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救人毁了容,未婚夫却退了婚,那个被我救的人却娶了我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4 00:40 1

摘要:皮肤像被揉皱又强行铺开的蜡纸,坑坑洼洼,颜色是深浅不一的肉红,从眼角一直蔓延到下颌线,狰狞地宣告着一场灾难的余波。

镜子里的那张脸,陌生的像是从恐怖电影里扒下来的特效妆。

左边,还是我。

右边,是火焰亲吻过的烙印。

皮肤像被揉皱又强行铺开的蜡纸,坑坑洼洼,颜色是深浅不一的肉红,从眼角一直蔓延到下颌线,狰狞地宣告着一场灾难的余波。

我伸出手,指尖隔着一厘米的距离,描摹着那道疤痕的轮廓。

冰凉的,没有知觉。

也滚烫的,像炭火一样灼烧着我的神经。

周辰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对着镜子发呆。

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眼神像是被针扎了似的,迅速从我脸上移开。

“蔓蔓,今天感觉怎么样?”他问,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轻松。

我没回头,视线还胶着在镜子上。

“挺好的,”我说,“医生说我恢复能力惊人,再过两个月,就能去演《歌剧魅影》了,还不用化妆。”

空气瞬间凝固了。

周辰把保温桶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

“林蔓!你能不能别这样?”

我终于转过头,扯了扯嘴角。这个动作牵动了右脸的疤痕,像是有无数根小针在同时扎我。

“我哪样了?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吗?”

“这一点都不好笑!”他低吼,眼圈有点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过的。

或许两者都有。

毕竟,他曾经光鲜亮丽、准备在婚礼上惊艳四座的未婚妻,现在变成了半个“怪物”。

这事儿确实不好笑。

我闭上嘴,不再说话。

沉默像浓稠的糖浆,把我们两个人黏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走过来,想碰我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最后只是虚虚地搭在我没受伤的那一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心疼你。”

心疼。

多廉价的词。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即将要嫁给他的男人。他的眉眼还是那么英俊,是我曾经最迷恋的样子。

可现在,我从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看到了躲闪、为难,和一丝丝……嫌恶。

是的,嫌恶。

他掩饰得很好,但一个女人对自己爱人的目光,敏感得像最精密的仪器。

“汤都快凉了,你快喝吧,妈……我妈特意给你炖的。”他打开保温桶,一股鸡汤的香味飘了出来。

我妈。

他下意识地改了口。

从前,他总是自然而然地喊“咱妈”。

就这么一个字的区别,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在我心上划开一道口子。

我端起碗,热气氤氲了我的眼睛。

我一口一口地喝着,汤很鲜,也很烫,可我的胃里却像结了冰。

出院那天,周辰没来。

来的是他妈。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戴着珍珠项链和耳环,精致得像要去参加一场下午茶,而不是来接一个刚出院的“毁容女”。

她站在病房门口,离我三米远,用一块手帕捂着口鼻,好像病房里有什么病毒。

“阿姨。”我低低地喊了一声。

她没应,目光像X光一样在我脸上扫了一遍,然后发出一声清晰可闻的抽气声。

那眼神,不是心疼,不是惋惜,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惊恐和……倒胃口。

“周辰公司临时有急事,来不了了。”她终于开口,声音又冷又硬,“出院手续办好了吗?办好了就走吧。”

她全程没有靠近我一步,甚至没有伸手帮我提一下行李。

我一个人,默默地收拾好东西,跟着她走出医院。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但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坐进她那辆崭新的奔驰里,她立刻从包里掏出消毒湿巾,把我碰过的地方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我看着她的动作,心里那根名为“自尊”的弦,又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林蔓,”她擦完手,终于正眼看我,“我们谈谈吧。”

我心里一沉。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阿姨,您说。”

“你和周辰的婚事,我看……还是先缓一缓吧。”她话说得很直接,没有丝毫拐弯抹角。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为什么?林蔓,你是个聪明姑娘,还需要我把话说明白吗?”

她侧过身,指了指我的脸。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当周家的儿媳妇?婚礼上,你让我们的脸往哪儿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周家娶了个什么……什么东西回来。”

“东西”。

她用了“东西”这个词。

我的手死死地攥着衣角,指甲陷进肉里。

“我这是为了救人……”

“救人?”她打断我,声音陡然拔高,“救人是你该干的事吗?你是消防员还是警察?你逞什么英雄?你知不知道你这一下,毁掉的是你自己,也是周辰的未来!”

“周辰的事业正在上升期,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带得出去、给他长脸的妻子,不是一个需要他天天面对、提醒他这场无妄之災的累赘!”

“还有,你这个脸……医生怎么说?以后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影响……下一代?”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正中心脏。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我看着她,这个曾经拉着我的手,夸我漂亮懂事,说周辰能娶到我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的女人。

现在,她用最刻薄、最残忍的语言,把我钉在了耻辱柱上。

“所以,您的意思是,要退婚?”我一字一句地问,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她似乎对我这么“识时务”感到满意,语气缓和了一些。

“不是退婚,是‘缓一缓’。”她强调道,“我们周家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你这张脸,我们会负责到底。所有的治疗费用,我们出。你去最好的医院,用最好的药,什么时候治好了,我们再谈结婚的事。”

“要是治不好了呢?”我追问。

她沉默了。

车厢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过了很久,她才叹了口气,说:“蔓蔓,人要往前看。周辰还年轻,我们周家……不能绝后。”

我懂了。

这哪里是“缓一缓”,这分明就是一张无限期的支票,一张永远不可能兑现的空头支票。

他们要的,是一个体面的退场。

他们要用钱,买断我和周辰的五年感情,买断我这个“麻烦”。

我笑了。

真的笑了出来。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混着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一定丑得惊心动魄。

“阿姨,不用了。”我说。

“什么?”她愣住了。

“我说,不用了。”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治疗费,我自己出。婚,也不用缓了,直接退了吧。”

“你……你可想好了?”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成了了然和轻蔑,“林蔓,别赌气。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做人要现实一点。离了我们周家,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那就不劳您费心了。”我拉开车门,“我自己能过。”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下了车。

我没有回家,那个我和周辰一起布置,充满了我们共同回忆的“婚房”。

我怕我一进去,就会崩溃。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从白天走到黑夜。

街边的商店橱窗里,倒映出我狼狈的身影。

路过的行人,无一例外地投来或好奇、或同情、或惊惧的目光。

我把卫衣的帽子拉得很低,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手机响了。

是周辰。

我挂断。

他又打过来。

我再挂断。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我终于不耐烦地接了起来。

“林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妈说你半路下车了,你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他的声音充满了焦躁和责备。

“担心我?”我冷笑,“是担心我这个‘麻烦’跑出去给你们周家丢人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

“蔓蔓,你别这样说,我妈她也是……也是一时心急,说话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周辰,”我打断他,“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我说,分手。退婚。”我清晰地重复。

“你疯了?!林蔓,就因为我妈说了你几句?我们五年的感情,你说分就分?”

“五年?”我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哭腔,“周辰,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如果今天躺在医院里,毁了容的是别人,你会怎么对我妈说?你会不会跟她说‘妈,不管蔓蔓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娶她’?”

“我……”他语塞了。

他连一句骗我的假话都说不出口。

“你看,你根本就不会。”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下去,“周辰,你爱的,从来都不是林蔓这个人,你爱的是那个长得漂亮、带出去有面子、能给你家传宗接代的林蔓。现在那个林蔓‘死’了,所以你的爱也跟着一起死了。”

“我没有!”他急切地辩解,“蔓蔓,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现在……我现在也很乱。”

“不用了。”我说,“我成全你,也放过我自己。”

挂掉电话,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找了个小旅馆住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

我没吃没喝,没日没夜地睡。

仿佛只有在睡梦中,我才能回到那个完整的、没有伤疤的世界。

第四天早上,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谁啊?”我沙哑着嗓子问。

“林小姐,是我。”

一个陌生的男声。

我警惕地从猫眼里往外看。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很高,很瘦,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背着一个画板。

他的脸上,也有一道伤疤。

从额头到眉骨,虽然不像我的那么狰狞,但也足够醒目。

我认出他了。

他就是我在那场大火里,从画室里拖出来的那个男人。

那个让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我打开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有事?”

他看到我的脸,瞳孔猛地一缩,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愧疚和一种我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我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语气里充满了尖刻的讽刺。

他被我噎了一下,抬起头,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和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看起来比我还憔egen。

我心里那股无名火,突然就消了一半。

冲他发火有什么用呢?

火不是他放的。

他也是受害者。

“进来吧。”我侧过身,让他进了房间。

房间很小,很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颓废的味道。

他局促地站在门口,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我叫江屹。”他自我介绍道。

“林蔓。”我言简意赅。

“林小姐,你的医药费……”

“我自己付了。”我打断他。

“不,那怎么行!”他急了,“你是因为救我才……所有的费用,都必须由我来承担!还有后续的治疗、康复,所有的钱,我来出!”

“不用。”我拒绝得很干脆,“我救你,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关系。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把这条命当成是我送你的,以后好好活着就行了。”

我不想跟他有任何金钱上的瓜葛。

我不想每次看到他,就想起自己这张脸,想起自己失去的一切。

“林小姐……”他还想说什么。

“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就别再来找我了。”我下了逐客令,“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江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挣扎。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又对我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打开纸袋。

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现金,还有一张银行卡。

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他的电话号码,和一行字:

“林小姐,请务必要联系我。这不是补偿,是责任。”

我把纸袋扔进了垃圾桶。

我不需要他的责任。

我只需要我自己。

我从旅馆退了房,租了一个离市中心很远的老破小。

我开始找工作。

我曾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平面设计师,拿过一些奖,对自己的专业能力很有信心。

但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投了无数份简历,要么石沉大海,要么在面试环节被刷下来。

那些HR看到我的脸,表情都如出一辙的惊讶,然后是礼貌而疏远的拒绝。

“林小姐,你的作品很优秀,但我们这个岗位需要经常和客户沟通……”

“你的形象……可能不太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

“我们回去等通知吧。”

一次又一次。

我从一开始的充满希望,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绝望。

我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靠着以前的积蓄度日。

我不再照镜子,不再出门,不再跟任何人联系。

我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躲在自己的洞穴里,独自舔舐伤口。

就在我快要山穷水尽的时候,江屹又找到了我。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他站在我门口,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看到我瘦得脱了形的样子,眼里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

“我听你的朋友说,你最近……不太好。”

我没有朋友。

我出事后,就跟所有人断了联系。

他说的,大概是以前的同事吧。

“我挺好的,不劳你费心。”我堵在门口,不想让他进来。

“我给你做顿饭吧。”他没有理会我的冷漠,自顾自地挤了进来。

我的出租屋,小得可怜,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站在里面,显得异常拥挤。

他熟练地走进那个只能容身一人的小厨房,开始洗菜、切菜。

叮叮当当的声音,打破了这间屋子长久以来的死寂。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夕阳从窗户照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那一瞬间,我觉得有些恍惚。

很久很久以前,周辰也曾这样为我下过厨。

但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很快,三菜一汤就端上了桌。

番茄炒蛋,青椒肉丝,清炒时蔬,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

都是最简单的家常菜。

他给我盛了一碗饭,推到我面前。

“吃吧。”

我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眼眶突然就红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我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我对面,偶尔给我夹一筷子菜。

一顿饭,在沉默中吃完。

他收拾碗筷,拿到厨房去洗。

哗啦啦的水声,听起来格外安心。

“你走吧。”等他洗完碗出来,我对他说。

“我明天再来。”他答非所问。

“我说,你走吧,以后别来了!”我提高了声音。

“为什么?”他看着我,目光灼灼,“林蔓,你是在惩罚我,还是在惩罚你自己?”

我愣住了。

“你在害怕。”他一针见血,“你害怕走出这个房间,害怕面对别人的目光,害怕……面对你自己。”

“我没有!”我下意识地反驳。

“你有。”他走到我面前,蹲下来,仰视着我,“林蔓,我知道你很痛,很难。但是,火已经灭了,你不能让自己一直活在灰烬里。”

“你懂什么!”我终于失控地吼了出来,“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每天顶着这张脸是什么感觉!你不知道那些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你身上是什么滋味!你不知道……”

我说不下去了,捂着脸,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积压了几个月的委屈、痛苦、绝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江屹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试探地,放在了我的头顶。

他的手掌很温暖,带着一股淡淡的松节油的味道。

他一下一下地,安抚着我颤抖的脊背。

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我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嗓子都哑了。

他一直陪着我。

等我哭够了,他递给我一杯温水。

“喝点水。”

我接过水杯,手指触碰到他的指尖,他的手很凉。

“对不起。”我说,声音嘶哑。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他说,“以后,我陪你一起。”

从那天起,江屹真的每天都来。

他会给我带早餐,陪我吃午饭,然后在我小小的客厅里支起画架画画。

他画窗外的树,画桌上的水杯,画阳光投下的光斑。

他从来不画我。

我知道,他是怕刺激到我。

有时候,他会给我读新闻,读小说,或者只是放一些舒缓的音乐。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把我从那个封闭的、黑暗的壳里,往外拉。

我开始尝试着跟他说话。

我问他那天为什么会跑回火场。

他说,他是一个雕塑家,画室里有他准备了三年的毕业作品,那是他的心血。他想把它抢救出来。

“然后呢?抢出来了吗?”

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没有。刚进去,房梁就塌了,把我压在了下面。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跟我的作品一起,变成炭了。”

他的脸上,也有一道疤。

他说,是被掉下来的木梁划伤的。

“所以,我们俩,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第一次,用一种近乎调侃的语气。

他看着我,眼神很深。

“不一样。”他说,“你是英雄。”

我嗤笑一声。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个……毁了容的傻子。”

“你不是。”他很认真地说,“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美的人。”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油嘴滑舌。”我别过脸,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他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连带着眼睛里的光,都变得温柔起来。

我发现,他其实长得很好看。

如果忽略掉额头那道疤的话。

在他的陪伴下,我慢慢地走出了那个小小的出租屋。

他会带我去人少的公园散步,带我去郊外写生。

他会耐心地教我调色,教我握笔。

我曾经也是学美术的,只是后来转了设计。

重新拿起画笔,我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我画得很糟糕,线条歪歪扭扭,色彩一塌糊涂。

他却总能从我乱七八糟的画里,找到值得表扬的地方。

“你看,你这里的用色很大胆。”

“这个构图很有想法。”

“林蔓,你很有天赋。”

在他的鼓励下,我渐渐找回了一点自信。

我开始画画,画我看到的一切。

我把所有的情绪,都倾注在画布上。

我的画,大多是阴郁的,压抑的,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江屹从不评价我画的内容,他只是默默地帮我准备好画材,在我画完后,帮我收拾好一切。

他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给了我一个可以肆意宣泄情绪的空间。

有一天,他带回来一套专业的修复药膏。

“我咨询了最好的皮肤科医生,他说,你的疤痕虽然严重,但如果坚持用药,配合治疗,还是可以淡化很多。”

我看着那盒昂贵的药膏,心里五味杂陈。

“江屹,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

“我愿意。”他打断我,目光坚定,“林蔓,让我照顾你,好吗?”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真诚和……情意。

我慌了。

“江屹,你是不是……可怜我?”

“不是。”他摇头,“我是……喜欢你。”

轰的一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你喜欢我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喜欢我这张脸吗?”

“我喜欢你的勇敢,你的善良,你的才华,你的坚强。”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我,声音温柔而有力,“林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大火里。你冲进来,把我从废墟里拖出去。那个时候,你的脸被熏得漆黑,头发也烧焦了,可在我眼里,你浑身都在发光。”

“你现在的样子,在我看来,不是丑陋,是勋章。是你救了我的勋章。”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上我右脸的疤痕。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凉的颤抖,却又无比的温柔。

我没有躲。

这是出事以后,第一次,有人触摸我的伤疤,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嫌恶,只有满满的疼惜。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可是……我已经不完整了。”

“谁又是完整的呢?”他用拇指轻轻拭去我的眼泪,“我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作品,我的艺术生涯几乎要从头再来。我们都是破碎的人,但我们可以……成为彼此的拼图。”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没有拒绝他留下来。

他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我摸着自己凹凸不平的脸,心里乱成一团麻。

我配得上他吗?

我这样一个“怪物”,真的可以拥有幸福吗?

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周辰。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到了我的新号码。

“蔓蔓,我们见一面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就一次,最后一次。”他近乎恳求,“我在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等你。”

我犹豫了。

我想,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我告诉了江屹。

他沉默了一下,说:“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

“我在外面等你。”他坚持。

我到咖啡馆的时候,周辰已经在了。

他瘦了很多,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如今只剩下憔悴。

他看到我,眼神复杂。

“你……还好吗?”

“挺好的。”我坐下来,开门见山,“你找我什么事?”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请柬,推到我面前。

大红的底色,烫金的字。

新郎:周辰。

新娘的名字,很陌生。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但出乎意料的,并不怎么疼。

或许,是早就麻木了。

“下个月,我结婚了。”他说,不敢看我的眼睛。

“恭喜。”我淡淡地说。

“蔓蔓,对不起。”他终于抬起头,眼里充满了血丝,“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我是真的爱过你。”

“爱过?”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你的爱,可真廉价。”

“不是的!”他激动起来,“我妈她……她用断绝关系逼我,我没有办法!我爸的公司需要我们家的支持,我……”

“所以,为了你的事业,为了你的前途,你就可以牺牲我,是吗?”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蔓蔓,我知道我混蛋。这张卡里有五十万,算是我……最后的一点补偿。”他把一张银行卡推过来。

我看着那张卡,笑了。

“周辰,你是不是觉得,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可以买断我们的感情,也可以买你的心安理得?”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收起你的钱吧。我林蔓,就算再落魄,也不需要你的施舍。”

“从你妈说出那些话,你选择沉默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祝你新婚快乐,前程似锦。”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走出咖啡馆,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江屹就站在门口的树下,安静地等着我。

他看到我出来,什么也没问,只是朝我伸出了手。

我看着他温暖的掌心,犹豫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立刻紧紧地握住了我。

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委屈、不甘、愤怒,仿佛都有了安放的地方。

“我们回家吧。”他说。

“嗯。”我点头,“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把周辰结婚的事告诉了他。

“你难过吗?”他问。

我想了想,说:“有点。像丢了一件穿了很久,但已经不合身的旧衣服。有点可惜,但更多的是解脱。”

他握着我的手,更紧了。

生活,在平淡中继续。

江屹依然每天陪着我。

他鼓励我把我的画投稿给一些艺术杂志和画廊。

我一开始是拒绝的。

我觉得我画的那些东西,太阴暗,太私人,不会有人喜欢的。

“艺术,就是表达。你的画,有最真实的感情,这就是力量。”他这么说。

在他的坚持下,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投了稿。

没想到,一个月后,我接到了一个画廊的电话。

他们说,很喜欢我的作品,想为我办一个个人画展。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我……”我下意识地想到了自己的脸。

办画展,就意味着要面对公众。

“别怕。”江屹在电话旁边,对我说,“有我陪着你。”

画展的名字,江屹帮我取的。

叫《涅槃》。

开幕那天,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我戴着一个宽大的口罩,站在画廊的角落里,不敢见人。

江屹一直陪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

来了很多人。

有评论家,有收藏家,有普通的艺术爱好者。

他们站在我的画前,或沉思,或讨论,或惊叹。

我听到有人说:

“这些画,太有冲击力了。你能感受到作者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和在痛苦中挣扎的生命力。”

“你看这幅,叫《疤痕》,他没有回避丑陋,反而把它变成了一种独特的美学符号。”

“作者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躲在角落里,听着这些评价,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原来,我的痛苦,我的挣扎,是有人能看懂的。

原来,我的伤疤,在别人眼里,也可以是美的。

画展的最后,主持人邀请我上台讲几句。

我下意识地想逃。

江屹按住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说:“林蔓,去吧。这是属于你的舞台。”

他摘下我的口罩。

“让他们看看,画出这些画的人,是什么样子。”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了台。

当我站在聚光灯下,露出我那半张狰狞的脸时,台下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看到很多人惊愕的眼神。

我的心,又开始往下沉。

就在这时,江屹走上台,从主持人手里拿过话筒。

他站在我身边,面向所有人,声音清晰而洪亮。

“大家好,我是江屹,也是一名艺术工作者。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是本次画展的作者,林蔓。”

“我知道,大家看到她的脸,会很惊讶。我想告诉大家,这道疤痕的来历。”

他把那场大火,把我如何救他的事,简单而平静地叙述了一遍。

台下,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眼神,都从惊愕,变成了震惊,再变成了……敬佩。

“在我眼里,这道疤,不是丑陋,是人性中最光辉的印记。是勇敢,是善良,是舍己为人。”

“林蔓,她不仅用生命诠释了艺术,她本身,就是一件最伟大的艺术品。”

说完,他转向我,单膝跪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

戒指的设计很特别,不是钻石,而是一块温润的璞玉,上面雕刻着一株向上生长的藤蔓。

“林蔓,”他仰头看着我,眼里是化不开的深情,“我知道,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我没有别的可以回报你。我只有我自己。”

“你愿意……嫁给我吗?”

“让我用我的余生,来守护你,来爱你,来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台下,不知道是谁先带头鼓起了掌。

然后,掌声雷动。

我看着单膝跪在我面前的江屹,看着他眼里的星光,看着他额头上那道和我“遥相呼应”的疤痕。

我哭着,笑了。

我接过那枚戒指,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告别过去,拥抱未来。

我愿意相信,即使我破碎不堪,也依然值得被爱。

画展大获成功。

我的画,被一个著名的收藏家全部买下。

我和江屹的名字,一起登上了艺术版的头条。

标题是:《火吻之后,涅槃重生:艺术家的爱情绝唱》。

我看到了那篇报道。

里面有我和江屹在台上相拥的照片。

照片上,我的脸,一半完好,一半狰狞。

江屹吻在我的伤疤上,眼神虔诚。

很奇怪。

我看着那张照片,第一次,没有觉得自己的脸有多丑。

我甚至觉得,那道疤痕,在闪闪发光。

婚礼,办得很简单。

我们没有请很多人,只有一些最亲近的朋友。

我没有穿婚纱,也没有化妆。

我就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坦然地露着我的脸。

江屹说,我是他见过最美的新娘。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幸福。

我们在郊区租了一个带院子的房子。

他把其中一间改成了我们的工作室。

我们每天一起画画,一起做饭,一起散步。

他会耐心地帮我涂药膏,日复一日,从不间断。

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我脸上的疤痕,颜色在一点点变淡,皮肤也在慢慢变得平整。

虽然不可能恢复如初,但已经不再那么吓人了。

我已经可以坦然地面对镜子里的自己。

甚至,可以坦然地走在街上,面对别人的目光。

有时候,还是会有人盯着我看。

江屹就会牵起我的手,对那人微微一笑。

他的坦荡,给了我无穷的勇气。

有一天,我们在超市购物,竟然偶遇了周辰和他新婚的妻子。

他的妻子很漂亮,小鸟依人地挽着他的胳膊,肚子微微隆起,看起来已经怀孕了。

周辰看到我,愣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和江屹紧紧相握的手上,又落在我虽然还有疤痕,但神情舒展的脸上。

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惊讶,有尴尬,还有一丝……我说不清的怅然。

倒是他的妻子,大方地笑了笑:“这位就是林小姐吧?阿辰经常提起你。”

我不知道周辰是怎么“提起”我的。

是作为一个被他抛弃的、可怜的毁容前女友吗?

我笑了笑,没说话。

江屹把我往他身后拉了拉,对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他推着购物车,带着我,从他们身边走过。

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和周辰说一句话。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到他妻子小声地问:“阿辰,她的脸……怎么好像没传说中那么可怕啊?”

周辰没有回答。

走出超市,江屹问我:“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觉得……像看了一场很久以前的电影。”

电影里的人,和事,都已经和我无关了。

我的生活,是崭新的,是温暖的,是充满阳光和松节油味道的。

晚上,江屹在院子里搭了个架子,上面挂满了小彩灯。

他拉着我,在星空下跳舞。

没有音乐,只有风声和虫鸣。

“在想什么?”他把下巴搁在我的头顶,轻声问。

“在想,如果没有那场火,会怎么样。”

如果没有那场火,我会顺利地嫁给周辰,过着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光鲜亮丽的富太太生活。

我会不会幸福?

也许吧。

但那种幸福,就像橱窗里的展品,精致,完美,却易碎。

“那你会遇到我吗?”江屹问。

“不会。”

“那我宁愿有那场火。”他抱紧我,“是它把你带到了我身边。”

我笑了,踮起脚,吻上他的嘴唇。

“江屹,”我看着他的眼睛,“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不堪的时候,没有嫌弃我。

谢谢你,让我知道,真正的爱,是超越皮囊的灵魂共振。

谢谢你,让我这块破碎的瓦砾,在你的手里,变成了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他回吻我,温柔而绵长。

“我也是。”他说,“谢谢你,林蔓。谢谢你救了我,两次。”

一次是在火里,一次是在爱里。

我靠在他的怀里,看着满院的星光。

我知道,我的人生,不会再有黑暗了。

因为,我的身边,站着一个为我带来光的人。

他叫江屹。

屹立的屹。

他像一座山,稳稳地,立在我的生命里。

成为了我,最坚实的依靠。

来源:一品姑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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