她的肩头，滚烫而苦涩。
在这个暴风雨的夜晚，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虽然痛苦，却也是一种解脱，对双方都是。
雨渐渐小了，丁晟睿的情绪也慢慢平复。
他断断续续讲述着自己的童年，那些被疾病阴影笼罩的日子。
同学的嘲笑，老师的过度保护，母亲的眼泪。
以及父亲决绝离去的背影，成为他永远的创伤。
“医生说良性癫痫通常不遗传，但我害怕那微小的概率...”
郭梦琪抚摸着他的头发，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明天我约了张薇，她会告诉我们更多信息。”
丁晟睿猛地抬头：“张薇？那个护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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